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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春寒(一)ˇ

2025-03-30 08:22:13

所谓美人晨起娇无力,玉榻愁倚卧春风。

自从简宁向皇甫擎提出了离婚那档子事,天子便越发地在床第间下足功夫。

日日云雨,夜夜春宵。

每回必调弄佳人丢得死去活来。

简宁心里恨得什么似的,无奈身子却不听话。

情欲如同猛兽。

一旦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短短数日。

受到调教的愈加敏感的身体,如今只须被皇甫擎亲上一亲、摸上一摸,便会乖乖就范,任其摆布。

既然男人可以将性与爱分得清清楚楚,那女人为什么不可以?简宁一人承受着天子的千恩万爱,但依然坚信自己心中所爱的,自始至终只有霍青一人。

公主,今日天气晴朗。

正是举行击鞠赛的好日子。

一早,众侍女进来铺床叠被。

阿奴走至窗前,揭开帘幕。

但见旭日当窗,晨曦耀眼。

佳人着小衣,正倚在窗边的绣榻上。

身上罩一条鸳鸯锦被。

适才沐浴至一半,手足气力全无。

还是皇甫擎亲自赴浴池,将她从温泉中给捞了出来。

燕窝粥来了,已加了红糖。

您先喝一碗罢。

绿珠领了妥娘进来,端了托盘内的青釉瓷盅送到佳人面前。

简宁伸手要接。

谁料小手儿竟颤得厉害。

绿珠一看,忙道:我来。

便跪在榻下,拿调羹舀了去喂。

湿润润的小脸一下子红了。

佳人只得凑过嘴去,就势喝了两口。

公主,头还晕不晕?嗯,好多了。

皇甫擎,你这个禽兽!早一天精尽人亡,整个世界就清静了。

简宁气得银牙直咬。

小东西,好些了吗?搽药了没有?天子自己沐浴既毕,换上常服,踱着方步进了寝殿。

简宁抬眼望他,却是神清气爽、意满志得。

大色狼!美不死你!朕来罢。

你们统统下去。

皇甫擎走至榻边,接过绿珠手中的瓷盅。

佳人朝他翻白眼,他也毫不介意。

往榻沿一坐,便喂人儿喝起粥来。

早知道同我一起洗不就得了。

偏要一先一后。

害朕吓了一跳。

简宁心中本就有气,经皇甫擎这么一说,更了不得了。

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吃食,娇嗔道:全是你害人!还赖我?从今儿起不许你再碰我!真的?皇甫擎将瓷盅搁在窗台上,隔着锦被搦住人儿纤腰。

我不信!昨儿夜里是谁又嚷着‘进来进来’的?嗯?眼见天子一脸坏笑,简宁臊得不行,赶忙卷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说!都是你逼的!听着佳人失口抵赖,皇甫擎更乐了。

说便说了。

在朕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喜欢你这般天性自然,不扭捏作态。

喜欢个头!简宁一把甩下锦被,直起身来忿忿道:你若是喜欢我,就不会不管人家的死活。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翘辫子了!皇甫擎业已习惯了佳人的胡言乱语,便笑哄道:好,好。

都是朕的不是,行了吧?下回一定适可而止。

天子的认罪态度极佳。

说话间,已将佳人搂进了怀里。

没有下回了!简宁将一双小手抵在天子胸前,呼嚷道。

你今日就去皇后那儿。

我得好好静养两日才行。

皇甫擎心中欢喜,嘴面上应道:再说,再说。

便凑过去要亲嘴。

你……你要干嘛……人儿立时寒毛直竖,向后缩着脖子躲闪。

她委实吃不消他。

搞不好一会儿再来个擦枪走火。

就算他有那个精力,她也丢不起那个人了。

就是亲亲,乖—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皇甫擎的脸上,将他象牙色的肌肤渲染成了金色。

才洗过澡,天子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的香味。

真的不能离婚吗……嗯……话刚说了一半,皇甫擎便一口吻住了简宁。

云姬,朕绝不放手!绝不!鞠者,皮毬也。

击鞠,现代马球运动的雏形。

一语蔽之,就是马背上的足球。

每年正月初八,金鹏宫中都会举行一场正式的击鞠比赛。

地点就设在南苑校场的含元殿。

参赛者皆为皇室贵族子弟。

公主,您猜哪一队会赢?阿奴起身替佳人拢了拢锦被,又拿铁钳将榻边铜炉内的火苗拔旺。

这还用问吗?胜负显而易见。

简宁放下手中的卷帙,看着阿奴动作。

即使霍青他们实力占优,按理也会存心相让吧。

同皇帝比赛,既不能赢,又不能输得刻意。

唉—还真是一桩苦差事。

那倒是的。

阿奴拍去手上炭尘,端起针线笸箩,仍坐回到榻沿上。

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不看也罢。

某人由于身体虚弱,被皇甫擎下了一天的禁足令。

自我安慰一番后,简宁继续埋头读她的《金鹏律.户婚卷》。

离婚是指望不上了。

读来解解闷,倒是相当不错。

哟,还是小丫头聪明。

没有跑去吹冷风。

简宁闻声抬头,只见静仪公主已入到这寝殿之内。

姑姑来了。

快请坐!怎么不叫人通传一声?说着,人儿就要掀被子下榻。

快躺着!别客气了。

这儿又没有外人。

皇甫静上前按住,阿奴让出地方来,她便坐到了佳人身边。

身子不舒服吗?瞧着脸色不大好。

皇甫静端详道。

简宁舌头打结,支支吾吾道:不是的……只是有一点儿累……皇甫静明白了,乃笑道:得,就当姑姑没问。

你自己好生调养着。

少些顽皮就行了。

一时,绿珠、阿奴奉上茶点。

皇甫静呷了口茶,言道:幸好你没去含元殿。

今儿风刮得格外紧。

你这样的身子骨,坐在风头里,非要吹出毛病来不可。

简宁道: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嘛。

皇甫静捏了捏人儿脸蛋。

你这张嘴呀!续道:看了一刻便出来了。

还当你一定去凑热闹的。

没见你来,我就想多半是病了。

简宁终究记挂比赛,便问:您离开的时候,胜负如何?皇甫静闻言,却有些兴奋。

今次倒有趣!原以为子陵他们同往年一样,玩一玩便算了。

谁知两边竟较上劲了。

这场击鞠赛,孰胜孰负,还真说不准呢。

简宁心下雀跃,同时又不免担心。

万一表哥、霍将军他们赢了。

皇上那边……皇甫静笑道:皇上、安逸侯他们也是个个球艺高超,哪里那么容易败下阵来?即便输了,不过一场游戏,又是至交亲朋,有什么要紧?这事上,你倒小看皇上的为人了。

简宁松了一口气,终于按奈不住地得意起来。

骑士为了公主而决斗,任何一个拥有浪漫情怀的女人,对此都是喜而乐见的。

险些忘了。

今日来,还有一件事体。

聊了一阵,皇甫静忽然想起,便叫佳人唤了绿珠进来。

绿珠近前纳完福,简宁令她坐着回话,她再三推辞,方搬来坐墩,略沾着臀儿坐了。

皇甫静见其态度谦恭,依旧不露半点儿轻狂,倒也看着喜欢。

春分近了。

等过完元宵,就向皇后提你的事。

绿珠多少已猜到了,低着头,含羞道:全凭长公主、公主作主。

简宁有意逗她,便插嘴道:你自己的意思呢?过了个年,长了一岁,没改主意吧?绿珠明知这是句玩笑话,一时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直接说没改主意吧,少了矜持,万万不妥。

又不能不答话,稍一思量,才道:终身既已许了,自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这一辈子能侍奉长公主、公主,奴婢心满意足了。

简宁听了,一方面觉着绿珠果然是个伶俐之人。

另一方面,她不禁联想到户婚卷上所订的夫妻不和、准予离婚,不过是个条目而已。

真正落到人头上,恐怕只有夫妻地位相当,甚至女方地位高于男方的,才有资格去提及。

好个聪明孩子。

一张小嘴,比起你主子来,毫不逊色。

皇甫静颇高兴,转而搂定简宁肩头道:你这小丫头,成日里的贫嘴。

皇上倒受得了你。

佳人被反将了一军,立马唬起小脸,缄口不言。

皇甫静会心一笑,便又向绿珠道:你家里人不是都在岷州么。

过了初十,我托人去户部知会一声,将你一家子的户籍迁到京里来。

你老子娘就你一个闺女,既入了房家的门,我们不好一点儿表示没有。

不如拨一处宅子,你父亲是读书人。

到时举孝廉,在大都给谋个闲职,你看如何?原本只想着自己能有个好去处,谁知竟连家里也得了庇荫。

绿珠岂会不肯?赶忙跪伏在地,连声叩谢。

静仪公主这般种种,除了人情之外,一多半还是为了体面。

虽是姨娘,但家里头境况好些,总说得出口去不是?简宁见状,忍不住道:听绿珠说,她还有个幼弟在家中课读。

不如让表哥想个法子,入国子监吧。

皇甫静应道:你呀,就是这么爱管闲事。

乃点了点头。

这事却容易。

等人到了再说。

须知入了国子监,便是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绿珠在家中最疼爱这个兄弟,此刻听闻,又是一番惊喜。

三人正说着话,却见阿奴急匆匆跑了进来。

不待佳人询问,便开口嚷道: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作者有话要说:1.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出自宋?释普济《五灯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