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事情很多。
进了城门兵分两路,我与符卿书进宫跟皇帝交差,苏公子与裴其宣先回王府。
皇帝办公事的时候款派一向很足。
笑要是庄重里带着和气的,话要是威严里带着安抚的。
先说路上辛苦,然后总结了成绩。
皇帝问我:听说扬州那位知府周云棠,待你不大恭敬?我肚子里叫乖乖,敢情老子一路上的举止行动都在皇帝的手心里攥着,几个大内高手一碗饭吃的不容易。
我说:扬州的周知府,固然来往礼数上欠了老练,他新官上任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人为官严谨,清正廉洁,臣弟想找岔都找不出。
我这句话说的分外有精神。
以德报怨,我就是这么一个大度的人。
皇帝摸着鼻子底下那撇胡子,难得爽快地笑了:连日舟车劳顿,也该乏了。
印信呈上来都回去歇着罢,朕自有封赏。
谢了恩,符卿书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旁边的太监转呈了,一个红漆铺黄绸子的托盘一伸伸到我眼皮底下。
我心里咯噔一声,是了,老子那块铁牌子哪里去了。
依稀仿佛,路上见过一回,还是裴其宣渡口赶上来那次给我看的,我记得当时往怀里随便一揣……之后哪里去了?我袖子抹抹脖子的汗滴,对老太监干干一笑。
妈的,都是XX的皇帝不好,符卿书是你未来妹夫,老子的壳子可是你的亲弟弟。
居然给他块玉佩给我块铁牌子。
我抬头看皇帝:臣弟急着赶来宫里复命,信物忘记带了。
十有七八,被老子丢在路上了。
皇帝的颜色拉下来:当官的不能没大印,为将的不能没兵符,你这个钦差倒好,居然把信物丢了。
我说:不是丢了,臣弟~~拿了皇兄给的信物惟恐丢了,所以从不敢贴身带着。
估计在行李里放着,回家请出来立刻呈给皇兄。
妈的,能拖一时不急三刻,一块铁牌子还能砍了我?皇帝说:没丢便好,丢了钦差印信是失职犯上重罪,你是朕的皇弟朕也不能顾情面。
**,当真要砍不成!我伸手往怀里摸汗巾子:臣弟,知道。
话没落音,咣铛一声,怀里掉出样东西来。
黑漆漆的连着根红绳子,可不正是老子那块铁牌子。
皇帝看着地下,手磨着下巴笑了:可是连日跑晕了头,行李里跟怀里都记不清了。
我捡起牌子放进红漆托盘,老太监转上皇帝的御桌。
乖乖,这块牌子几时钻进老子怀里的?它倒认主。
我脑子一闪,蓦然记起进城临换车前,裴其宣帮我整衣衫,顺手往怀襟里摸了一把。
这一路上,老子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被裴其宣摸过多少回。
摸了就摸了。
横竖大家睡都睡过了,横竖亏的不是老子。
牌子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时候塞的。
不过几时又到了裴其宣手里?好容易出了宫门,我和符卿书走的不是一条道。
彼此一拱手,我还不忘记拿符小侯找个乐子:回去好生歇歇,说不定明天一大早让你娶公主的圣旨就到了,到时候你可成我妹夫,别忘了请兄弟喝个私房酒。
符卿书翻身上马,甩给我一句话:忘不了。
泰王府三个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我下了轿子抬头,门口一堆仆役家丁,最前面站着三公子惜楚与四公子月清。
我心中就这么热了一热,还真有点回家的模样。
苏公子与裴其宣在小厅里坐着乘凉,看样子是洗涮齐整,衣裳也换了。
裴其宣递了手里的凉茶,我接着喝了: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可交不了差。
裴其宣弯着眼道:早想着估计被王爷给再丢了,在奉阳客栈那天我就嘱咐小顺从你床底下找出来,一直都在我这里。
一路上居然都被你忘了。
从我手里接回茶杯搁回桌上,圣上那里有什么封赏?我从苏公子跟前又摸了一杯茶灌了,才在椅子上坐了:说是一定有,还没见着。
我的肯定没符小侯实惠,公主的驸马,铁定是姓符了。
小王爷挑人果然从没有次货,南下这一两个月,王府被整顿的井井有条。
我放了忠叔两天假,让他去跟刘婶好好叙叙。
晚上开饭,两张大桌子拼起二十个座位,我敞开肚皮尽情一吃,无比爽快。
晚上睡觉前,还有样事情要办。
我请了苏公子到房里,指着床头那个青花瓷的瓶子:这样东西我想来想去,还是你处置最妥当。
小王爷顶着它相思,老子可不愿意对着骨灰坛子睡觉。
我跟着说:我的意思是再打扫出一间空屋,供在桌子上。
等到时候再入土。
苏衍之瞧着瓶子,道:就这样便好。
化成灰了不过是个空,随他去罢。
青花瓷瓶封了口供在长桌上,我亲手上了门锁。
苏公子转身回房,我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油煎似的难受,不知不觉就跟了上去。
进了苏公子卧房,我抵住门,恶狠狠地道:等哪天我死了,你们想鞭尸体就鞭尸,想油炸就油炸。
玩剩下的渣滓再跟那个瓶子一处埋了。
的苏公子在蜡烛光里转过身来居然笑了:过去的总是去了,也没那么多计较。
我胸口一阵憋闷,***他们是清净了,那你怎么办,这一园子的其他十几个人怎么办?我说:苏公子,你是个有才的人。
其实天下也大的很。
你若不想留,也只一句话。
哪里开不出一片天来。
苏衍之望着我眼神我心里针扎似的疼:今生怕是不能了。
也是,就算换了我马小东,这辈子也忘不了,也再不能过好日子。
我心里忽然一种潮楚的空落,究竟老子把苏公子从和尚庙的门槛上扛回来是对还是错?苏公子的现况言语,与和尚庙的条件再合适不过。
而苏公子此刻的神色表情,也活象在和尚庙的灯火底下看纭纭众生过眼云烟。
我打了个激灵,一把握住了苏公子的双肩:苏……衍之。
一双干干净净的眼,没波澜,也没起伏。
若是当年,又该是怎样的澄净明亮,清透见底?小王爷你这个畜生!我闭上眼,低下头。
清雅澄透,冲淡平和。
OOXX的柴容。
我的舌尖从唇齿间细细深入,苏衍之依旧不动。
那天晚上也没动。
我狠狠把纤削的身子往怀里箍紧,细,再细。
还是不动。
简直是拿刀子挖老子的心,苏公子与柴容,就是这么不动过来的?汗,透了我跟苏衍之的衣衫。
我箍着苏公子的手渐渐松了。
舌在柔软的唇间转了一圈恋恋不舍地后退。
苏公子忽然轻轻,轻轻地叹了一声。
也不过是化了一丝风擦过我的脸。
老子就如同个拧了开关的煤气灶,轰的一声,着了。
我一只手拔起桌上的蜡烛,往地上一摔。
火光跳跃闪烁瞬间屋里一片透黑。
我一把在圈紧苏公子,再一把把他按到床上。
现在事后回忆,居然按到了床上,没有按到桌子上和地上,说明我马小东当真的确是个人才。
而且,我还记着,一定要细致。
我记着就会实践,确实很细致。
口手并用,从脖子到前胸再渐渐向下,苏公子的呼吸起伏终于有了变化。
我喜悦地继续,起伏逐渐明显,我也越来越不能控制度的把握。
终于,苏衍之的喉咙里发出了第一个音。
老子,彻底的,着透了。
但是我记着,在最后的最后关头,以及舔掉苏公子眼泪的时候,老子还是很尽量地,细致了。
等到火也灭了,凉风也应景地进来了,我轻轻把苏衍之揽在我肩膀上,虽然很热,还是要揽。
我干什么事情就干的彻底,我承认今天得结果有冲动在里头。
但是,这回绝绝对对的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是老子自愿自发心甘情愿。
我在苏衍之耳边说:我……喜欢你,是真喜欢。
你不信也没关系。
我还想加上老子绝对不是柴容那种人,想一想还是没有说。
苏公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天晚上,那个人在我胸前,也是叹了气,不过比苏公子,多了十分的风情。
苏公子轻轻说:裴公子是个不错的人。
52 我坐在东倒西歪的小板凳上,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绵延不绝,啃西瓜。
钱麻子的西瓜,皮薄色红脆沙瓤,一口全是水,一口全是蜜,包刀的大西瓜。
钱麻子说:我在京城这条街上卖了快四十年的瓜,没开过一个白瓤。
挑瓜讲究个门道。
我的瓜都是从番子们手里现兑,正经从吐蕃快马加鞭运过来,整个京城除了万岁爷爷的皇宫里头,只我这里能见着。
您尝尝这味道,是不是跟寻常西瓜不一样?我把瓜皮往面前的盆里一扔,手在手巾上蹭了蹭,小桌子上又挑了一块大的:您老别跟我闹虚。
正经是城外田里的西瓜。
吐蕃离了京城几千里地,运过来不闷稀了也颠散了,当真是我还不敢吃。
钱麻子大爷脸上的折子层层叠起,险些夹住一只正在徘徊的蚊子:小哥倒是明眼人。
进京探亲的?三十七八度快正午的天,明晃晃的大太阳,除了赶路的要饭的,哪个不在家里馆子里乘凉吃饭?我抬头眯眼看看破破烂烂的竹棚子,摇头:不是,现就住在京城。
钱麻子伸手在瓜堆里敲了两敲:那我再给小哥挑个好的,回家用井水湃到晚上,包你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换。
回家?我冷笑一声。
我还有那个脸?一声长叹钱麻子住了手,连旁边摆摊补锅补盆的都转头向我看了看。
补锅补盆的兄弟方才我也攀谈过,姓李,钱麻子大爷说可以喊他李铁三。
李铁三说:公子大中午的在外头逛,家里有事情?我悲凉地揩了揩嘴角的西瓜汁,再长叹:有家不能回,没脸!钱麻子拉了张小板凳坐在我旁边,摇了摇破蒲扇,同情地看我:年轻人,偶尔谁不犯个错。
凡事往开处看,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是赌光了,还是嫖干了?他妈老子要当真赌了嫖了还真好!我又叹气,再摇头。
李铁三也拉着小板凳向这边挪了两挪。
我苍凉地看一眼西瓜:自古多情空余恨,因此有家不能回……王麻子和李铁三都不吭声,眼都不眨地看着我。
我再咬一口西瓜,汁水顺着指缝嘴角滴滴答答,嘴里实在的甜,心中份外的苦。
李铁三终于道:一个情字,往往误了人。
多深刻多地道,毛主席说的对,人民群众掌握的,是绝对的真理。
我说:李兄你说的地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情,情是什么东西?摸不清,捱不透。
钱麻子摇着蒲扇:年纪轻轻的都爱闹这个,小哥听我老儿一句话,别死认牛角往前钻。
等你到了我这岁数自然晓得,什么情啊意呀统统都是虚的。
给你捏腰锤背洗衣做饭,那才是实在日子。
捏腰锤背洗衣做饭,老子这辈子指望不上这日子了。
老子断袖,XXXX的是断定了。
但XXXXX的我就想不明白,老子断个袖,为啥还断这么辛苦?我望着李铁三道:人啊,就跟锅一样。
一个锅配一个盖,正好又合适。
要是一个锅搞了两个盖,只能盖一个,盖了这个就要晾下那个,但是两个都好,两个都不能晾,怎么办?李铁三说:换着盖。
看样子我比喻的不恰当,我说:换个说法,一个盖,两个锅,盖了这个盖不住那个,怎么使?李铁三说:轮着使。
**!我说:可人跟锅不一样,打不得比方。
锅盖可以换着用,人不能轮着使。
是哪个只能是哪个,比如一个扣子配一个眼儿,一个萝卜对一个窝。
李铁三没接腔,钱麻子说:看样子小哥心里的疙瘩不小。
比方来比方去我倒知道些门道。
你看上了两个,只能要一个,但是两个都舍不下。
是不是这个事情?一针见血,锐利!我感动了:正是这样,您老能不能给我指点个迷津?钱麻子晃着蒲扇摇头:这档子事情谁也帮不了,就比方说你吃这块瓜还是吃那块瓜全看自个儿愿意,看哪个更顺眼吃哪个。
谁能帮你拿主意?我抛下西瓜皮长叹,是,谁能给我拿主意?自己作了孽自己活不了,世人碌碌,谁知道我的苦?苏公子一句裴公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一刀子扎进我心窝。
裴公子我也睡过了,苏公子我也抱上了,往后的事情要怎么搞?苏衍之一定晓得我跟裴其宣的事情,有小顺在,裴其宣也该知道老子昨天晚上对苏衍之干的破事。
我拿什么脸,见这两个人?所以我跟苏公子相对无言到天亮,等安顿苏衍之休息好,约莫快到见其他人的工夫,我摸了外袍从后门逃之夭夭。
没错,老子就是孙子,临阵逃了。
不逃我拿什么脸对裴其宣?老子一天到晚骂小王爷是个畜生王八蛋,XX的我马小东更是个畜生王八蛋!一个对一个的事情,多出一个跟多出十九个,***其实有什么本质差别!多了就是多了,我个畜生王八蛋!钱麻子风霜的老眼看着我:小哥看模样愁的很哪。
都是有心有意,一心一意是个好词,三心二意就不是好话。
我五指掐进西瓜,汁水长流。
一个人在棚子外怯生生地叫:少爷,小的来找您回去,家里有事。
我定睛看清那个人是小顺,举着袖子擦着汗,小心翼翼地看我。
李铁三说:这位兄弟,家里人来找,你就回去吧。
人哪,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擦擦手站起来,钱麻子从西瓜堆里挑了个碧绿滚圆的花皮:送的拿着别客套。
天热容易燥,消消暑解解热,平心静气想事儿。
我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您老也别跟我客套,本想跟两位一起喝一杯,家里人来找。
只当兄弟请两位吃顿小酒,等有空了大家再痛快喝一回。
花皮夹在胳肢窝底下,小顺察言观色,没跟我抢。
一步三挪回了王府。
进前厅第一眼,就看到裴其宣。
我脑子嗡的一响,心多跳了两跳。
裴其宣站在正厅里含笑看我,看的我七上又八下。
裴其宣说:王爷可算回来了。
我跟苏公子一个府里都找遍了没寻见你,我想着是上街去了。
我听见苏公子三个字,脑子里又嗡了一声。
裴其宣拿手巾拭了拭我前额的汗:大热天上街,也不怕中暑了。
我胳肢窝底下夹着花皮瓜,就这么让他擦。
观音姐姐,再给我个闪电劈死我算了!我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不敢直视裴其宣的脸:让小顺拿去井里冰一冰,晚上你吃。
转身回头,正好看见苏衍之跨进前厅门槛。
他妈老子为什么不是个穿山甲,一脑袋拱出一个洞到地底下去。
我嘴咧的脸皮发酸:苏公~~衍之,正好,我买了个西瓜回来。
让小顺拿到井里冰一冰,晚上你吃……你跟裴……咳,其宣,一人一半。
哈哈。
苏公子看看西瓜,笑了笑。
我撑着颤抖的脸皮:是个花皮瓜,长的还挺圆。
苏公子只有说:是挺圆。
裴其宣在我身后道:皮也挺花。
小顺抱了西瓜光速消失在门厅外,苏衍之在椅子上坐了,裴其宣也坐了。
我搓了搓手,前后蹭了两步,也拖了把椅子坐了。
苏衍之道:刚才宫里传消息来说,刘淑妃给皇上生了个皇子。
所以找王爷回来商议送什么贺礼。
两个内行人来问我这个假王爷什么贺礼,还指望我有什么有建树的建议?我老实说:你们二位看着办罢,这种事,我不懂。
苏衍之说:内房里有柄玉如意,再配上几色贺礼也妥当了。
只是要王爷亲自送到宫里去。
我现在巴不得在外面多跑一次是一次,立刻说:我亲自去送,礼在哪里?裴其宣说:且慢些,淑妃这次生的是圣上头一个皇子。
礼仪体式更要格外留意。
一句话一举动都要合规矩,不能差错。
苏公子草拟了一篇文绉绉的贺词我临时背了,裴其宣又教了我些利益规矩。
免得我见了这位刚出生的大侄子出了纰漏,露出马脚。
皇宫上下因为我这个刚出生的大侄子一片喜气洋洋。
太后擦着眼睛说:看看,多好,多么好。
哀家等着抱孙子,可等了老久了…把苏衍之写的裴其宣教的统统演练了一遍。
太监收了贺礼下去,皇帝刚想同我提一提钦差之事的封赏,又有送贺礼的过来。
我同仁王安王打了照面,一起出宫。
仁王说康王刚也出了趟公差,还带了个美人回来,今天一定去府里敲他喝酒。
仁王道:顺便也算替你接风。
还真会打算。
康王倒也没有含糊,后花园的亭子里摆了一桌飞禽走兽,六十年的竹叶青摆了一排。
仁王说:最近喜事真多,吃完皇兄的红蛋,又快吃老六的喜酒,还有个皇妹的喜酒,不知道哪先哪后。
康王往酒盅里倒酒:什么喜酒,还早的很。
仁王向我道:安国侯跟他夫人前两天也从江南的别庄回来了,说到皇妹的喜酒,我倒想到一件有趣事情。
那个安国府的符小侯现在算是你的表大舅子,等跟皇妹成亲做了妹夫,又要喊你一声亲大舅子。
你两个见面互相喊大舅子,倒是谁也不亏。
听这话就知道喝高了。
康王也喝高了,两只眼睛发红。
康王平时话不太多,此刻像个头朝下的夜壶,滔滔不绝。
安王向他说了句:六哥你忒小气,也不把你的绝色佳人叫出来我们看看。
康王顿时直了眼:嫣儿嫣儿,都别再跟我提她。
情到伤处不堪提,嫣儿嫣儿,你是什么心思?我欲问浮云,嫣儿嫣儿,你究竟,要我如何待你?仁王说:明明是美人在怀,怎么说的如此凄凉,说出来听听,五哥帮你拿个主意。
康王端着酒杯,看月亮:我一直摸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我待她这么好,什么心思她都该明白。
她偏偏非要我说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我不说她就不跟我回京。
我顿时想起燕妮当年逼我在2月14号凌晨一点整在她家阳台下面抱着血汗钱换来的九十九朵玫瑰花喊九十九遍我爱你还被未来老丈人一只拖鞋砸中脑袋的如烟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说:女人,都爱这个调调。
你就说一遍让她满意。
康王说:我说了,她非说我是临时敷衍,不是真心实意。
所以跟我回京可以,但是是暂时住着,什么时候我说出那句话让她满意了再跟我成亲。
康王把头伸进手掌里,我前前后后,说过不下一百遍,她都说不满意。
她说八月十五是最后底限,不然她就重新回去快意江湖。
安王说:什么好的,六哥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找个江湖女子。
女人要紧的就是温柔,脾气又躁性子又烈,还拿捏起你来,你要她做什么?仁王说:你这就不懂了,烈自有烈的好处。
你看它圆圆的眼儿睁着,脖子伸着的模样就有趣,其中滋味你们不懂。
敢情仁王成天,都是搂着他们家鸡睡觉。
康王又灌了几杯下肚,再抬头向夜空:女人心,海底针。
当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就一句话么?何苦来着?我要怎么讲她才能称心?康王叹的我悲从心中起:要人人称心,多么不容易。
问世间情为何物?康王一拍桌子:问世间情为何物,说的好,来,六哥敬你!眼前的仁王安王康王从三个变成六个,忽忽悠悠将要汇成一坨。
我心中越来越凄凉。
我说:六哥,美人在手要好好把握,一定要一心一意千万不要去招惹别的。
心只有一个,只能给一个。
要是两个一般重,生生扯成两半,那叫一个疼,真疼!康王拍我肩膀:好,今天晚上,我就去跟嫣儿说,我要跟她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我拍大腿:这就对了,不过讲这种东西,也要技巧。
你最好是在半夜没有人的时候,头上有月亮,风还有点凉。
你要看着她的眼,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说完搂她在怀里。
她这辈子就是你的。
泡妞的招数老子绝对是王中之王。
所以老天耍我,偏偏活生生把老子逼上断袖的断肠崖。
康王豁然抬头,热泪盈眶:老十二,六哥先谢你了!再后来康王换了大碗来跟我碰,我记得我还现场给康王演练一遍拉着嫣儿的小手要如何深情款款。
再然后,烦心事就上了头,我再跟仁王安王轮流碰了个四季如意,以后的事情就模糊了。
依稀仿佛,我到了街上,再依稀仿佛我上了轿子,再依稀仿佛老子又进了屋子。
仁王康王安王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我抓住康王再教他如何深情款款生生世世永结同心,再抓住仁王问他一心一意变成三心二意怎么办。
再抓住康王告诉他一定要一心一意千万不要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他妈就像我这个人做的事情,禽兽王八蛋。
第不知道多少句老子就是个混帐王八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盖在我嘴上堵住,凉凉的仿佛是凉茶渡了下肚。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我起床,头阵阵胀痛。
睁眼却是我在王府的卧房。
小顺在床头拧了个手巾把子给我:王爷昨天在康王府喝多了,仁王千岁拿车送您回来的。
奴才跟苏公子裴公子侍侯您到大半夜,好容易裴公子喂了您口水您才睡了。
衣裳还是苏公子帮您换的。
一双眼滴溜溜地瞧着我咧嘴。
康王府,是了,没想到康王居然还是个情种,老子不过教了一句话,感动的颠颠的。
老十二,六哥先谢你了!我打了个激灵,另一句话蓦然浮上心头。
……说出来听听,五哥帮你拿个主意……饶老子见过风浪,这次也不禁手脚冰凉。
几个王爷喊我从来都喊老七,我也只喊仁王三哥康王四哥。
柴容在皇子中其实应该排第十二,仁王是第五,康王是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