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025-03-30 08:22:34

街上的摆设和罗替在电视中看到的并无很多不同。

小贩们热情地招揽生意,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上经常可以看到有女子出来走动,罗替很有兴趣地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见她们无论一人独行,还是三五成群,都很大方地看行人或被行人注视,并无扭捏之处。

幸好,看来这个时代民风并不保守,不用辛苦地装大家闺秀。

马纳细心地注意到罗替额头微微冒汗,体贴地问道: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也好。

罗替也觉得有些累,这具身体还是弱了一点。

丁当,丁当一阵铃声从她们两身后传了过来。

罗替回头看,却是一头通体雪白的驴子正在缓步过来,背上还挂着一个竹筐。

旁边却没有任何主人,它独自迈着小步不慌不忙地在摊位前走过,不时还停下来观看,好象人一样。

白驴转到卖苹果的摊位前,叫唤两声。

卖苹果的大婶疑惑地看它。

白驴跺了五次脚,又叫唤一声。

春回婶,这驴好象想吃你的苹果啊。

旁边有人开玩笑地说。

大婶拿起苹果问那白驴:你想吃苹果?白驴叫唤一声。

这个要卖钱的。

大婶解释。

白驴凑过去,把筐子给她看。

大婶不由笑了:那你要几个?白驴又跺了五次脚,再叫唤一声。

要五个?白驴叫唤一声。

一个苹果两文钱,五个收你十文。

大婶麻利地装上五个苹果放到筐内,一边从里面拿起一个钱袋,拿了十文钱。

又把钱袋放回筐内。

驴子大人,今天的菜很新鲜,要不要来点?三文钱八棵。

卖菜的小贩也凑热闹地询问那头白驴。

白驴便叫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小贩拿了钱,故意只放了四棵青菜进筐里。

白驴不依地用嘴咬了一下他的衣摆,在那里不肯走。

小贩加了两棵进去,白驴伸头过去,对着小贩的耳朵大声叫唤。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小贩讨饶,又放进去两棵。

白驴瞄了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来到另一个卖材禾的青年那里,叫了一声。

青年笑道:我这材禾十文钱一捆。

白驴却只跺了八下脚,叫了一声。

看那,好聪明的驴子,不光会计算,还会讨价还价呢!旁观的人都不由喝彩。

青年摆手说:十文才卖。

白驴侧眼看他,再跺脚。

这次跺了九下。

青年笑着拒绝道:不行,一定要十文。

白驴叫唤一声,眼中露出可怜的样子,见青年不为所动,只好转身往前走,每走一步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青年。

在青年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有些可怜它,便对青年道:哥哥,你就九文钱卖了给它吧。

那好吧。

青年无奈地答应。

话音刚落,那白驴便已自己摇头摆尾地回来了。

大家不由大笑。

青年拿起那钱袋,倒出所有的铜钱一数,刚好九个。

难怪刚刚那头驴子最多只出到九文,原来全部所剩就九文了。

众人更是惊叹。

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真是一头通人性的驴子啊,我说驴子,你刚开始只出到八文钱,多的一文钱想干什么啊?旁观的人中有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好奇地递上一文钱,我送你一文。

白驴不客气地咬住那文钱,放到着卖胡萝卜的小贩面前。

小贩为难地看它:一文钱我最多只可以卖你一个胡萝卜。

白驴叫唤一声,低头叼起一个萝卜便咀嚼起来,原来这个萝卜是给它自己买的。

好小白,几天没见,居然还学会中饱私囊啦。

好厉害啊!一听到这个声音,白驴吓得把啃了一半的萝卜都掉到地上,四下查看,众人也看,终于发现一个穿着一身蓝的小姑娘正笑眯眯地看着白驴。

白驴一看到这个人,忙把萝卜踢回小贩那里。

吆——小姑娘拖了一个音调道,还学会毁灭证据了。

白驴吓得一步一步后退,往人群身后躲。

啪!少女从腰中抽出一条鞭子,朝着空中虚抽一下。

看到小姑娘的凶样,原来有几个想打抱不平的人也悄悄后退,人群登时散开。

白驴再看,只有罗替主仆还站在那里没动,忙又移到她的身后,悄悄地咬住了罗替的衣服哀求她。

哎。

罗替无奈地摸摸它的头,苦笑,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可以保全你。

小姑娘还没有冲到她面前,已扬起了鞭,喝道:让开!罗替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姐,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凶的。

蓝衣女却瞪她道:我教训我家的畜生,与你何干?小姐,别说了。

马纳在旁边低声劝说,我们若不起这种人。

你说什么?我是哪种人?小姑娘的耳朵极好,听到马纳的话,便恶狠地问道。

罗替苦笑道: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不应该这么凶的。

太凶得话,就不讨人喜欢了。

白驴在一旁探头出来叫了两声,似极为赞同她的话。

罗替的话似乎刺激了那个小姑娘,她满脸通红,突然扬鞭向罗替挥了过去,出手又凶、又快、又狠。

啊!马纳吓得尖叫,紧紧抱住罗替,不能打!我家小姐大病初愈,会出人命的!旁观的众人也不忍看到这个惨局,都不忍地闭上眼。

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啪的一声,就将鞭子夹住。

罗替讶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救她的人,只见他穿着很华丽。

虽然两鬓已全白,从他皮肤的光洁程度却可判断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

何必这样呢?小白本不是用来做这种活的!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一见到这男子,那又野又刁蛮的少女,立刻就变得规矩起来,低着头不言不语。

小白,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男子那双黯淡无神的眼微微扫过罗替,罗替不由心头一震,这是怎样的眼啊,好似饱经了风霜,早已看透了这人世间。

白驴这才不情不愿地从罗替身后出来。

可怜地在她身边磨蹭。

哎,真是个小白!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对我撒娇有什么用啊?罗替哭笑不得,它弄错对象了吧。

何况它的主人也不象那种会听从别人意见的人啊。

小白却不依地咬着她的衣摆。

罗替只好意思意思地对那位男子道:你可不可以原谅小白?男子凝视着她,一字字道:你要我原谅它?被他注视着,罗替忽然觉得手心里冒出冷汗,看着他小心翼翼道:要不你就当它是个屁放了吧?小姐!你怎么……你怎么能说出那么粗俗的……字眼?马纳大惊失色地结巴着,差点没昏过去。

那我应该怎么说?罗替谦虚地问道。

小姐应该说‘请问公子可否将小白放了?’才对。

马纳一本正经地回答。

罗替和男子两人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同时笑了。

那男子笑起来的时候,原本空无的感觉不见了,让人整个心都舒畅起来。

罗替笑道:你应该多笑的。

哦?男子挑了一下眉。

你笑起来很好看,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罗替老实道。

听到这话,男子笑得更开心了。

小白本就极通人性,听到笑声,马上高兴地舔了舔罗替的手表示感谢。

好了,小白,你先回去。

果然男子不再追究。

我叫秋晚夜,你呢?罗替大方地问道。

西罗。

男子温润一笑。

我只听说过有姓西门的,到是不知道有人姓西的。

罗替有些好奇。

东南西北都有为姓的。

只是单姓西的比较少。

西罗很耐心地回答。

原来这样。

今天又长了见识。

蓝衣女在一旁虽不言语,但她的目光看来竟似有些嫉妒。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马纳不客气地对罗替道,要不老爷会担心的。

噢。

西罗,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西罗站在那里,他看着罗替的背影,一双冷漠的眼睛突然变得炽热了起来。

教主……小姑娘想说什么,但他却摆了摆手,倦声道:你先回去。

少女道:你——你呢?西罗道:我还要留在这里。

少女用力咬着嘴唇,道:那么我也——你回去。

西罗顿了顿又道,还有,以后不要穿蓝衣。

为什么?少女涩声问道:难道只有穆兰亭才配穿吗?听到穆兰亭三个字,西罗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意兴更萧索:不要说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再不看她一眼。

少女垂下头,眼泪似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半响,她才慢慢地走过去,远远地跟在西罗身后。

--------------------------------------------------------------------------------5刚走到家门口,罗替便看到有个青衣仆人正在和守门的阿贵讲着什么,看阿贵的神色有几分担心。

阿贵一看到罗替便慌忙过来:小姐,糟了,听小顺说老爷被陇西王府扣留了!小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纳忙追问那个青衣仆人。

陇西王府的郡主原本下个月出阁,没想到最近却得了怪病,浑身发热,不能进食。

王爷请了很多大夫来都没办法,王爷一生气把大夫都关起来了。

我家老爷和你家老爷都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马纳大惊,小姐,怎么办啊?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现在既然自己决定当秋晚夜,自然不能看着他出事。

好歹自己也曾是医大首席美女质优生,这些古人的疾病应该不难治吧。

小顺,你有没有亲眼看到或听说那位郡主的病情?王府规矩多,我家莫大夫是男子,郡主床前用珠帘挡着,根本就没见到郡主的面。

王府只准用悬丝诊脉,先生以前没用过这个,慌乱下还打翻了茶盏,被王府的侍女责骂了一顿。

这陇西王府也太严厉了吧!罗替不以为然。

听侍女们说,郡主房内的家具摆设都是新的,都是下个月出阁时的嫁妆。

她们怕磕掉了新漆不好看。

原来如此。

罗替恍然大悟。

那么,秋小姐,我先回去了。

小顺对罗替作了个揖。

好。

多谢前来通知。

秋晚夜谢道。

小姐,我们怎么办啊?马纳哭丧着脸问罗替。

先不要慌。

我们先去王府。

罗替还是想去看看郡主的症状,我也看了这么多年医书,去碰碰运气。

这怎么行啊,老爷那些医书都看过都治不了,小姐你……马纳急了。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爹有事吧!走吧。

罗替满不在乎。

马纳没办法,只好苦着脸跟上。

来者何人?王府的家丁见她们两个女子上门,便询问道。

我是来给郡主治病的。

罗替不卑不亢道。

就凭你?一个女子?家丁甲上下打量罗替,行吗?古人都是些什么古板思想。

罗替冷笑: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懂医术,不能给人看病吗?和她费什么话!家丁乙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不要来凑热闹,有空回家抱孩子去!真是混帐话!罗替恼了:你哪只狗眼看出我有孩子了!这下家丁甲乙也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听到有人污蔑小姐的清白,马纳也不示弱地说道:小姐,看来他们不仅眼神不好,连耳朵都是聋的!你……你们……两大家丁怒不可扼。

我什么?还不去通报!如果耽误了郡主的病情,你担当得起吗!罗替厉声道。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一个红衣少女沉着脸从里面出来。

小郡主,这两个女子无理取闹。

家丁慌忙告状。

小郡主看了看罗替主仆,勉强一笑,道:两位前来不知有何事?我是来给郡主治病的。

罗替道。

小姐贵姓?秋,秋松仁大夫就是我家老爷。

马纳生怕这位小郡主拒绝,忙抢着解释道。

小郡主又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道:那就跟我来吧。

王府面积十分大,跟着小郡主曲曲折折走了一会,来到一间房子前,小郡主轻轻地敲了敲门,低低地道:爹,我带了一位大夫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立在门边,瞧了瞧罗替,有丝犹疑。

爹,这位小姐是秋大夫的女儿。

小郡主道,你就让她试试吧。

陇西王爷这才开门让罗替进了门。

房内桌椅、梳妆台等果然都是新嫁用的大红色的,微微反着漆光。

一个侍女递过来一束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悬丝。

王爷,我也是女子,可否让小女子入内查看郡主病症?罗替要求道。

这个……王爷还是有些为难。

爹,姐姐的病不能再拖了。

小郡主也在一旁劝说。

是啊,老爷,你就答应了吧。

一位刚刚进门的中年美妇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好吧。

王爷这才点头。

郡主双目紧闭躺在闺床上,脸色红得厉害,早已陷入了昏迷。

罗替翻开郡主的眼皮,只见郡主的眼睛肿胀焦紫。

症状与她预料的十分符合。

郡主可能进食?自从郡主昏迷后就无法进食了。

床尾一个大婶样的人抹着泪回答。

我明白了。

王爷,请将生蟹、青黛一同捣烂后敷在郡主眼上,可马上治愈。

生蟹?青黛?王爷不敢置信,就这两样?是。

王爷请尽快,再迟疑下去,恐怕郡主的眼睛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不能视物!屋内众人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王爷,我们试试吧。

中年美妇劝说。

爹,娘说的对。

我们试试吧。

小郡主也道。

王爷仍是对罗替的方子有些犹豫。

王爷,请赶快决定吧。

我求求你了,郡主的眼睛真看不见的话以后可怎么办啊!那个大婶跪下来对着王爷连连磕头。

王爷,请相信我。

郡主敷药后马上就会痊愈的!来人,赶快按大夫的药方行事。

王爷终于下了决心。

王府的效率就是快,一会儿就将药膏调制好拿了进来。

王妃接过来,正要过去,却被那个大婶一把抢过去:我来就好了!何嫂!你……王爷有丝不悦。

算了。

王妃反而劝王爷,何嫂只是太担心月影了。

何嫂,上下眼敛也要敷上。

一定要涂抹均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替装着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

是。

何嫂小心翼翼地给郡主上完药,紧张地盯着她看。

大家也屏息看着。

缓缓地,郡主的双眼中各有一丝细细的红线流出。

血!郡主!何嫂吓得号啕大哭,想抹掉那些药。

不要动!罗替大声喝止她及满脸怒容的王爷,镇定点!那不是血!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这狰狞的场景。

约有一刻钟,药膏逐渐干透,红线才逐渐淡去,终于不见。

郡主的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适应了光线后,看到床前的何嫂,虚弱地对她一笑:何妈!郡主,你终于醒了,担心死何妈了。

何嫂激动地泪流满面。

对不起。

郡主转过头,看清了屋内的人,半响才道:爹,母亲,妹妹,让你们操心了。

醒了就好。

王妃微笑。

姐,你好好休息,一定要早日好起来,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好了就好。

月影,你好好修养。

王爷也未多言,我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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