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羽音在院子里散步。
以前的她总是习惯晨跑,现在一双小脚,虽然不能跑步,但是早上走出屋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利于身体健康嘛!她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练剑,她轻轻地走近,原来是他!细心的她发现他握剑的手微微愣了一下,她知道他已经发现她了,但是她也不当一回事,装作没看见地继续在那里看。
谁在那里?出来吧。
欧阳天云使完最后一招,将剑收起。
苏羽音笑着从树后走出,早上好!她轻快地和他打招呼。
是你?他很意外,怎么起得这么早?你也不是一样吗?苏羽音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指指旁边的另一块石头,示意他也坐下。
我要练剑。
他把剑放在一边,不看她。
早上的空气很好,出来走走很舒服的。
苏羽音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向远处,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唯一喜欢的就是没有被污染的空气。
是吗?欧阳天云心想,她是在说她被泠落很久了吗?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他抬头看她。
没有!她有这么说过吗?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休了我?欧阳天云不说话,将头转向另一边,很显然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你休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害处,而且还可以让你的爱人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位置……住口!梅儿才不是那种人。
他大声吼她,他不允许别人污辱他的梅儿,我不许你这么污辱她。
她污辱香梅?真是好笑,爱情竟然可以使人盲目到这种地步?明明是那个香梅先诬陷她的,还害她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这两个人都很可怕,她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休了我吧,这对大家都好!苏羽音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留下的欧阳天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深思的表情,他实在猜不透她为什么这么做?是欲擒故纵吗?远处还有一双含恨的眼睛正看着这一切……用完早餐,看到欧阳天云带着香梅出去,苏羽音也无事可做,所以想去看看欧阳天霖,听说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醒过来,上回天雩说她的婢女是被谋杀的,那她呢?来到欧阳天霖住的雪居,发现里很安静。
大少奶奶!佣人看到来人,恭敬地唤道。
我来看看你们小姐。
她对着门口的佣人说,然后在小菲和杜鹃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进屋了,关上门――她走进内屋,看到床上躺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上前审视天霖额头上的伤口,发现那真的只是皮外伤,而且已经好了大半,然后又摸向她的后脑,也没有什么肿起的东西,决不可能是脑震荡,难道……我不是要你别管这事吗?低低的男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苏羽音回过头,见到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身后。
你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口,埋怨地看向说话的男子。
我无聊,原本只想来看看她,没想到却碰上了你。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少女看了一会儿;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霖儿是被人下了毒,我检查过端给她喝的汤药,是没问题的,她又怎么会……你是在哪里检查的?决不可能是在她进嘴的前一秒。
在厨房。
果然是这样。
那有什么用?厨房离这里这么远,一路上多的是下毒的机会,存心要害她的人一定有周密的计划,决不会在厨房这种人多的地方下手。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这个他怎么没想到呢?你妹妹跟人有仇吗?是什么人要害她?苏羽音问,这是整件事的关健。
跟人有仇?不可能,霖儿她是个乖巧、温柔的女孩子,不会和人结仇的。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们欧阳家个个都是带面具生活的人,你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那个香梅,表面上装得很伟大,不要名份,其实呢?巴不得你大哥早点休了我,好让她坐上大少奶奶的宝座,那女人虽然演戏的本事没你好,可你那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大哥却对她深信不移。
苏羽音一说到这个就想起那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她咋就这么倒霉呀?香梅?难道他那天没看错?他想起大嫂落水那天,当他把大嫂自水落救起,抬头间不经意地看见香梅带慌慌张张的神情离开沁竹轩,他以为自己劳累过度眼花了。
难道是香梅把大嫂推下水的?极有可能。
苏羽音赞同他的说法,曾经她也以为她是自杀的,但在细细地分析所发生的事情之后。
也许是那女人把苏羽音推下水刚好被霖儿和小兰看到,所以让人把她们也解决掉,没想到只来得及把霖儿打昏,就有人来了,因此只能改变计划,让她醒不过来。
你的分析也不是没道理,只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啊。
如果她可以醒过来就已经是一半的证据了。
苏羽音指着床上的人儿说,干这一行的不能只信一个人所说的话,另一半那就让那个女人自己招出来,现在要做的是让霖儿离开这里,我有办法……苏羽音让他附耳过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随后两个人先后离开了雪居……救命――着火了,雪居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下半夜,人们睡得正熟,被一阵呼救声吵醒……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失火现场,发现火势已经无法控了。
霖儿,我的霖儿,你们快去救救霖儿。
欧阳家的三夫人哭喊着,看着女儿的房间被大火吞噬,却无能为力。
三娘,你别这样,大哥已经派人进去救人了,霖儿吉人自有天相。
不会有事的。
老二欧阳天霁扶住站都站不稳的三夫人安慰着,心中也明白,妹妹生还的希望很渺茫。
是啊,三娘。
秦月也在一边劝着。
欧阳老爷也是一脸着急的,乖巧的女儿向来是他的心肝宝贝啊!表哥,霖儿妹妹不会有事的吧?香梅担心地问,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放心吧。
欧阳天云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却不知怀中的人儿已经换了张脸。
苏羽音冷眼看了这一切,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为了大局,只有让你们暂时伤心了。
苏羽音在心中说道。
终于,火被扑灭了,天也亮了,大家看到平日华丽的雪居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仆人从里面抬出一具烧焦了的尸体,早已看不出她的容貌,只能依据她的体形和她手上的镯子,认为她是欧阳天霖,三夫人一看到女儿的尸体就昏了过去,欧阳老爷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是他欧阳家的掌上明珠啊,怎会有如此不堪的命运?!他把事情交给儿子们处理,突然想起:天雩呢?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撞上了喝得醉熏熏的欧阳天雩。
爹,你找我?欧阳天雩傻笑着,还不忘打个酒嗝。
你这个孽子。
欧阳老爷气极,狠狠地甩了儿子一巴掌,你妹妹被火烧死了,你还给我醉成这个样子回来,真是气死我了。
哇!打得这么重。
好痛!欧阳天雩一个不稳,跌在地上,醉眼迷茫地看着众人,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妹妹死了?妹妹死了?好了,老爷别生气了,您一夜没睡,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天云吧?欧阳夫人,也就是天云的母亲,劝着老爷。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欧阳老爷说完,让夫人扶着离去了。
是。
两个儿子同时应着。
至于欧阳天雩嘛,不用说,当然是让人抬回房间去了。
好一个敬业的人。
苏羽音看着被人抬走的欧阳天雩心想道。
半个月后,欧阳天云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妹妹下葬了,失火现场也清理干净了,尽管打算在那里重新建造雪居,但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这件事也算是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绿翡山庄也归于平静了,只是那些真正疼爱天霖的人,他们的心是怎么也平静不了的。
★★★ ★★★ ★★★大少奶奶,您真漂亮,大少爷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杜鹃看着已经打扮完的苏羽音真心的赞美道。
是吗?让他大少爷喜欢,这的确是她的目的。
那是当然。
小菲替主子抚平衣摆。
眼尖地看到欧阳天云从主屋里走出,大少奶奶,大少爷出门了。
苏羽音探头一看,果然看到欧阳天云的身影朝外面走去,立即拿起让小菲她们准备好的衣服往外走。
相公,相公,等一下。
苏羽音见自己追不上他,便扯开嗓门大喊,这双该死的小脚,害她走都走不快。
听见喊声的欧阳天云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呀!跑得这么该会又是找他要休书吧。
有事吗?他问。
废话,没事叫你干嘛!苏羽音在心里道。
脸上却是一副害羞的样子,相公……您要出去吗?那语调连她自己都想吐!是的。
欧阳天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苏羽音正在说话,却被一声亲呢的叫唤打断――表哥,我们可以走了。
香梅从屋子里出来,一看到苏羽音在场,脸色一沉,随即又满脸笑容地走到他们面前,姐姐也在啊?现在天气转冷,我给相公做了一件衣服,想拿给相公试试,若是不好,我再拿去改。
苏羽音将手中的衣服塞到欧阳天云的手中,她伸手去解欧阳天云衣服上的盘扣,企图为他换衣服。
不待欧阳天云有所反应,香梅拿过那件新衣服,交给丫鬟,陪笑地说:姐姐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现在我们要出门了,衣服回来时再试,到时我让丫鬟来唤姐姐,可好?这样啊……那我们就不陪姐姐了。
香梅拉着丈夫想要离开。
等等! 想甩开她?没那么容易!苏羽音叫住即将离开的两人,相公,我可否也一起去?欧阳天云眯起眼看她,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他可没忘记在一个月前,她为了让自己休了她而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怎么过了一个月,她不但为他做了衣服,而且还想和他们一起出去?难道她想先讨好他,再问他拿休书?还是她也想得到他的爱?你可知道我们是去哪儿呀?香梅了不起地看向苏羽音。
她哪会知道?苏羽音摇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欧阳天云。
一起去吧。
表哥……你怎么可以……香梅不满地叫着,直跺脚。
好了,别说了,走吧。
欧阳天云说完就转身离开,他知道她们会跟上来的,会同意苏羽音一起去,一方面是想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另一方面,他们现在是要去见一位高丽商人,他要让她知道她是无法融入他的生活。
苏羽音带着胜利的笑容,瞄了香梅一眼,紧跟着欧阳天云离开,香梅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跑上去挽住欧阳天云的手臂,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好似在告诉苏羽音,欧阳天云只喜欢她香梅一个。
她真的很想吐,一路上,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热着,真叫苏羽音咋舌,很难想像,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居然这么大胆?回眸间,她接到香梅挑衅的目光,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做给她看的。
没关系!既然这样,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她像小媳妇似的低下头,咬着唇,小手使劲地绞着帕子,一副看不下去又极力忍耐的样子,现在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她猜一定是那种达到目的笑……终于,到了目的地――欧阳天云首先跳下马车,而后将香梅抱下车,再来就是苏羽音了,她顺从地让他抱下车,在松手的那一刻,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警告道:一会儿别给我丢脸。
听见了吗?别给他丢脸?当她是什么人了?她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吗?是。
她轻声应着。
心里直骂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沙文猪,恨不得能找到机会让他出糗。
得到回答的欧阳天云满意地放开她。
欧阳,你们来了。
带笑的声音响起,苏羽音看向声音来源,那男子长得英俊挺拔,一身锦衣,可以看出他高贵的身份,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她敢肯定他一定是个花花公子!这位是?齐睿扬打量着好友身后的女子,香梅他认得,可是那个女子他从来没见过。
她是我的‘妻子’。
欧阳天云的回答,讽刺的味道任谁都听得出来。
原来是嫂子啊!齐睿扬愣了一下,感到气氛不对,笑着对苏羽音作揖,在下是齐王府的齐睿扬,与欧阳是拜把兄弟。
你好!苏羽音笑笑,那只沙文猪,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讽刺她?我们进去吧,他们已经到了。
齐睿扬边走边告诉欧阳,客人已经到了。
他们来到大厅,发现三个高丽人在那里等候,见齐睿扬进来,立即站起来点头致意。
哦!原来是朝鲜人嘛。
苏羽音跟在最后,眼睛却豪无掩饰地打量着他们,他们能说汉语?不然如何齐睿扬勾通?事实证明――那个朝鲜人先说了一大堆朝鲜话,然后让身后的翻译说给齐睿扬他们听,无奈那个蹩足的翻译对汉语好像没有多大的研究,先不说他发音不准,连话中的意思都翻得乱七八糟,说了半天还没将先前那位的意思表达清楚,让懂韩语的苏羽音翻白了眼,还真替他急呢!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面对指手划脚的翻译,欧阳天云和齐睿扬都皱起了眉,根本搞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要不是因为齐擎扬带着妻子去游山玩水,也不用叫这菜鸟翻译来浪费时间了。
你大嫂什么时候回来?欧阳天云低声问,这样下去等于是浪费时间,不如等他嫂子回来再说。
我哪会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用听那人鸟叫了。
虽然大嫂会说高丽话,但是大哥肯不肯借人还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耗着吗?他可没那么多时间。
他是说上回的那些东西很好,他父亲相当满意。
苏羽音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地为他们解释,这个翻译真是菜到家了,就这一句简单的话,都译不出来。
唉!苏羽音的话,让屋子里的另外六双眼睛都看向她。
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翻译松了口气。
汉语他只是听得懂简单的话而已,口头表达就困难了。
嫂子也懂高丽话?齐睿扬十分惊讶,他以为除了他那特殊情况的大嫂会讲高丽话之外,一般女子是不会的,毕竟,都是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嘛!欧阳天云和香梅也是一脸震惊,她怎么会……学过一点。
当时她为了学韩语,特地跑去韩国住了一年。
多事的结果当然是自讨苦吃,知道她会说高丽话后,便让她充当翻译,虽然她很不情愿。
但总不能让人家外国人看笑话吧。
经过一个时辰的谈判,生意终于谈成,齐睿扬送走了高丽商人,要欧阳天云他们留下来庆祝一番。
今天要是没有嫂子在场,这笔大生意恐怕就谈不成了。
嫂子,我敬你!齐睿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身为齐王府的二公子,见过的女人无数,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的心服口服,她是第一个。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苏羽音将酒杯放到嘴边轻啜了一口,算是回应齐睿扬的敬酒。
欧阳,你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娶了个如此有才华的妻子。
齐睿扬拍拍好友的肩,语气尽是羡慕之意。
是吗?欧阳天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据他所知,她是个一字不识的女子,怎么会懂高丽话呢?而且从刚才的谈判中不难看出,她对经商也有研究,这次可以这么快和对方达成协议,她的功劳也不小。
原本只想让她知道她无法融入他的生活,可现在她的表现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像嫂子这样的贤内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齐睿扬知道欧阳天云不喜欢这个妻子,在没见到苏羽音之前,他相信好友的话,认定她是个无聊的女人,而现在连他都忍不住喜欢上了她,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已经陷进去了。
别说了,喝酒吧。
欧阳天云对好友举杯,将酒一干而尽,若是以前,他可以坚定地说他只爱香梅一人,而现在……一边几乎快被遗忘了的香梅,看向苏羽音的眼中清楚地写着恨意,是她夺走了她所有的光彩,她不会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