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阁里的白天是懒洋洋的,这和其他的青楼没什么两样,毕竟是做夜晚生意的,白天都需要养精蓄锐。
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就比如现在凌月别院里精气十足的凌月姑娘。
人无完人,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本事是凌月不会的话,那其中之一就包括绣花。
此刻的她正托着腮,一脸郁闷的看着面前的半截荷包。
绣鸳鸯?这不是跟她开玩笑吗?她是会用针,可是却不会用针刺绣。
小葫芦啊,你在哪里?快来救命呀……她不时的向窗外眺望。
要知道,白玉文出了一百五十两要买她亲手绣的荷包啊,一百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白不要,所以即便她明知道自己绣不出,也满口答应下来。
银子,她凌月一向来者不拒。
只是不知道,唯一能帮她的小葫芦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其实,小葫芦就在自己房间,而且,她也知道凌月应承白玉文的事,她更知道她不会绣花,可是她就是不想去帮忙,她不希望她再这样折腾下去。
凌月是什么?在她的眼里,凌月就是神!她永远忘不掉当自己被仇人追的无路可逃时,那白练一般的束带只轻轻一勾就把自己救走。
她也忘不掉,为了把追赶她的仇人彻底赶走,凌月在月圆之夜扮鬼吓人,那苍白的脸色,那乌青的嘴唇,把那些人吓的当场尿了裤子。
她更忘不掉那张绝美纯洁的笑脸,和那双温暖细腻的手。
那张面孔让她忘记了一切恐怖,那双手让她的心从此踏实了下来。
姑娘为她做了这么多,而现在呢?她却连最简单的刺绣也不愿意去帮,她是不是太心狠?太无情了?当然不是,她只想让姑娘离开这里,她不希望那个绝美的人儿,那个像神仙一般的人儿再在青楼里耗下去。
姑娘是圣洁的,而青楼则是污秽的,她不想这里的东西玷污了圣洁的姑娘。
小葫芦……窗外是凌月压低了声音的呼唤,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屋子里。
你出来帮帮我嘛,好葫芦,乖葫芦,巷口的王婆婆病了都没银子看病,白公子的银子,我们正好可以接济王婆婆啊?就算是为了王婆婆你也得帮我嘛……小葫芦,甜葫芦,甜丝丝的冰糖葫芦……小葫芦最终还是没忍住,推开窗子,凌月正半蹲在窗户下面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自己的决心还是败在了姑娘的面前。
只是,这样的姑娘,又有谁不爱?……黄昏,事来了。
吴公子,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又凭什么赶我出去?手持金边折扇的公子很显然有些忿忿。
薛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昨儿我们已经说好的,茶楼一弈对决,胜者先和凌月姑娘对弈,你明明是我的手下败将,又有什么资格先于我来和凌月姑娘下棋?吴公子笑的很洒脱。
薛公子眼睛通红:放屁!你我棋艺同僚都是看在眼里的,昨天不过是我偶然失招才被你占了先机,有胆量的话,我们再弈一局。
愿赌服输!吴公子很明显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抬脚就要向别院里走。
慢着!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吴公子,凭你的水平,只怕和姑娘对弈还没有资格吧。
来的是一个神采飞扬、风度翩翩的男子,围在一圈的公子都认得他,他就是自称棋坛才子的陆祺陆公子。
不过也不是吹牛,自从他成名以来,偌大的京城也的确没有人能在棋坛上胜的了他,不过他生性孤傲,不可一世,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青楼之中?难道也是冲着凌月姑娘而来?陆公子今天这是……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发问。
面对众人的疑惑陆祺并不以为然,他微微一笑,面向别院:素闻凌月姑娘琴棋书画中最为精湛的是棋艺,陆某特来讨教。
他无视别人,可别人却不能无视他,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吴公子和薛公子这一刻突然同仇敌忾:陆公子?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你明明在我们二人之后,这一刻又有什么资格跟凌月姑娘叫板?想和姑娘对弈先过了我们哥俩这关才行!他俩一开口,陪同他们前来的公子哥们也跟着附和。
佯装清高的陆祺一时也不想和他们争辩,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生怕公子们闹了场子砸了欢喜阁的招牌,胡嬷嬷连忙顶着一脸褶子出来:唉呦……我说公子们呐,我们姑娘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让公子们这样抬爱。
不过下棋可不必其他,总是要有个先来后到……话到这里,看见陆祺脸上的黑线,她又忙不迭地的改口,不过呢,我们姑娘自来灵慧过人,我相信,由她亲自选择,想必公子们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吧?把难题丢给凌月,胡嬷嬷从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人。
不用这么麻烦了。
隔着院子传来凌月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凌月一身淡青色长裙,风起,裙摆,如荷塘中高雅脱俗的荷叶,一袭清香,一缕清凉,公子们既然已经来了,就请进来吧。
那在下等就冒昧了。
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早已急不可耐了。
一群人,簇拥着上前。
在凌月的房间前,大家都呆住了。
小葫芦正在摆期盼,三张棋盘扇形展开,外面是三张圆凳,而扇形圈内只有一张木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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