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一画之后,在众人的争吵声中,凌月慢慢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珠帘放下,上面坠着一层轻纱,屋内光影昏暗,隐隐的只能见到一个美人的侧影轮廓。
然而,这些就够了。
因为琴声已起……当然,现在抚琴的人不是凌月,而换成了小葫芦。
她一手拿着凌月给她的谱子,一只手笨拙的在琴弦上轻勾浅挑,她对抚琴虽说是一窍不通,可是凌月姑娘的谱子上却写的清清楚楚,那根指头挑哪根弦,未必一定要连贯,只要不错就行。
这是凌月姑娘又一个让小葫芦佩服的地方——她这个音痴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凌月姑娘挡差了,可是每一次,姑娘都会为她安排的天衣无缝!尽管她什么都不会,但是这手中的曲谱却好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任谁都听不出任何破绽。
小葫芦在房间里按照手中的谱子一根根的挑着弦,那凌月呢?……悦来客栈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屋子里团团乱转,身旁的那个尖嘴猴腮的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少爷,您要是这么着急的话,奴才陪您去欢喜阁看看,让嬷嬷劝劝她,今夜就陪了少爷您得了,大不了咱再给她加二百两银子?呸!肥头大耳的男人摇着硕大的头颅,谁说本少爷着急了?再说!我也不能丢了我们卢家的面子啊!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吗?早晚都要乖乖的让我捏在手里的,我着什么急?多嘴!是是是。
想拍马屁,结果拍在马蹄子上了,精瘦精瘦的下人再不敢多言。
银票准备好了吗?卢大官人坐在桌子边上,甩开扇子呼哧呼哧的扇着。
正在懊恼中的男子连忙凑上前来,讨好的接过扇子为主人分忧:少爷,都按您的吩咐放在枕头下面了,还有五百两零散银票奴才都揣在身上,保管安全。
话音刚落,窗子开了,一股莫名的邪风卷了进来,呼的一下,满屋子的蜡烛全灭了。
怎么回事!卢大官人愕然,刚才还闷的要死,这会子哪来这么大的风?卢勇,快关窗户。
是是是!卢勇连声答应,可是人却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少爷,您挡着奴才的路了。
放屁!我在这里坐着,挡你什么道?快掏火折子点灯,免得黑灯瞎火的乱撞。
卢大官人摸起桌子上的扇子又狂扇起来,这京城的夜晚就是邪乎,一会闷热的要死,一会又狂风大作,这会……又没风了!火折子取了出来,轻轻一擦,屋子里重见光明。
卢勇把蜡烛挨个点上,然后吹灭火折塞进怀里。
可是这一塞,却让他的脸色登时大变,木木然的在自己的胸口摸了一把,然后凄凄的喊了一声:少爷……怎么了?哭丧着脸,丢了银子啦?卢大官人冷哼着背过脸去。
是啊……少……少爷……银子真没了……片刻之后,悦来客栈里响起惊天吼声:有贼啊!抓贼啊!我的银票全被偷啦……※※※※※※※※※※※沁※※※※※※※※※※夜色正浓,一个黑影在月下疾行,落脚之处,连尘土都没有飘起半分、连嫩叶都没有弯下半点。
小葫芦依然在房间里铿铿崆崆的挑着琴弦,窗户无声的打开,又无声的关上。
楼下的公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不住的有人轻轻赞叹:妙!妙!妙……赞叹之声还未落下,铿崆之声瞬间急转,委婉绵长,舒缓有致,像瀑布转角,澎湃之声渐渐消失,换之而来的好似冰封千里,把所有的激荡全部吞噬,又好像点点雪花飘落,幽雅清远,更如春泉涌动,颗颗水珠轻点,仿佛真的可以在眼前漾起圈圈波纹……一曲终了,珠帘开启。
在小葫芦的搀扶之下,凌月依然一袭白衫,款款而出,眼角含愁,语调幽怨:多谢诸位公子捧场,今夜之会就到此为止了吧。
看着她秀美的容颜上没有半点血色,这些公子哥们倒也都是怜香之人,每个人虽然都面露不舍之色,可是却也规矩的黯然离去。
小葫芦一直守在凌月的身旁,她担心的看着身边的女子,看着她逐渐泛白的面色:姑娘,你……还好吧。
凌月手扶着栏杆,回眸一笑:月亮真是越来越圆了……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