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影出现在涤颜居内的密室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展玉冰询问道,脸上是不起波涛的冷漠。
他不会让她再一次消失于他的生命中,他要让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照她想要的那样去走。
她必须学会不是每个人都在她的操控范围内,他们有他们的坚持,在他们的坚持之下,她只能接受。
找到她了。
接着他们报告所查到的事情。
辛苦你们了。
下去吧。
展玉冰对他们挥挥手。
密影人又如同来时般消失于空气中。
他会得回她。
展玉冰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蓝光。
☆☆☆你醒了。
白莲温柔的扶起刚睁开眼睛的东方玥梅。
东方胡梅呻吟一声,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听到相同的话,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好的独处一下吗?蓝儿呢?正在跟黑虎玩。
白莲清丽的脸上漾满笑容,那两个人不需要说明什么就交上了朋友。
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她感觉到舒服很多。
你太乱来。
白莲语带斥责的说:受了重伤竟然还敢用移身咒,而且一移就是两千里,不想活了也不是这种玩法!东方玥梅翻个白眼,白莲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唆了。
发生什么事了?没事。
白莲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东方玥梅摇摇头。
需要什么,叫我一声。
说完,白莲转身离开。
她知道此刻梅子需要独处,而不是他们说再多还是于事无补的安慰言词。
当白莲离开后,东方玥梅终于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抱着棉被闷声不响的掉着泪。
她早已习惯永远无法跟她最重要的人一辈子在一起的命运。
☆☆☆梅子!黑虎叫住东方玥梅。
做什么?东方玥梅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有一件案子可以让你忙,你要接吗?黑虎柔和的语气,与他粗犷的气息极不搭轧。
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看见东方玥梅的笑容了,整个魔庄像少了生气一样的沉寂。
魔庄里猎魔人和人魔有工作的绝不想回来,没有工作的也识相的远离东方玥梅这个大黑洞。
每个人只要一接近她,整个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她摇摇头,不要。
就连有关展玉冰的也不接?黑虎试探的问道。
不接。
还有,我的事你们别插手,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东方玥梅说完转头就走,他们就不能不要管她的闲事吗?黑虎,你又何必这么做?站在一旁的白莲轻摇头的问道。
因为我已经受不了了,梅子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学那些猎魔人逃庄了!黑虎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
闻言,白莲呵呵笑着。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白莲?她斜睨他一眼,因为我不想去惹一只正在舔舐伤口的女王蜂,要是不小心,可是会被叮得满头包。
我知道。
黑虎的语气不像他知道。
别乱来,黑虎。
反正我皮厚,不怕她叮。
他哼声道。
白莲淡笑一声,我可不插手。
哼!黑虎不满极了,每次只要一遇到东方玥梅的事,就非得要他这个不会动脑筋的直肠子想办法。
☆☆☆展玉冰冷然的身影站在东方烈的面前。
东方烈的粗壮对比展玉冰的纤细。
两个男人两种不一样的风格,却一样的出色。
贵庄素与敝堡没有来往,今天展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东方烈对于展玉冰的细弱,心里有着不屑。
展玉冰的外表没有一点男子应有的英伟,纤美得像个弱女子。
梅子身上的寒冰掌跟涤颜居脱离不了关系,是这个男人伤了她吗?不跟他解释原因,是为了要保护展玉冰?东方烈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东方玥梅。
展玉冰的目的只有这一个。
东方烈陡地站起身,送客。
说完,他不甩人的离开大厅。
展玉冰心里丝毫没有不悦的转头离去,他今天只是来告知,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
东方烈一走到回廊,随即一掌打向回廊的石柱,石柱缺了一角而摇摇欲坠。
堡主?东方堡四大护法之一的严刚出现在他身后。
该死的东方玥梅!东方烈压抑住怒意的说。
声音里有着谴责,更有着别人听不出来的感情。
需要我去找小姐回来吗?堡主一生没有娶妻,还领养了小姐带回来的小孩,明眼人都可以知道堡主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如果没有遇上她该有多好。
东方烈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阻止严刚再跟随他,他需要一个人独处。
严刚轻叹口气,堡主对小姐一向是爱之深责之切,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自己的人是件多可悲的事。
为什么身为东方堡堡主的情爱总是得不到善终?一连师徒三代,难道已成宿命的注定?东方烈来到堡里的药草园,以往这里总是能让他的心得到平静,今天却止不了他内心里的翻滚。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爱上她—他的小师姑,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制止为她沦陷的心,却也发现她永远只会把他视做她的师侄,即使他比她大上二十岁,也改变不了她对待他的心态。
这让他多痛恨,又多无能为力,她想必都不知道吧!已经习惯了爱她、宠她,如今她将属于别人,那么他的情又该如何放置?东方烈满腔热烈的情感在心中乱窜,成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展玉冰一离开东方堡就碰上黑虎,他冷笑的问:她在哪里?你知道我?黑虎惊讶道。
魔庄领事。
你是谁?黑虎十分惊讶,这男人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没用。
涤颜居少主展玉冰。
他冷瞟眼前粗犷男子一眼,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跟梅子太像,或者也可以说是跟他很像,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你……难怪梅子会对你如此的放不开。
展玉冰有种能够看透人心、不为虚幻所惑的特质。
魔庄的结界我穿不透。
这也是为什么他先上东方堡的原因。
我知道。
黑虎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不甘愿。
面对这个男人,他有种怪异的感受。
梅子不同于一般常人,她的人生和未来不是普通男人可以承担得起,但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能够容忍梅子的强势和脾性。
展玉冰是个可以接受他的妻子比他强、比他出风头的男人,但他绝对不能忍受他的妻子欺骗他,或是将他耍弄于股掌之中。
他够资格驾驭梅子,也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来得接近梅子。
难怪梅子会从展玉冰身边逃回魔庄,碰都不想碰,就想断绝这个男人的掌握。
给你。
黑虎丢给他一个像王佩形状却黑得亮眼的东西,有了这个,你就可以进出魔庄。
说完,他倏地消失不见。
展玉冰握着手中的符牌,心情五味杂陈。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却也什么都发生了,只有最中心的当事人一点都不知情。
☆☆☆黑虎,蓝儿呢?东方玥梅冲进来问道。
黑虎躺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答话。
她拿出跳蚤粉就往他身上倒,竟然敢不理她!黑虎一个翻身看着她。
怎么了?黑虎看她的眼光怪怪的。
他在练心房,白莲正在锻炼他。
你们全要跟我一样了?魔庄的一切非魔庄人不得承袭,她会带东方蓝进魔庄,是因为幼小的东方蓝不会知道魔庄的所在地,她才找庄规漏洞,带他进来。
无妨,只是教他一些基本武学,不碍事。
你生病了?黑虎有点精神不佳的感觉。
他尚未开口回答,东方玥梅突然有所感应的转头看向门口,有人闯进魔庄。
黑虎?她再回头已不见黑虎的踪影。
真是的,到底在搞什么?有人闯进来,却没有人有一点紧张感,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东方玥梅嘀咕完,转身准备朝门口走,但站在门口的人却令她吓一大跳。
展玉冰缓步走进来,怎么,看到我有那么惊讶?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没有办法控制声音里的颤抖。
走进来的。
谁在问这个!我是问……她脑中灵光一闪,黑虎!黑虎,你给我死出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东方玥梅气急败坏的叫道。
你不觉得来不及了。
那是我家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戒备的看着他的靠近,必要时她会马上不见,反正她也不怕他叫她妖怪。
你走不掉的。
展玉冰完全清楚她在想什么,在他进来之后,这里已经被人下了结界。
魔庄的人都背叛了?我要他们全都后悔这样对我!漫天怒气掩盖了东方玥梅的慌乱。
不是每个人都会照你想要的方式走。
她必须习惯他们绝不会任她决定任何事。
我没有那样想。
她帮他们制造机会,难道这也错了?但你有那样做。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你是不是准备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至少对他,她就是这样做。
那是因为……因为我们根本不能够在一起。
她吼道。
怎么个不能够法?展玉冰停下进逼的脚步,他倒要听听她怎么说。
东方玥梅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第一,你是涤颜居的继承人,而我是没有办法盼离魔庄的。
她悲哀的一笑,他们绝对没有办法忍受得了分隔两地的生活,因为他们都太霸气也太自我和多疑,因为那是他们成为一个领导者必须具备的能力。
他们都太清楚人性,也不够相信人性,分离的日子只会让他们相爱的心产生裂缝,最后他们不是会选择伤害自己,就是会去伤害对方。
第二,如果要我嫁给你,你必须接受我绝不会是个贤妻良母。
第三,不只是魔庄,你还得跟我师父东方堡的‘回天狂医’东方速提亲。
第四,你是个人魔,娶了我,你也将属于魔庄,必须宣誓你的忠诚,立下誓言绝不再任意杀人。
第五,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嫁!说完,她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她不要嫁给一个不可以保值的老骨董啦!展玉冰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泣,除了第一项外,其他都不是大问题。
涤颜居不是非他继承不可,但如果他不继承,那么未来他将失去一部分的能力,他能否没有怨尤站在她身后陪她过一辈子?面对东方玥梅的痛哭,展玉冰丝毫没有怜惜之情,他知道她在假哭。
这女人已经成精,但又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是很难得的,却又容易让人捉摸不定。
如果不能掌握地的内心,很容易被她要得团团转。
东方玥梅边哭边偷觑他。
哇,这男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将来如果嫁给他,她会很头大。
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等东方玥梅再抬头时,展玉冰已经不见了,她心底冒出了淡淡的失落,却立即被漫天的焦躁掩埋。
她绝对不要嫁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展玉冰!☆☆☆阴森的地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东方玥梅正襟危坐的跪坐在地藏王菩萨面前,勉力张着眼睛打瞌睡。
一个长得普通,看起来像女人,也像男人,面容透着一股庄严神色的人坐在蒲团上。
他浅笑着,有如柔软的白云,好像可以触摸却又如天际般遥远。
面对着这个冥顽却又特别的灵魂,祂有着如宇宙般辽阔的包容。
你想睡也应该好好的睡。
不用在祂面前睡给他看。
地藏王菩萨,我是想啊。
但我才一来,阎王们就拉着我要报告东、说明西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您们的神通是练到哪里去了!东方玥梅说到后来已经没好气了。
你该知道阎王们都忙昏头了,有些事经由你的口,祂们才能够知道得更详细。
一个妖魔就可能让数以百计的百姓死亡,阎王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还是那么忙?东方玥梅惊讶道。
魔庄已经捉了不少妖魔鬼怪,怎么阎王们还不能轻松一点?忙中又出错。
地藏王菩萨一脸的慈悲。
您是说又有像我这样的人?东方玥梅的好奇心被挑起来。
不完全一样,但可以这么说。
东方玥梅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人的脱轨造成了全部命盘的改写,阎王们怎么能够不焦头烂额。
光忙着补救错误就已经让祂们分身乏术了。
一步错,步步错。
东方玥梅的嘴角勾起,想起她怎么会在这里就觉得好笑。
是啊!梅子,你也要好好的想清楚。
芸芸众生,怎样的灵魂是祂没见过的,只有这个不小心成了看似脱轨却又正确不过的灵魂是特别的。
您知道了。
看来什么事都瞄不过祂们。
情字可以成人,也可以伤人。
您爱过吗?东方玥梅问得有点胆战心惊。
问这种问题好像冒犯了祂,但她还是问了。
地藏王菩萨只笑不语。
算了,当我没问。
祂们的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别让你所经历的事情阻碍了你。
地藏王菩萨语带玄机的说。
那么您老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什么是业?什么又是障?我又怎么知道这样的阻碍其实是对或不对的?她这个凡夫俗子没有办法了解那么深奥的问题。
别太严肃。
这丫头想得太多。
严肃的人是您老。
她不以为然的回道。
严肃的是你,梅子。
地藏王菩萨笑得神秘,相较你的过去与未来,又有何事是你看不透,放不下的。
所以她根本不用躲到这里来。
那是您们厉害,任何的爱对您们再无滞碍,您们可以说爱就爱,爱尽天下每一个众生,当不爱时,一转头您们又是云淡风清,无所牵绊,无情的当个旁观者,但我做不到。
她的私欲依旧深重,就因为她经历过这样奇特的转世,所以她比别人更怕,那种怕不是怯于去爱,而是感到被人遗忘的深切悲哀,她的爱只是……只是在天地之间什么都不是,她是渺小的,小得让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存在的。
所以她会拚命的想抓住周遭的一切,却也在恍然间知道那是不对的,两相冲突之下,让她性格分裂。
那么你到底想留下什么?地藏王菩萨突然问道。
什么?东方玥梅一脸的茫然。
你想留下什么?或者你想为谁留下什么?还是你想为天地留下什么?我不懂。
留下你的丰功伟业?不。
她不想名留青史,那种任人平空想像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就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留下你的子嗣?东方玥梅想了一下,还是摇头。
不是她不爱孩子,甚至她比谁都爱小孩子,可是看着来来去去的灵魂,只要一想到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孩子,她就觉得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所以还是不要好了。
那么是你的灵魂?地藏王菩萨再问。
她摇摇头,不是,灵魂不是不灭的。
那么什么对你而言才是不灭的?人的劣根性。
东方玥梅带点挑衅的回答,就因为这样,所以地狱不空。
面对她显得焦虑的无礼,地藏王菩萨只是笑得慈爱。
那么你想留下你的劣根性?闻言,她一脸的错愕,谁想要啊!还是想要留下你的爱?不!面对越来越难以回答的问题,东方玥梅扬高语调的否认,随即察觉不对的缓下语气,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永远记住自己,知道我是存在他心中的。
她不愿被遗忘,那种悲衰让她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不论他转世几次都不能忘记你?不是的,那是不可能的!东方玥梅激动的说,但她发现脱口说出来的否认成了她心中徘徊不去的心音。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够在她死亡后还会记得她,还会吊念她。
她只是想要被人记住,证明她真的存在过,只是这样而已。
人死了除了能永远的留在别人心中外,其他的都是不存在的。
但真的只是如此吗?而不是更能抓住的感觉,毕竟她现在还活着。
地藏王菩萨留着她思考她回答的问题,其实答案一直在她的心中,只是她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