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是不准备报仇了,可难道您想嫁给宸少爷?!湘绣的语气越来越尖锐,他不仅是您的仇人之子,在偷偷跟着小姐从普光寺回来之后,还屡次戏辱欺负小姐,记得有一次他故意将小姐珍视若性命的蝴蝶簪丢到水里,害得小姐只能趁夜下水捞取……叶薰的脸色越来越白,湘绣讲述的过去种种对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那时的萧若宸只是个年少顽劣的小孩子。
但是从她的话里,却让叶彻底肯定了一件事,萧若宸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萧若岚,知道她只是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姐姐,无论灵魂还是血缘,所以才会……叶按住胸口,那里疼痛地像是要生生裂开了,一种她无法承受也不敢面对的东西让她颤栗无措,混乱不堪。
奴婢被他带回府邸服侍小姐时,他严令奴婢不得向小姐提起过去的任何事情,无论是萧家旧事,还是……还是与沈将军之间的那段过往。
说到这里,湘竹语音压抑不住地颤抖惊惧,至今她都无法理解萧若宸是如何知道了这段私密旧事的。
但他却命我引着小姐去了普光寺。
而每次小姐从普光寺回来,他都会传我过去,仔细询问小姐的一举一动,巨细无遗。
而每次,每次奴婢说到小姐和沈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他那种狠毒的神情……湘绣打了个哆嗦,拉住叶薰的衣角,哀求一般低声道,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只有嫁给三殿下,才能够离开他的控制啊。
叶薰神色恍惚地后退了一步,却正绊倒在那只花瓶上。
身体失重地向后摔倒。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叶薰仰头一看,竟然是元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正站在她身后。
现在的叶薰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神色漠然地别过头去。
元澄地视线已经恢复清明,又是那个风流中带着狡黠的三殿下。
看着叶依然散乱的衣襟,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镇静下来。
低笑道:萧小姐累了,先让湘绣服侍你休息吧,至于本殿下的提议,你不妨慢慢考虑,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说着将叶薰扶到座上,举止温文体贴又恭敬有礼,若不是头上依然残留的血迹和红肿明显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与那个疯狂纵欲的人几乎完全是两个人。
待叶薰坐定,他略整衣装。
便要离开,一直平静沉默地叶薰却忽然出声了,她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绝无虚言,元澄平淡地答道,其实以小姐的聪慧,想必也不难想到,现在我根本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我答应你。
叶静默了瞬间。
忽然说道,音调波澜不起。
啊?元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叶薰说的是什么,神色间浮起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得意。
属于胜利者的得意。
他朗笑一声,温声道:小姐果然明智,等本王继承了皇位,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叶薰没有抬头,只是冷笑了一声,皇后?元澄娶她地目的她很清楚,沈涯一旦死亡,朝中势力势必重新划分,以他沈皇后之子的身份。
收服沈家的势力名正言顺,而小宸所代表的朝中新兴势力,则需要用另一种手段来安抚了。
而娶了自己,一可以钳制萧若宸。
甚至……甚至当他除掉萧若宸的时候。
正可以借机接手他的势力,为自己未来地皇位做保障。
终身大事。
岂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薰轻笑道,皇子选妃,只怕不是你我相约便能够达成的吧?总要面见圣上,有圣旨赐婚才对。
小姐所言极是。
元澄欠身道,明日一早我就入殿禀报父皇这个好消息,让他老人家也……何必明早?叶薰打断他的话笑道,既然殿下也无异议,不如就今晚好了。
今夜事务如此繁杂,想必主殿那边陛下也并未入睡吧。
元澄神色叵测地扫了叶薰一眼,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
亲眼去主殿看过就能够挽回什么了吗?只不过让自己更伤心而已。
有时候女人还真是可悲,尤其痴情的女人。
不过看时间,主殿那边诸事早已完结。
此时父皇应该召集亲信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吧,自己这个未来太子前去拜见也算适时。
而且让她亲眼见见沈归曦地尸首,也好彻底死了心然后嫁给自己,还可以彻底断绝她对萧若宸的妄想。
怎么了?殿下是不放心我?见元澄神色犹疑,叶薰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小姐一句承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元澄小姐如此迫不及待,本殿下简直欣喜若狂。
我们父皇,将这个好消息禀报上去。
说着他上前拉住叶薰的手,叶薰条件反射地一挣,却没有挣开,正想说什么,忽然呯地一声巨响。
是房门被人撞开了。
来人抢进屋子,惊声呼道:殿下!元澄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许翎。
怎么了?主殿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元澄连忙问道,刚才他派许翎前去主殿打探情况了,是什么能够让一向冷静自制的他震惊慌乱至此。
是……许翎急促地喘息了瞬间,方颤声说出那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是陛下……遇刺身亡了。
元澄如遭雷击,脸色刹那惨白,他一步抢上去,抓住许翎的衣襟,尖声喊道:这怎么可能?父皇他……有那么多高手侍卫在,还有禁军,还有……据说当时皇上屏退了所有侍卫,独自一人留在殿内,这才让刺客有机可乘。
而夜黑风高,雨势又大,外围禁军一时失察,没有注意到有人潜入。
许翎竭力冷静解释道。
刺客是谁?元澄颤抖着问道。
沈归曦。
许翎低声回道。
他……元澄身体晃了晃,险些跌倒,失力地连接后退了数步,他按住桌子一角,像是不堪重负。
叶薰震惊失色,急声问道:沈归曦他现在怎么样了?许翎抬头看了自家主君一眼,终于咬咬牙,说道:沈归曦杀出重围,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元澄几乎跳起来,弑君大罪,犯人竟然……那些废物,统统该杀,沈归曦在哪儿?我要去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充满了怨毒和疯狂,视线四处扫视着。
殿下,许翎低喝了一声,冷然道,殿下请冷静,此事内幕只怕并非如表面所见。
内幕……元澄喃喃道,慢慢醒悟过来,抬头急问道,你说沈归曦杀了父皇?可是他……当时埋伏在沈涯房里的那些人难道杀不了他一个,竟然被他逃出来?据属下暗中探查,沈涯居所无任何打斗痕迹,只怕……许翎话语一顿,说出他推测地结论,只怕沈归曦根本没有进房内,甚至,房内根本没有埋伏人。
元澄坐倒在椅子上,神智逐渐恢复清明,低声喃喃自语:是沈归曦杀了父皇?叶薰依靠着墙壁,从听到沈归曦杀出重围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感觉心脏失去了控制,他真的没事,至少性命无碍,他依然活着,听到这个消息就足够让她感激上苍的慈悲了。
等她冷静下来,看着失措地元澄,才有机会慢慢思考许翎刚才地话语。
沈归曦杀了皇帝?这怎么可能?以他的个性绝不会无故弑君,除非知道了沈涯死亡地内幕。
可沈涯死在地宫里,两地相隔遥远,他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而且沈涯的房间与御驾所在不远,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房内埋伏高手的话,沈归曦根本没有机会行刺成功,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元澄死死按住桌面,冷冷地问道。
据属下所探……许翎立刻将探听到的情报详细说明。
元澄静静听着,脸上的寒意却越来越重:你说当时萧若宸也在场?当时院内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许翎神色凝重地补充道。
叶薰身体一颤,沈归曦纵然胆大包天,也不可能无故弑君,除非有人将沈涯死亡的消息告诉他,而这个人……是借刀杀人,还是,甚至就是他亲自动手。
当年萧家抄家灭族,可不只是沈涯一人的功劳。
呵呵,好狠的手段啊。
元澄忽然笑了起来,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冷戾森寒。
他的视线转到叶身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上前一把抓住叶薰的手腕,他笑道:爱妃,你刚才说的可真是一点不错。
哈哈,果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只怕他同样料不到,你竟然会在我手里吧。
他手上的力气大地出奇,叶薰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生生折断了。
依靠着后墙,她轻笑着道:殿下想做渔夫,别人可未必一定要做蚌。
语调带着淡淡的嘲讽。
元澄眼中瞬间射出浓重的杀意,如噬人的猛兽,然而升腾的杀意却在下一个瞬间彻底冻结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悠然自得的韵味:三殿下可在?萧若宸特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