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地到了阁楼,胤祥的贴身太监秦顺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见了我们忙得上前打千儿,吉祥话儿流水般地淌了出来,说得胤祥更是开心,大洒赏钱。
这小子我早就认识了,以前胤祥不方便来找我时,都是他来给传话儿或带东西的。
只不过那时候一口一个小薇姐,现在却无论如何是不敢叫了。
他打八岁起就服侍胤祥了,精灵得很,也很忠心。
他的哥哥也做了太监,就在四贝勒府,我有时甚至在想,他这么忠心,是不是因为他哥哥捏在四爷手里呢,没有人敢不把四贝勒爷放在眼里的。
有一次随意谈起时,冬莲曾叹道:你家不是就绝了后了吗?那小子却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家哥六个儿,他大哥早就娶妻生子了。
现在他们哥俩儿在宫里当差,家里省了嚼用不说,还能贴补不少,依着他爹娘的意思,还想把他们的弟弟也送进来。
当时冬梅、冬莲还笑说,那宫里的钱不是就都让你们家挣去了吗。
我的心却一阵儿的发寒,这种残害身体、抛却自尊的地方,在贫寒百姓眼中竟是种福气吗?回想间,秦顺儿已经摆好了碗筷,在一旁伺候着我们吃饭,胤祥胃口极好,吃饭间却也还有着规矩,我早上向来吃得不多,更何况周围还围着一圈子人,也不太好意思全无顾忌。
吃饭闲聊时听胤祥提起,这两天他要带我去别院游玩,就在西山脚下的黑石头,那儿有他的庄子,是皇上赏的。
听起来好像度蜜月一样,我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能离开这火坑,哪怕只有一时半会儿那也是好的。
秦顺儿盛了碗粳米粥地给我,我用瓷勺儿搅和着,有些烫,就轻吹着慢慢地喝。
咱们回来之后,你阿玛额娘就可以进宫来请安了。
胤祥一边喝粥一边说,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好笑。
按说应该是新人三朝回门,可到了皇宫大内,这规矩却掉了个个儿,这就是绝对的皇室权威了。
咱们明儿一早就走,去跟德妃娘娘请个安就是了,按礼数儿说也就够了。
啊,好。
我点点头。
今晚上过了正礼,就没什么事儿了。
胤祥接过了小丫头递过来手巾抹了抹嘴。
我正舀了勺粥往嘴里送,随口问他:什么正礼?嬷嬷们没讲给你呀,咱们晚上得去给太子行礼,太子爷就代表皇阿玛了,这就算是全了君臣之理。
喔,知道了。
我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正往嘴里送,又听胤祥说:然后再给兄弟叔伯们点烟上茶,就算是全了家礼了。
哐啷!我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屋里人吓了一跳,秦顺儿蹿了过来:福晋,是不是烫着您了?我僵僵地点了点头。
胤祥抬身走到我身边,用手指轻触着我有些红肿的嘴唇:疼不疼,嗯?我强咧了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七香,走上前递了杯白水过来,胤祥转手接过来,一边让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一边骂旁边服侍的人:一群蠢材,就不知道冷热吗!旁边的奴才忙得给我收拾,我拽了拽胤祥的衣袖: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也没怎么样。
胤祥又低头看看,皱了眉,要不要……我未等他说完,忙得摆手,不要。
胤祥一怔,笑问我:什么不要?我瞪了他一眼:太医的不要。
哧!他轻笑了出来,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啊。
我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含糊地说:那是当然,所以你别想背着我干什么,看你尾巴一翘,我就……突然发觉这话有些不雅,我脸一红,把它咽了回去,胤祥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我,四周的太监丫头也都掩嘴偷笑。
看胤祥坐了回去,我低垂了睫毛,专心地喝着水,可脑海里还在不停地回响着那句话:叔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