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长的非常文雅,白面如玉,眉目清朗,她还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只是这人过于阴柔,少些英气.小薇见到他,先是一征,随后镇定下来,请进屋里.转身却让她回到里屋睡觉.亲自在外厅招呼客人.她哪里肯睡.偷偷站在门边上.往外望去.请坐.小薇让下坐.十三福晋,别来无恙啊.来人微微一笑小薇淡然一笑,八爷果然耳目众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杭州就找到我.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这次来杭州办差,竟然能遇到弟妹!这位八爷笑如春风,温暖至极.只是眼睛却冷淡无情.小薇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此行大概会让八爷失望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再利用我去陷害他们,连尸首也不会.八爷哈哈一笑,然后突然脸色一变,阴沉地说道:他们是谁.你的夫君十三弟还是那个救你出来胤缜呢.告诉你.我想做的事情就能做到.以为他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你出来.哼!弟妹还是请坐下说话吧!小薇并不理他,依旧直立地站在那里.这位八爷也不介意.自己拿着茶,慢慢的品着,陷害!呵呵!当初是十三他自不量力以为能替别人顶罪.却落得这样的处境,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去救他.八爷一笑又说道:我们兄弟几个谁又没陷害过谁.这场战争本来就寻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道理.小薇听后冷淡地说道:八爷究竟想怎么样.哪知八爷竟话锋一转当日胤缜救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一进宫就靠向他们.你父亲和兄弟本就是我的人.按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可是你却偏偏选了他.说这话时.他失去了笑容,只是手紧紧抓着小薇的手腕,小薇挣扎不开,就狠狠推开了他.八爷的脸色在小薇推开他时,却缓和下来,如薇,如芸……倒是很像亲姐妹.你连名子都由茗字改成了如字.想必是不想再让人找到了.小薇的眼中有些疑虑.不解的看着他.八爷还是在笑,只是这个笑容却多了许多温柔.十三真是有福气,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他舍去一切,甚至牺牲性命都在所不惜.如果我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女子.绝对不会让她吃半点苦的.小薇看着他的眼睛,你会的.在你从小的梦想中选择的话.你就会.你……他们俩个人突然都不再说话.你明天就速速离开这里,因为你父亲和兄弟必竟向我出过力,我也不会这么绝情.以后也不会再找你.只是你自己要藏好,不要让别人找到.因为,想利用你的不仅仅是我.不过……他停了停又说:你身边的这个孩子我要带走,八爷这句话让小薇立刻警觉起来八爷摆了摆手说道:你不要紧张,其实我能找到你也是因为这孩子.十四当时也遇到了这孩子,只是当时身负皇命,不得相救,过后他又疯狂的找寻.我辗转打听到消息,没想到却找到了你.带走她不仅为了她好,也更是为了你好,而且我答应了十四一定会帮他找回这孩子.不行.这孩子不能离开我.小薇哪里舍得交于他只是她在里屋听了.却跑了出来,跪下来说:姐姐.我愿意跟他走.我愿意,您答应了吧.她哭着说小薇实在不解.芸儿,这里不会有人逼你,更不会让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姐姐,云儿不能再托累您了.她虽然不大听懂他们所说的话,但是最后她听懂了是因为她才让小薇姐见到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因为她才让这个人找到她们.小薇自己身处险境,四处飘荡,如果有一天.出什么意外这孩子也就随她.小薇不敢再想.只得对八爷说:好吧.我把孩子给你.但是,你绝不能留自己身边.以后你末必是赢家.我不想让她将来有任何不测.小薇紧紧把芸儿抱住,流着泪说道:芸儿,一定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的去面对,生命是你自己的.幸福和快乐也是自己的.就这样,她跟八爷走了.再也没有见过小薇.八爷也信守了诺言再没找过小薇,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见过小薇,连十四也没有告诉过.而她从此就跟了十四.十四爷对她非常的好,问她叫什么名子.她说叫如芸,十四爷说以后你就叫茗芸吧.更雅致些,茗芸知道姐姐的名子也不是如薇而茗薇,这样也就答应下了.她从此就把这一年的生活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只有在深夜会想着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姐姐.她曾经有过这么快乐的生活.雍正和怡亲王听着这个故事.听到小薇还是这样的想念她们,为了他们,所做的一切牺牲,不禁痛彻心扉。
更吃惊于老八曾经找到过小薇.而且一直到死还为小薇保守这个秘密.怡亲王悲痛难忍,眼泪也不住的留了下来.拉着茗芸说:茗芸姑娘,你带我去找她,你告诉我,你们当时住在什么地方?王爷,小薇姐不会再住在那里了.雍正强忍着一切的悲痛说:十三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把小薇找回来了.这个让人思念,让人心痛,让人牵挂,让人不能不爱的女子.她究竟去了哪里?茗芸回到了寿皇殿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大殿依然是那么的安静.详和.她知道今天告诉皇上与怡亲王小薇姐的事情,瞒不了十四,见到十四时就全盘的也告诉了十四.十四听得是脸色青白,不禁勃然大怒.指着茗芸说道:你.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枉废多年来我对你的信任,我对自己的格格都没有对你这样经心条教过 你太令我失望了.你走吧.走吧,走啊……!!茗芸这一天的眼泪流的太多了.她不想再掉泪了.强忍着说道:十四爷.小薇姐她从来都不是你的.说完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她何曾想这样.从小自第一见到他,气宇轩昂的十四就是她心中的英雄,她崇拜他,敬重他,甚至深深地爱着他.可他从来都是当女儿一样的教导她,关心她,却从来没有当她是一个已经长大的女人.当看到十四思念小薇时伤心的样子.她同样是跟着伤心.她的心又有谁知道呢?十四在自己屋里是又气又恨.所有的人都知道小薇没有死.甚至连八哥都知道,可是他们都在瞒着他,就连茗芸也知道也在瞒着他.他想自己真的很失败.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现在却处处受人蒙蔽.叫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就这样一连两天他都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第三天的下午却传来了雪上加霜的事情.图理琛急敲着十四屋的门说道:十四爷.你快出来吧.皇上传来口谕.他还要怎么样?十四的声音沙哑而沉重皇上传谕说十四福晋病情危急啊.准您速回家探视.什么?十四打开门跑了出来.样子憔悴了很多.快.带我回去.待赶到时,看见十四福晋,躺在床上.正由侍女喂汤药,药已经是喂不进去了.十四心中焦急,就让侍女们站到了一边.自己亲自来喂.沁儿,沁儿.是我回来了.眼开眼睛看看我,十四温柔的说十四福晋似是听到了十四的声音.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我是在做梦是吗?是您回来了是吗?十四抱起福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低语道:是我,沁儿,是我来陪你了.你把药吃了,就能好的.福晋微微一笑,说道:爷,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现在能死在您的怀里,我就心满意足了,沁儿不知道您能回来,沁儿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十四不禁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着说:沁儿怎么会难看呢?沁儿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听这话时,福晋脸竟微微泛红.就象是情蔻初开的少女:沁儿记得第一次见到十四爷.您就深深地烙在了沁儿的心里.后来,在娘娘那里您说要娶沁儿做嫡福晋,而不娶侧福晋.沁儿真的很开心.爷对沁儿很好.可是沁儿知道爷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沁儿.沁儿很难过.可是沁儿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希望爷您能够快乐.十四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我心里是有沁儿的,沁儿是最好的.你快好起来.我求了四哥.咱们一家团聚,你说好不好.沁儿笑着睡了过去,过后几天,十四一直守在福晋的身边.但是十四福晋并未坚持几天,就去了.十四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对他是这样的重要.长长的一生中,真正关心和爱自己的人能有几个?懂得珍惜才能懂得幸福,可惜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只是每个人到了最后才会深深的明白.十四料理完福晋的大葬,又回到寿皇殿.茗芸一直照顾在旁.他已经不再怪她,她说的对.小薇一直都不是属于他.茗芸正在院子晾晒衣服.图理琛走了过来.姑娘,在下是来请辞的.大人要去哪里?茗芸问.皇上要我去西伯利亚前往伏尔加河下游探望土尔扈特部,这一去不知多久回来,图理琛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大人要保重啊.听说那里天寒地冻,四季如冰.茗芸关切的说多谢姑娘关心.不知是不是会一直在寿皇殿?没有想过以后吗?大人说笑了.我只是孤儿,自小在十四爷身边长大.十四爷在哪里.茗芸就会在哪里.茗芸笑了笑说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图理琛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茗芸开口.如果茗芸愿意的话,他真的想给她幸福茗芸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现在的是不可能离开十四爷.她正要开口婉拒,这时门房的守卫告诉她,怡亲王来了.说要见茗芸.茗芸辞别图理琛,来到殿前来见怡亲王,茗芸参见怡亲王.姑娘快请起.怡亲王精神略好,深黑的眼睛望着茗芸,接着说道:姑娘,我仔细的想过.小薇当初和你分开时是一定留给了你找她的线索,以她的性格是不会对你置之不理.如果你在别人那里生活不下去,是还能够回去找她.你就告诉我吧.我知道小薇是想我的.她在等我.茗芸,你就告诉怡亲王吧.小薇究竟在哪里.这时十四也走进殿来.满地愁英落,缘堤惜棹回,小薇姐说,她原名应该是蔷薇,开满蔷薇花的地方就能找到她.怡亲王,奴婢知道的真的就这些了.茗芸终于把最后知道的也告诉了十三.十三顿时振作起来,高兴的说道,知道这个线索就一定能找得到的.我这就去江苏那里蔷薇在四月正是盛开的时候.谢谢姑娘了十三转到十四面前拍着十四的肩说:谢谢十四弟了.十四也拍了拍十三的肩说:你一定要找她回来.重新给她幸福.十三向皇上告了假,就去了江苏.一连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去了很多大的花市,还有大的花圃,可是就是没有小薇的消息.但是十三还是抱有希望,他想最近总是在繁华的地方找.是不是应该去比较幽静的地方去看看.所以他就转头带人去了比较靠近乡下的小镇.这里种花的人家也是相当多.一路走过,处处尽显江南的水色妖娆和锦绣怡人.十三也走过几家种有蔷薇的院子却始终不见小薇的影子,景色虽好.却已无瑕欣赏.这时远处有上小女孩大概五 六岁的样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嘴里还哼唱着爱你不是两三天,每天却想你很多遍……后边的基本是哼着曲调,音调倒还准一听到这首歌.十三就想到这是小薇唱过他听的,也是他经常想小薇时也哼唱过的.就连忙拦住了小女孩问道:小姑娘,这首歌是谁教你唱的?小女孩抬头看了看他,眼睛转转,奶声奶气的说道:谁教我的啊.当然是娘亲教我的.十三一楞又问道:你娘亲是谁啊.小女孩扁扁嘴不高兴地说道:娘亲就是娘亲还能是谁啊!你能带我去见你娘亲吗?十三想问小孩子的确是问不出什么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想了一想说:可是我爹说了不让我带不认识的人回家.十三一听脸色微变.小薇她,她不会,不会的,小薇一定会等他.等他来接她.连忙又问道:那你现在去哪儿呢?小女孩子还是奶声奶气,慢吞吞地说道:我去落惜小筑找我娘亲啊!落惜小筑. 满地愁英落,缘堤惜棹回,十三喃喃地说道脸色微喜小薇一定是在落惜小筑.一定是的.小姑娘,你带我去落惜小筑好不好呢:小女孩儿看着这个怪怪的人.叹了口气说:好吧.看你也不像什么我爹嘴里的坏人.我就带你去吧.可是我们院子里的蔷薇,你是一枝也不能摘,知道吗?十三高兴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枝也不摘.小姑娘依旧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前边带着路.拐过一处小路就到了一个非常优雅精致的小门前,门上挂刻有落惜小筑’小牌子.小姑娘推开门.抬眼望去,里边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院中站了两个女子.小女孩高兴的跑过去.娘亲两个女子同时转过头.小女孩扑到其中一位的怀里兴奋地说:有个人让我带他来落惜小筑呢?而十三已经看到了.站在小女孩娘亲旁边的就是小薇,是他日夜思念不能忘怀的小薇.小薇笑着也看向他.这一看才发现是十三.是她朝思暮想的十三.两人相见.千言万语这时却只是化作了眼泪.他们忘形的望着彼此,忘记了时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眼里也只省下彼此.十三快步的走了过去.用手摸着小薇的脸颊.小薇握住十三的手.他们紧紧地紧紧地的抱在了一起.后记两年后的寿皇殿.茗芸跑到十四的屋子里高兴的说道:十四爷,怡亲王和小薇姐已经到了.十四一听,面露喜色.:走,跟我出去迎迎.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们了.十三和小薇已经走进院里.茗芸连忙跑过去拉住小薇.十四则请了十三进了屋里.十三笑笑看了看小薇和茗芸说道:十四弟.图理琛前两天已经回京了.皇上说他也该娶亲了.想把自己的格格许给他.他竟还在推托.皇上有些不高兴,问他究竟什么想法.逼他老半天.他才说非茗芸不娶呢?茗芸一听脸就红了.王爷又拿奴婢开心.十四笑笑看着茗芸:你倒是给人家回个话啊.我看图理琛是个人才,再说,你总不能在我这里呆上一辈子,这事就让十三哥和小薇做主了吧.茗芸在这两年也见过图理琛几次.也深深的为他的执真的感情所感动.可是她怎么忍心让十四爷一个人在这里呢?茗芸红着脸说道:茗芸不论嫁给谁,都要在这里伺侯十四爷.小薇一听笑笑轻轻拍了拍茗芸的头说:这丫头答应了呢?众人均都哈哈一笑.……整个寿皇殿都荡漾了温馨而快乐的笑声.番外之秦全儿by从此是精灵幸得从此是精灵大人的许可,将其好文贴于此与各位大大共赏(一)看着一脸倦容的四爷,一瞬不瞬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十三福晋,约莫着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十三福晋终于还是捡回了条命,或者是天可怜我们爷,又或者爷那份挚热的感情感动了天,他终于放了十三福晋一条生路,而我却在忐忑,以后的路将如何去走啊,四爷怕是已经不管不顾了,早在他打定救她那天起就什么都不顾了。
床上的人儿动了一下,我看向她,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妨碍她的俏丽,而体现她灵魂的那双眼睛此时却紧闭着,正是因为那双此时紧闭着的双眼,使这几年来发生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思绪不禁飘到了那年的选秀女上……四哥,今儿个您一定要应承我!那天十三爷一从内务府回来,就央求着爷替他给讨个秀女,而四爷却硬是答应不下来,而十三爷却像着了魔似的,隔三岔五的来找爷,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连我这个做太监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儿能让一个皇子如此这般的迷恋,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不成?心下里也盼着爷能应承下来,让我也见识一下这般人物,而我只是做奴才的,只有在边上替着着急的份。
这天正赶上府上福晋的生辰,十三爷瞅着爷高兴,又拉上当晚的寿星做说客,爷终于在犹豫间答应了下来,看着十三爷满心欢喜的离开,我也跟着高兴了一阵。
但是谁会想到那晚的当事人彼此之间会竟纠缠在了一起,再也理不清楚了。
那天去接爷下学,却发现爷与往常有了些许不同,他不像往常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拿在手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好象也没有发现我站跟前,我赶紧从他手上接过了东西,而巴图也已经牵了马过来,爷也回过了神,却也不接过来,回头朝长春宫方向走去,截住了刚要出门去看秀女的他的亲额娘-德妃娘娘,终于是开了口要了那个十三爷口中的秀女,我跟在身后,这才知道,他已经碰到了当时还是秀女的十三福晋-雅拉尔塔.茗薇,恐怕那个时候,她已经种进了爷心中,再也挥之不去吧。
从德妃那里出来,爷就去了十三爷那里,只见他们低声商量了很久,又匆匆出去了一趟,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爷递了张纸条给我,正色道,你过先下秀女的住所一趟,把这张纸交到一个叫雅拉尔塔.茗薇的秀女手上,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到秀女住所那拐角,自然有人接应带你进去的。
记住,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我攥紧了这张字条,字条上的字我也是看见过了,还是我认得的,就两个字装病,当时我也不知道其中奥妙,只按爷的吩咐去办事,不作他想。
这一路到也顺利,到了那个秀女的门前,我轻敲了下门,里头传来一声谁呀?我便赶紧把字条放在了门口的地上,闪过一旁,躲到了柱子的后面。
过了会,门猛得一下打开了,一张不是十分漂亮却非常清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只见她探出头来看了看,好象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眼看着她将要关门,我看着着急,恨不能把字条递她面前去,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她终于还是看见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捡了起来,关上了门,我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回去回了爷,交了差。
现在想想,她终究还是跟爷们有缘,听说她真的在第二天病了,错过了选拔。
而四爷又去了趟长春宫央求德妃,德也最后也是应了他,要了那个秀女,留在了她宫里做了女官。
自从那以后,爷给德妃请安的越发勤了,总是时不时到长春宫走动。
这天,他突然住了脚,让我留在了原地,而他就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我抬眼望去,发现那个宫女正在卖劲的擦着些个器皿,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擦器皿这样枯燥的活儿竟然也能干出趣味来,她竟然还哼着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小曲,也没有发现爷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突然她手上的抹布一甩,接着就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她看到爷的时候却再也不动了,爷背对着我,也挡住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是等爷再回来时,他前衣襟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而我却惊讶的发现,爷竟然在笑!回到德妃娘娘那用饭,那宫女也是在旁伺候了会,她退了出去后没有多久,十三爷借方便之由也跟了出去,过了许久没有回来,爷也起了身跟娘娘请了辞,看时辰不早,德妃也就点头答应了。
我自然的紧跟在了后头,爷突然停了脚步,害我差点撞在爷身上,顺势看去,发现十三爷和那女官在那阴影里谈着话儿,声音虽不大,却刚好能够让我们听见,他们说完出来时,正好与爷对上,我分明看到那女官的诧异,而爷却招呼了十三离了去,就在拐弯的时候爷却突然回了头,朝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一惊,难道爷对这宫女也有了些兴趣?回到府里以后,爷进了福晋的屋,说了会话就出来了,那晚他谁的屋子也没有进,只是坐在书房里看书。
而我发现他怕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也没见书页翻过去一张,眼睛似是穿透了书本一样,不知道看到了哪里去了。
我也在隐隐的担心,看这情形,爷八成是看上那宫女了,可十三爷喜欢的紧啊,人也是十三爷先看上的,他们两兄弟又向来交好,爷比自己亲弟弟都照顾着十三爷,这下出了这么个女子,该如何收场啊?(二)再见茗薇姑娘是在皇上那次畅春园的赐宴上,那天皇上点了好几位娘娘随驾,德妃娘娘也在其中,而爷也是伴驾的皇子之一,自从跟着爷,做了他近身的人,这种场面到也是见了几回,只是奇怪那个叫茗薇的宫女竟然也在德妃的随从中,这种场合,所带随从都有数额限制,看来她还是很受娘娘恩宠,没多少日子就升到如此地位,刚刚又听到十爷在她那里吃了排头,一副忿忿的样子,爷听到时到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茗薇离了宴后,瞅了个空也走了出去,却命我留在了原地,再回来时,眼中噙着笑意,而他的左手仿佛摸过了什么宝物似的,席间盯看了好几回。
回府后不久,爷便和十三爷领了公旨,到江浙一带办差去了,我自然是同行的。
那天晌午过后,十三爷跑着过来找爷,献宝似的拿出两样东西,我一看,也就是一块砚台和墨,只样子精巧了些罢了,也没见什么特别四哥,这是我在一笔墨斋看到的,极好的徽墨和端砚呢,看着精巧吧?小薇空暇时喜欢写字,字儿写得也挺好,这个送她,她应该会喜欢的。
说完笑盈盈地看着爷,爷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了个好字,十三爷这时也注意不了这些,只抱着他的物件顾自高兴呢,仿佛这会儿那人就在眼跟前似的。
而我心中却也咯噔一下,前几天跟着爷去挑了套毛笔儿,爷甚是仔细的挑了有些时候,看中那套店主本是不肯卖的,爷楞是加足了银子,买了回来,那会儿还奇怪,大远路的买什么毛笔啊,还花了那么大价钱,不像爷平时的作风,现在想来估计也跟那十三爷口中的小薇有点干系吧。
想着抬头看了下爷,又看了下十三爷,不知道这和谐的气氛会不会哪天一下就消失了,作为奴才的我也只能在心里希望着不要有这么的一天啊。
终于到了回程的那一天了,爷和十三爷跟皇上回了话,又到德妃娘娘那里请安,自然是带了不少礼物过去,多半是在湖广停留时买的丝织品。
进了娘娘屋里,却没有发现早走的十三爷的人影儿,心下就明白他身在何处,估计爷心中自是再明了不过了。
过了一会看到茗薇姑娘掀了帘进来,看德妃正歪在软塌上,上前了几步,福下身去说到,\\回娘娘,十三爷在外面,给您请安来了。
之后就见十三爷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见了礼就坐在了娘娘身边。
娘娘也让茗薇姑娘给爷请了安,到也没有什么了。
但是,当茗薇姑娘收拾着爷带回来的礼物时,我就看见爷手上还留了一匹织品,而姑娘也过去想拿了去,我当场愣在那里,从我的位置看过去,爷的手竟然在布匹之下握住了她的,而茗薇姑娘当下估计也是惊住了,我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十三爷,他正跟娘娘说着笑话儿,许是没有注意到这儿,我稍稍的松了口气,再看向那两人,茗薇姑娘还立那不动,而爷竟然也没有放手的意思,茗薇姑娘此时的脸脸已经涨得通红,我也不知道爷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断不会如此啊。
突然听到十三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我也没有听明白,光注意着爷他们了,茗薇姑娘就加重了拉扯的力道,不曾想却一下坐在了地上,怕是十三爷也看出了什么吧。
爷云清风淡的解释了下,竟然把个娘娘给逗乐了,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跟着笑了起来,我也只能跟着扯了下嘴皮子,看往过去,只有茗薇姑娘在那里苦笑着。
爷突然给我使了眼色,我一下回过神来,在衣襟里还揣着那笔呢,爷出门前再三吩咐今天悄悄送了过去。
我悄声的退了出去,只往下人房走去,一时也不知道茗薇姑娘住哪里,只估摸了个方向走着,心想等下找个小太监问问就是,正想着就见一小太监过来,他还认得我,给我请了个安,我便问他茗薇姑娘住处,谁曾想那小太监竟然是她认下的弟弟,到也巧了,一听说有东西带给姑娘,他便自告奋勇接了过去,我也不好推辞,只是再三叮嘱他定要交姑娘手上,他一口一个让我放心,请了个辞转身就走了,我也匆匆回到屋里,轻轻在爷耳边回了话,他也没多表示,继续跟娘娘拉着家常,不多会也就请辞回了府。
回到府中,爷又问起,我只是照实说了,只见他眉头一皱,说到,找个机会去打听下, 是送到姑娘手里了吗?别弄岔了!嗻!我赶紧回话,到也忐忑起来。
幸好后来落实那物件却是被姑娘收了起来,这才放心,也给爷回了话去。
这事儿也算告了一段落,而我的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塌实了。
又过了几日,听说着十三爷跟九爷府上的德阳打了一架,伤着了,当晚皇上让他歇在了德妃娘娘那儿。
第二天爷去了娘娘那里找十三爷一块上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没有动静,早上从娘娘那里出来时还是平常样子啊,这会儿怎么就这样了呢?我想着只有一个可能,自然是跟那茗薇姑娘脱不了干系。
而那几天,十三爷过府的次数也见着少了,紧接着有关十三爷和茗薇姑娘的谣言也就这么起来了,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到不着边际了,竟然有人说茗薇姑娘已经被十三爷宠幸过了,说的人言之凿凿,说是很多人亲眼看到十三爷躺在了茗薇姑娘的床上,时间就是他受伤的那天晚上,我终于明白爷那天关了自己半天的原因了。
心下却在想,这下到也好,或者爷就此断了念想了呢。
(三)事实在证明事情并没有按我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爷只是在那段时间少出门,也吩咐下人不要跟人家嚼舌头根子,事情也就这么歇下来了。
只是之后有一次爷办差回来,让我送了一套宫制的书给茗薇姑娘,又不让说明是谁送的,我那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也终于明白事态的发展并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那次接踵而来的冬狩就把整件事情推到了浪尖上,收都收不回来。
那年冬天皇上下了旨到东北打围猎,那些个皇子阿哥多有随行,还点了几个平时得宠的娘娘随行,那德妃娘娘也在其中,当然还有颇得她赏识的茗薇姑娘。
自从看到她出现在随行的队伍里时,我的心就是惴惴的了,只能安慰自己十三爷也在随行的队伍中,爷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一路上女眷都是坐在车里的,也就没有再碰到茗薇姑娘,到是十三爷失踪了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回他后队伍不知道何故停了下来,好在时间也不长,接着往目的地赶,终于在天将黑的时候到了地方,扎营安顿了下来。
那晚皇上和大家一起用了膳,席间到也其乐融融,到是十三爷只喝了几杯酒就不适的退了出去,心下嘀咕,估计是在席上没有看见那位茗薇姑娘着急了。
爷也当没有什么的随了他去。
谁曾想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爷一早出了门,也没有让我跟着,过了不多久,他的伺卫跑来找我,说是爷探路的时候碰到了两只还没有猫冬的黑瞎子,被伤着了,我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赶了过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爷身上满是血迹,陆太医正撕剪着爷的内衫,我忙蹲下紧跟着伺候着,就怕万一有个闪失,幸好听着陆太医说并无大碍,只伤及了皮肉而已,我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一个伺卫慌张跑着过来,说是十三爷被那黑瞎子缠上了,还没有等我回过神,一道女人的影子跟着跑了前去,看清楚了竟然是茗薇姑娘,我心下一怔,却发现爷这时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大惊的说到,主子,您别乱动,您,您不能起来呀……而他全然听不见周围劝阻的声音,抹掉了要给他止血的参片,踉跄着就跟了过去,也不顾大冬天的光了个膀子,我赶紧接过了递过来的外衣,还有几片参片,也紧跟了去,让他披上了外衣。
等我们赶到时,只看见十三爷拿着刀还在跟那黑瞎子周旋,却是找不见茗薇姑娘的踪影,爷好象发疯般问着旁边的人,终于有人看见了她,她竟然就在离黑瞎子不远的树林边上,我看见爷脸上已经全部是汗了,满脸焦急的神情,眸子里竟有着极度的恐慌,全然忘了自己还是负伤之人。
突然从林子里滚出一只小熊,难道……我心下一慌,而小熊凄惨的叫声也把那只与十三爷搏斗的大熊给引了过去,走向了正坐在地上的茗薇姑娘,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能动弹了,爷的脸色一变,瞬间完全没有了血色,不顾一切的想冲上前去,幸好我事先叫好了两个伺卫,好不容易把他给按住,他却像疯了般狂吼,小薇,小薇,快跑,快跑啊!十三爷却已经跑了过去,而十四爷竟然也在那里狂吼。
突然爷挣脱了伺卫的制服,抢过了一把弓和一羽白箭,以最快的速度射了出去,正中了那黑瞎子的要害,终于那笨重的家伙倒了下去,爷往后退了退,打了个踉跄,我赶紧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径直了往前走了去,当众人找到茗薇姑娘的时候,十三爷已经晕倒在了她身旁。
而爷急走了几步来到她面前,轻唤了一声小薇,转而去看十三爷的伤势,我知道他的心是放下了。
接下来一片混乱,传太医的传太医,做担架的做担架,十三爷终于是被抬了走。
这时茗薇姑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好象崴着了脚,脸色很难看,眼看一个趔撅要倒了下去,一直注视他的爷伸手扶住了她,又好象对她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十四爷却去而复返,脱了自己的大氅下来包在了茗薇姑娘身上,又顺势抱起了她,对着爷说了句,四哥,还是我来抱吧,你也受了伤。
爷伸在半空的手就停在了那里,却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这下子估计也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来,那伤口因刚才那一箭,又加深了不少,此时真渗着血出来,我赶紧叫了两个伺卫,给爷披上了大氅,敷上了参片,将他扶走。
走了几步,爷突然回过了头去,看了一眼十四爷的方向,脸色一凛,我赶紧示意那两个伺卫,架似的把爷拉回了帐篷。
我心中突然一个转念,难道十四爷他也……?如果我的想法儿不幸是真的,这又如何是好,这圈里面的还没有绕出来,却又绕进去了一个,我轻叹了口气,这个岂是我这个做奴才的理得清楚的。
等我们回到了屋里,德妃娘娘和太医已经在帐里侯着了,一脸的焦急,爷只问了十三爷的情况,娘娘说到是不碍事,只伤了皮肉,爷点了点头,躺在了榻上,娘娘也紧跟着过去,嘴上吩咐着让太医赶紧着给瞧瞧,爷突然抬起头对娘娘说,额娘,今儿个晚上让你身边的茗薇来照顾我吧。
说完竟然昏了过去,屋子里乱成了一团,而我的心却咯噔一下,再难平复了!(四)德妃娘娘竟然应承了爷,让茗薇姑娘去了爷的帐子伺候,一起去的还有娘娘身边的李海儿,却又把我给调到了她身边,说是一下从她那里去了两个人,让我过来接个手。
就这样我来到了德妃娘娘的帐里,心里想着调李海儿过去怕是别有用途吧。
小心地跟着娘娘回到她帐里,等着她用完了膳,我便站立垂首一旁等着伺候。
猛然发现,四周围不知道何时已经是静悄悄的,没了声响,正奇怪着,娘娘那饷儿却出了声,秦全儿,你伺候四贝勒多长时间了?我一惊,忙走上前,跪了下去,这才发现帐内除了我们俩已经没有了别人,这会儿也没有多想的空闲了,口中答道,回娘娘的话,已经一年三月有余了。
诚惶诚恐的样子。
哦,起来回话吧,现在也没有旁人。
德妃说道,我口中谢着恩,起身站在了一旁,却仍然低了个头,也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再什么问题,心想着不要是有关茗薇姑娘的就好。
贝勒爷和几位福晋平日里处的可好。
娘娘接着问,回娘娘的话,挺好的。
我答完了这句,气氛又凝重了下来,好一会儿娘娘也不开口,而我不敢抬头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那贝勒爷跟那茗薇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情?询问的语气里带着探究,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最怕的问题还是提了出来。
心下也没有盘算好怎么回答,一惊,两腿自然的一低,就这么跪了下去,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呆在了那里。
但说无妨,我不怪罪就是。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爷那张苍白的脸,这些日子他消瘦了许多,也更加少了言语,当下就做了个决定,回娘娘的话,爷到没有怎么说起过茗薇姑娘的事情,只是让奴才送了几样东西过去给她,瞅着也不是很差的东西,至于爷心里怎么想的,奴才的确是不知!我的头垂的更低了,心里想着:爷,奴才只能做到这些了,以后的事情只能看造化了。
起来吧,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知道吗?我点头应承着,你出去叫冬梅她们进来吧,经这么一折腾,我有些累了,你也去歇着吧。
我答应着退了出去,唤了冬梅她进去来。
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帐子里,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心却还跳得厉害,想想刚才,不确定自己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第二天一早,跟着娘娘又去看了爷,茗薇姑娘竟然不在帐里,却是冬莲在伺候着,娘娘脸上明显不悦了下,唤过了冬莲轻声问着,估计是问茗薇的下落,我隐约听见十三爷的字句。
过了会娘娘叫过了冬梅低声地吩咐了几句,冬梅掀了帘就出去了。
或者是动静大了点,爷竟然是醒了,我发现爷似是越发的落寞了,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那眼神儿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气势,没有了神。
娘娘看到,赶紧吩咐我去把准备好的早点端上来,我赶紧着遵照着办。
心里却想茗薇姑娘难道去了十三爷那里,不知道这一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爷现在的样子估计对他来讲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
等我端着早点回到帐里,茗薇姑娘竟然还是没有影儿,德妃娘娘从我手中接过了粥碗去,亲自喂爷进食,爷的脸色终于也有了些许好转。
正吃着,就见门帘子一动,茗薇姑娘进了来,先是给娘娘请了个安,又紧着给爷请了安,爷只是闭着眼,没有说是什么,娘娘却淡淡的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她果然是去了十三爷那里。
茗薇显然是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
额娘,是我让小薇去的,昨儿个老十三为我受了伤,儿子心下惦记着,就遣她代我去看看。
突然,一直闭眼休息的爷开了口,就这么一句话,他的心意估计不仅茗薇姑娘听明白了,娘娘也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事情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娘娘又去看了十三爷,我发现十三爷的情况不知道比爷好多少,神清气爽的,竟然又能够逗着娘娘说笑了,仿佛就没有受过这个伤一样。
见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坐了会就离开了。
为什么两个伤的差不多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天差地别,一个一夜之间就恢复了精神,谈笑风生,而一个却还萎靡着还没有精神,这太医开的药竟然不及一个叫做茗薇的女子的药效来得好!如果昨天这味叫茗薇的药是让爷服下了,那今天的情形就是截然相反了的吧!从十三爷那里出来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毕竟是如果,我知道经过昨晚,估计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过了,答案也已经清楚的摆在了面前。
不过爷还有德妃娘娘,她毕竟是爷的亲额娘啊,或者爷还是有着很大的希望的,不然他今天也不会那么说了。
而事情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之后偏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午后发生的事情,那天娘娘躺在床上小憩,我也趁这工夫靠着柱子打起了盹,这个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站直了身子,帐外传来了十四爷的声音,额娘,额娘!声音一到,人也跟着进来了,床上的德妃动了动,睁开了眼,冬梅扶了她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个大抱枕,她的面容自然的放柔了下来,微笑着招呼着十四爷坐下。
十四也找了就近的地儿,也就说着谁谁今天打着了什么了,谁谁又出了洋相,皇上又夸了谁了,突然话锋一转,说到,额娘,你身边的那个叫茗薇的挺机灵的丫头怎么不在啊?哦,我让她伺候你四哥去了,你四哥身上有伤,她比别人心更细点。
娘娘答到,忽然又问,怎么,有什么事情吗?十四爷挪了个地儿,紧挨着德妃坐下,有点撒娇地说,额娘,这丫头我也喜欢的紧,你就跟皇阿玛说一声,赐了给我吧!我当一下呆在了那里,我的担心终于也是成了真,如果这时我还有什么困意的话当下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也看到德妃拍着十四爷的手一僵,缓缓站起了身,转过头看着十四爷,说道,你这是当真?十四爷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儿重重的点了下头,那要是我不允呢?德妃平淡又仿佛有点半开玩笑地说到,十四爷抬起了头,有点撒娇又带点耍赖的说,那我就撞了那个柱子去,额娘,你就帮了儿子这一回吧,以后我好好念书就是了。
德妃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说着考虑考虑,就让十四爷退了出去,十四爷神色不安地掀着帘出去了,留下陷入沉思的德妃,还有心里大惊的我,这十四爷横插了这一杠,德妃娘娘的想法就再也简单不起来了。
(五)回到爷身边伺候已经是到了济南府的低界上,我终于是结束了那胆战心惊的日子,好象又是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但是这平静没有能维持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事情,对旁人来讲或许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但是对于我们家爷,十三爷,甚至十四爷,还有就是茗薇姑娘,却是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了,从此一石激起千层浪,平复已经是很难,自家的心情也只能是自家知道了。
那日,济南府的官员在大明湖畔搭台观礼,还备了硕大豪华的龙舟,爷自是要随行,还有他的额娘德妃娘娘。
我心里却预感着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之后传来的消息,也正是验证了我的预感,不仅真的发生了事情,而且是件大事情,皇上给十三爷指婚了,对象正是我们爷心心念着的茗薇姑娘。
我自是一惊,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没有任何的预兆。
从旁的太监宫女们那里知道,今儿个十三爷本是没有出席的,也没有到那龙舟上伴驾同游,却偏又在路边逛庙会当口被十爷看见,谁知道当时他身边还带着德妃娘娘身边的茗薇姑娘,被皇上一并唤到了船上,一下两下的,皇上竟然一高兴把姑娘赐给了十三爷做了侧福晋,又听说这个提议还是德妃娘娘给说出来的。
周围一阵议论纷纷,羡慕的,讽刺的,挖苦的,赞叹的,不以为然的,但是这通通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们爷当时怎么样了,不要做了傻事才好啊。
我焦急地站在下人舱里,打听着任何新来的消息,还好,到了散席的时候,除了皇上赏了茗薇姑娘一个珍贵玉镯子的消息,再没有别的消息。
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心来,爷终于还是忍住了,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晚上伺候着爷就寝的时候发现他右手的小指甲断了,右手掌左侧也新添了一个伤口,我只当作没有看见,没有问起,也是不敢问的,其实不问我心里也是清楚不过了,当时爷是怎么强忍忍下来的啊。
想到晚上爷回来时的满脸落寞,越发苍白的脸,一言不发的坐了很久,只闻他的叹息再没有其他,之后便早早吩咐我们伺候就寝了,连平日里睡前看书的习惯也省了。
回京的路上竟也平静,只是每位爷脸上表情各异,一路上有点诡异的气氛,爷是尽量避免着与茗薇姑娘的接触,脸色越发的冷淡,话也越发的少了,只是他无意间眼神的投向却清清楚楚出卖了他的心。
不过这之中有一个人却是和大家不同的,那就是十三爷,自从赐婚了以后,就没有见笑容从他脸上消失过。
他依然是跟往常一样跟在爷身边,偶尔会消失一会儿,但是我看得出爷和十三爷之间已经隔了点什么,而且是不能被点明的东西。
不过感情像是比以前更好了些。
回府以后日子照样的过着,不过爷去宫里的次数到是没有以前多了,只是些例行的请安,看他也是些避讳着什么吧,心想爷若是真这么就此放下那也就好了,但是连我都知道这谈何容易呢!自不说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就是各房去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
而爷的心事儿却是更加的重了。
那天我正在廊下走着,迎面走来了福晋的贴身丫鬟珍珠,我拉开个笑脸迎了上去,这珍珠平时最得福晋的心,我自是要小心着才是。
给她打了个千,就听她说,秦全儿,福晋让你过去会,有话要说。
我赶忙应着跟了过去,想着福晋不过也是问些爷日常起居的事情,平时也常在问起的。
跟着珍珠进了门,见福晋坐在那里绣着花儿,我忙上前请了个安,她见是我,就谴退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珍珠在身边儿,我心里一紧,这场景特别的熟悉,曾经在德妃娘娘那已经上演过一出了,我也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简单的询问,估计又是跟一个人有关。
我心里面直打起了鼓!秦全儿,福晋轻轻地声音唤醒了我,奴才在!我忙答道。
爷这几日都在干些什么啊?最近怎么少来走动了。
回福晋的话,爷这几日公事较多,就是在书房也是要呆到子时以后啊!我听说他各房都少走动了,最近看他越发的瘦了,笑容也更是不见了,是不是在冬狩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我一惊,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奴才没有伺候好贝勒爷,奴才……好了,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只问你一件事情,爷现下这样,是不是和她有关系?她加快了语速,有点不耐烦。
我猛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她,这又是如何被她知道的呢,而口中愣是说不出那个是字儿。
福晋看向我来,脸色微微一变,说到,我明白了!回头又唤道,珍珠,赏秦全儿几块碎银。
又说到,今儿个就拉个家常,没有必要让爷知道,省得他烦心。
我点头称是,领了赏退出了门去,手上的碎银却似有千斤重,压在了那里。
(六)跟着爷领旨去了安徽办差,同行的还有十三爷,不曾想这一办就是将近半年。
这其间十三爷跟茗薇姑娘是书信不断,府上的几位福晋也是常有书信来问候,而每次爷都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书信是一并着送来的,爷的书信数量照比着十三爷的要多,基本每位福晋都有托书过来,偶尔也有捎带衣物的,而十三爷就茗薇一封,但是总是厚厚的,每次都见十三爷在那里笑的眼泪水儿都要出来了,真不知道那茗薇姑娘都写了些什么。
而爷终也是好奇的,每次收了信就会看向十三爷那里去,这个时候爷的眉心就会微微蹙拢来,眼睛里的颜色是黑的不见了底,手也紧紧地握着。
十三爷偶尔也会无意间抬起头来看一眼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觉仿佛自己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马上两道目光别了开去,但是过不了多久十三爷的笑声又会传来。
终于有一天,爷收了信后,走到了笑得前仰后翻的十三爷旁,说到,十三弟,有什么好笑的东西,让四哥也乐乐吧,这些日子把人都憋闷坏了!十三爷止住了笑,抬头看了爷一眼,眼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马上又是笑容满面的,把信纸儿递给爷说到,四哥,你看看,这小薇也不知道哪里弄来那么多笑话儿,以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看这段,再看这段……十三爷说得兴奋,往爷手里放了一堆纸儿,而我看爷脸上也渐渐放柔了,笑意也从他眼中溢出来。
四哥,平时我跟你说的笑话儿,都是从小薇这里看来的,想想她真是个特别的人儿,真是很想她啊!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十三爷终究是考虑到了什么,平常这茗薇姑娘是根本触及不得的,大家都在刻意的回避,看来今天十三爷有点忘形了。
爷很快把话题岔开了去,再也不提。
一日午后,我跟着爷出门散心,走了好长一段路,看一个水塘子边上有几个姑娘在那里嬉戏,爷愣愣地站住了,望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看到小薇了!我听了一惊,回了声,爷!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带着我到了一个绣庄,走了进去,我心下很是纳闷,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老板热情的迎了上来,爷也不多说,只说要定多少数量的荷包,又仔细儿挑了一块布料,挑了个花型,还有线的颜色。
接着爷从腰带里取出了一张纸儿来,让老板照着上面的字儿绣到里子里去,我仔细地看了过去,一惊,这不是前些天不见了的茗薇姑娘的信纸儿吗?十三爷那几天翻个遍的找,怎么也找不见,懊恼了好几天呢。
今儿个却在爷手里头出现,怕是那天看信的时候偷留下的。
老板还殷勤地招呼着,问了别的荷包样式和布料,爷淡淡地说随意,他只是为一个人这么上心啊,说白了别些个人只是个遮掩而已。
我在心里叹到:爷啊,这辈子,你许是放不下这个人了。
终于是回了京城,爷和十三爷复了命就直奔了德妃娘娘的长春宫去了。
荷包是挨个定了名字给的,由娘娘统一分发了下去,断是不会弄错的。
因这次爷和十三爷办差办得好,皇上很是高兴,爷的贝勒品级又上了一级,而十三爷也封了贝子,娘娘自然是高兴的很,留了爷他们用膳。
十三爷在屋里看不到茗薇姑娘,问了娘娘,娘娘答说是在里屋收拾着他们带来的礼物,就急急地进了去,也带进去了爷的目光,外头的人都笑开了。
娘娘跟爷聊着天,好久也不见十三爷出来,就笑嘻嘻地让冬莲去请了他出来。
冬莲进去一会出来说道,他们小俩口正亲热着呢,怕是一时半会也分不开来的。
笑声儿又传开了,还夹带着戏语,而独是爷想装着笑都已经装不出来了,脸色越发的冷漠,拿着茶碗的手也在轻轻的抖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十三爷终于是出了来,娘娘就紧着笑话着他,十三爷也不恼,笑着说,我是等着有点儿急了。
屋里刚消的笑声儿又起了来,而我却感到爷的周围冷的很。
皇上又要南巡了,这次让太子留下监国,爷也被留了下来,为的是辅助着太子爷,德妃娘娘因为皇上特许了每年这个时候要去香山祈福的也没有随行,茗薇姑娘自然也是跟去了香山,只有十三爷跟了前去。
爷送了娘娘去了香山也马上回转了,幸好这香山和皇宫还是有些个距离的,想着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突然间娘娘那里带了话来,说是娘娘在香山身体不逾,随行的陆太医也拿不定主意,当下皇上又不在,只能过来请了爷去。
爷向太子爷请了辞就直奔了香山去了。
到了香山见着娘娘,到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染了风寒,吃了药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越发的重了,爷坐在床前宽慰着娘娘,不多会儿,茗薇姑娘走了进来,给娘娘和爷请了安,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精神也很不济。
她就一直呆在娘娘身边伺候着,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好象有话要跟爷说,却每次欲言又止,怕是爷也看出了什么。
伺候着娘娘躺下,爷让我自己在屋里呆着,独自出了门去,爷还是决定去见了,见了又怎样呢,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一柱香的工夫,爷从外头进来,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我也不多说话 ,只在旁边小心伺候。
这一住有了些日子,只按时给娘娘请安,照顾娘娘喝药之外,就是关起门来读书,处理京城送来的公文,也没有再去找过茗薇姑娘,到是相安无事,娘娘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
看着爷想也有了回京的打算,突然京城接连两天没有送信和公文过来了,由过了两日,派了人去京城打听,却一个没有回来,我也感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爷这回也不敢轻易回了京城去,就又住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太子突然派了人来,临出门时执意着让爷回去,爷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了回去,这边刚声音落下 ,那边茗薇姑娘却失足落了水,爷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过去,把姑娘捞了上来,回头干脆的回了太子派来的人。
茗薇姑娘这次的病着实不轻,捞上来时已经是昏迷不醒了,陆太医看了以后开了些药,说是只能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爷那天就一直守在姑娘床前,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去跟娘娘说了要亲自照顾茗薇姑娘,说是万一有个事情难向十三爷交代,娘娘自是明白个中道理,只是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多阻拦,由了爷去。
除了用膳和睡觉的时间,爷就呆在了姑娘的房里,而茗薇姑娘却也一直不见好转,烧一直没有退下去,时醒时昏的,就是醒来神智也不是很清楚,有好几夜爷都守在那里,连药都是他亲手喂了下去。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就呆呆地握着她的手,喃喃地叫着小薇,而我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什么都做不来。
或许是爷的深情感动了老天爷,那天陆太医来过了之后,告诉爷说姑娘的烧退了,过几天就会醒来,爷终于是放松了心情,折腾了这么几天,他的脸越发的瘦,越发的苍白了,神态间满是疲惫。
随后的几日,茗薇姑娘还是一直昏睡着,爷时不时的到她屋里转转,用手探探她的额头,没有再烧才放心的离开,只让冬莲她们仔细伺候着。
一直到十三爷风尘仆仆的赶来,爷才退过了一旁,去的不再那么勤了。
而茗薇姑娘也在十三爷来了之后不久醒了来。
不久德妃娘娘也被皇上派来的人接回了宫,而宫中的确是发生了大事情,索额图竟然想扶持太子登基逼皇上退位,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败了下来,最终是被圈禁了起来,太子到是没有被牵连的太深,依然做他的太子爷。
而爷当时远在香山,更是没有什么瓜葛,不曾想竟然躲过了一劫。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爷越发的不爱说话了,更称病向皇上告了假回家静养,读书参禅,与各房福晋也更加的不亲近了。
我真怕他哪一天参到了什么,进到那佛门里去了。
(七)大红色的喜帖静静地躺在书桌上,烫金的喜字儿格外地扎眼,喜帖的上方,一只胳膊支在了那里,胳膊上的那只手握成了拳,支撑着脑门,我看不清楚爷的神情,只知道爷自从接了这张喜帖起,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而喜帖也始终没有被打开过。
烛火在那里一闪一闪地跳动着,偶尔传来一声劈啪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响,气氛让人窒息。
我终于忍不住,拿起剪刀,走到桌子边上,拿开了罩在蜡烛上的罩子,剪下了一段烛芯,这时爷猛得抬起了头,我一惊,只见手一抖,那段剪下的烛芯正好掉在了喜帖上,紧接着一只手覆在了上面,火熄了。
我惊恐地跪在了地上,口中忙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罢了。
爷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沙哑,我吃惊地抬起了头,只见爷已经站了起来,手上拿着那张喜帖,走到了我面前,喜帖上赫然一快被烧过的痕迹,就像一只丑陋的蝙蝠趴在了上面,露出狰狞的表情,煞是碍眼。
我看着爷苍白的手,颤声说到,爷,让奴才看看您的手吧,得赶紧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不碍事,没有特别疼痛的感觉。
你把这张帖子给福晋送去,让她看着置办点东西,就跟她说东西往好的去置办,十三弟不是别的人。
爷吩咐道。
我接过了帖子,打着灯笼到了福晋院子里,等着珍珠的传唤,心下还想着爷的手,那么大团火怎么就不烫手呢?秦全儿,秦全儿!突然耳边传来珍珠的唤声,我忙答了声,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福晋让你进去呢!说完就转了身去,我紧紧地跟在了她身后。
进了屋子,我递上帖子,重复了一遍爷的话,福晋打开了帖子,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这十三弟的事儿,早说要办要办的,到今儿个终于是定下来了,他这下终于是可以安了心了。
话语间掩不住的高兴。
我低头站在那里,想到,高兴的人何止他十三爷一个人啊,这府上除了一个伤心得已经不知道疼痛的人之外,剩下的都应该是开心的吧。
秦全儿,福晋唤了我一声,奴才在。
我忙答到。
这面上是怎么回事情,我扑通跪在了地上,说到,都是奴才该死,不小心给弄的。
过了会儿,又听她说到,算了,既然爷没有怪罪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以后得小心着点,这到了递帖的那天,人家看着了,以为我们家爷对人家有意见呢。
珍珠,你给好好给补补,添上些红色,好看些。
说完就把帖子递给了珍珠。
秦全儿,我这就过去爷那里一趟,这么大个事情我一个也不好就这么做主了,怎么也得跟爷商量一下。
我慌忙起身,答到,是,奴才在前面引着路。
福晋您请。
这一路我忐忑的到了书房门跟前,到了里屋报了爷,迎着福晋进了屋里。
福晋进了屋,刚想福身行礼,爷就出声制止了,就我们两个,没有外人就免了这俗礼吧。
福晋答了声是就坐了下来,脸上明显带上了些喜色。
这会过来有什么事情吗?爷一贯清冷的声音传来。
妾身看到那张帖子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还是觉得要跟爷来商量一下的好。
怕送小了失了对十三爷的礼数,礼大了又怕失了对太子爷的礼数,还是得让爷先定夺下的好。
福晋不紧不慢的说到。
恩,到是你想的周全,既然你想周全了就着手去办吧,对了,眼见着十三弟也要开府建牙了,再置办点到时候用得着的,等大婚过后再送去,他现在日子还紧些,我做四哥的总得帮衬着点的。
爷又说到。
是,妾身明白了。
福晋轻声答道。
那府上派谁过去给十三弟府上呢?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主张,你置办好贺礼就可以了,免的太辛苦了。
回头你看看,找个人陪你一起去,人多了,也好有个商量。
爷淡淡地答到。
是,那妾身就告退了。
福晋福了福身。
恩,早些歇着吧,赶明儿起就得忙着了。
爷挥了挥手爷……福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事情吗?爷抬起了眼。
不知道今晚爷过不过屋里去?很小声的询问声。
哦,今天还有公文要处理,就不过去了,改天我会去你那屋里看你的,早些回去歇了吧。
说完爷就坐在了书桌后面。
我赶紧着到了门口,掀起了帘子,口中道,奴才恭送福晋。
她抬起了头又往书桌方向望了一眼,转了身离开了,我明显看到福晋脸上的落寞。
放下帘子,我走到了旁边,想去给爷收拾收拾床。
秦全儿!爷的一声呼唤传来。
奴才在。
我忙跑到了书桌跟前,低了个头,赶明儿你出府到雅尔拉塔家打听打听,小薇进宫前是由谁伺候的,现在身在何处,别太张扬了,打听出来就来回了我。
说完又低下头处理他的公文了。
嗻!奴才遵命!我退了出去,继续收拾着爷的床,爷啊,你又是何苦来着,应该是放弃的时候了,十几天以后,她就是十三福晋了,你最在意的弟弟的媳妇,你的十三弟媳,一切都已经定了性,再难更改了,不放下又能如何呢?徒增了伤悲而已啊!(八)我默默站在长春宫的某个院子里,望着眼前那间被打扮地喜气洋洋的屋子,红绸带,红灯笼,一地的红纸,到处都是红的,而到了我眼里却成了血,现下屋子里的爷从心底里流出来的血,鲜红鲜红的,在那里肆意的流淌。
刚从德妃娘娘那里出来,知道茗薇姑娘已经去了十三爷的宫殿,其他阿哥也吵着去闹洞房了,连这院子里的小丫头小太监们都跟着去凑热闹。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十三爷大婚是宫里头件喜事,大家都想趁着松口气,缓缓劲儿。
爷这些日子身子越发的瘦削,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以前的衣服穿他身上好象宽大了些,在府里的日子在书房以外已经很难看到他的身影,每次听他屋里传出的阵阵梵音,我的心就凉下一阵。
爷今儿个早早就差了人让福晋她们进宫帮忙,而自己呆坐了很久,才带着我匆匆往着长春宫赶去,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却径直来了这,茗薇姑娘的住所,人已去,楼已空,徒留失心人。
我这个时候真恨不能让老天再造出个茗薇姑娘来,收拾这满地的伤心去。
正想间,爷从屋里出来,手上叠着几张写了字的纸,抬头看了看,你就在额娘这里等着,我去完了十三弟那里自会回来。
说完把纸塞入了衣襟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传来了笑闹声,好象几位阿哥都在,我终是不放心的,跟了来,又怕爷发现,远远地躲在了假山洞里,看着爷,他只站在门口却不进去,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风吹起他的衣袂,落叶悄打在他的身上,远远望去就如一座雕像般—落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打了开来,太子打头从里头出来,不知道跟爷说着些什么,最后出来的是十三爷,他像似被硬拉了出来似的,远远的看不清楚表情,只看到他站在了爷面前,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却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见着他们向我这个方向走来,我只能赶紧的退了出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是晚回了府,爷是坐在福晋的马车里回来的。
席上他是谁敬的酒都喝,却是少吃菜,当下就不行了,竟然比十三爷早醉了去,福晋也没有办法,禀了德妃娘娘匆匆就赶回了府。
到了府上爷却醒了转来,吩咐了几声就匿身于书房,也不传任何人伺候,连我都被阻在了门外,只说了谁都不许打扰再无声响。
福晋在书房门口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也只能黯然的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想这一伤到底伤到了多少人去啊,那厢必是浓情蜜意的洞房花烛,而这厢?岂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唉,明天还有一个家礼,按照规矩新媳妇要给叔伯兄弟点烟递茶,到时候见面不知道又会是如何的光景啊,我心里已经隐隐开始担心了。
第二天的家礼,爷没有让我跟着,只带了他的长随。
这一天我却是心不在焉的,做事情的时候不是落了这个就是落了那个,刚刚差点把架子上的唐三彩给摔了,我只能回了爷的书房,收拾起他的案子,恍惚间一页纸掉下来,忙蹲身捡了起来,上面不全是爷的笔迹,我本看不懂几个字,只能识得痛,爱,落等少少的几个字,赶紧收拾了,等着爷回来。
入夜时分爷回了来,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吩咐了准备消夜到年主子屋里,再无其他,我忙跑着去张罗,一切准备妥当后,只见那娇滴滴的年主子靠在爷身上,满脸的欢喜,而爷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眼中却只有茫然,只一杯杯喝着酒,脸色微红后就吩咐着睡下了。
家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爷终究是走出了他的书房,又变回了那个四贝勒,或者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爷一连着几日都去了年主子的房里,府上就能经常可以看见这位主子春风得意的到处串门,生怕没有人知道似的,我也只能暗暗地在心里叹气,现在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找茗薇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十三福晋以前的贴身丫鬟,爷已经催了好多次,说是在十三爷开府的时候人一定要送到,银子到是没有少给我,也终究是这些银子让我找到了那个叫小桃的丫头。
自从十三福晋进了宫没多久她也被安排出府嫁人了,丈夫在七爷府上当差,但也不见得多出头,听说让她伺候她原先的主子时,她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了去,看来十三福晋待她们也是不薄的。
那个让爷倾心的女子在我心里又多了份好感。
却又如何,现在名分已定,什么都是枉然。
带着小桃回了爷,想不到爷却留小桃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我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听到最多的也就是小薇二字,而小桃自是战战兢兢地回答着爷的问题,估计心里的疑问也是很多的,只是不敢说罢了。
爷赏了些银两给小桃,让我带着在府上住下。
找了个日子,我把小桃送了过去,又见到了成为十三福晋的茗薇姑娘,听说十三爷十分疼爱他的这个福晋,恩宠有佳,今日看来是不假,她比上次我见着时丰腴了不少,也越发的水灵,更多添了份神韵。
她们主仆相见那场景也让我动容,十三福晋满眼的惊喜,夺眶而出的泪花儿我都看得真真切切,没有任何的掩饰与虚假,也就这般女子才能让爷倾心如此吧。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又是一惊,只让我传了一句话给爷,贝勒爷心意小薇欣然领下,多谢爷的费心,也望爷多保重身体,珍重再珍重!爷,您的一片心意毕竟没有白费啊!我不敢忘了一字,爷一回来就原样儿说了一遍给他,爷什么都没有说,我只看到他眼中已然有了笑意,渐渐地浓了。
(九)爷一直是个情绪深埋的人,喜怒都不轻易露于表面,一直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却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但是爷对底下人却也善待,一般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爷也不会太多追究。
我以为爷终究也会把他对十三福晋的那份感情掩埋得很好了,从此滴水不漏,却不曾想在那一天爷的心绪不仅裂开了个口子,而且让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爷那样的失控,差一点我以为就天崩地裂了。
那个地方就是八爷府,那天据说八福晋邀请了很多福晋到府上听戏,角是名角,那个赵凤初听说连皇上都喜欢听他的戏。
但我知道爷并不是为了他跟八爷去府上的,而是那个也在邀请之列的十三福晋。
我自然是跟着,府上的福晋也都去了,也好顺便着一起回来。
刚随着各位爷进了二门,却见前面站了一大帮子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突然发现爷一个箭步奔了上去,我不知个所以然,忙跟了前去,发现爷已经半跪在了地上,怀里躺了个人,看服饰不知道是哪家的侧福晋,我赶紧上前了几步,一惊,原来是她—十三福晋!爷就那么抱着他,捧着她的一只手,仔细地看着,我看见愤怒,心疼,怜惜,甚至疯狂从爷眼中迅速溢出,流淌在脸上,漾了开来,那是怎么样一张脸啊,那是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从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啊!今天却这般显露无疑!十三福晋好象手腕受了伤,爷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手腕,用手小心的托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捏碎了般。
爷的眼对上了十三福晋的,而十三福晋却也定定地看着爷,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他们就这么互相对视着,周围的一切好象不存在般,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
我死死地看着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挡住别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八爷却硬进入了去,我也回过了神,看到福晋不知道说了什么也已经蹲了下去,十三福晋好象是想往福晋那边靠过去,却像被什么生生的拉住了般,动弹不了,我仔细一看,手,是手,那宽大袖口下面,难道爷他?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再下去,不仅我们爷十三福晋,就连十三爷等等都要卷入到一场大是非中去啊 ,难道爷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吗?冷汗从我头上流下,滴到了肩膀上,十三弟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转瞬间气氛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爷哑声回了声音的主人,他的嫡福晋,眼神却不曾离开过十三福晋,我刚放下的心硬是又被揪了起来,我看了看周围围着的这些个人,一个个脸色各异,目光却齐刷刷落在了那相拥的一对人身上,包括了府上的几位福晋。
大福晋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淡淡的,虽然不得爷宠爱却有着与爷一样的性子,喜怒不轻易显现,而其他几位福晋格格,我却不敢再看了。
突然十三福晋动了动,她终于是已经清醒了过来,像她这般聪明的人,终究是懂得处理这样的场面的,她回绝了八爷要请太医的意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好象脚也受了伤,我的视线又重回到了爷身上,他还是那样的神情,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人般,只剩他的茗薇!好在十三福晋已经完全的清醒,回头跟福晋要个太监扶她上车,而我此时注意到,她的袖子动了动,来人那,那是爷的声音,正常的声音,他终于还是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我赶忙跑了上去,打了个千,口中叫了声主子!你去把十三福晋抱上马车,手脚轻着点儿。
说完站起身来,脸上依然是那分清冷的表情。
嗻!我赶紧应了声,蹲身下去,小心的对着十三福晋说,福晋,奴才抱您起来,您别使劲儿就是了,好的,多谢!我一怔,心里一暖,我做奴才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从主子那里听过一个谢字,做奴才的谁不知道那是本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啊,但是容不得我多想,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只让十三福晋不要用力,把手搭我身上就是了。
我轻轻的抱起了她,十三福晋不是很沉,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有别于府上那些个福晋身上各异的浓香,给人以恬淡温暖的感觉,第一次我仿佛感受到了爷的心情,这么一个女子,叫他如何放的下啊。
我自然是小心翼翼抱着,生怕弄疼了她半分,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弄丢了百万两黄金,都不比弄疼了十三福晋一丁点来的更厉害些,今天我彻底的明白,她不仅仅是深得爷的喜爱,已然已经是爷心尖上的肉了,已经割舍不掉了。
刚刚脸色各异的福晋们这个时候也七手八脚的围了过来帮忙,脸上却已经换成了一色的担心,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恐怕都是做给爷看的吧。
突然八爷走了过来,在十三福晋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别人自然是听不见,抱着十三福晋的我却听的很是明白,我自然不去管那么多,看着爷示意继续往外走,一路抱着十三福晋到了车上,福晋吩咐了我去喊陆太医到府上,我也不敢耽误,径直了朝太医院跑去。
催着陆太医匆匆赶回了府里,刚进了内院没有多久,却被年主子的贴身丫鬟杏儿叫住了,说是年主子身子突然不舒服了,让陆太医给瞧瞧,我不知道里头的情形如何,只能随着去了。
这一去却得来一件大事情,年主子有喜了,那年主子自然是喜上了眉梢,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对我说,秦全儿,你去告诉爷一声。
那厢又让屋里的小丫头去禀了福晋,却也不让陆太医离开。
小跑着到了爷的书房,一看见我进门,爷马上就问,太医怎么说?回爷的话,太医说年主子有喜了,恭喜爷,贺喜爷!说完就跪拜了下去,我只能说着奴才该说的话,我自是知道,他问的是谁,胡闹!这太医请来是干吗的?秦全儿,你把那太医给我带到集粹轩去,马上!爷冷着的脸更冷了,连带着话也如掉出的冰渣子一样。
嗻!正要退出时,却用听见他吩咐道,让福晋到年主子那里看着,让厨房给年主子那院另开个灶。
还有,你在那等着,太医给十三福晋看完出来就到我这里来回话。
爷说完就转过身,站在窗前,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我知道那就是集粹轩,想必此时十三福晋正躺在那屋里。
不再多想我从爷的书房退了出去,去办我该办的事情。
进屋的时候福晋已经坐在了年主子的屋子里,微笑着跟她说着什么,我请了安,赶紧向福晋回了叶的话。
而那年主子看到我身后没有爷的影子,那张满心欢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不觉地凛冽了起来,我浑身一哆嗦,不愿再多做逗留,请了太医就往着集粹轩的方向走去。
我躬身在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陆太医出了来,我忙着把他往爷的书房里带去。
一切都结束了,忙乱的贝勒府也安静了下来,我立在那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一幅幅从脑海中翻过,却是如何理都理不清楚了。
太医走了以后,爷就一直呆在屋里,晚膳也是人端进里书房用的,此后就一直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那个方向,集粹轩里宛如有磁铁般不仅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连他的身子也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却有几次他踱到了门前,又举足不前了,只深深叹了口气,复又回到那窗前,我用心记了记,反反复复竟然有六次之多。
不知道夜有多深了,烛花劈啪的炸响着,颤颤的印在爷的背上,连带着爷也仿佛微微的颤动着,风吹过,带来沙沙的树叶儿的声音,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十三爷大婚时爷站在门前那寂寥的背影,今晚给了我同样的感觉,同样的近在咫尺,却好比远在天涯。
(十)爷,十三福晋这几日气色好了很多,听说十三爷这几日就要回来当差了呢。
前些日子都是十三爷伺候的十三福晋,说是连喂药都是不假于他人之手。
……我回完了话抬头看了看爷,爷的眉舒展着,不再似前几日那么皱着,抹都抹不开来。
自从那日十三福晋借口四贝勒府里有孕妇,不适宜留病人,要是过了病气给孕妇,谁也担待不起,执意要回家去,爷也没有挽留,就这么让十三爷带了十三福晋回了贝子府。
而自从回了府,十三福晋就一直抱病在家,一度还病的很重,十三爷整日魂不守舍的,爷便揽了十三爷的差事,让十三爷回去照顾。
爷自然也是不放心的,因知道我家弟弟在十三爷府里当差,就让我时常去打听十三福晋的病情。
今儿个带回的消息终于是好的,十三福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听了这个消息,爷却没有让我停了对十三福晋的打探的意思,我还是三四日便过府去找自家弟弟,借口打听着十三福晋的事情,不露痕迹。
我那弟弟年纪尚小,看到兄长的经常去探望,自是高兴,问什么他也就答个什么,而他也正巧是在十三福晋跟前儿当差,知道不少的事情。
十三爷对自己福晋的宠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是听着柱儿描述的却又超出了我的想象,据他所说的,怕是十三福晋要了天上的月亮,十三爷也会毫不犹豫的给摘了去。
这些自然是不能禀了爷的,我就挑些十三福晋的有趣的事情,还有十三福晋收拾的贝子府,真是让人称奇,很多东西都是想都没有想到过,让我越是打听的多越是佩服这位神奇的福晋,这差事也做的有意思,而爷每次听都非常的仔细,眼里经常会出现盛不住的笑意,也会不时的冒出一句,也就小薇能想得到。
或者这就是她啊。
就如今天,我回完了话,站着等他发话,他却坐那里竟然半天不见动弹,见我长时间不开口,突然间像醒悟过来什么似的,抬眼看着我,怎么?就没有了?眼中分明带着渴望,回爷的话,就这些,奴才三天前才去的贝子府。
我继续垂首。
哦,才三天啊,我以后好久了呢!爷似喃喃自语,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爷,府上的敏主子经常去探望十三福晋呢,说是跟十三福晋挺投缘的,十三福晋还说敏主子有后福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了这件事情,只是觉得这也是有关十三福晋的事情,很自然的就回了爷。
哦,是吗?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去夙敏那里了,今儿个就去她那里用膳吧!只见爷挥了挥手,我忙着去张罗用膳的事情,那晚爷就歇在了敏主子屋里。
之后爷也经常过那园子去,敏主子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得宠就是因为十三福晋的一句话的缘故,或者她心里早就是知道了的。
我也不想费劲去猜什么,尽心地做着我应该做的事情。
不久我的这个差事结束于爷与十三爷去桐城办差那个时候,我自然是跟了去,而听说十三福晋也让德妃娘娘接进了宫,说是要亲自照顾,让十三爷放心办差。
再回府时听说府上莫名死了两个奴才,怎么死的,大家遮遮掩掩的,我也不好多问,只知道是十三福晋奉德妃娘娘的懿旨来过府上之后,没有多久发生了些事情,这两个奴才就自尽了,具体什么事情也就无从知道了了。
大家或者会把两件事情撇的清清楚楚的,我心里很是明白十三福晋又一次全身而退了,越发的佩服起她,想着如若她生为男子,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
爷对这件事情竟然也就不多做处理,只给了两家各送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这件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年主子所生的格格满月的日子,年主子属于早产,不过小格格到是生的珠圆玉润的,看爷也是喜欢的紧,府里小阿哥,小格格本也就不多,那些日子园子里又充满了年主子得意的笑声,还有她经常抱着小格格出来散步的身影。
这次府里破例的大办了一次满月酒,听说是德妃娘娘亲口吩咐下来的,请了很多王公大臣,亲王贝勒,到也是不小的排场,一下子府里充满了道喜的声音。
而十三福晋却是称病没有出席,只十三爷一个人来赴的宴,也不奇怪,十三福晋自从那次八爷府上受伤大病一场以后就甚少出得府来,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很少露面,好像是得了德妃娘娘的默许的,自然也是皇上默许了的,其实想想到也自在,这可能又是她一处聪明的所在吧。
一日爷回了府,叫人砍了几节竹子来,说是要做个杯子,不知道爷哪里得来的这个想法,忙乎了半天,终于是做了个出来,爷让人把水调歌头的全文刻在了筒壁,上了色,做了些处理,还真是有点情趣。
从此爷总会不时的把玩着这个竹杯子,一把玩就是半来个时辰,而那个时候的爷神色是最柔和的时候。
十三福晋曾经养伤的集粹轩也被爷改了做他的另一个寝室,屋子里只稍做了些摆设的改变,那张榻子爷不允许任何人碰,也不许人移动,老样儿放在那里,只在榻子右面一丈左右的地方加了张床,屋子里少让人走动,即便是打扫,那张榻子也是绝对不能碰的,就是蒙了尘也不许用布擦洗。
那个屋子便成了书房后爷常去的地儿,每每那时,爷从不让人进屋伺候,只一个人关在屋里,如同与谁有约一般。
(十一)结局日子过的波澜不惊,但是十三福晋的消息还是时不时的可以听到,远的不说就是在那次德妃娘娘的寿宴上,就有好几处话段子,说是那次的寿礼娘娘最喜欢是一个苏绣做的炕屏,具体什么样子也不是我们这些个奴才看得见的,是十三福晋送的。
还有老是和十三福晋不得劲的十爷,又被十三福晋给堵成了哑巴云云,件件精彩,件件吸引人。
我却发现爷的皱眉纹一日深过了一日,去那屋的次数也明显的增多了。
而这次承德行猎,十三福晋又是一鸣惊人,竟然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还随行伴驾了一会,这个可是别的皇子福晋绝少可以得到的机会啊,十三爷自然在那日也出尽了风头,春风得意。
而十三福晋却是个连马都骑不好的人儿,就因为这个她成了这次行猎大家的笑谈,只要是说到骑马大家定会说到那个玲珑剔透的十三福晋,这个骑马仿佛也成了她唯一的瑕疵,这个估计就是大家喜爱说的理由吧。
不曾想就是这么不会骑马的人却得了一向重视马上功夫的康熙爷的赏识,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也嫉妒死了一群随行的福晋格格们。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本来一派祥和的行猎突然电闪雷鸣,乌云阵阵,前几日里还说说笑笑的,今儿个宫里就来了好多的兵,紧接着皇上关了好几个皇子,其中竟然还包括了十三爷,爷一得消息赶紧进了别宫求见皇上,到天黑也没有回来。
我被留在了府中跟着福晋,这时候满屋子已经充斥了太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及就会爆发了出来,却难为福晋还能镇静地坐在那里,像往常般安排着一切。
宫中的消息终于是传了来,爷在皇上的烟波致爽斋门口跪了一夜,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十三福晋顶了十三爷魇镇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啊!为了十三爷,她终究是连死都不顾了,却还能这么轰轰烈烈的。
爷回来后就高烧了两日,福晋尽心的伺候着,却又一次伤透了心,梦魇中的爷口中唤的分明的是另一名女子的名字,而她却一直不假他手,守护着这个心不属于她的男人,或许福晋她早已经习惯了,四贝勒府不比十三贝子府,早就有了几房妾室,但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她或许已经明白这次是那么的不同,一个真正走进爷心中的女人,或许那个女人这么一死,她夫君的心也就跟着这么死去了。
大家只是不说而已,其实心里却是明白的很。
承德行猎也就在几日后草草的结束了,半个月的光景又回到了京城,十三爷等几位阿哥被皇上关在了宫里,而十三福晋也被单独的关了起来,听说是让贵主子看着,就等着日子处死了,但这个消息是绝对封锁的,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一件天大的事情。
自从爷回了府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整一天,出来时传了福晋交代了些事情,福晋走出屋子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眸子里的绝望。
终于这屋子里就剩下我和爷两个了,爷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秦全儿,你跟着我也好些年了吧,可有回家的念头?我一惊,忙跪下,说到,爷,奴才这几年蒙爷不弃,也过了有模有样的日子,暗自发誓这辈子就跟着爷您,秦全儿的命都是爷您的,哪有回家不回家的话。
好半晌爷深深叹口气,接下来说的事情却让我目瞪口呆,想都不曾想到的,但我却已经是义无返顾了。
我又抬眼看了看爷,十三福晋还是没有醒过来,想想昨儿凌晨我忐忑不安的等在这所房子里,院子里都是贝勒府的死士,心中一直在祈祷着爷能够顺利的归来,正焦虑间,终于那扇沉沉的门被匆忙打了开来,爷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死士,手里赫然抱着十三福晋,只见她脸色苍白,已没有了平日里的生气儿,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紧闭着,等不到细想,人已经到了里屋,大夫在那里拼了命的救着十三福晋,爷是一步都没有离开,盯着床上的人儿,头发有些散乱,脸色也是白得跟纸一般,唇已经没有了血色,眼中除了焦急没有了其他,竟然看不到一丝丝的恐惧。
我不知道爷用了什么方法把十三福晋弄了出来,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光景,我只知道按照爷的吩咐收拾了这屋子,等在这里,也只知道十三福晋命终于是被救下来了,也知道爷又一次的疯狂了,只不过这次更激烈了一点,连生死都被他置之度外了。
我不知道十三福晋醒了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爷会怎么安排以后的日子,怎么安排十三福晋,也不知道这以后的路是条活路还是死路,我看着眼前的这对人,仿佛生来就该那样,他们的手紧握着,爷自从知道十三福晋没有事了之后,一直就守在床前,脸色一直是这么的平静,不同于以前的清冷,甚至我看到了一丝满足。
我的眼神凝结在他们的身上,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如果老天一定要让一个人死去,那就收了我秦全儿吧。
(完)番外之八爷by心跳幸得心跳大人之允许,将梦回番外八爷篇贴与此,与诸位大人共赏番外之八爷篇之一纳妾?正在写字的笔停了停,我抬头瞥了眼前面坐着的两人,然后继续写下去,口中笑道:老十,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做媒人了?八哥,也不是我们要多事儿,只是前阵子您推拒了好几门亲事,外面的传言可就不太好听了。
老九的声调还是不紧不慢的,想必八哥也听说过吧。
哼,想想我都气的慌,这样污蔑八哥,不知道是谁造的谣,等找着人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老十气哼哼地说。
传言——惧内吗?微微一笑:旁人爱说就由他们说去,管他做什么。
八哥,我们兄弟自然是知道您不重女色,又与嫂子情深意笃,可外人不明白啊,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种话传了出去,对您,对咱们今后的打算,可都不是件好事儿呀。
再说了,这人选也不是随便定的,这张大人的千金,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是个知进退的,嫂子是明理的人,想来也不会反对才是。
对、对,九哥说的对,咱们就是这么想的。
八哥你看看画像再说嘛。
他们兄弟一唱一和,看来今儿定是要我应承下来才作罢。
练字的笔不停,我笑说:纳妾,也不是不行,若有美貌胜过你嫂子的姑娘,我自然可以考虑。
嫂子的容貌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八哥,你这不是摆明了要为难我们吗?老十嘟囔着,老九却不再多说,想必是了解了我的意思,将话题慢慢转开。
又谈了会子政事,他们告辞离开,书房又只剩我一人时,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我放松身体靠上椅背,合起眼。
我何尝不明白老九说的道理,只是事有先后,比起应付谣言,更重要的是要利用安亲王的地位权势巩固自己的实力。
不纳妾,为的是安抚安亲王一家,无关感情。
成亲几年,夫妻情分是有的,可情深意笃?哼……这种词儿用在我们身上,真是不合衬到让人打冷颤了。
女人啊,骄横泼辣也好,温柔贤淑也好,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矫揉造作、沉闷无趣。
没有必要花费心思。
只是这样想的我当时并不知道,不过几天就要碰到个让我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女人。
咦?中午刚下学,路过褚秀宫,正在讲着课上趣闻的十弟突然停住话,眼光朝一边儿看去,满脸惊讶。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闪进眼里的那两道人影,也让我怔了一下。
今儿个是秀女进宫的日子,老四和老十三到褚秀宫去做什么?若说老十三小孩儿心性想看看秀女倒也是情有可原,老四可不象这么闲着没事儿干的人。
十弟脚下方向一转,不做声的跟了过去。
我淡笑。
老四和十三一向跟我们不对盘,说不定这次能抓到他们什么错处。
老十这回脑子倒是动得快。
刚入园子,就听到人声传了过来。
你知道我们是谁?是老四在说话。
现在知道了,给俩位阿哥请安,爷吉祥。
一个从未听过的姑娘的声音,清脆动听,又有种平和的稳定,一点儿也不象话里所说的第一次见阿哥时候一般女子该有的谨慎和慌张。
她怎样,有意思吧?老十三的笑语得意满满。
哼。
老四的声音还是淡漠,可我倒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异样来。
让老四都动容的女人,我定要见见。
四哥好兴致,居然也会跑到这边来看秀女?十弟先一步走了出去,我随后转出。
十弟,别胡说。
对上一双眼,我停住话声。
黑白分明的眼瞳,先是迷惑,然后转为了悟,再来惊讶、无奈、甚至是一丝自嘲的笑意和一抹戒备……原来一双眼在瞬间可以有这么多感情表露,而且是如此不设防地坦然流露出所有真实情绪,在这个什么事都有七分遮掩的皇宫里,这样透明的人儿,实在是不多见了。
那双眼终于依着礼节垂了下去,我这才看清了那女孩儿的外貌。
十四五岁年纪,面孔仅是清秀,但那股子气质耐人寻味,难怪连老四都……八哥,十哥兴致也不错呀。
十三闪到女孩儿身前挡住她。
呵呵,只是下了学路过,听见这有人声,过来瞧瞧,可巧儿就碰上了。
神色不变的看着十三保护性的动作,还有那女孩儿看向十三的眼中分明流露的怜惜,这位姑娘是……女孩儿似是突然惊醒,这才记得给我们请安,正待自报姓名,却让刚到的明辉抢先叫了出来。
没想到她竟是英禄家的姑娘。
看到十弟同样是满脸的惊讶,我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英禄家的女儿,为什么会和老四十三他们在一起,为什么反而对我们满是戒备甚至有些敌意?看着那女孩儿随太监离开,耳边响起十弟的声音:明个儿选秀女,我得去瞅个热闹,四哥,八哥,十三弟,一起呀。
瞥到老四眼色一沉,十三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我笑意又浮上。
再寒暄几句,与他们分了手,我和十弟转身朝纳兰贵妃的宫里走去。
既然老四和十三这么在意她,这个女孩儿,我定要抢到手!之二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踏进门里。
同时,老十怒气冲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个茗薇,胆子倒不小,竟敢装病!身旁的明辉身子一抖,头垂下去,脸色煞白。
又在胡说了,老十,你这毛病可要改改。
将书放在桌几上,明辉。
爷?明辉忙应声。
不知道茗薇姑娘的病怎样了,这两天你抽个时间探望一下。
毕竟进了宫,你们姐弟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是。
谢爷体恤……明辉面孔上血色渐回。
拍了拍他的肩,我微笑: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放心,德娘娘为人亲切是宫里有名的,茗薇姑娘在长春宫定不会受了委屈。
若需帮助,我也自然不会坐视。
爷……约莫时间十四弟也快到了,明辉,你到门口迎着吧。
着看明辉离开,嘴角仍泛笑意,明辉激动到热泪盈眶的双眼却让我想起了另一双非常相似的、这两天一直在脑里游荡的眸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老十这样气恼?我倒想见识一下。
老九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这才发觉刚才竟恍神了那么一霎。
还有谁,雅拉尔塔家的茗薇啊。
九哥你这两天忙着皇上的差使没碰上,八哥和我可见到了,那丫头和老四十三他们在一块儿,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八哥看在英禄的份儿上向纳兰贵妃要她,偏让老四占了先……所以你今儿不服气偏要在选秀的时候闹上一闹,是不?可偏能让你闹的人不在……九哥,你……老十脸涨到通红。
好了。
我打断老十的话,选秀这等大事岂容你去胡闹?亏得茗薇姑娘这回没出现,不然有的你苦头吃。
在谈那个茗薇吗?带着轻松嬉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人还没算正式进宫呢,名字倒让宫里的人说了不知道多少遍,雅拉尔塔家的姑娘,好象比蓉贵人还风光啊。
人影闪了进来,伴随着十四熟悉的笑容。
皇宫里,人人似乎都有一张面具,即使是在关系极好的兄弟之间,也会习惯性的带上。
我的笑容,十四弟的笑容,九弟的莫测高深,甚至是十弟的莽撞……这一张张面具,掩盖了其后的真实情绪。
是否有一天,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的主人,也会让面具遮盖一切,让虚伪成为本性?微笑招呼十四坐下,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开。
待正事谈完他们告辞离开,天色已暗。
没有点灯,我独自坐在书房内,任由黑暗渐渐笼罩自己。
昨天下午接到纳兰贵妃的口讯,说德妃先一步开口向她要了茗薇,她没好拒绝。
当时也在场的十弟蹭的就冒了火,嚷着要在选秀的时候大闹一场,非把茗薇给抢过来不可。
我自然知道十弟此去若真闹了起来会引发的严重后果,可偏阻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这不是我的作风,却是第一次顺由自己心意来做的事。
为什么老四要的东西总是能得到?皇阿玛的关注、太子的信赖、群臣的敬畏……包括女人的心!若我的额娘也有德妃那样的地位身份……自小就知道了,有一个出身卑微的额娘,即使身为皇子,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甚至正是因为出身皇家,才更要背负身份等级与世俗眼光的压迫。
也正因为出身的限制,即使比旁人更出色,我也只能压抑住骄傲和锐气,让自己更加随和来抹平嫉妒与中伤。
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我才能真正放松,任由情绪流露。
或许,这正是我对茗薇不愿放手的原因吧——她拥有我一直羡慕和渴望的真实。
面具带得太久,很累,很累。
之三喧闹声渐渐褪去,皇上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十,今个儿怎么这么安静呀,谁给你气受了不成,啊?我微笑着看旁边的老十起身回话,心里却突然有了些犹豫。
德妃娘娘的随身女官与十阿哥对上的事儿,这会子估计已经传遍整个畅春园了,话风是从我们这儿传出去的,也就预料到了皇阿玛的过问。
在这个最提倡尊卑有序的地方,一个女官敢顶撞皇子阿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不能就此扳倒德妃在宫里和皇上心里的地位,可她也要承担教导不严之过,这一时段失了圣意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只是,那个茗薇的后果……回皇阿玛。
老十的声音响起,我倏然一震,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已伸了出去,竟是想拉住老十阻止他下面的话……神色不变地缩回手臂,目光瞥向德妃那里,却不见茗薇的身影。
眼角余光中看到老四和十三的脸色已沉了下去。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儿子刚才不小心被狗给咬了……哈哈……老十之后的话被笑声淹没,皇上笑得开心,旁边的其他人也凑趣地随着笑,却是神色各异。
老十重新坐下,轻轻哼了声,挑衅的目光与十三对视。
紧握的左手慢慢放松,我垂眸浅饮,不再管老九的探究与老十的突然变卦,只是为自己这几天来的屡屡反常而暗自慎戒。
在皇宫,容不下善良和心软。
我走在偏僻的小路上,远处灯光隐约,映照着那一方的热闹,而我,已从其中退出,任清冷寂静将自己吞没。
这种感觉,自小便已习惯。
只是,小时候是因为被排斥被孤立而躲在僻静处独自伤心,现在,则是主动退出皇宴,在该做的事情做完后,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信步前行到湖边,我停下脚步。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另一个人。
月华如练,披洒在那人身上,淡淡的泛起一股光晕来。
湖水、山石、碧草、红花、伊人。
站在树丛旁,我已不想移动脚步。
宁静柔和的面容,似与月色溶为一体。
夏日的夜风和着花香漂浮在空气里,仿佛是下午她撞到我时留在我怀中的那抹馨香。
现在的她,柔软而温暖,但我忘不了下午她站在门口听到老十说话时候因怒气而嫣红的脸和眼里仿佛要迸发出来的火光。
不能否认,当时的我是期待她的爆发的,我想知道,在进宫了这么些天以后,她是不是还能保持当初的真性情?所以,当她怒火消失反而一如往常平静且规矩地给我们请安奉茶时,我反而是失望了。
没想到,随后她竟会用了那样一个法子来向老十反击,老十咳到满脸通红的样子,还有当时她恭谨表情下的倔强,让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要满怀笑意。
她没有变。
不但真实,而且聪慧。
喀拉。
踩着碎石路走动的声音慢慢接近。
我笑容敛起。
是老四。
远远的,我冷眼看着他们并肩而坐,随意的交谈、老四的大笑。
当他的笑声渐消,手抚上她的脸时,沉沉的阴冷自我心底泛出。
那到难为了十爷,先来咬我这只狗。
记得刚才她忿忿不平的声音清晰响亮。
这样一个妙语如珠的人,在十三和老四之中,选择的仍是有权势的那一个吗?直到他们分别离开,我仍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心重新冻到僵硬。
老四和十三之间,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知道这裂缝之间夹的是什么。
雅拉尔塔·茗薇。
她,或许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
转身离开,将所有的情绪排离,习惯性的笑容再度挂在脸上。
之四台子上的自鸣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一时间这成了书房里面唯一的声音。
八哥,我不明白德阳到底错在哪里,你要让他在外面跪上这么大半天?老十还是耐性不够,打破沉寂。
放下公文,抬眼扫了下自鸣钟,然后吩咐人扶德阳进来。
奴才给八爷请安。
德阳声音虚弱。
知错了吗?是,奴才不该忘了尊卑,在宫里和十三爷动手,惹皇上生气,也给九爷添了乱。
轻叹一声,我站起来走到他身前:明白就行。
罚,是为你好,让你记得以后别那么莽撞。
若非念在你平日忠心为主的份儿上,你九爷也不会为你出头作保,想想那样的话,你现在会是什么个状况?是,八爷的教诲奴才一定铭记在心,更会尽心尽力地办差,以报九爷大恩!微笑再度出现,我声音放柔:好了。
你自小便随着九弟,在我们眼里,也就象一家人一样,客气话就别说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几天就好好养身子,让大夫仔细看看,别落下什么内伤。
我这儿还有支皇上赐的雪莲,倒是治伤灵药,呆会儿差人送到你房里去,吃了说不得伤势会好的快些。
爷,这……德阳脸上泛起感动。
让人扶了他出去,转眼瞥见老九领悟之色,我淡淡笑着。
八哥教的不仅是德阳,也是我们兄弟了。
昨儿个我们的确是卤莽了点儿,不过也没想到十三的火气那么旺,一撩就起。
中秋夜,不管谁被讽刺是没娘的孩子,都会火冒三丈的吧。
这几个没尝过其中滋味的阿哥,却是不会想到。
我在心底冷笑。
老十三的感觉,我也曾有,在年幼因额娘身份没办法和她在一起,甚至连面都很少见,每过中秋,看到别的兄弟有娘亲伴在身旁,心下的滋味,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别忘了我说过的,不要招惹他们,老四和老十三自己也会闹出事儿来。
老九眼睛闪了闪,会意地笑了:那是,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了,何必惹到自己一身腥。
闹事儿?什么事儿?只有老十还懵懵懂懂的,随即象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露出一抹古怪,不会是指老十三昨儿晚抱美人儿入睡的事儿吧?我一怔。
什么?今儿一早进宫,就听说了,昨儿晚上,老十三睡到了长春宫女官的床上。
是谁?还有谁,不就是雅拉尔塔家的那个。
茗薇?!笑容不再,原先的那些个推敲假设,竟因老十的这句话彻底颠覆。
茗薇最终选择的是老十三吗?为什么?心思翻涌间,蓦然瞧见老九看我的眼神从惊讶到了悟,最后竟泄出了些讽刺的笑意。
奴才见过八爷,爷吉祥。
起来吧。
老十四在吗?回八爷,十四爷在房里写字儿呢,奴才这就通禀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微笑着打发了十四宫里的太监,我转过回廊,已经到了老十四的书房前。
书房窗大开着,十四正坐在桌前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那脸色喜悦一阵、恼恨一阵、恍惚一阵。
顿了顿脚步,我笑道:老十四,在学什么功课呀?十四微惊,朝我看过来,刹那间,已转做平日满不在乎的笑脸。
什么风儿把八哥吹来了?今儿个不是说要处理皇阿玛交代的差事,不能进宫的吗?我笑着走近他,眼角瞥到他平放在书桌的纸张上一个个佛字儿,十四弟这是要开始学佛经了吗?没,写着玩儿的。
十四随意说着,将那纸随手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儿。
刚去皇阿玛那儿回了话,想起来昨儿个老十三受伤,不知道今儿伤势怎样了,就过来看看。
十四脸色微沉,随即又哼笑起来:老十三啊,八哥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好的很。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是被我看了个清楚,那是怒火。
因为嫉妒吗?没想到那个茗薇居然如此厉害,连十四也陷进去了。
微微一笑,我将话题转开,又谈了阵子话,看着天色暗了下来,便起身告辞。
十四送我到门口,突然顿住,眼睛死死盯住不远处水塘边儿的一对人影。
是十三和茗薇。
十三正讲着什么,原本嬉笑着的脸慢慢沉了下去,但当茗薇握住他的手时,他看向她的双眼再度明亮起来。
我知道他的眼为什么而明亮。
是茗薇脸上浓浓的怜惜。
默然与十四分手,我回到府里,照例地换了衣衫,坐在榻上继续看公文,却怎样也看不进去,那个充满怜惜的表情塞满了整个头脑。
爷,水端来了。
放在那边,你下去吧。
站起来走到脸盆前,俯首要洗脸清醒一下,却不经意看到了水面的倒影,呆住——下午在十四弟脸上出现的神情,我也有吗?我闭了闭眼,任由毛巾落进水里,扰乱了那个影像。
中午九弟看我的眼神究竟是什么含义,我终于明白了。
之五马匹在雪地上飞驰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从我们身边掠过,带来一阵刺骨寒风,而后消失在风雪里。
脖颈一凉,随着风势有雪片飘进衣襟里,那股寒意直钻心底。
咦?老十四这是怎么了,下这么大雪还往外跑?旁边老十原本高昂的叫嚷声却被风吹得零散起来。
我不做声,回想着刚才与十四错面的时候看到的他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不安。
又和谁闹别扭了吧。
这个老十四,最近总是古古怪怪的,动不动就发火,可不象原来的他了。
老九慢条斯理地说着,语含嘲讽。
他这话,说的是十四,暗地里也是指的我吧。
前阵子出京办差,说实话我是松了口气的,至少这样可以不再听到老十三和茗薇的传言。
我不是已经在朝廷站稳了脚跟的老四,更不是毫无野心的老十三,我要成功,就必须抛弃儿女情长。
对茗薇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一夜我反复自问,却无法理清。
或许,自小从未享受过呵护的我是在贪恋她的那种温暖,或许,只是出于对十三能够得到那份温暖怜惜的嫉妒。
所以,在我尚未深陷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暂时远离。
但如今看来,我做的显然并不成功。
老九这话,是暗示,也是警告。
若我再不知克制,甚至因此误了大事,我知道他们会怎样做。
兄弟?哼哼……如果我仍是年幼那个毫无权势的八阿哥,老九和老十又岂会跟在我身边,若有一天我再度没落了,又有谁能死心塌地的随着我?老九他们,也不过是将赌注投到了我这边,希望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兄弟之情?在我的生命里,早已经不存在这种东西。
兄弟尚且如此,何况陌生人。
为了那么一个温暖的表情就要放弃已经辛苦得来的一切吗?更何况那份温暖也不是给我的……我轻轻拍拂了下身上的积雪,转头朝老九笑道:老十四不过是发发小孩子脾气罢了,不用操心,碰到大事儿他可把握的住的。
老九也是一笑:八哥说的是,我倒多虑了。
转头吩咐亲随跟着十四随身伺候着,而后率先驾马前行。
老十自是不去管我们话里的意思,只是呵呵笑着,跟了上去。
我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寒意更甚。
小薇、小薇……小心!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黑暗里面掩饰不住的粗重呼吸。
十三的声音,竟入到我梦里来。
随意太医庆幸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亏得茗薇姑娘挺身而出吸引了野熊的注意力,不然十三爷的伤可不会象这样简单了……呼吸渐渐转缓,睡意全消,我坐起身来。
下午回到营帐,远远就见人流涌动,一问才知道是老四和老十三在探路的时候碰到野熊,受了伤回来。
当下便决定去探望。
即使与老四他们暗地里斗得再厉害,在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这个时候,尤其要表现。
可在老四的营帐外碰到了德妃,知道老四已经服了药睡下了,不好再打扰,便陪同德妃一起到老十三帐子里去看看。
没想到却听到老十三昏迷中的叫嚷,以及太医的话。
茗薇,竟可以为老十三连命都不要吗?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而在听到的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老九的动容。
黑暗之中即使不看,也知道此刻嘴角浮起了苦笑。
老九的反应并不奇怪,这样一个女人,让人不能不动容。
无论是她表现出来的勇气,还是那份勇气之后支撑着的感情。
如果当时碰到熊的是我,她会这样做吗?这个问题一遍遍地泛上心头,却不纵容自己再想下去,不允许自己有哪怕只是片刻的脆弱。
我是额娘的骄傲,是老九老十他们的支撑,我必须坚强,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
从来没有。
之六漫天的风雪终于停了。
老四和老十三的伤势稳定,各地使者又陆续达到,让围场里的气氛从昨天的紧张凝重转为轻松。
一路走来,欢歌笑语灌了满耳。
看着那些个笑脸,竟然有些羡慕起能够这样畅快欢笑的他们。
八哥。
老九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叫着。
回过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微挑了起来。
远处,一个人从僻静角落走出来,低头整了整衣服,然后神色自若地融进人群里。
太子!皇上的赐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不陪着皇上见那些使节,却在这里做什么?看着太子快步走远,而后消失,我们停在原处,目光仍放在太子刚才出现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不久,另一条身影缓缓步出。
与老九对视一眼,我看到他眼中的亮光,我相信此刻我眼中出现的也是同样的光芒。
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了。
若非皇上临行前交代了我们一些紧急公事要处理,此刻的我们恐怕就在宴席场地应酬,哪里能看到这一幕。
太子与当前正当宠的郑贵人……这枚棋子儿的价值,可大得很呀!只要时机掌握得法,说不得就能天翻地覆了。
我含笑招呼老九朝宴席方向走去,心里已经开始酝酿之后的行动。
皇宴那里热闹非凡,外国使节和蒙古的王公大臣们正轮番个儿地给太子和阿哥们敬酒,发自心底的愉悦让我也微笑着,因为这是头一回看到太子春风得意的模样却没有愤懑的感觉……眼光一斜,心神微乱,笑容不自觉地淡了下去。
老四坐在位子上,朝前方看着什么,目光专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在这样的场合失神,我也知道他在看的是什么。
于是很轻易地找到了她——茗薇。
两个多月来,这是第一次看到她。
她仿佛变了一些,有些许憔悴,也少了之前见她的时候感觉到的轻松和从容,却多了些温柔;她又仿佛没有变,仍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若是老十三看到他们这样的对视会是什么表情?我心底冷笑,暗自期待仍在笑着与十四说话的十三能转过头……却不想茗薇先转移了视线。
当那双眼睛不经意与我对视时,我向她微笑点头,而后看清楚了她的眼神。
心中仍残留的愉悦就此荡然无存。
这个茗薇,千万别落我手里头,落我手里头了,我要把这些全要了回来。
老十边叫嚷着边掀了帘子进帐。
茗薇?她又怎么惹着你了?我笑问。
宴会散了之后,我和老九留下来向皇上回话,老十便与老四他们先行回营帐去歇息。
就这么会子工夫,他们居然又碰到茗薇了?老十涨红了脸又不说,还是跟来的十四笑着说明原委,才知道原来他们回营路过十三帐子的时候,老十又被茗薇给戏耍了一番。
头埋在雪堆儿里醒酒?呵,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我笑着说。
八哥!老十嚷着。
我一笑,不再取笑他,再谈上几句话,十四便借故告辞。
待他背影消失在帘子外面,我看了眼仍是气到脸红脖子粗的老十,又想起十四临走时即使是笑意也掩藏不住的心事。
这个茗薇的影响力啊……嗯哼!老九清了清嗓子,惊醒了我,我再度挂上笑容,不去理会老九那几乎已经见惯了的略带讽刺的目光,继续讨论刚才的公事。
只是心里暗自恼怒,每每在我以为可以摆脱那种紊乱的时候,她偏要出现再度扰乱我心神。
而更可笑的是,这一切她都是在无意中完成。
她会对十三给予怜惜和温暖,会对老四展露心痛与柔情,可对我,只有冰冷。
之七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低响,而后是轻轻的脚步声,盘子放在桌面上的轻微碰撞摩擦声,然后脚步声慢慢退了出去。
依然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四周重新静寂下来,思路也回到刚才的断裂处。
混乱的日子终于过去,宫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平稳,似乎一切都很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朝中少了几名大员,宫里少了部分内臣。
索额图,没人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不过也够愚蠢,在如今这太平盛世作乱,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的失败毫不奇怪。
只可惜的是这回没把太子拉下去。
由此可见,皇上对太子的感情仍是深厚,所以,当初没把太子和郑春华的事给捅出来倒是明智之举。
任何一步棋,都应该起到相应的作用。
若是当时便告发太子,恐怕不仅不能把太子扳倒,反而对我们不利。
不过,一直以来太子一言一行的背后都有索额图的指导,索额图这一倒,太子少了一个强力支撑,以他的才智绝不足以领导朝纲,我倒要看看当太子在政事上一次次让皇上失望的时候,皇上对他还会不会象现在这样信任?如今朝廷里面能给太子实质性支持的,恐怕只有老四了吧……这个老四,我原来倒是小瞧了他。
原期望着他和十三就算不为茗薇反目,也至少会有了心结,不再那么配合无间,可没想到,即使是在茗薇即将被赐婚给十三的时候,他第一个关照的,还是十三,甚至一手促成了十三的婚事。
而后的日子,他即使明显消瘦,即使愈发沉默,即使加倍冷冽,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却依然冷静如常,毫无差错。
而十三,经过这一次,对他更是全心辅佐,跟着办了几次差,迅速成长起来,待人处事的功夫竟让我们刮目相看,让老四办起事来如虎添翼。
若是老四一早就预估到了这一点,那他的心机之深沉,已是我们不能及的了。
想到这里,突然发觉,以往竟从未认清楚过真正的老四。
只怕这宫中的人里,只有茗薇真正了解他吧。
赐婚时老四说完那句话后茗薇的表情,我到现在依然记得——从一开始的茫然和为难转为深刻的痛楚,唇被咬出了血印,又被滑落的泪珠洗刷。
可她的痛苦里也带着了悟和自嘲……当时不是很了解那自嘲是什么意思,现在却完全清楚了。
那时的茗薇就知道在老四心里,再深刻的情爱也比不过另一样东西。
若论理智,我不如他。
所以我站起来阻止,给了机会让老四表现出他的兄弟之情,给了理由让茗薇更加敌视我,却最终无法挽回什么。
只是,好歹我是争取过的,总比老四一手将人让出去的痛苦要好一些吧,至少不会象他那样的食不下咽、抑郁难消啊。
我讽笑着坐起身,一旁的小几上在刚才下人进出之间已经摆好饭菜,捡起筷子进食,笑意渐收,饭菜入口,只觉满嘴苦涩。
你命中带煞,不宜早娶,要是娶了,是煞你还是煞我?她低笑着问十三。
当然是煞你!老十回答。
奴婢谢皇上,谢德妃娘娘。
她朗声谢恩。
当我说完话后,茗薇抬头看向我的眼中的敌意和愤怒;当老十有意搅局后,她由彷徨转为坚定的神色……其实,将茗薇推出去的人,何止老四,我又何尝不是从另一方面亲手将她的心推给了十三。
之八爷,十四爷到了。
王义在门口通禀。
我应了声,头没抬,只吩咐着请人进来。
不多时,便听到十四的脚步声跨进门里,随后响起的是他的笑语:胤祯给八哥请安了,九哥十哥还没到吗?我停下笔,示意他坐下,他们早先进宫去了,呆会儿就到。
说着话,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十四仍是惯常的嬉笑面孔,声音也轻快的很,可那笑意一直没达眼睛里去,连带着那轻快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刻意了。
八哥又在练字儿了?是啊。
皇阿玛吩咐了要每天写十幅字儿,今儿个还差两幅呢。
我微叹一声,转而笑道,书法这事儿,我实在是不擅长,怎样也写不成十四弟那般好字儿来。
前儿德娘娘送了额娘一本儿佛经,我看那字体挺拔飘逸,到挺象你的,这还在惊讶呢,办差的空隙还能为娘娘抄佛经,十四弟实在是孝心可嘉啊。
十四端着茶的手顿了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浅饮一口,这回八哥的赞誉我受之有愧,那佛经可不是我抄的,宫里什么能人没有啊,字写的好的也不乏其人。
他口中说的平淡,眼神却恍惚了起来。
这份恍惚是为了什么,他不说我也明白,自然更不会点破。
近期十四越发与我们走的近了,除却我在朝中不断扩大的势力的影响以及我们一直以来刻意的拉拢,茗薇,只怕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老四的动心,让德妃拒绝了十四讨茗薇的请求,因为老四的支持,让十三如愿得到了茗薇。
老四因此得到了十三的全心支持,相对的,也将十四越推越远。
许是因为他与十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才会如此忽视,可这忽视倒让我们渔翁得利,十四的潜力,比起十三来可是毫不相让啊。
正待转移话题,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门帘一掀,老九他们走进来。
怎么了?看到他们面色古怪,我问道。
刚从宫里得到消息。
老九顿了顿,接着说,老十三的婚期定下来了。
我微怔,一转念间已经明白皇阿玛的意思,眼光不由地掠过十四,他刷白的脸有瞬间扭曲,额头上一根青筋爆了出来。
收回视线,再转向老九时,正碰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微笑。
若老九以为我也会象十四那样,他可就错了。
对于茗薇,我是有过动心,可也仅止于动心,一个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继续沉迷,更不可能象十四那样毫不考虑地付出深刻的感情。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才不会受伤。
回到府门口,我下了马,缰绳交给下人,一言不发地朝门内走去。
身后急奔的马蹄声嘎然而止,杂乱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同时伴随着叫声。
八哥,我知道我错了,你别恼了好不?脚步顿住,我淡淡道:错了?你可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到老十张口结舌的模样,我低叹口气,缓步走进花园凉亭,遣退下人,回转身看向跟随来的两人之一:老十,若还当我是你八哥,口是心非的话,今后不要在我面前说。
老十脸涨红:八哥,你说过老十三的婚宴上不要闹,我知道我没听你的话,可我只是看不过老十三那副得意的模样想灭灭他的威风,又没闹大,八哥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我就不明白了。
想灭老十三的威风?我心底冷笑,最后被人嘲笑的是谁?八哥,我们今儿个行事是有点儿左了,尤其是太子还在,不该去为难老十三。
亏得八哥来的及时,不然我们就做出了违逆圣意的事儿。
今儿的错我们定会仔细反省,请八哥放心。
老九顿了顿,而后施礼,时间不早,我们这就告辞了,您也早点歇息吧。
我微微点头。
老九毕竟是心思灵活,转念间已明白其中的利害。
他们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倚栏而坐,仰首看天,只见月明星稀。
夜色已深,园子里只听到蛙鸣声声,这般的清幽与早些时候皇宫内锣鼓阵阵喜气洋洋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老十三得意吗?是该得意,娶到那样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
当十四敬茗薇酒时,连我都不禁担心。
不是为茗薇担心,而是为老十和十四会不会把婚礼搅乱担心。
皇阿玛同意十三这时候成亲,自是为了安抚人心,让宫里宫外的人知道皇家依然一切如常。
如果在这样一个做戏给大家看的婚礼上闹出事儿来,那闹事儿的人,只怕后果堪舆。
可没想到茗薇会说出夫妻本是一体的话,顺理成章地让十三代喝了酒,将一切化于无形。
这样的女人,让人赞叹,也让人放不下。
失去这样一个女人而得到十三的忠心,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当时在门外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老四,即使强力克制也禁不住苍白了脸的老四,是否在心里后悔?细碎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两条人影从园子那头走了过来。
前面一个,是熟悉的窈窕身形,夜色将她的人笼罩住,我却能清晰地明了那面容上的娇艳与明媚。
我微笑。
当年我成婚时,也曾遇过与十三同样的难题。
当时在朝中并无势力的我娶到了安亲王的外孙女,自是惹人眼红,成亲当日面对的暗讽与挑衅比起十三这回来只多不少。
也有人借敬酒之名想让我们出丑,而她的对策是干脆的仰首喝下三杯烈酒且面不改色。
当时她的酒量让大家鼓掌叫好,从此不再为难我们,也让我暗自惊叹不已。
可当我应酬完之后回房,才发觉她早已醉倒——方才的她只是骄傲到不愿示弱而已。
我身边的这样一个特殊的女人,虽然没有茗薇的聪慧,虽然性子有些娇蛮泼辣,但此时此刻当我记起她曾为了捍卫我们的尊严而勇敢站出来的模样,心中柔情忽升。
其实她才是我名正言顺要好好对待的女人——我的妻。
茗薇倒是个厉害角色,以后可不能再小瞧了她。
从宫里出来即将分手之际,老九突然低声讲这么一句,我一怔,对上老九的眼光,心中了然。
刚才十三和新福晋见家礼,虽然不说,我也知道老九期待着能从老四和茗薇之间抓到点把柄,可除了老四刚进来时候茗薇有瞬间不明显的失态之外,她对老四与对其他兄弟的态度毫无二致,这让老九在意外之余也对她起了防心。
说出这句话的老九,已经正式将茗薇列入敌手之一了。
而他特意对我这样说,自是不想我去阻止他的行动。
我淡笑。
若是对扫除未来障碍有利的行动,我岂会阻止?我可不管要遭殃的人是谁。
将方才茗薇敬茶时凝视我的目光抛在脑后,我快步进府,随口问:福晋呢?回爷的话,福晋正在房里,您要找,奴才马上就给福晋传话儿去。
摆下手,不用了。
打发了太监,我朝内房走去,远远看到房里的灯光映照出窗子上的人影来。
小姐,现今爷对您的宠爱可是越来越多了呢。
房内隐约传出陪嫁丫头宝珠的笑语声。
夫妻嘛,不都是这个样。
她的声音带丝慵懒,又带点得意。
那可不是,放眼宫内,有哪个阿哥对福晋是象贝勒爷对您这样的专宠啊。
她哼笑:男人啊,专情的有几个?你也不是不知道,前阵子他还不是有了异心,现在能对我这样,恐怕良妃娘娘的话起作用不少吧。
我欲推开房门的手在半空顿住。
良妃娘娘?小姐,您上回进宫和娘娘说了那么半天的话,到底是说些什么呀?没什么,不过是想娘娘得机会给他念上几句,哼,见天儿的为别人的女人魂不守舍的,哪儿象是个做大事的男人……不再听下去,我疾步离开,双耳轰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色铁青。
她嘲讽的语气、前几次进宫请安额娘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担忧又心疼的眼神,此刻全部汇集成急欲破胸而出的愤怒。
自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之后,我从未受到如此羞辱!而给我这般羞辱的,竟是我的结发妻!原先曾经感动于新婚时她的护卫行为,现在才知道自己竟是表错了情,她在意的,只是她自己的尊严,从来没有将我包括进去。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放声狂笑的冲动,却习惯性地克制下去,手握成拳狠狠锤向一旁的廊柱。
手上的剧痛让我渐渐清醒了过来,靠栏而立,我闭上眼,寒意彻骨。
方才刻意遗忘的带着一丝怜惜与温柔的目光又重新在眼前晃动。
这是茗薇第一次不带敌意地看着我,此刻,这目光竟已成了我唯一的温暖和安慰……之九从乾清宫出来,老九微微沉吟,而后问道:八哥,皇阿玛命我们协助三哥编书一事,您觉得应该从何着手?我尚未回答,老十已插嘴:说什么协助编书,不过是让我们帮忙找人,从举人里面挑也就是了。
老十,若真是如此简单,哪需要我们来做?老九打断他的话,三哥那儿的翰林学士本来就多,若是他们都没办法做成的事儿,必然要找更多学问高深的文人才行。
问题是我们要从哪里下手。
我微微一笑:若说文人,我府里倒是有现成的一位在。
老九双眼一亮:八哥说的是何焯?我刚才竟没想到。
他可是个人才,不讲学问,单凭他在江南文人中的地位,就不容小觑了。
沉吟一下,但只他一人,即使有再大的影响力,只怕也没办法满足我们所需吧。
九哥忘了朝里还有一个人吗?老十得意地笑起来,说起影响力,他可绝对不下于何焯啊。
老九看了我一眼,口中应道:张大人啊……他那一眼的含义我自然明白,当时回了老九他们纳妾的提议,已然得罪了张之碧,此刻即使是奉皇命办事,他是否尽心协助也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到的。
低垂下眼,掩去波动的情绪,我声音依旧平和:张大人的才学我一向仰慕,我们就挑个日子过府拜会。
八哥?老九讶然。
我淡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至今尚无子息,对皇阿玛与额娘已甚感惭愧,想来也该是纳妾的时候了。
银白色的月光,由敞开的窗子泻进屋里,洒在桌面铺平的画上。
我直立桌前。
从白天老九和老十的惊讶目光中我可以猜到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曾想到我会同意纳妾,但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我同意,不是为了办差方便,而是为了这幅画。
哼,若是想她,就早要了来,别等着人家成了别人的福晋才拿个画像睹物思人。
画中,少女拈梅而笑,面容清秀,笑颜婉约,除却眉宇间仍留存的稚气,倒与另一人有几分相似。
正因为这样的相似,才会让她毫不容情地发难吧。
画像中的少女面目渐渐模糊,而另一张苍白的脸和痛楚的眼越来越清晰。
小薇……当几天前的那个晚上,这个名字头一次从我口中毫不犹豫地叫出来时,让我自己也是一惊,冬猎时十三在重伤昏迷时仍叫着茗薇名字的影象再次闪过,而后被失落与自嘲代替。
即使和十三叫着同样的名字又能如何?我不是十三,没有人会为我舍命相护。
那个瞬间,茗薇没有了我惯常看到的骨子里的柔韧与坚强,只剩下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
只是,这份脆弱究竟是因为她的伤痛,还是那时正抱着她的人?那个瞬间,老四的行为已经逾距,可他并不在意,当时的他恐怕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吧。
他在意的,只是茗薇的伤,只是茗薇与他眼波纠缠时的汹涌暗流。
那个瞬间,老九动了一动,我知道他要对老四和茗薇有所行动,而我用对茗薇的问话打断了他。
不愿此刻动手自然有我的考量,但身后老九的讽刺眼神仍是让我微微心虚。
那个瞬间,很快过去。
迷雾从茗薇的眼中消散,她已恢复理智。
我淡淡看着茗薇也挂上面具一样的笑,心微沉。
我不是老四,没有人会用真面目对我。
我淡淡看着老四的嫡福晋在为他掩饰。
老四是幸运的,娶到一名贤妻。
我呢?抬眼看向台阶上的人,熟悉又陌生。
宾客散尽,我尚未开口,她已将那幅画抛在我面前,还有那句满含嘲讽的话。
可她不知道,这并不是茗薇,而是当时老九他们劝我纳的妾。
画卷慢慢展开,左下角一行小字——张之碧之女。
之十听到耳语,我抬头,将举在唇边的酒杯放下,微微一笑,掩去眼中闪过的光芒。
八爷,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这酒可不能不喝呀。
一旁的众人仍在嬉闹起哄着。
我站起身,笑道:各位大人,这酒我肯定喝,不过要等接完太子爷的驾才行。
众人一愣,刹那间静了下来,面上都带了些讪讪之色。
我视而不见地招呼老九老十随我去接驾,却在转身时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些个人的心思,我自然知道。
即使表面一贯和气,实质上我们与太子内里的竞争,从来没停止过。
现在他们在我府上碰到太子,自然会被太子划定为我的人。
这样的认定,对那些还在三心两意的墙头草来说,可是大大不妙的事儿啊。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这样一来,还在犹豫的那些个也不得不靠到我这边来了。
果然,当太子看到我身后的文武官员,笑容变得勉强起来,脸色也隐隐泛青。
这两个月来老四和老十三到桐城去巡视河道,没了他们的协助,太子已经接连办砸了两件差事,引得皇上心中不满,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如今见到我府内景象,心里是何等滋味,我自然清楚的很。
显山露水原本不是我的风格,可如今太子是外强中干,已无法动摇我的地位,而且我手中还握着一个杀手锏……行礼之后引太子入府,心中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面上仍是微笑着与他寒暄,觥筹交错间,夜色已深。
宾客尽欢而散,我缓步回房。
不用看,也知道房里已被装饰成喜气洋洋的红色。
脚步顿了一下。
当年我新婚,红色的房间,娇艳的脸,骄傲而倔强的眼,仰首干杯的姿势,如今化为满脸的怨愤与不甘……老十三新婚,红色的房间,镇静的神色,面对刁难落落大方的笑语夫妻本是一体,又何必分彼此……如今,当我迈进新房时,面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女人?门轻轻被推开,床边的身影安静端坐,我走近,伸手,盖头滑下。
画像中的人真实地落入我眼底,但那紧张且谨慎的姿态,和规矩的低垂的眼,让我再也找不到原先的那丝熟悉。
莫名的失落感笼上心头。
寒风推开了半掩的窗子,直灌进房内。
我半躺在软塌上,看折子的眼没有移动,听到有人轻轻走进来关上了窗子,走近掖了掖盖在我身上的被角。
一年来已经熟悉的香气传入鼻中。
爷,天寒,您早点歇息吧。
你去歇着吧,我还有折子今天要看完。
淡淡说着,目光仍未移动。
身边的人静默了一下,而后无声的退离书房。
待脚步声远去,我疲倦地闭上眼。
今天从德妃寿宴返回的路上我们的交谈又重现眼前。
这个茗薇!这个茗薇……老十边走还边恨恨自语着。
我一笑。
这四个字几乎成了老十的口头禅了,每回他和茗薇碰头,被呛到说不出话的总是老十,也难怪他这么恼火。
一个女人家,和她计较什么,犯不着为她发火。
老九劝道。
老十愣了一下,脸色缓了下来,哼声道:九哥,你不知道,我也不是要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只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女人竟是站在老十三那边儿,着实让人恼火……我心中一动,侧眼看去,见老十盯住正和太子讲话的十三的眼里充满敌意。
这敌意中是否也含有嫉妒的成分?十阿哥说得对,我费尽心机把你弄到手,原是该小心些的。
女人就应该遵从三从四德才是……可是我阿玛不在这儿,丈夫也没说什么,那就只剩下……十爷要是非让我听,那我听从您的吩咐也就是了。
她与十三紧紧相握的手,她带着温暖和柔情的与十三密密纠缠的目光……独一无二呀,老十这回的说法倒真是贴切。
我低头,遮住一闪而过的苦笑。
是啊,纵使有相似的眉眼又如何?茗薇只有一个。
最终——不是结局的结局当十四求见时,我正在为家人画像。
这次围猎之行,可谓天翻地覆。
太子、十三和茗薇分别被拘,一时间朝廷动荡,众人惶惶,在皇上没有明确旨意之前,为了避嫌,大家都采取了保守态度,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之后便各自回府闭门不出,而作为这场变故的主导者,我自然更是如此,只在府中静待事情发展。
听到下人通报,我微微一笑,收了笔,叫人带十四进来。
爷的画,是将妾身美化了呢。
被画的人凑了过来看着画像,轻笑着,若妾身也能有这样的精神,可就好了。
笑容停滞了一下,我眼望画像。
的确,画中女子不象眼前人的柔弱,眉宇之间的从容、眼瞳之中的灵慧、神色蕴涵的坚定……随手将画纸揉成一团,是画的不象了,改天有空重画吧。
身边的脚步声退离,我眼望长廊,见到十四的身影正走过来。
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经猜到了。
这么多天,终究是忍不住了吗?若不让他见见茗薇,只怕他这心结永远解不开,而一个被悔恨束缚住的人,对我再无帮助。
皇上安排八爷总管内务府,足以说明对您的器重,真是恭喜八爷了!大人客气了。
蒙皇上信任,做臣子的只有尽心办差才能不辜负皇恩啊,以后若有需要大人指导的地方,还请不吝赐教……做戏一般的客套话从一下朝就开始,直到快出了午门才结束。
围拢在身边的人潮渐渐散去,我垂眸。
今儿是回京的第一个早朝,太子被拘禁,而皇上任命我为内务府总管,其中的含义,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吧。
也就难怪下朝后人人都涌过来巴结一番,甚至是原先始终站在太子一边的也不例外。
所谓的忠诚……不过如是。
连皇上都可以为了保护朝局稳定而牺牲无辜的十三,这些个人自然也可以为了自保而放弃原则和忠心。
树倒猢狲散是常规,无论是谁,在失势时都必须做好众叛亲离的心理准备,毕竟茗薇那样的人,太少太少了。
利用与被利用,我已习惯,自私与冷漠的人性,我也已适应,可仍是在心中存留着一线希望,希望能有一个人向我证实世间尚有无私与纯净的感情。
这个人,我找到了,但即将在我手中死去。
放任无奈与悲哀潜入心底,我惨然而笑。
仿佛是一个在黑夜里徘徊了一生一世的人,在终于找到一盏明灯时,却不得不将之打碎,因为只有将自己沉入更深的黑暗中,才能存活。
停下脚步,微闭双目,一幕幕画面从眼前闪过。
初见时清澈的眼眸……畅春园月光下的祥和……她看向十三的眼中的温暖与怜惜,看向我目光里的冰冷……赐婚时清朗坚定的声音奴婢谢皇上,谢德妃娘娘……次次与老十斗嘴时的机智应答……对我唯一一次毫无敌意的柔和眼神……受伤时苍白的面色……闯进烟波致爽阁时义无返顾的勇气与决然……爷,九爷十爷就在宫门等候。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我,竟发觉眼内潮湿。
深深呼吸,再张开眼时心情已平复,回头望了望身后肃穆庄严的宫殿,我继续朝外面等候的老九老十那里行去,步履越来越坚定。
心中最后的柔软部分,自此被我抛离。
番外四爷之冰火两重天楔子明黄的绸缎袱子软软的搭在龙椅上,映着苍色的月光,越发的显得冰凉起来,我用手慢慢的滑了过去,不带一丝温暖……环顾四周,高高的朱红廊柱,水滑的白玉栏杆,还有那静坐案头的绯色玉玺,除了自己的呼吸,再也没有半点儿响动,眼前的一切终于都属于了我---爱新觉罗.胤禛.白天的喧嚣恍然如梦,百官朝拜,自命不凡的老八,骄傲的十四也都匍匐在了我的脚下称臣,我的满腔抱负,也终于可以经由自己的手来实现了,无数的公文,奏折,批复让我忙碌不堪,那个时侯心里感觉是满满的……可为什么要有黑夜呢,为什么要有闲暇呢,为什么……心这样空呢……四爷,你以后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定……那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是吗,我真的得到我想要的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肯定的告诉我一声是的,四爷……小薇,这个名字如熔岩般迅速填满了心房,心被烫的那么疼,可却发现自己在微笑,每次都这样,想她就会痛,可再痛自己也是微笑的.我缓缓的向后靠了过去,如往常一样,思绪迅速的回到过去,只要是独处的夜晚都是这样,我都靠着回忆让自己温暖起来,笑着入梦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可一切仍如昨天发生的一样鲜活,一如那次的初见……刚出了御书房的门儿,四哥, 十三弟笑嘻嘻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今儿太子爷去了戒台寺,给皇后娘娘祈冥福,咱们不用再去咸安宫伺候了,四处逛逛如何,你看天儿这么好,.我习惯性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十三已嬉皮笑脸的开口,我的好四哥,只是随意在宫里走走,今儿太傅讲的中庸听的我头都大了,您就不用摆出这付道学面孔来吧,怪吓人的.忍不住好笑的撇了撇嘴角,淡淡说了句你也有怕的,十三见我态度缓和下来,做了鬼脸儿,怎么没有,眼前不就真真儿的有一个,说完拉了我就走,嘴里边唠叨些宫中琐事.北京城正是初夏,春风拂柳,杨絮飘舞,万般的生机勃勃,我和胤祥闲庭信步的随意走着,心里有两分闲淡,却没什么轻松随意……’轻松随意,这四个字,从我懂事开始就与我无缘了.生下来就被抱进钟粹宫,以慰皇后丧子之痛的我,在还没明白什么是兄弟父子亲情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如何在嫉妒,流言,诋毁中生存下来,不让人知道我的渴求,不让人了解我也会在乎,也会痛.不禁然想起前儿偶尔听到老十跟他那一群人说什么,老四就是个石头人,冷眼,冷血,冷肚肠.哼……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石头吗……四哥一边的十三猛地扯了我衣袖一下你看那老家雀儿,真肥,有个弹弓子就好了.看着他雀跃的脸,我心中一暖,嘴上却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想胡闹,胤祥也不搭话,就笑眯眯的瞄着那只鸟看.我顺势抬眼看了看那只麻雀……真的很肥,就那么悠闲的落在树枝子上,晒着太阳,见了人竟是不怕.看着那只万分闲适的鸟,心里突然兴起一阵厌恶,往下压了压,转手扯了胤祥走人.胤祥也不在乎,还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我随意聊着天,我的心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虎狼似的兄弟怎样,严格冷漠的皇阿玛又怎样,还有那……见不了几面,也没什么话说的额娘,我还有十三弟不是吗.人人都说是我照拂着他长大,可别人不知道,他又何尝不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膀臂呢.正想着,十三弟却站住了脚步,仿佛在仔细听什么,又探头往前头看了看,我正疑惑的随他的视线看去,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在个假山石后一转,人就不见了.我一怔,四下里看了看,这才发现无意间竟走到了储秀宫的后花园外.忍不住皱了皱眉,现在正是三年一选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儿上午秀女们应该都已经入宫备选了,那十三弟他……不及再细想,只是赶紧的挪动脚步追了过去,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要使出了什么乱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把柄老八那群饿饿狼还要生生的变一个出来呢,这会儿子要是……刚转过假山石,就听见一个说不出的清亮偏又温柔的声音笑说你也一样还是神出鬼没呀,小鬼,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十三弟笑嘻嘻的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仔细,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一袭青衣素裙的少女.眉清目秀,红唇雪肤,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却不是什么让人一见惊艳的美人,可是我却不想移开目光,因为我从未见过那样清朗自信的眼,那样暖的笑……她就那样的笑着,任凭温暖随意流淌,滑过别人的心上.四爷来了,四爷吉祥……一踏入长春宫,奴才们纷纷肃立请安,我淡淡的点着头,随着小太监慢慢的往里面走着.不期然,十三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四哥,你就应了我吧,那个丫头真的很好,没的让老十那混人弄了去,啊……四哥,你别沉着脸不说话呀,我…….想想胤祥扭股糖似的赖皮样子,现在还有些好笑,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四爷,小太监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到了额娘正殿的影壁前面,忍不住皱了眉,却也只是漠漠的看了他一眼.小太监脸色一白,忙的低了头,四爷,请您在这儿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去吧我微微点点头,那小太监忙的回身往影壁后走去.看着他惶惶然的样子,心下已经习惯了,众人见了我一般都是这样的表情—畏惧.我从来没在乎过,这样也好,人性本凉薄,见的还少吗,倒不必像老八那样,脏的臭的也是违心的一视同仁,尽数笼络……一双明朗干净的眼不期然的闪过了脑海,心里一怔,就那样对视的一瞬,竟到今天还记得吗?=============================================================================番四暂时不会更新了,一来某金想把番四写些新的故事出来,把梦回里面某些一笔带过或隐线的情节写出来,二来写梦回好久了,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四,所以偶想先放一放,换换心情,然后再动笔,希望到时候各位大人能够喜欢。
偶先去更新另一个文了,那个也放了好久地说,汗---报告金留插入书签番外胤祥之拼命十三郎番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午后,那时刚刚跟老十那粗坯干了一架,谙达师傅不说是他挑的事儿,却罚我跪台阶子,四哥偏生不在宫里,三哥又不管事儿,就任得他们欺负人,不过想想老十鼻血横流的德行,倒也值了。
趁着没人注意,偷溜了出来,内务府那边有一片海子,我心烦的时候经常喜欢去那儿,那儿人少又安静。
虽然知道现在秀女们都住在那儿,也懒得去理,躲过了守卫的侍卫太监,刚顺着墙边儿走过去,就隐隐的听到一阵歌声传来。
从未听过的调子,却别有一番味道,心里不禁好奇了起来,放轻了步子走过去,一个穿着蓝衫子的姑娘正坐在水边闭着眼哼唱着,一双雪白的脚就那么自然写意的泡在水里------是个秀女。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阳光透过杨柳,就那么斑斑点点的洒在她身上。
我曾在宫里的石阶上跪到被晒昏过去,那时候恨透了太阳,只觉得它是那么无情……可现在越靠近那个女孩,越觉得放松起来,阳光包围着我和她,原来温暖的感觉是这样的,四哥也让我觉得很暖,可那种感觉跟眼前的感受不同,我一步步的走过去。
都走到她身后了,她还是没发觉,面上的表情是那么柔软,一种说不出的平和缓缓从她自周发散了出来。
杨柳扶风,映得她的脸一明一暗的,突然给我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忍不住踏前一大步,站在了她身后。
她显然有了感觉,可不看身后,却探头探脑的往水面看去,我不禁好笑起来,忍不住开口你好自在呀。
在她差点栽到水里之前一把把她拉了回来,看着她惊魂不定傻傻看着我的样子,更加好笑。
可等她以小鬼两字称呼我的时候,我再也笑不出来,我反讽了回去,只见她愣了愣,然后就很开心的承认了自己也是小鬼,真是个奇怪的姑娘,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眉清目朗,朱唇白肤,外貌倒在其次,美人儿我见得多了,她却别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斯文气质,一双自信清正的眼,微微弯起的嘴角……她叫雅拉尔塔.茗薇,这是一个会与我纠缠一生一世的名字,只是我这时候还不知道,心里却因为她阿玛是老八那边儿的人而起了些戒心。
一个布巾温柔的擦了过来,我有些粗暴的推开,一半儿是因为惊讶一半儿是对她的出身有些顾忌。
她狠狠的瞪了回来,可依然温柔的给我擦拭着头上的伤口,我不明白,她却只是淡淡地说那伤口看来太碍眼。
我愣在那儿,任她擦拭,又把手帕浸凉了敷在我额头上之后,然后她又是那么悠闲的坐了回去。
我心中说不出的是什么样的滋味,却情不自禁的靠了过去,她想推我,弄了半会儿子推不动,也就放弃了,任我靠着。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可感觉真的好暖和,心情也平和得一如眼前的水面,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眷恋不已,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这份感觉我要牢牢的握在手里,不让它溜走,也决不让给任何人。
就这么待着直到她穿了鞋袜想走,我拉住了她,在她挣扎之前,明白地告诉她,我定会讨了她去,在她的闪躲中,偷了香,我笑着离开了,留她在那里怔忡着……再见已是在宫里了,居然又是水边,不知她是不是对水有着特殊的偏好,见了我她有些惊讶,彼此交换的对话与上次也没什么不同,我虽皱了眉头跟她对嘴,心里却开心地想大声喊叫,她还是她,她没变,我那天所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正笑闹间,四哥走了过来,我刚跟四哥打了招呼,就看见她的脸色变了,眼中有着不敢置信,激动,可慢慢的一切都归为平静,她看我们仿佛跟看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我的心又跳了。
她规规矩矩的一个大礼行下去,四哥也觉得有些意思了,上下打量着她,跟四哥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认真去看哪个女人,可一时也没多想,十哥就蹿了出来搅局。
原本早就跟四哥说好了,却没承想八哥他们斜刺里插了进来,就算是因为她阿玛的原因,他也大可不必做得那么明显,倒是觉得他们冲着我,也就是冲着四哥来的多些。
先下手为强,四哥陪我去求了德娘娘,又给贵主儿事先递了话儿,这才算定了下来。
私底下让奴才递了纸条给她,却没告诉她是谁给的,又是为了什么,四哥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默认了我的任性,我就是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等我心满意足的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的时候,她正踏踏实实的闷头睡大觉,我忍不住伸了手过去,她终于在我的身边了。
我的生活终于变得不同了,她到底有多少惊喜带给我,她的奇思妙想,她的言谈举止,她的一笔好字,她的那些我从未听过的小曲儿,她那层出不穷的笑话,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温柔和懂我。
小薇,我就这样称呼着她,就在我发现我再也不想离开她,对她的感觉已不再是只是想占有的那天,我这样叫了她。
她挑了挑眉毛,就这样认可下来,在我面前她从来都是那样的直白,如同清澈的溪水一样,把我的心思一一反射出来,除了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四哥的情动是我原本没有想到的,那样冷清的一个人,却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感情给了她,在我发觉的时候,四哥已经放下得太深了,我惶惑了,小薇原本没在意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看四哥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抹怜惜。
惧怕,疏远,通常都是这样的眼光投向四哥,就是德娘娘也从未用过那样的眼光看向四哥,可能就是这样的怜惜让四哥的冰冷热了起来吧。
这样的痛苦折磨我却无法跟任何人诉说,一个是我最敬爱的兄长,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又能把谁从另一个人眼中彻底抹去,左右为难,原来就是这样。
心里的压抑终于在中秋月爆发了出来,借了个碴儿,我狠狠的跟德阳打了一架,那小子就是九哥的一条狗,教训了他只是出了口恶气,可心情依然糟糕透顶。
皇阿玛的训斥也没放在心上,浑浑噩噩的走在宫中,一抬头时,却发现自己还是回到了她在的地方。
小薇的眼泪重重的滴在了我的手腕上,却如春雨般滋润了我干涸欲裂的心,她满眼的伤痛怜惜,那时她眼里只有我。
突然发现,这就够了,她的心里有我,她懂得我。
一夜好眠,醒来时看到却是不知所措的小薇和加倍冷漠压抑的四哥,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随四哥出了门去,四哥什么也没说,我们都如往常一样,谈论朝廷政事,人情世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可直到分手之时也没谈及昨夜发生了什么。
看着四哥瘦削的背影,我知道他在痛,在忍……因为我也是一样。
就在这样的纠缠模糊之时,一只发了疯的熊,却用它的利爪撕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遮掩躲闪。
当我看见小薇面对那只疯熊之时,我的心胆欲裂,直到我亲手摸到她,听她亲口跟我说她没事儿的时候,才放心得让晕眩袭来。
等我从昏沉中醒来,第一眼看到就是小薇轻蹙的眉头和与我紧握的手,看见我醒来,她大大地无声的笑了出来,我也笑了,这好,她毫发无伤……只有我,好不好,我这样的问她,经过了差点失去她的痛苦,我再也顾不得了,我只要她的答案,明明白白的答案,不然我真的会发疯的。
好,一个坚定地回答让我的心狂喜起来,我无比珍重的与她分享了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的心一紧,生怕是她后了悔,她却泪眼迷蒙的对我说,没见过喜极而泣吗。
呵呵,我的小薇呀……那天,我知道德娘娘让小薇去服侍四哥了,就愣了在帐篷里整整一天,服侍我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东莲还是冬梅的,眼中总是闪烁着担忧,她定是知道些什么吧,我知道小薇和她处得很好.一天下来,让我吃就吃,让我睡就睡,直到晚上奴才们都退了出去,我再也忍不住,溜去了小薇的帐篷.那丫头见我进来吃了一惊,却没说什么,福了福身就出去了.小薇的气息就在我四周漂浮着,这种熟悉让我渐渐的平静下来,静静的等,好像很久,又好像一瞬,她回来了,我借着灯火看去,小薇满眼的无奈伤痛就那么清晰的显现出来,我的心一紧,她和四哥定然发生了什么.其实我和四哥一样,我们都在逼她,因为自己无法放手,又不想彼此兄弟情分有半点儿损伤,所以就只有迫她选择,那样不论结果如何,我和四哥都可以接受,或者说是认了吧.小薇被我吓了一跳,我故意逗她开心,笑闹中,突然看见一处吻痕清晰的印在她耳后,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四哥……她显然也发觉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面色苍白,嘴唇儿细细的颤抖着,刚要张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却急急的阻止了她.回来就好,我这样告诉她,她愣住了,然后就和着眼泪,大大的咧开了一个笑容,是那样从心底发出来的喜悦.我紧紧的搂住她,这时才发觉方才脱口而出的正是我的心底话儿,回来就好,真的,那意味着她拒绝了四哥,选择了我.小薇睡着了,我痴痴的看着她的睡颜,我睡不着,想来四哥也睡不着吧,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其实我明明白白的知道,小薇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无比的自由自在,可她与四哥在一起的时候,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张力.我先认识的她,我想尽办法引她注意,我故做不知她与四哥之间的吸引,对她是,对四哥亦然,我是拼命十三郎,行的正走的正,可我今天头一次觉得自己卑鄙……小薇呓语了几句,听不清说的什么,可眉头却皱得紧紧的.我靠过去轻轻的吻着她的眉头,看着她渐渐松弛下来,搂紧了她,我闭上眼,卑鄙就卑鄙吧……日子就在这种看似明朗,实则暗潮汹涌的情形下一天天滑过,小薇有意识的疏远了四哥,我却也没什么欣喜的感觉,只是加倍努力的帮助四哥做事儿,而四哥越发的沉默寡言.我带着小薇溜了去逛庙会,却被老十他们逮个正着,被带到了皇阿玛,一番言语交战,德娘娘竟回了皇阿玛,要把小薇指给我,我一时有如在梦中,狂喜的手足无措.八哥他们从中作梗,十哥的恶言相向,都让我愤怒又恐惧,这时小薇却笑着问我,是煞你,还是煞我,我怔仲间,十哥已大声的说,当然是煞你,我心里一紧,她却向十哥笑了笑,朗声说奴婢谢皇上,谢德妃娘娘.我的眼肿胀酸热,很久没有想哭的感觉了,只觉得所有的眼泪都从心上流了过去,留下了一丝湿润.那一刻,我眼里不再有皇阿玛,不再有八哥他们,甚至没有四哥,只有她……只有袖下我们彼此紧紧相握的手.以后的日子是那样的幸福,皇阿玛要南巡,我伴驾出行,四哥却留了下来扶持太子,料理国事.小薇却隐隐的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对四哥留下这件事儿不太愿意,她不说,我也无法问,她和四哥之间已经久没见了.更何况,她这样待我,我除了真心,能回报的就只有全心的信任了.南巡到一半,发生了大事儿,皇阿玛火速返京,可京里的消息往来这时候却断了,我也不知道四哥那边儿到底怎么了,强耐着不安返回的京城,才知道索额图反了.他竟想趁皇阿玛不在京城的功夫,辅佐太子亲政.我头嗡的一下,立刻想到了留下来陪侍太子的四哥,要是他也卷了进去,那可就……可还好,一进京城,四爷府的人已经在等着我了,说是四爷才从香山碧云寺回来,因为德娘娘病了,他一直伺候着,我的心大大一松,暗自庆幸德娘娘病的真是时候.京里的混乱很快的镇压了下去,仿佛又是一片平和,索额图圈禁,一众党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迅速土崩瓦解了.太子因事先并不知情,与皇上一番造膝密谈之后,地位也还是巍然不动,四哥因为不在其中,自然也是没事儿,我这才放下了心事儿,随四哥重返香山.给德娘娘请完安后,才知道小薇竟然病了许久,出门的时候四哥脸色怪怪的,我也顾不得,绕到后院推门进去,小薇正沉沉的睡着,她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一旁的丫头大概跟我说了她的情况就退下去了.我轻轻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抓住,吓了我一跳,看着她吃惊的表情我不禁好笑起来,可跟着她就狠狠的给了我一口,痛得很,我大叫,你这是干吗?她却哭了出来,我一愣,她很少哭的,赶紧过去搂住她……小薇低低的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就问她,她咧开嘴,你会痛,那我就不是在做梦,呵呵,我心中一暖,低低的笑了出来.小薇的脸上一派的放松,再也没有我离京前的那种隐忧,不一会儿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在乎,现在她就在我的怀里,全心信任的睡着,我轻吻上她的额头,我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了,决不 ……番外胤祥之寒夜番外十三之寒夜整整三年了,大婚的那夜曾经是我以为幸福的开始,可不曾想,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
我静静的靠在窗前的塌子上,努力感受着早那已冰凉的温暖。
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似乎时不时地就看见她歪在塌子上,要么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要么端着一杯清茶,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可眼中总是带着那样的平和和心满意足,每每让我那颗或愤怒,或躁动,或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哎哟,你又不洗手不洗脸的就蹿了上来,脏死了,每次我偷偷跑去扑到塌子上吓唬她的时候,她都会这样轻嗔一句,可眉梢嘴角儿的笑容却是遮也遮不住的,从不管我是一身的臭汗还是满脸的尘土,就那么轻柔却密实的环抱住我。
小薇,我低喃了一句,眼眶有些发热,涩的难受,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我干扯了扯嘴角儿,从皇阿玛告诉我,她已被处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了吧。
小薇,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有你的陪伴,我才会那样开心的笑,可到现在才发现,没了你,我连眼泪都没了。
思绪忍不住又飘回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为什么!!为什么!!您明知道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还要下这个旨意,我的额娘已经不明不白的没了!!现在连她您也不放过吗!!!我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为什么我唯一有的您都要拿走……我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胡乱的狂吼着,甚至忘了眼前是我最敬爱,也最害怕的皇阿玛,只觉得这些年来所经受的委屈和伤痛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
九哥十哥的嘲讽与陷害,大哥八哥十四阿哥的不理不睬,宫里奴才们的轻贱眼神,一幕幕的从我眼前飘过,我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些年我是靠着四哥才一步步地挺了过来。
四哥用淡漠却实际的行动撑起了我的一片天空,可小薇,她却温暖了我的心。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一丝咸腥从我嘴角儿滑了出去,我愣愣的看着皇阿玛,他的嘴唇紧抿成一线,脸上带了些怒色,眼神却不若以往那样炯炯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你-混-帐,皇阿玛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顿了顿,略微背转了身,只有背脊被呼吸带动有些起伏。
我突然发现皇阿玛好像又变老了些,以前鬓角的白发有这么多吗,背负着的双手看着也是那样的干瘦,心不禁一软。
没有一个父亲会去害他的儿子的……,皇阿玛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声,微不可闻,我一怔,回过了神儿来,再看过去,他已经转过了身来。
那个那看着有些苍老的老人已经消失了,眼前的还是那个骄傲威严,一生文治武功的的康熙皇帝,我心里一阵苦涩。
在那冷漠傲然的逼视之下,我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可心底的伤痛,不甘,绝望却令我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头顶上传来了皇阿玛缓慢但又仿佛是隐藏了些感慨地声音,我也问过她,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如雷击般抬起头,瞬也不瞬的看着皇阿玛,小薇她……皇阿玛微眯了眼,牢牢的盯住了我,可眼光却仿佛穿透我的身躯,而看向别处,她说,两害相较取其轻,皇阿玛缓缓地说完,就合上了眼,脸上的表情好象有些不适重负似的。
可那样轻轻的一字一句,都恍若把我的心放在门轴的缝隙里,缓缓的碾压着。
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再分彼此,大婚那晚,小薇微笑却坚定的这句话,曾令我在那些兄弟面前骄傲了那么久,原以为是白头偕老的誓言,可现在却变成了畿语。
一时间只觉得眼睛又热又肿,心里却烧痛的好像刚吃了一把火碱,一个泡一个泡的燎在了我心上,小薇,不值得啊,你不值得……一阵脚步声响起,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模糊中看见皇阿玛正站在我身前,他默默地注视了我一会儿,转过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就别让她死的不值得,说完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我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原本又麻又痛地膝盖已经没了知觉,想起小薇的言笑宴宴,令我心头一热,想到这样的温暖我再也不会有了,又令我心头一冷。
就这样不停的一热一冷,让我的心开始麻木起来。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若有似无的传了过来, 四哥……,我哑声喊了一句,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地叹息,只觉得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正轻轻的从我的额头抚至我的发辫,又落在了我的肩上,用力一捏。
我略偏了头看向那只苍白冰冷却坚定的手……那是我以后唯一拥有的了吧。
啪的一声,然后又一声,我愣愣的看着一滴又一滴滴眼泪落在了肩头和衣襟上和四哥的手上,原来我还会哭。
自从那年被十哥他们狠揍一顿,在四哥怀里大哭一场之后,我有多就没哭过了,十年,还是更久……四哥缓缓的走到了我身前,轻轻的矮下身来,两手放在我的肩上,与我平视。
模糊中我只能看见四哥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也青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依然充满了坚定和……不能掩饰的伤痛。
四哥定定的望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好兄弟,你忘了吧,他的声音嘶哑的好像被沙子揉过似的。
我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忘了……怎么忘,我直直的盯着四哥,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垂了眼下去,只是双手越发用力的握住我的肩膀,用力的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痛,但是那痛却安慰了我的心,四哥,他也痛吧。
一天忘不了,就十天,十年忘不了就一年,终究,终究会忘的……,四哥越说声音就越低,低的就像一根细细的绳索,勒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难以呼吸,我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衣领。
四哥一回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竟火一样的烫,与方才的冰凉截然相反,我挣了一下,竟纹丝没动。
他死死的盯着我,老十三,就算四哥求你了我一反手握了回去,四哥,一天忘不了,十天,一个月忘不了,一年,我强咧了咧嘴,四哥的手一颤,也许终有一天会忘了,可在忘了之前,我该怎么活。
四哥一怔,嘴巴张了又张,可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心里越发得痛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句,四哥,你又是多久才忘记的,说完我就后悔了,他脸色一瞬间白得有些透明,过了会儿,他才有些踉跄的站起了身来,一时间屋里静的只有我们的粗重的呼吸声。
心碎和后悔的感觉令我的头沉重的有如石鼓,我低垂着头,听着四哥的脚步缓慢的往门口挪去,过了良久,原因为四哥已经走了,突然听他哑声说了一句,原是四哥对不住你,说完,他一转身走了出去。
我愣在了那里,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四哥的意思……没过多久,皇阿玛就放了我出来,我每天只是喝酒,骑马,要不就是无所事事的,靠在那塌子上一整天。
四哥来看过我一次,看着我半醺着邀他喝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倒是老十四来过一次,眼里没有嘲笑,却有着莫名的失落。
我心知肚明,那封调兵令,十有八九是他的手笔,可眼前我竟是连看也不想看他,只是一个人喝着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了,我也混不在意。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有天早上,小桃儿红着眼拿了张宣纸给我,抖着手打了开来,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我的眼又不禁酸胀起来,世上只有绝望的人,没有绝望的事,我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是她什么时候写的,难道说她早料到了这一天吗。
看着落款画着的那个鬼脸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总是这样,每封给我的信上,都画着不同的鬼脸儿,笑的,皱眉的,吐舌头的,各个都像她。
我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那个鬼脸儿,仿佛那上面还留着她的温度,这是她留给我的,我明白……四哥再见我时,不禁有些吃惊,看着我笑着迎接他,他的眼竟红了,一向不怎么喝酒的他,竟整整陪我喝了一下午。
再见无期了吧,我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圣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再踏踏实实的和四哥呆一会儿,他也是越发的沉默,可看我的眼神总带了两分怜惜和愧疚。
那愧疚我一直不明白,我早知道四哥他为了救小薇,曾在烟波致爽斋外,整整跪了一夜,又为了我的事,去求德妃娘娘,愧疚的原该是我才对,从我向小薇要了承诺的那一天起。
可我也不想问他,四哥他明白我的心,而我也知道,报答四哥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呼,我轻轻的呼了口气,手里的那张宣纸,我细细的折起,贴着胸口放好,看着窗外的梅树已缀满了半熟的果实。
不禁回想起以前,小薇曾在那儿摘了果子,在身上蹭蹭就放入了嘴里,不管一旁的小桃儿和秦顺儿大呼小叫,还笑嘻嘻的说,你们没听过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站起身来信步向屋外走去,走到梅树下,伸手摘了一个,也放在身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又苦又涩,可心里却是甜的,恍惚间,我觉得小薇仿佛就在我不远处。
主子,主子,不远处秦顺儿气喘吁吁的向我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他的表情好象有些扭曲。
我不禁有些好笑,突然想起来这奴才提过,今天有新的秀女进来,我也没放在心上,他一早就去办这事儿了。
我不禁自嘲的一笑,一个被圈禁的皇子,也还有这样的排场……秀女,我微微一怔,心口突然热了起来,我顺手握住了胸口,小薇……看着秦顺儿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竟是狂喜,难道……这世上只有绝望的人,没有绝望的事,我喃喃着念着,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了四哥的那句话,原是四哥对不住你,四哥他……我的心跳得越发的快了,回头轻抚上那颗正在微微摇曳的梅树,小薇,真的,是你吗……===========================================================================各位美女大人,梦回暂时不会更新了,等偶把夜上海写完之后,会把番四和番结尾写完的,在此告知,谢谢各位大人一贯的支持与指正---正在发奋写夜的某金留【www.TXT99.com欢迎您的大驾来下载更多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