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大队人马已然离去,德妃娘娘面色尚好,看来皇帝并未过于惩戒十三阿哥,我不禁松了口气。
啊嚏!!我可能是在外面待得太久,突然鼻子痒痒起来,脑子里虽想控制,可喷嚏早就打了出去。
谁呀?德妃转了身儿过来,周围的太监宫女也都围了过来。
我揉了揉鼻子,心知再不出声儿,非得被当成刺客让侍卫们砍了不成,就忙的走了出去,主子,是我,小薇。
我刚一现身儿,冬梅先笑了出来,主子,刚才跟她拿了药,我还以为她跟进屋了呢,谁知这丫头却窝在那乌漆抹黑的地方装神弄鬼儿的。
众人见是我,这才放松了下来,德妃不禁一笑:你这孩子,在那儿干什么呢?我摸摸鼻子,尴尬一笑:回主子,这屋里那么多人,插不进脚去,可又怕您有事儿吩咐,就在外面等了。
我忙着编了个冠冕堂皇、好像忠心耿耿似的借口。
德妃点了点头,嗯,倒是难为你有心了。
今儿晚上天儿挺凉的,别受了寒,你进来吧。
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
我不禁愣在那儿,这可如何是好呀,好像表忠心表过了头。
我……我不想进去呀……喂……啊?我吓一跳,猛地回头看见冬莲正笑嘻嘻地站在我身后,你这死丫头,真是会卖好儿,还不快进去,等着八人大轿来抬来你不成?说着假装瞪了我两眼,就笑着伸手拉了我进去。
我苦笑,这回真是马屁拍在了马脚上,德妃倒还罢了,今儿个要是不被十三阿哥那只野马脚踢个鼻青脸肿,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一进屋,一股暖气袭来,我一哆嗦——阿嚏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小薇呀,待会儿回去喝几杯热茶焐焐就好了。
我忙福下身去:是,奴婢知道了。
说完低头站过了一旁当一只安分的鸵鸟,不敢抬头乱看,现在眼不见好了,心烦不烦就另当别论了。
胤祥呀,你也听到你皇阿玛的旨意了,这几天儿你就住在我这儿,皇上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你。
德妃顿了顿,又说,虽说我不是你亲额娘,可我心里看你一向和老四、老十四他们没两样。
我一个妇道人家教导是说不上,可咱们娘儿俩总还能说几句贴心话儿不是。
是,儿子自小跟四哥长大,一向是把您当亲娘看的,您有什么教训吩咐,儿子没的不遵从的。
十三阿哥的声音传来,有些喑哑,好像是伤了喉咙,我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嗯,这就好,小薇呀……啊?在。
忙往前走了几步。
你把那些个药膏儿都收了吧,晾在那儿,没的散了药性。
是。
我抬头看见那些个药盒子正散放在炕桌上,虽说十三阿哥正坐在炕上,我也只能硬了头皮去收拾。
刚收拾了一半儿,娘娘,我的手指关节儿还有些疼。
十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十三正歪在靠枕上,两眼炯炯地望着我,下巴有块儿瘀青,头发也微有散乱,我觉得眼光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只是与他对视,不自禁地猜想着他眼底的深意。
这样呀,这瘀处儿就得揉开了才行,不然会伤筋络的。
小薇,你去。
德妃娘娘担忧地看了看十三的手指,就下了这道命令。
我暗暗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嘛,十三不会让我轻轻松松的。
我拿起药膏蹭了过去,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突然不太好意思去握他的手,就看了他一眼,十三正似笑非笑、好像挑衅似的在望着我。
我心一沉,只觉得今天受的龌龊已经够多了,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上去重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他肌肉一紧,嘴里也不自觉地在吸凉气。
呵呵……我心里平衡了些,这才低头细看——啊!换我倒吸凉气儿了,只看他五指上遍布瘀青,有些已然紫黑了,还有一些细小的血口,虽然涂了药,可看起来还是很严重,十四阿哥这个骗子……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了一把,又湿又重又痛,一股酸热猛地冲上了眼眶。
啪的几声,眼泪已滴上了十三的手背,我不禁愣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