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母子连心吧!主子知道四爷他们回来了,睡不踏实也是有的。
李海儿挤了挤眼睛,怪模怪样的。
冬莲她们不禁笑了出来:猴儿崽仔,就你精明。
冬梅转了头过来:玉哥儿,你随我来,阿莲你收拾一下也过来吧!说完转眼看我,小薇,你好好休息吧!主子问起,我自会替你回的。
我点点头。
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冬梅刚想张口,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儿的,只是有些个疼,过会儿子就好了。
你别担心,快去吧!冬梅一笑:转身和玉哥儿向外走,李海儿冲我一吐舌头,也忙的追了上去。
你要不要躺躺?冬莲手里忙个不停,可还是关心地问我。
我淡淡一笑:不用了,没那么金贵,收拾完了你就快去吧!我转身走到窗边的凳子上坐下,窗外的几株杨柳已是垂丝吐绿,万般地婀娜起来,春天特有的那种温温柔柔的风,不停地吹拂在我的脸上。
身后冬莲絮絮叨叨地说着,所以我知道了四爷回来见过了皇帝就来给德妃娘娘请安;知道了十三随后也就到了;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赏赐,说是这段儿时间照顾德主子辛苦了,知道了东西都是已写好了名字分下来的,大家的差不多,丫头们的好像都是荷包什么的……我怔怔地听着,似乎都听清楚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
那我走了。
我一愣,抬头,冬莲正弯身儿看着我,瞧你,又发怔了,喏!拿着。
手里一沉,一样东西放入了我的手心儿,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紧紧地攥住了那个荷包。
你可收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小心着点儿,没的被哪个黑了心的摸了去。
冬莲掀着帘子回头又嘱咐我,我扯了扯嘴角:知道了,快去吧!冬莲一笑,放下帘子走了。
屋里一片安静,我坐在那儿,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微风声儿相和着。
过了会儿终是忍不住,低头看去。
水蓝色的,那缎子软得仿佛能汪出水来,绣的是几支寒梅,清清淡淡的,可以称得上有品位,倒也没什么特别。
我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我多心了,既然都能让别人拿了给我,想必也没有什么背人之处,心里平静了下来,倒是有了兴趣仔细地翻看一番。
最近学了刺绣,倒是对这个挺感兴趣,这就是所谓的徽绣吧,还真是精致,密得看不见针脚儿,里面也是,连接缝儿都……我一愣,这是什么,眯了眼睛看,里面好像绣了什么东西,我忙的把里子翻了出来,这是……大江大水天自高,眼睛也变亮了……竟是我的字体,细细的银线在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微光,仿佛四爷那双清冷的眸子,怔怔地瞅了半晌儿。
唉!我慢慢地将荷包里子翻了回去,心中涩得就像是刚吃了一个半熟的柿子,全是涩的。
走过去,打开箱子锁,翻开层层叠叠的衣物,一盒毛笔、一套新书现了出来。
我无意识地用手指去摸,却觉得这些平平常常的物件儿,这会儿烫得像火,又冷得像冰,忙把荷包放在箱底,用衣服盖好,仔细地锁了。
退了几步,就坐在床上,直到冬莲来找我,才发现自己竟盯了那箱子一下午。
嘻嘻呵呵……长春宫里全是欢声笑语,我坐在里屋,整理着四爷和十三带回来孝敬给德妃娘娘的礼物。
听着屋外德妃开怀的笑声、十三的笑语、四爷沉静的应答、众人的附和声儿……热闹得仿佛——我弯了弯嘴角——热闹得仿佛在演戏一样,是那样的不真实。
方才乾清宫里递了信儿过来,因为这次四爷和胤祥差事办得好,皇上非常满意,四爷的贝勒品级又升了一级;胤祥也被封做了贝子,倒也是皆大欢喜,因此屋里屋外人人脸上一股子喜气,倒仿佛人人都成了贝子、贝勒一样。
我一样一样的慢慢收拾着,心里只是想着,这到底是我第几次收拾这些个玩意儿了?古代的人真喜欢送礼呀!干什么都得有个东西表达一下,就算是礼轻情义重,它再轻也是得有个礼的……正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一个臂膀突然围住了我,我一惊,却没再挣扎,小声儿说:你疯了,娘娘她们就在外头呢!胤祥却不肯松手,只是低声说:再抱不到你,我才要疯了呢!我心一软,红了脸,不肯看他,就低着头不停手地干着。
一只手轻拧了我的脸过来,我被动地看向他,倒是愣住了……半年没见,他竟似变了个人,气宇轩昂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方正的嘴唇倒是没变,只是多了一股沉着冷静的气质,整个人仿佛就不同了。
上下打量着他,他也仔细地看着我,我心里头只是想着,难道一个男孩儿变成男人的时间只需要半年吗?你更美了!啊?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我扬眉,向他微微一笑,谢了,我知道呀。
胤祥一怔,扑哧笑了出来。
更加用力搂紧了我,把脸埋入我的脖颈处,闷笑着说:现在我真的觉得我是回来见到你了。
我被他抱得暖暖的,从身上到心上……想我吗?胤祥抬了头看着我,笑眯眯的,可眼里却透着股认真。
我大大地点点头:想呀!你看,我都胖了!哧!胤祥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只听说过想人想瘦了的,没见过反着的。
我一翻眼皮,做个鬼脸:怎么没有?你没听过那句‘腰围渐宽终不悔’吗?哈哈!胤祥放声大笑,我吓了一跳,忙去捂他的嘴。
他在我手中笑着,一股股的热气喷在我手心儿上。
啊!我低叫了一声,胤祥正细细地吻着我的手心儿。
抽不回手,我涨红了脸低头看着他,他抬眼看我,眸子黑亮得如夜空一般。
我心中一紧,低声说:很想你的。
胤祥脸色一柔,向我慢慢地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