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由砍了一大刀再补的文...心口疼啊...马上再安排绝世美人出来...好象他老是没什么镜头...一回头,风渊站在我身后。
他背着月光,阴影覆落,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掐着自己复在身后的手,指甲直嵌进手心里,拼命警告自己要若无其事地笑:还没睡,呐?可鼻子开始酸酸的,我猛然推开他飞奔回房。
一关上房门,贴在门上的身体便无力地滑落。
我于灯下伸开手掌,指甲掐出月牙形的殷殷血迹,触目惊心。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怨怼自己:为什么本姑娘都十四岁了,还要哭鼻子。
还哭得那么大声。
多丢人。
我听到了风渊匆匆赶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他犹疑后突然停步。
终于他拍打着门,吼道:少主!你把门打开!睡,睡了!我勉力爬起来扑到床上,可浓浓的鼻音还是出卖了我。
喂!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风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飙血。
那声吼楞是惊起了树林里一片黑黢黢的乌鸦。
他仍是锲而不舍地捶打,砰砰砰砰。
我躲在被子里装鸵鸟。
坐在床头,身上的被子盖了一床又一床。
砰砰砰砰。
终于,他不再坚持。
我就那么坐着,开始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安安静静地想了很多事。
原谅了一些事,打算了一些事。
我惊讶地发现以前总是咤咤呼呼地围绕在义父身边,无忧无虑的。
从没有想过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独自做些什么。
或许,我以前活着的目的,仅仅是义父。
这个晚上,我开始思考。
仿佛,一夜长大。
把我的感情拆开来,从六岁看到十四岁,我就懂得了,我对义父的迷恋,只是一个小女孩自六岁起,用幻想编织起的对成熟男子的慕情。
那是女孩都会爱上的一个梦境。
窗外箫声呜呜咽咽。
连风丝儿都是湿嗒嗒的。
拜风渊那声惊起一片乌鸦的狮子吼所赐。
第二天,整个玉龙山庄,无论是负责磨刀的阿桂还是是倒夜香的祥林嫂都知道了一件事:玉龙山庄的少主失恋了!失恋对象:不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无颜见众人。
躺在床上装了一天死尸。
无论义父,红泪这一双罪人,还是风渊,或者是谁谁谁谁,一概不见。
饭菜在门外凉了三回。
一开始我还是能坚持住,到后来不是我不想吃,是我已经饿得眼冒金星,没力气下床了。
靳小川专程来找我,他隔着门顾作深沉地说: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还为我娓娓道来他丰富而短暂的情感经历。
原来他曾对汇贤雅叙的秋雨潭姑娘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决定私奔,后来却被老鸨棒打鸳鸯……云云。
我一边捧着干瘪瘪的肚子翻来滚去,一边暗暗咒这个家伙不要再跟我扯他的破事儿了。
可他还是唠叨个没完。
终于在他那句:快,我教你一招迅速摆脱失恋的方法!我终于忍无可忍,发挥了所有的主观能动性,跌跌撞撞地歪到门前,哆嗦着打开了锁。
这招就是!大喊,我是万千美少女的偶像!只见靳小川正经八百地将双臂笔直抡了一圈,最后指向左上方四十五度。
嘎——嘎——乌鸦不适时地飞过。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顶着鸟窝头和熊猫眼露了出来。
妈呀!靳小川活楞楞被我的尊容给吓着了,一下子跳到了刚走来的风渊身上,抱住鬼呀!我,要,吃,饭。
我阴森森地吐出这四个字后,眼一黑,扑通。
我仿佛死而复生。
几天后,我感到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一跃而出,猛烈的阳光晃花了眼。
果然是十四岁的年纪啊。
恢复力就是强。
祥林嫂在背后幽幽地说。
哎呀,人家还小啊,这种事很快就忘记啦!阿庆娘爽利地笑道。
我忘记了玉龙山庄的杂役大妈一向是口无遮拦的得可爱。
拔腿就跑。
少主。
主上请你过去。
风渊远远地站在桃树下,雪瞳微醺,穿着一件极浅蓝色的长衫。
灼艳的桃花翩翩轻落于他的身上。
满地花屑。
春午后,桃花吹满头。
树下谁家年少足风流。
我硬着头皮去了主楼。
里面空空荡荡,连一个轻轻的脚步声都能得来重重的回响。
义父默然无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从高阶的玉椅上看着我。
他与我,一个坐在高阶之上,一个立于地下。
不过十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我回望着他,银质的面具覆住了他的脸,覆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突然想到,原来就是这个人,我曾天真地用我八年的光阴去等待长大,去等待这个人来爱我。
然而却发现,这个人却在等另外一个人。
他还将我最珍惜的人,去代替另外一个人。
那天的事,风渊告诉我了,我很抱歉。
不,是我太幼稚了。
……我曾经,喜欢过义父。
我指着自己的心窝说道:你曾经在这个位置,以后也会在这个位置。
只是以后将只作为义父住着这里,没有别的了。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义父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可能那个慕容落缤和我有关系,或许是我的亲人,但我却从未见过她,也无法把她当作亲人。
可我和红泪却一起生活了八年,她待我如亲姐妹。
她就是我最珍惜人。
我咬咬牙,昂起头,你是我的最敬爱的义父,红泪是我最珍惜的姐姐。
你们,是我最亲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你对红泪好。
最敬爱的义父。
义父叹了一息,好,我知道。
我说我要去闯荡江湖。
半晌,他开了口:让风渊随你去。
我说:好。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一声叹息。
城池坍塌了,可以重建。
但心死了,不可以再生。
真正离开的时候,红泪站在山庄大门口等我,身影单薄如纸。
我突然好象抱抱她。
我的红泪姐姐,可怜的姐姐。
我可以义无返顾地忘掉对义父的爱恋,甚至可以逃避于江湖。
但她却永远不可能,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逃不掉了。
可,我希望她幸福。
我的姐姐。
我偎依在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轻声说:红泪姐姐。
保重。
她红了眼眶,招呼小雪取来一盏小小的琉璃灯,亲手交到我手中:记得在床下放这盏小灯,琉璃罩子的,也不会烧着。
你怕黑……还有记得晚上仔细不要蹬了被子,会着凉……说着说着终于泣不成声。
我拼命掐着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能哭,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会照顾她的。
风渊淡然而笃定地说。
红泪抹着眼泪,点点头。
保重。
我最后看了玉龙山庄一眼:雕栏玉砌,翠树繁花。
其实和我六岁刚来时,无甚两样。
却已八年弹指而过。
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
或者说,有几个充实圆满的八年。
我在玉龙山庄这八年,很充实,很圆满。
即使我再也回不去了,也知足了。
玄色的长衫立于主楼顶端,被猎猎山风吹散开来。
那一年,春已半晌。
我,初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