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莲对于他与隐玉谈话的内容,一直讳莫如深。
一路上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开口。
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我站在用玉石铺砌,冒着热气,比四张床还大的浴池前,没好气地对隐莲下逐客令。
不要代劳?隐莲狡黠地侧头一笑。
哐!一个用来盛放花瓣的篮子被我砸到他闪身出去的门上。
吓得几个在旁伺候的侍女花容失色。
恐怕在闇神殿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她们的尊主砸东西吧。
沐浴后,我被侍女用一块柔软的白锦轻轻包裹了起来,然后被抱上四人小轿。
感觉好象过年时候吃的春卷……总觉得有不详的预感。
喂,好象不是去我房间的路吧?我在白锦中不安地扭动,眼见着四周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殊异。
可是,所有随行的侍女皆面无表情,没有人出声。
过了一座长长的玉桥,桥下的莲花不再是晶莹如雪的白,而是忧郁的暗紫。
一如,隐莲头发的颜色。
风过荷塘,香气氤氲。
一座从未见过的精致玉楼展现在我的面前。
等我被安放在一张铺满厚厚的白色褥子的大床上时,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我扭了扭,发现挣拖白锦并不可行。
索性面朝着房粱,对着还未露面的某人道。
我觉得还行。
隐莲笑着走了出来。
我艰难地扭过头去看:这厮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服,双襟松凇地合在一起,仅用一根腰带束随意地束着,刚洗过的暗紫色的长发有几缕湿润地搭在那露出的大片白玉似的胸脯上。
细长的凤眼也因为洗浴的关系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显得格外迷离。
那身材……那眼神……脸颊腾地燃起了火。
要不是我被捆在白锦里,我倒怕自己会冲动得扑倒他。
你把我弄到你的寝殿来干什么?看他的出浴秀?我心里直犯嘀咕。
侍寝。
隐莲一脸云淡风清地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我。
床上就像长满了刺,我如一根春卷般条件反射似地弹了起来:啊?!怎么?隐莲抓住白锦的一角,轻轻往他身边一拉,于是我的脸和他的只不过几寸。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下漆墨色的瞳仁。
隐莲眯起了眼,你还没准备好么?你,你在开,开玩笑么?!我结结巴巴地质问道,谁,谁,谁说要给你侍寝了?!啊,那看来是我猜错了。
我还以为你所说的解释就是把你自己献给我以证清白呢。
隐莲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自己的脸,不怀好意地眨眨眼。
明显是你自己满脑子的不正经。
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更可怕的是,白锦下的我根本就是□,他只要随便一拉,我就整个大白于天下了……索性一咬牙,朝与他相反地方向一滚,拉开三尺的距离:你要是敢越界本大爷就杀了你做花肥!哦?隐莲往我这边挪了挪,一脸狡黠,我越界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把气力全凝聚于脚上,背一弓,双脚一蹬,正中隐莲曲线最傲人的小腰!!啊!整张大床终于被我一人占据。
半晌,床下没有一丝声响。
我正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被我踢晕了,刚想滚到床沿看个究竟,只听一声怒吼震天而起:绿——翘——!耳膜震得发疼。
我索性躺床上闭上眼睛装尸体,糊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了罢。
谁都不会想到,我强悍到可以杀死两头狼。
我在梦里狂笑不止。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仍是我一个人。
侍女走进来帮我换下裹了一夜的白锦,面上有些惊奇。
你们尊主呢?我边穿上长衫边问道。
尊主和四使在书房中商谈。
今天……恩,你们尊主有没什么不太,不太一样?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尊主是按着左腰出的门。
那侍女红了脸,本以为是姑娘的功夫好生厉害,没想到尊主竟然没有碰姑娘……不过,尊主怎么会没碰姑娘……她的一双眼直往我的胸部上瞟,难道她是怀疑我太过一马平川,以致于她们的尊主失去了兴趣?……对于我的身材,我一向是很有自信……不过,隐莲不碰女人,难道很奇怪么?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本大爷发明的独家补腰汤——猪腰牛腰狗腰羊腰汤,去谢罪。
正准备踢开隐莲书房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洮花有些恼怒的声音:尊主!我觉得隐玉提出的关于擘天令的条件根本于我们不利。
明明我们已经占尽了先机,而且他的命门也在我们手上……隐莲懒懒的声音传来: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浅镜的话语中也带着些怒气,我知道,是因为绿姑娘,对不对?尊主对她昨天和风……浅镜,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公事的讨论上。
泠月冷冷道。
我相信绿儿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子。
洛水清脆的声音笃定道。
哦?是嘛?浅镜冷笑一声,你总是说她好,她做什么都是好,洛水,你是不是喜欢她?够了。
隐莲淡淡地说道,言语中满是可惧的威严。
好长一段时间,里面没有一丝声音,如果我手中的汤汁有一滴洒在地上,就会听得格外清晰。
不过浅镜有一句话说对了。
隐莲的声线中透出一丝疲惫,的确,隐玉的命门在我们的手上,但是现在她也成了我的命门。
现在的我,对于隐玉来说,没有一点优势。
半晌,隐莲又缓缓道:这是我自找的。
若要责怪,就怪我罢。
尊主……四使声线一黯。
总之,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翘儿的事生了嫌隙。
隐莲柔声道,浅镜,翘儿昨天晚上对我说了,她对风渊没有男女之情。
我有说过这句话么?我努力回想了一番也是无果。
隐莲撒谎的本事可以说是随口捏造,登峰造极……不过,我对风渊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呢?想了半天,竟也回答不了。
浅镜不知怎地声音有些哽咽:我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只是风渊看绿姑娘的眼神,却不是那么简单……尊主,我不该把气撒在绿姑娘头上,对不起。
风渊看我的眼神,不简单?正当我呆呆地捧着汤站在书房门口苦思冥想的时候,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轻笑:翘儿,浅镜都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傻站着?又被他知道了。
门豁然开了,探出洮花的小脑袋。
只见他吸了吸鼻子,忙捏住:好怪的味道!很怪么?我低头闻了闻,迈开步子顾作镇定地走了进去,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们都在啊。
哦,我们一直都在。
洮花仍旧捏着鼻子笑嘻嘻道。
绿儿,你拿的是什么?就连洛水也忍不住掩了鼻子,好腥……在场的人除了隐莲全都皱起了眉头。
四腰汤啊。
里面有猪腰牛腰狗腰羊腰……我把汤碗按在隐莲面前的书桌上,得意地一笑。
还好不是四屎汤……洮花嘟哝着。
我喜道:四使汤?这个名字不错哎,用什么料做?你们四个想吃么?大白痴……我才不要吃你的四屎汤……洮花抱着小白狂奔了出去,余音袅袅,尊主,你慢慢享用那个四腰汤……我先撤了……什么嘛……我笑眯眯地把汤碗推向隐莲,别有深意地道,本大爷发明的独家补腰汤,专门选取的左边的腰子哦!隐莲的脸刷地白了。
尊主,你的腰疼?洛水眨巴眨巴如猫一般妩媚的双眼,尽职地询问道,要我看看么?没事。
隐莲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自觉地按住了左腰,昨天晚上只不过被一只包得死死的大春卷顶了一下。
绿姑娘没有侍寝成功?浅镜与那侍女的表情如出一辙,看来他们都知道昨晚我被抬到隐莲寝殿的事,只见她扭头看着隐莲,不可置信的模样,天大的奇闻……尊主,你是不是不行了……放肆。
泠月低声呵斥道。
泠月,别总是那么死脑筋。
浅镜满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连洮花那小妖孽都说你不招人喜欢。
想起昨天那事我就火大。
我黑着脸,指着四腰汤冲隐莲嚷嚷道:喝掉!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的留言我都会仔细看的哦~谢谢亲的意见~偶会改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