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抵着疼痛的胸口蜷缩在床角。
我紧紧攥着两枚紫晶钉,生生要将它们嵌到我的掌心里去。
尖锐的耳针刺破了手掌,渐渐流出血来。
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哭不出来了。
一点一点努力地回忆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生怕将它们都遗忘了。
恍惚中,房门开了,风渊走了进来,他的笑容如此模糊,为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在我身边坐下,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唤我:翘儿。
风渊,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阳春面里放那么多辣椒,我不该让你吃冰糖葫芦。
我伸出胳膊抱着他的脖颈喃喃地忏悔道,虽然我知道你从来不吃辣,不喜欢吃甜的,昨天还硬要让你吃。
你不要因为这样生我的气,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风渊的身体微微一僵,只是默默地抱着我不说话。
风渊,我明天就让裁缝给你做一件新袍子。
我都想好了,拿回来后袖子那里要绣满流云的。
我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啊,你最喜欢桃花了,那我就绣桃花好了。
不过我的手艺很糟糕,你不要笑我。
风渊,风渊。
你为什么不说话?风渊,你是不还在生我的气?风渊……我没有生气。
风渊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了隐莲的声音,翘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突然清晰过来,猛地推开了他。
隐莲一脸黯然地凝视着我,轻轻叹了口气:翘儿。
是你逼走了风渊!我指着他尖叫起来,你一定是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走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嘶哑,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来。
翘儿……隐莲试图去握我的手,我却像着了魔似的慌忙躲向床角,蜷缩在一起,我嘶哑着喉咙说:我求求你,滚。
隐莲没有动,他背对着我坐在床沿。
那个我曾经冲动得无数次想去拥住的背,如今微微前倾着,如此单薄,如此寂寞。
我忍住不去看他,紧紧闭上了眼。
整个房间是如此得安静与冰凉,阳光淡淡地从窗户中撒进来,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两个人,不能见面的时候,他们互相思念。
可是一旦能够见面,一旦再走在一起,他们又会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尊主!臭镜子不见了!洮花大叫着推开门跑了进来,瞪大了眼看着我们两人此时的神情,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她……浅镜怎么了?隐莲抬起头来。
她留了一张字条,说是,是……洮花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追风公子去了……知道了。
隐莲漠然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回闇神殿。
那绿……洮花顿了顿,忙应道,是。
他出去时小心地关上了门。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我冷冷道。
翘儿。
隐莲站了起来,没有回头,他轻声道,风渊的事,不管你如何看我,我都无所谓。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再离开我。
这一年,太长了……我咬着唇,不停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我要在这里等风渊,他会回来的,我要陪着他。
隐莲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把头埋进臂弯中,咬着唇哭得很小声。
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在哭。
隐莲,为什么,偏偏是你。
终于,我有些踉跄地走向屋中央的那张桌子,那匹蓝锦与木偶,甚至还有小竹笛都在,惟独少了那对泥娃娃中的我。
风渊的那只泥娃娃孤零零地躺在那,笑得如此寂寞。
我轻轻抚过那个泥娃娃的面容,拿起那支小竹笛。
打开门,院子里的桃花不知道为何已一夜落尽了。
我站在败落的桃花树下,拿起那支小竹笛轻轻吹起,只有三个音,那曲《相见欢》吹得如此零落。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绿衣裳。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风渊,我终于知道,你这首曲子的意思。
我终于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甚好,曾相见欢。
我静静地坐在有些摇晃的船舱中,对面坐着正专心看着一卷书的隐莲,他的手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大摞书卷。
你饿么?隐莲仍看着书,看似随口地问道。
我不答,垂下头看着自己早已结痂的掌心。
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要你管。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
哗啦啦!只听得一大摞书落地的声音。
隐莲怒极的声音传来:好!你赢了!他大步走到我面前,用手拧着我的下颌将我的脸抬起,我看到了一张扭曲了的绝美的脸,他吼道:你说要和我回闇神殿,人在了,但心呢?把心留在哪里了?你就那么喜欢他?就为了他,你就要折磨自己!那我算什么?你难道从来就没爱过我么?那你的誓言是假的么?你看看你掌中的血莲,和你命运相系的男人是我!!你知不知道,折磨你自己就是折磨我?!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没有……唔!隐莲的气息猛地覆住了我,他粗暴地按住我的头,将唇狠狠地贴到我的唇上,用舌强行撬开了我的嘴。
他就像变了个人,那样强烈的占有欲与不安感。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开他强有力的手臂。
他一手按住我的背,紧紧地将我贴在他的身上,疯狂地吻着我。
我承不住他的力量,头重重地向后仰去。
空。
脑子里一片空白。
奇怪的是,我的唇舌竟在不自觉地回应他,渴望他。
隐莲放开了我,看着我早已气喘不止、绯红的脸,突地冷笑道:刚才你的脑子里还有那个男人么?他俯下身在我耳边低声笑道,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的翘儿,这就是你忘不了那个男人的表现么?原来他是故意的!我用手背狠狠一擦嘴唇,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隐莲迎着我的目光,神情一缓,慢慢道:如果你现在跪在我脚下求我的饶恕,我可以不去理会你和那个男人之间所有的事。
就算你心里会有他也无所谓。
我们可以……总觉得这话越听越刺耳,仿佛是一种施舍。
什么叫就算你心里会有他也无所谓?他难道,就是这样看我的么?我对风渊与我对他是不同的,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我只是……想说出的口话因他那高高在上的神情而咽了回去,我倔强的脾气跟着血冲上了脑门,断然截口道:滚!隐莲冷了面容,声线冰凉:很好。
你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清明节..大家扫墓去了没?某戏本想赶空子,去吃哈达正好,没想到...人好多啊..好不容易吃到了,闹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