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画舍?这些……全都是你画的?……隐莲浅笑着,微微颔首。
第一幅画上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绿衫,肩上扛着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麦杆棒子。
只见她满嘴红汁,瞪大了一双美目,满含惊慕之情。
她的头上斜着一张玉狐面具。
第二幅画画着的是一个着素布亵服的少女深陷在松软的床褥中,长长的乌发随意地散落在四周,一条如玉的手臂搭在半掩胸口的绢被上。
露出淡粉红色的睡容。
然而,眼角却隐隐显出泪痕。
第三幅、第四幅……所有画上的美人都是同一张面孔。
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是十一岁时的我。
我满心欢喜地走到第一幅画像前,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微微有些泛黄的画卷,感慨道,六年了……不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紫发,雪衫,覆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玉狐面具。
动听如天籁的声音如花一般缱绻从身后传来:你,叫什么名字?我也一样,记得很清楚。
隐莲笑道,翘儿那时候,扛着大棒子,对一个女娃娃好凶。
那是因为她跟踪我嘛!我回首瞪了他一眼,随手一指那第二副画像,说,这是什么时候画的?汇贤雅叙。
我惊呼:原来我那晚并没有做梦,你真的来看过我?我每晚都来。
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隐莲抿嘴一笑。
没想到,隐大尊主竟是个偷窥狂。
我伸出食指在脸上轻擦了几下,吐了吐舌头,羞,羞。
隐莲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转身走向案几,提起笔来。
我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只见那宣纸上只有寥寥的几笔勾勒,淡青色的线条显露出一个怀了孕的女子的身影。
别画了,现在的我丑死了!我急道,忙撑开五指盖住了宣纸,怀孕的女子免不了有些发胖和浮肿……画上去都不好看了……怎么会呢?隐莲放在画笔,转过身来扶住我的腰身,凝视着我道,在我眼里,翘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他俯下身吻了吻我的唇,凤眼变得弯弯,快要做母亲的翘儿,更漂亮。
我们隔着一个小小孩子的距离浅浅地长吻着。
肚子里的青菡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只是轻轻地挠了我一下,也不忍心像平日一般踢得厉害了。
青菡,青菡。
娘很幸福,是不是?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了半个月的光景。
我在凤鸣小舍一直都睡得很安稳。
人亦丰满了不少。
每天清晨与隐莲携手,绕着清溪慢慢地走着。
隐莲总是很紧张,害怕我会跌交。
甚至让魅影们去把那条道上的碎石全部清除,铺上平整的木块。
于是,总能看见一群面目模糊的黑影拿着铁锹或榔头木块,在地上敲敲打打,那场面十分怪异。
有时候我就坐在他的画舍外的软榻上,隔着满目的花荫晒晒太阳,听听鸟鸣。
正在作画的他偶而抬起头来,拿一支孔雀翎伸出窗来挠挠我的脖子,痒得我直发笑。
一日黄昏,一只灰色的信鸽飞进了后院。
隐莲轻松地捉住了它,将那鸽子脚上绑着的白缎扯下,展开看后,轻轻蹙起了眉。
那白缎上似是沾染了殷殷的血迹。
是泠月她们发来的消息?我慢慢扶着软榻站了起来。
恩。
隐莲将血迹斑斑的白缎握在手里,回到画舍,在新的一张白缎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又绑回到鸽子身上,一直凝视着它飞上高空。
倒底出什么事了?我站在窗外,看着面无表情,仍抬头望向天空的他。
心下隐隐觉得是出了大事。
泠月和浅镜……被离媸识破并捉住了。
隐莲缓缓地将目光收回,最终停留在我的面上,翘儿,我恐怕得赶去药王谷。
离媸说若是我不去,就……那你就去吧。
我忙截口道,她们现在比我要紧。
隐莲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明天一早出发。
来回可能要一个月的光景。
魅影就在附近,你若有事,就把这个抛于天空。
他将一个形似莲花的爆竹放在我的手中,叮嘱道,只要将这‘莲花茎’拔去,抛掷向上就能形成一个信号。
魅影看到了,定会马上前来救援。
恩。
我把信号弹翻来覆去地瞅了瞅,奇道,这倒类似于玉龙山庄的‘龙啸’的设计。
这个就是根据‘龙啸’的原理做的。
你怎么会拿到‘龙啸’的?玉龙山庄的信号弹一直都由级别最高的几个所持有,几乎不可能向外流传。
我突然醒悟过来,轻声问道,你在玉龙山庄安插了……奸细?会是谁?风渊?靳川?红泪?总不可能是义父自己吧……任何事都是必要的。
翘儿,有时候不要太过相信一些人。
隐莲仍提起笔,然而手悬在半空,一直没有落下。
隐莲在我还在熟睡时便离开了。
我醒转来,看着身边浅浅的人型凹坑,上面有一根长长的暗紫色的断发。
我将那根头发拈起来放在手心里,亦在自己的枕上找到一根乌色的长发,将两根头发紧紧地互相束缚。
夫……绿姑娘,喝药了。
翠微端着汤碗,款款地走了进来。
辛苦你了。
我冲她一笑,接过碗来,喝了一口,突觉有异。
本是有些甘辛的味道竟然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酸味。
心下就觉不妙。
正想将那个信号弹摸出来,就觉得头有些发晕,手脚绵软无力。
只见翠微竟然面露狰狞,一下子点中了我的穴道。
翠微……你……我动弹不得地坐在那儿,手中的碗颓然落地,碎成千片。
翠微笑得诡异:绿姑娘,莫怕。
不过是我们阁主邀你去她那儿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没虐待孕妇..虽然某戏也称不上好人..嘿嘿,不过,一切是剧情需要,恩恩,剧情需要么..该虐就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