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玲珑殇 > [正文:第十五章 伤离]

[正文:第十五章 伤离]

2025-03-30 08:23:37

白雪皑皑依旧,离花旋舞依旧,天地苍茫却似换了颜色,带着血的颜色,风也似浸染了,淡淡地飘着血腥。

云起心底叹息,向殿外行去,脚下的雪咯吱作响。

殷国铁骑如雷,百年前的离源之约早被践踏。

巫族不想卷入天下纷争,偏夹于殷雪两国间,一旦烽烟起,离源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幸免于难?如今,雪国不战而降,十万殷军围离源,巫族区区五千族人,与之相持,又能坚持到几时?殷军围而不攻,已有两日,巫族之军却尚未恢复战斗力,一旦殷军进攻,这世外桃源届时只怕要变成人间炼狱。

看着道旁的离花,云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伸手出去,接住飘落的离花,莹洁的花瓣,殷红的花蕊,果真是离人泣血!百年前的浩劫,只怕今日要悲剧重演、、、、、、忽然觉察到空气里的异样,忙转身回头。

如风?见那风一般的男子竟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由慌乱。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伸手欲扶起他,他却如山不动,如风,你这是做什么?如风抬眼望着她,如星的眸子闪过抹犹疑,云起,请你救救巫族,救救离源。

闻言,云起不由一震,惊讶问道救巫族?救离源?如风,此话怎讲?雪国之君驾临,代传殷国旨意,说、、、、、、只要云起肯嫁与殷王为后,殷国即刻撤兵。

什么?以云起换天下安宁?云起身子摇晃着,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绝美的眼眸哀伤慢慢泻出。

天下铮铮男儿,雪国数十万大军,如今竟要牺牲一个女子来保住王朝国祚么?这样又能换来安宁几许?一年?两年?殷国一统天下的野心又岂是我一个女子能满足的?罢了,罢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保住离源,其他的、、、、、、再说、、、、、、定了定神,敛起悲伤,云起向前扶起他如风,你先起来。

云起既已是上族族人,定当尽全力维护离源。

若是真能换来离源安宁,哪怕牺牲性命又何惧,如今不过是嫁与殷王,云起这就随你去见族长。

闻言,如风却站在原地不动,面露难色。

云起疑惑看着他,如风?殷国之意,族长断然拒绝。

这会只怕已将雪国国君送走了。

闻言,云起心底一颤,不由怔住,苦涩之意渐渐泛开来,潮了眼眸。

遥,你这又是何苦?云起?如风的一声轻唤,让她回了神,忙道他们此刻应该还在离宫外。

如风,劳你用轻功带我、、、、、、好。

语罢,他携起她,施展轻功往宫外而去。

如风双脚轻落,风尘不扬,手一松,云起轻道了声谢,抬眼一看,一身着鹰纹白袍之人正欲蹬上车辇,忙扬声喊道雪国国君,且慢蹬车。

那身着白袍之人,闻言顿住,缓缓转过身来,云起已走向前,微福身。

抬眸一看,不由怔住。

这就是雪国那个昏庸无能的新君水凝寒?想必这位便是云起姑娘。

低沉的嗓音自银色的面具下冷冷响起,一双幽冷暗沉的眸盯住她。

正是。

云起回过神来应着,只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打心底发寒。

听说国君此番到来是代殷国传达旨意的?云起浅笑着问道。

水凝寒轻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呈上一幅画卷。

展开来,只见画中一女子,红裙曳地,乌发如云,眉目无双,风韵清绝。

看到那画,云起不由愣住。

这画中人不正是自己?此画尽得自己神韵,作画之人对自己必定非常熟悉,可这人又是谁?水凝寒收起画卷,深沉的眼眸看着她殷国旨意想必云起姑娘已知晓,只是不知云起姑娘意下如何?云起正色,问若嫁与殷王,能保离源安宁,云起愿意遵从旨意。

只是,又如何保证殷王能信守承诺?水凝寒轻笑,声冷如霜,面具下表情莫测。

一面自腰间摸出个令牌,流云形状,火样颜色,中间一个熨金的焰字。

冷冷道这个乃殷君令牌,只要姑娘应承下来,此令便出,殷军即刻撤离。

看了眼那个火色令牌,云起笑道只需我应承便撤军?难道殷君就不怕云起出尔反尔?冷笑一声,幽深的眼眸定定瞅着她我想姑娘总不会拿离源安危来开玩笑。

十万精兵,退或进,如今只等姑娘一句话了。

神色一凛,云起答道那么就请国君亮牌撤军吧。

语速轻缓,字字坚定。

闻言,水凝寒定定看着她,半晌方道好!那么姑娘准备三日后出发,届时自有殷军护送。

语罢,转身登车离去。

云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眸眯起,异色轻漾。

那身影?难道是、、、、、、。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云起迟疑着伸出手去,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站了半晌,咬了咬牙,方又伸出手,轻轻叩门。

等了一会,里边却毫无动静。

敛了敛眉,云起轻推开门,遥。

窗边一抹颀长的身影,一身白衣,孤傲绝尘,在暗沉的暮色中忧伤而孤寂。

云起看着,心尖泛疼,走近去,轻轻说道遥,对不起。

当他知道她竟瞒着他答应了殷国条件,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拂袖离去。

那一眼,说不尽的悲伤与绝望如水般将她淹没。

她怔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忘了追赶。

直至天色渐沉,方听得他回来,便赶了过来。

如今看到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除了歉意还是歉意。

他的心,她明白,但又能如何?忘遥轻转身,看着她的眉眼,嘴边浅浅的笑意,有点凉,明净的瞳眸有些潮湿,云儿。

声音微哑。

细细看着他的面容,云起不语。

曾经春风般的笑容,如今却苍凉如秋,明净似清泉的眼眸,此刻却似染了尘灰的明镜,暗了光辉。

这便是曾经清俊绝尘,淡若水烟的遥么?忘遥垂眼自袖中摸出碧云簪,放至她手里,眼眸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遥。

垂首看着掌中温润的碧玉簪,心中酸楚,吸了吸鼻子,抬眼说道遥,这簪子、、、、、、当初是不愿意,而今却是不能。

你把它收回去罢、、、、、、说着把簪子塞进他手里。

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指,不由心惊,曾经清润温暖的手,此刻却如此冰凉。

般灰暗。

他握了握簪子,忽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般。

云起任他抱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收得那么紧,箍得她肩膀生疼,疼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云儿、云儿、、、、、、不要走,不要走、、、、、、他一遍一遍地轻唤着她的名字,声声悲切,催人断肠。

遥,对不起。

低喃着伏在他肩上,泪默默滴落,染湿他的衣。

轻轻推开他,晶亮的眼眸看著他说道遥,你是一族之长,别忘了。

而我,将成为殷国的王妃,也不能忘。

忘遥垂下眼,喃喃道殷国的王妃、、、、、、王妃、、、、、、忽然笑起来,声音苍凉欲碎。

云起伸手过去,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打在她手上,瞬间冰凉,凉彻心底。

她颤抖着收回手,轻唤了声遥。

低下头,泪如雨下。

殷殷离花蕊,点点皆是离人泪。

他说过的这句话,如今清晰的萦绕耳边。

离宫、离花,为何都要离?是早注定的宿命,还是劫?咫尺天涯之伤,可有尽时?。

母亲。

忘遥淡淡一声,走过去,靠床坐下。

遥儿。

水忘月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近来,你瘦了。

忘遥朝她淡淡一笑,劳母亲挂心,遥儿没事。

只是近来多事,有些疲累罢了。

可是,为云儿?她看着他,他却垂了眼眸。

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遥儿的心,为娘的又岂会不明白?只是,遥儿、、、、、、你如今身为一族之长,又岂可为了儿女私情而不顾身上责任、、、、、、、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当这一族之长、、、、、、他忽然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看她脸露痛色,轻撇开脸去,艰难道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不是他儿子,宁可、、、、、、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豆大的泪滴似断了线的珠子,滑下她苍白伤痛的脸,滴落锦被,晕染开来,伤口一般黯淡。

半晌她哑声道遥儿,对不起。

是为娘的对不起你、、、、、、怪娘,当年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不该鬼迷心窍背叛自己的姊妹,不该蓄意灌醉他,更不该、、、、、、更不该一错再错、、、、、、不要再说了。

他怒吼一声,怒视着她。

她蓦地一震,双眼流露出绝望悔恨,怔怔地望着他,纤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如风中的秋叶。

他沉痛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忍,转过脸去,温热的液体迅速滑落,手握成拳,他霍地起身,往外走去。

遥儿。

水忘月叫住他,轻颤着自枕下拿出一本书,娘知道你的决定,这本书,是上古传下来的关于蛊毒的记载,你拿去。

他止了步,闻得蛊毒二字,迅速转身走了回来。

接过她手中的书,素色的封面上赫然映着黑灵两个红色的大字。

翻开半新的书面,里边是泛黄的纸张,年代久远,有些残破,他翻着,口中轻喃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古书?水忘月拿绢帕拭去眼泪,仰头看着他说道他说过要毁了一切,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这本书记载着天下蛊毒,还有一些解蛊之法,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天下蛊毒?他眼眸一亮可有噬魂蛊?闻言,水忘月的眼眸划过一丝无奈,轻轻摇头里面对蛊毒发作记载巨细,却唯独没有解蛊之法。

他翻着发黄的书页,翻到某页,忽然专注看着,脸色渐凝,只见书中写道噬魂蛊乃天下至阴至邪之蛊,极为阴毒。

中蛊之人每半月发作一次,蛊虫之嗜血魔因侵蚀人的神智,如万蛇穿心,让人痛不欲生,惟有饮活人之血方可止。

然,每饮一次,毒性便增加一分,直至魔因完全腐蚀人之魂魄,届时人而非人,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他口中轻喃,神色凛然看着她无怪乎她千般哀求,要他杀了她。

而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方能挥下那一剑、、、、、、母亲,你、、、、、、何其残忍。

接触到他怨怼的目光,水忘月颤抖着将脸埋进丝被里,细瘦的肩一耸一耸,紧抓丝被的手青筋尽起,哽咽之声自被中模糊透出是的,我残忍、、、、、我该死、、、、、忘遥悲悯地看着她,眼眸划过一抹心疼之色,被风一吹便散了。

轻叹一声,悄然离去。

半晌,水忘月抬眼看着空荡清冷的屋子,迷蒙的泪眼透出一丝坚定,低声道遥儿,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犯的错不可原谅,可是,我还不能死。

他还在,我不能让他伤害你,还有云儿、、、、、、我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