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回到房中,看着等着他回来的施茜,欲言又止。
怎么样?施茜根本想不到他们进行了怎样的对话,笑着问道,他没有很激动吧?他……诸葛亮看了施茜一眼,先是笑了笑,随后又深深蹙额。
怎么了?施茜见诸葛亮神情不对,站了起来。
他……他要我劝劝你。
诸葛亮一咬牙,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施茜眨眨眼:劝我?劝我什么?这……诸葛亮想了想,仍是是难以启齿,然而想到方才石韬握住他手时的坚定与期盼,便只豁出去了,他要我问你,对他是否有意。
对他?!施茜一愣。
诸葛亮点了点头。
哈,哈哈。
施茜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他还在想这事呢?这……嗯。
又是点头。
见诸葛亮神色肃然,施茜不禁敛了笑容,渐渐觉得诸葛亮不像是在说笑:你,你是在替他劝我?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一丝不忍,一丝无奈,最终是点了点头。
施茜定定的看着他,再没说什么。
半晌,她涩然一笑,转身,出门去了。
……张了嘴,伸了手,却什么都没说出,什么都没握住,只呆呆的看她走出了这扇门。
这时,眉头才紧紧锁在了一处。
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住她?他坐在床上,苦笑出声。
石韬在门口走来走去,等了许久,才见施茜走出来,却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你来了?石韬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心想,诸葛亮一定是成事了,否则走出来的该是诸葛亮才对。
这么想着,他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施茜。
施茜本正出神,忽然被人紧紧搂住,不禁一惊,勉强抬起头来,见是石韬,脸上神情立刻由吃惊变为不悦,由不悦变为愤怒。
猛地推开他后,啪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了他脸上。
抚着脸,石韬惊讶的看着施茜:乔姑娘你……石韬,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牙齿咬的格格响,手指关节也突出了。
石韬一愣,嗫嚅了半晌,却只是不走。
还不走?让我再甩你一耳光?施茜看着他,眼中一片萧瑟。
是。
石韬放下了抚着脸的手臂,闭上了眼睛,神情泰然。
好!施茜高高扬起手,正要落下,却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皓腕。
够了。
声音低沉安稳,是他,诸葛亮。
施茜冷笑两声:罢了,罢了。
扭头淡淡看了诸葛亮一眼,缓缓放下手臂,朝草庐外走去。
你去哪?石韬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去走走。
甩开他的手臂,施茜自顾朝外走去。
前边不远处是一架琴筝么?也好,无人陪伴,便让那弦子陪自己放肆一回吧。
诸葛亮,两年前,你赶我去东吴,如今,你把我推给别人。
诸葛亮,不论是乔茜茜还是施茜,在你眼中,都无足轻重么?诸葛亮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被黑夜吞噬,犹豫两秒,终是眉间一紧,大步追了出去。
爹,您去和主公说说,也许他能让周将军改变主意呢?大乔端了一碗茶,小心的递到了乔国老面前。
哼,说得容易。
人家周将军是谁?是中护军,是与桓王升堂拜母过的。
你数一数他建下的战功,从最早的攻横江,拔江利,到后来随桓王攻皖,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这等人才,若要留住,何惜一女?再说了,桓王临去之时,也曾将你托付给周将军,此刻,周将军提出要你,谁能说一个不字?就算人家心里有话,也不能搁在面上啊。
这次为父是无能为力了。
乔国老接过茶盏,摇了摇头。
大乔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希望只能寄托在收了我金子的那几个人身上了,希望他们动作快些,把那个走了就不回来的忘恩负义的女子给抓回来。
乔国老见大乔出神,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乔儿,想什么呢?哦,没什么。
大乔笑了笑,那女儿回房去了。
哎,好。
乔国老见她魂儿都跟丢了似的,不禁叹了口气。
大乔回到房中,立刻打开窗,看了看窗外的枝丫。
还是没有鸽子么?也是啊,这才几天。
罢了,不着急,再等等吧,他们为了那锭金子,也定会卖力的,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公谨好雅兴啊。
鲁肃在江边散步,散着散着,便借着渔火见到周瑜一个人对琴舞剑。
那剑锋撩拨的弦子根根颤动,竟自成曲。
他一边暗叹周瑜的剑术及乐感已登峰造极,一边踱来喝彩。
哦,是子敬兄啊。
周瑜停下舞剑的动作,笑应道。
说来这个鲁子敬也真是个不错的人,想当年自己杀死真正的周瑜,凭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长相当上了偏将军,却留下了失忆的话柄,从此便有许多将领说道了,要么是说他记忆全失,衷心难保,要么是说他也许连怎么攻城略地,怎么带兵打仗都忘了,还不如让他回家,只有鲁子敬和几位大臣保他,说他屡建战功,衷心可表,记忆虽失,贞节犹在,决不负吴,这才堵住了众大臣的口,让这个春秋的吴王在三国的吴国里大展身手,做了一回叱咤战场的武将。
怎么,今夜得闲?鲁肃走上前来,随手拨弄了两下弦子,一阵叮咚乱溅。
心有牵挂,不能成寐。
夫差挽了个剑花。
哦?不过肃最近听闻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哦?是关于小弟续弦一事吧。
正是。
莫非果有此事?不错。
周瑜——其实说是夫差更为贴切——翦手,背过身去。
这,肃本不该多嘴,只是,这种事情,续其他女子也便罢了,若是乔家的大女,只怕是……鲁肃说到这里,啧了两声,摇了摇头。
呵呵,多谢子敬兄的关心,瑜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这名女子,瑜是要定了。
子敬兄也当知道,瑜自从失忆后,便不记得故去的拙荆是谁,只看到那名乔姓女子,便动了心,后来才知晓那是桓王遗孀,却也是情不自已了。
当了武将,大王的脾性却还留着不少,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这位武将如此八面威风吧。
鲁肃听到这么硬梆梆的没有回环余地的话,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好笑道:既如此,公谨自当好自为之,肃先行离去了。
好,不送。
夫差拱手,浅笑盈盈。
看着远处一叶扁舟,他伸出手指,重重划过琴弦。
西施,你在哪里?你可知,我续弦,全是为了怀念你的眉目,你的一颦一笑么?这琴声传入水中,荡起涟漪,震破了夜的宁静,与施茜指尖划出的乐声遥相呼应,竟然刚柔相济,浑然天成,犹如神来之笔,让施茜指端哀婉的旋律跳跃激荡了起来。
施茜感觉到旋律的厚重,停了下来,凝神听了一会,并无其他声音,于是笑自己多心了,又将纤指移到了琴弦上,准备撩拨一曲《江火》。
正在此时,啪啪的掌声响了起来,一道身影从树后钻了出来。
妙,妙。
此人一连声说着,眼中有掩不住的赞叹。
诸葛亮?!施茜一愣,你在这里多久了?你抚琴多久,我便呆着多久了。
诸葛亮淡淡一笑。
啊?真是糟糕!施茜听诸葛亮这么说,立刻羞的满面通红。
方才自己心中不满,曲曲都是闺怨,犹如望不见夫君的女子,那旋律似玉崩珠断,如泣如诉。
这不等于表明心迹了么?正在她手足无措之际,诸葛亮略跨一步,撩起衣摆,坐在了她身旁,手指轻划上琴弦。
乐声迤逦散开。
听着旋律,施茜一惊。
他,他竟然在回应自己的闺怨?这曲调悠扬深远,柔情脉脉,犹如安抚一个远在天涯的女子,让她安心等待,自己定会归来。
施茜听着,嘴唇渐渐咬了起来,缓缓抬头,看着沉醉在琴声中的诸葛亮。
轰,乐声戛然而止。
诸葛亮一惊,这才发现施茜已将两只手都已覆在了琴弦上。
他看着她,眼神笃定,并不问为什么,只定定凝视着面前轻抿嘴唇的人儿。
你……施茜只吐出一个字来,黛眉便蹙在了一起,再也忍不住涟涟滚落的泪珠。
诸葛亮见状,心中一紧,笑容渐敛,眉鞘略略收缩,失神的手指轻轻撩起她鬓边发丝。
风起,散着淡香的青丝掠过他的脸颊,他不禁微微一颤。
良久,施茜轻声道:我不嫁他。
诸葛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马兄,我已得到消息,说那绝美女子就在前面的村子里,走过去便到了。
一人哈腰弓背,谄媚的笑道。
嗯,很好,命人放鸽子吧。
被称作马兄的人点了点头,嘴边挑起一抹得意的笑,眼中仿佛已闪出一锭金子的光芒。
是!那人一拱手,便转身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