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我不走,夫人不走,我就不走!听话!施茜想要发威,此时却只是无力,你快带孩子走,否则就来不及了!不!秋儿眼中闪出一道坚定的光芒,夫人待秋儿恩重如山,秋儿绝不抛下夫人!秋儿……施茜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暖暖的一片,她伸出手,抚顺了秋儿鬓边的乱发,柔声道,快走吧,再不走,魏兵来了,我们谁都走不掉。
夫人……秋儿的眼泪忽然决堤了,夫人不走,只让秋儿带着公子走,可您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您就忍心看着公子没娘吗?秋儿从小就失了娘亲,秋儿明白这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您可知,秋儿是多么盼望能见娘一面,能叫一声‘娘’啊……说着,秋儿竟大声哭了起来。
施茜心中忽然一震,此刻,她只能呆呆看着秋儿,再看看她怀中那个紧闭双眼挥舞着小手使劲扭动身躯的孩子,一种难以描摹的疼痛与灼热便由心底升了起来。
她明白,那就是爱与不舍。
秋儿怀中躺着的,是她的骨血,是刚刚从她腹中生出来的孩子,他还未能叫她一声‘娘’呢……她伸出手,轻轻划过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小嘴,眼中柔软一动,不经意的就笑了。
夫人,您瞧他多可爱,多像您。
秋儿停止住哭泣,将孩子朝施茜抱近了些。
是啊……施茜笑着,凑过来,在他粉嫩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施茜醒过神来,皱紧着眉,对秋儿道:别出声,只要我们不出声,魏兵应该不会发现我们的。
秋儿点了点头:好!近了……又近了……更近了……就在周围了……稍远了一点……似乎,快过去了……忽然——哇!孩子咧开嘴,大哭了起来。
施茜吃了一吓,赶紧捂住他的嘴,哭声虽被强行止住了,却还是晚了。
有人!最后经过的马匹倏然停住。
咚!是下马的声音。
不止一个,是好几个!施茜瞪大眼睛,屏凝呼吸,握紧了方才割过脐带的匕首。
就在这一瞬,秋儿突然将手中婴儿往施茜怀里一塞,呼地站起身朝外冲去,一边冲一边尖叫。
嗬,原来是个俊俏的丫头躲在此处!一把尖细的男子声音传来,朝破庙踱进的步子也顿住了,转而上马,朝秋儿追去。
施茜浑身汗毛倒竖,想要喊住她,却又碍于怀中孩子的安危,只得勉强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朝前赶了两步,然而,她只看得见人潮涌动,根本已找不到秋儿的身影,那几匹马倒是穿梭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施茜靠着墙,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秋儿竟为了她,而不顾自身的安危,引开了他们!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老天保佑,秋儿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努力收拾好情绪后,她擦擦眼泪,稍作休息,便提步朝前走去了。
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诸葛亮再说吧。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孩子,孩子却狠命扭动身躯,脸涨的通红,不停的哭嚎。
施茜手忙脚乱,第一次当母亲,没想到便领教了孩子的下马威。
旁边有个农妇看不过去了,提醒她道:孩子饿了。
施茜恍然大悟:哦!谢谢谢谢!真是的,怎么忘了呢,孩子生下来还没喝奶呢。
她抱起孩子,也顾不得人多,便当众解开衣衫喂奶。
哎!农妇忽然打断她,你这样,孩子要呛死的!说着,便帮她将孩子抱正,头朝上腿朝下,然后示意施茜可以喂奶了。
施茜感激的朝她笑笑,赶紧让孩子嘬住了自己的乳头。
就在孩子软软的嘴唇攫住她乳头的那一瞬,她浑身一阵悸颤。
孩子的渴望,瞬间直直传入了施茜的心里。
顿时,她泪如泉涌。
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而是……感动!这种奇异的感动,在她体内化成一阵阵炽热的光晕,心中的喜爱与心疼也随之汹涌起来。
看着这个拼命吮吸的小家伙,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被融化的感觉。
农妇看着施茜这副模样,胸中霎时也暖暖一紧,不禁问道:你看样子应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如今也落难而逃了么?施茜一愣,随即笑道:不,我是从江东来此来寻人的。
什么?!寻谁啊?农妇大惊,从江东来这里,岂不是找死?找刘豫州。
农妇听闻这话,忽而像是想到什么,沉思了起来。
施茜见她这表情,忙不迭问道:难道大婶知道刘豫州在哪?这……方才,我好像听到两位夫人说去找刘豫州,似乎是往北边走去了。
你不妨跟着去看看吧。
农妇叹了口气,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非要来糟这等罪,如今,也只能提供一切她所知道的消息了。
施茜喜上眉梢,赶紧道谢,抱着孩子拨开人群朝北边寻去了。
此时哭声遍野,魏军的兵马更是时不时便冲出来一顿乱刺。
施茜抱着孩子,几番都支撑不下去了,却只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自己的命无所谓,可是,孩子才刚刚出世,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呢……还有,还有,诸葛亮……哗啦——又是一顿马匹与百姓的肉搏,好些人直直被撞翻出去,要不就是被枪刺的鲜血淋漓。
施茜打了一个寒战,有些后悔了。
只怕,此番,诸葛亮没找到,自己倒殒命于此了。
她跑的实在累不过了,大口喘着气,靠在了身旁的土墙上。
只听一声闷响,那土墙竟摇了两摇,施茜一惊,赶紧撤回了身子。
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从墙内传来:啊——诸葛亮轻摇羽扇,横鞭立马,斜乜着忽而出现在江边缓缓漂流的渔船。
他唤来刘封,挑眉笑道:放箭。
刘封不解:军师,那只是一艘渔船。
呵……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遍看这江上,可还有第二艘这样的渔船?这……刘封摇头,却还是不明白。
如今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就算出来打渔,又怎会如此优哉游哉的行驶于大江之上,嗯?况且,这船上载满了布袋,按理来说应该是大丰收,可船却轻而上浮,这是为何啊?刘封皱了皱眉,道:莫非,这布袋中并非……呵呵……诸葛亮点点头,这布袋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放箭吧。
刘封领命,从背后抽出一支剪,张起弓弦,蓄足劲道,只听嗖的一声,对方的桅杆便断了。
蓦地,那船失了平衡,上边的人各个大惊失色,原本是觉想挨近诸葛亮后偷袭的,那料自己却先糟暗算。
这一路他们的埋伏都不成功,陆地的埋伏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发现,如今竟连水路也失败了。
哈哈哈哈!刘封笑了起来,看看对方吹胡子瞪眼,拔剑怒骂样子,便觉得爽快,军师果然神算!诸葛亮轻笑着摇了摇头,拍马前进。
前些日子,关羽的来信终于收到了。
他用了诸葛亮教他的办法,也让两个士兵一同出来,一个着军服,一个着素服,前者拿着假信,后者揣着真信,给诸葛亮捎了来。
而那身着军服的,则成功的掩护了素服的,被魏军捉去斩了。
思及此,诸葛亮重重叹了口气。
这战争,究竟还要累及多少无辜的生命?然而,身在这场纷乱中,一举一动,都不可大意,双手的血腥,竟越来越浓了……难道,天下太平,真要如此获得么?行走不多时,汉津已近,远处,一员大将高高坐于马上,绿袍美须,浑身凝着一股傲人的气焰,不是关公是谁?诸葛亮抱拳笑道:云长来的早啊!呵呵,收到军师的书信,便兼程赶来了!正说着,远处又有一路人马到了。
军师,云长!来者白袍银铠,正是刘琦,大老远的便喊上了。
大公子!诸葛亮见刘琦也出郭迎接,赶紧拱手。
此刻,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联系上了云长,刘琦也出来迎接,他们终于都碰头了,曹操杀他的计划,至此也就彻底败了。
呵呵,曹操啊曹操,你自以为这次能算计到我,却不料,是省了我们的事呢!这么想着,他的唇边不着痕迹的挑出了一抹微笑。
他的心中,已对接下来的走势有了个大概的轮廓了。
只是,他无法知晓,施茜此刻,还在寻他的路上苦苦挣扎着坚持着……施建国在家中来回踱步,终是停在了电话边,沉吟片刻,提起了电话,可想了想,又将电话压上了。
握着手中的卡片,他犹豫不决,心中的恐慌悄悄蔓延,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论产生了怀疑。
不,不,此刻绝不能动摇,要继续搜罗有利证据!那么,到底要不要回三国呢,到底要不要借助范老师的帮忙呢?思来想去,罢!为了证据,这通电话,打了!嘟——嘟——喂?范老师在那边悠悠的接起了电话,早已料到是谁了。
喂……施建国却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范老师自顾笑了,怎么,要回三国了?这……施建国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