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国 沪卢威身着龙袍烦躁地在大殿内来回走动。
贵为九五之尊的他还有什么烦恼的事?反观坐在一旁的高胜。
慢慢品着茶,优哉游哉的。
其实他的确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他想要的他全都得到了:权力、地位、名誉,他全都有了。
做神使比做皇帝更有权威。
虽然他好似臣服于卢威脚下,其实卢威才是他手中的棋子。
这样也好,一切罪名由他背负,等除去了那些绊脚石之后,找个借口除去他就更容易了。
因为他需要一颗更容易摆布的棋子。
皇上!您都把我的头给晃晕了。
坐下吧!皇上停止了走动,坐在龙椅上,脸色忧心忡忡。
皇上,您已贵为九五之尊。
还有什么烦心事啊?他明知故问。
唉!朕是担心我那大儿子,我十分清楚他的脾气,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您用不着担心,您可是神选中的人,神是不会背弃您的。
可是……可是!高胜突然阴森森地接口道:如果皇上违反神意,那我可就保不住了。
这、这、这这从何说起?卢威吓得一头冷汗,只差没下跪求饶。
我听说你有意放了你的小儿子——卢玉海?高胜的口气也不再是那么尊敬了。
这……他是我的亲骨肉。
高胜站了起来,望着卢威,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他违背神意,理应处死。
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吧,以后你就不用再管了。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卢威高傲地说道:明天我还要带兵去讨伐那几个乱臣贼子,先告辞了,陛下。
说完,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 * *郦儿一直在找机会想溜走,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以前她是个小人物,往哪一钻也没人会注意她,现在可好,成了大人物了,往哪躲都有人能认出她来。
让她懊恼万分,她竟踏不出军营半步。
就像现在,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刚躺下,就有一名士兵来打扰她。
神使!郦儿气得直瞪眼,有什么事吗?少帅请您过去商讨大事。
烦死了!郦儿咕哝了一声,但仍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去了。
走进少帅的营帐,里面挤满了将军,个个脸色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郦儿一见这阵势,心里直念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打仗,否则小命真的玩完了。
但菩萨并没有站在她一边。
韩少堂一看到她进采,便嚷嚷开了:神使,你快告诉我们该怎么办?高胜带领着五千兵马不到三日就要到了。
而我们这一边还没办法攻破倭寇的要塞,这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神使,你快想想办法?此话一出,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郦儿。
郦儿十分镇定,只因为她知道此刻自己一着慌,后果不堪设想,并不单单是她的谎言有可能被拆穿,还很有可能影响军心,害了这里所有的人。
你们为什么不强攻?破开城门,直捣黄龙。
那样我们的死伤会很多。
李冰说道,到时候恐怕无力与高胜决一雌雄。
郦儿点点头,你们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破了那座要塞。
是啊!韩少堂急急地问道:神使,你有什么好办法?郦儿没回答他,走近桌子,看着桌上的地图好一会儿,她指着地图上被圈起来的一座圆形建筑物,问:这就是那座要塞?是的!左易寒回答。
突然,一条妙计闯入郦儿手中,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故弄玄虚地说道:要想攻破这座要塞.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
您有什么办法?二十几只眼睛再一次齐齐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拿笔墨来!不一会儿,笔墨备好了。
郦儿刷刷几下,画出了一架战车。
这是什么?有一位将军问道。
这部车同弹弓的道理是一样的。
弹弓是发小石子,而这部车可以放大石头,把大石头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你们快让人赶出来。
只要完成了,我保准你们会胜。
郦儿教他们这个作战的法儿,一来也是报答这几天对她的照顾,她私底下不希望他们输。
更确切点说是不希望卢煜输;二来是想趁他们忙得赶工之际,赶紧溜之大吉。
没想到,李冰他们说,这是她设计的,要她在旁监工,害得她的计划全部泡汤,还要忍受与卢煜见面的煎熬。
不过,士兵们的动作还真不慢,一夜赶工下来完成了三分之二,到晌午看来就能完成。
她总算有借口回到自己营帐内,不必再见到卢煜的面了。
神使!神使!一晚上没睡,郦儿困极了,连站着也能打瞌睡,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睁开眼睛,四处找了找,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大虎。
他怎么会在这?郦儿满心狐疑地走向他。
大虎,你怎么在这?大虎机警地朝四下里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他把郦儿拉到了一旁,扑通一声跪在郦儿面前,满脸是泪。
一条魁梧的大汉哭成这样,让郦儿感到挥身不自在。
你——这是怎么了?大虎抹了抹眼泪,求道:神使,都怪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就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郦儿不明白,我好像没惩罚过你们吧。
我知道,可是您还记得您对玉爷说过的话吗?郦儿摇了摇头,她记不起来了。
那天她说过很多话,到底是哪一句话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您说:不准任何人亵渎您姐姐,王爷说,他会教训我们的。
他做了什么?教训?她才不信呢,前几天还看到两人亲热得不分你我呢!他将我们红绣坊内的男子全部充军,女子当军妓。
郦儿在心里冷笑:这倒不错,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神使!大虎见郦儿满脸的不悦之色,胆战心惊地小声叫了声。
郦儿冷冷地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大虎终于明白神使为什么一下子面色难看起来——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恨自己的情敌的?就连神也不例外啊!可是如果不救三娘,恐怕她熬不住。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
大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悲悲切切,但是,我求您救救她,我愿意用我这条命去换她的命。
看到这么个大男人哭得像小孩似的,郦儿心也软了。
其实就算没有尤三娘,卢煜身旁依然会有其他的女人,她还和她计较什么呢?她怎么了?她?您去瞧瞧就明白了!好吧!郦儿随着大虎去了军营的酉北角,那里的几个营帐都住着军妓。
走近那里,郦儿所见的全是花枝招展的红绣坊的姑娘,那些个姑娘见到她都有些害怕地退开。
这里……郦儿有些怀疑,大虎是不是在骗她,这些姑娘不是都挺乐意的吗?神使,你随我来。
大虎把郦儿引进了营帐,郦儿看到了尤三娘。
她本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珠圆玉润、风华绝代,但此刻却奄奄一息,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郦儿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她走近尤三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她病了。
大虎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郦儿望着尤三娘昏迷不醒的脸坐在了她的床前,不能置信地摸着她的脸。
她是恨过她,可是她该恨她吗?她也是身不由己呵!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怎么会这样?郦儿又问了一遍,卢煜没有来看过她吗?王爷怎么会来看她,王爷只是把她当作泄欲的工具罢了。
前几天就病了,可爷要召她,她也没法子,只得强打精神伺候着。
后来,传出您是神之使者。
连军臣也不敢替她治病了。
那你去求过卢煜了没有?有,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拖出去打了一顿。
岂有此理!郦儿愤慨地站了起来,没想到他竟这样无情,我替你讨回公道。
神使!大虎跪在她面前,拉住了她,小的不敢讨什么公道不公道。
只希望神使能在王爷面前说几句好话放我们走。
那么大虎来世做牛做马伺候您。
大虎不停地磕着头。
你起来。
郦儿拉起他,你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
谢谢,神使,谢谢神使。
郦儿离开了大虎后,直接进了卢煜的营帐。
卢煜正在布置着如何抵抗高胜的来犯。
看到郦儿大吃一惊,站了起来,问:你……郦儿没让他说话,对其他几位将军说道:你们统统出去!将军们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不明白为什么神使会这么生气,然后一致望向卢煜,卢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将军们才鱼贯地走了出去。
卢煜走到帐门口对守卫士兵命令道: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左丞相和李将军。
然后,他才走回帐内面对郦儿。
郦儿一想到尤三娘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不管怎么说尤三娘也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怎么能对她不理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卢煜有些不明白,她不是应该恨尤三娘的吗?怎么担心起她来了?我对她并没有做什么?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你?郦儿气得真想伸手打掉他脸上自以为然的表情,但她还是忍住了,你有没有爱过她?有没有对她有一点点怜惜?怜惜?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很遥远的感觉了。
卢煜的神色有些黯然。
郦儿心中一阵刺痛,她明白他此刻想到了绿云。
那你把她当作什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卢煜走近她,试着伸手想碰触她,被郦儿躲开了。
因为,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我没有神使这个身份,我最终的命运会不会跟尤三娘一样,病了也没有人理会。
你不同,我把你接进府了,你就是我的侍寝,我会保护你的。
侍寝?郦儿冷笑起来,侍寝!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妓女吗?等到你不要我的时候,是不是毫不在乎地把我一脚踢出去?我这一生不可能娶妻子。
卢煜很认真地说道,但眸子中掩盖不住的痛苦,绿云是我最大的耻辱,我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你以为我会和她一样背叛你?郦儿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我不会背叛你,我爱你。
郦儿!卢煜激动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抱住,这是这几天来他最想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卢煜猛然推开郦儿,望着郦儿的眼睛寻求保证:郦儿,你能爱我多久?这句话,让郦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姐姐,想到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卢煜在她眼中看到了矛盾和挣扎,颓然地松开了手,你既不爱我,就不要给我希望。
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我……郦儿的泪水压抑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爱姐姐也爱他,她要姐姐也要他,这让她如何选择?我,我不知道想怎么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卢煜没有回答,转过身不愿面对他。
郦儿黯然地垂下了头,走过他身旁时,她小心地说道:尤三娘也是个可怜的人,你给她一点钱,让大虎带着她走吧!说完,冲了出去。
感觉到她离开了,他这才转身面对她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还要考虑?你对我的爱根本就不深啊!* * *郦儿看着满桌的菜根本就没有食欲,她轻叹了一声,命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神使!一名士兵又走了进来。
又有什么事啊?郦儿烦燥地问。
战车已经按您的要求完成了,少帅和各位将军要您去瞧瞧。
这是正事,没法推,郾儿只得随着士兵去了。
广场上,士兵们围着五架战车看着,都感到新鲜不已。
士兵们一看到郦儿走来,齐声高呼:神使!神使!喊得郦儿一愣,接着心情激荡起来,把心里的痛苦也暂时压到了一边。
郦儿围着战车绕了一圈,满意地对士兵们竖竖大拇指,然后走向李冰,她是故意避开卢煜的,因为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如何去面对他。
干得不错,现在你们来听听我的计划。
她带头走进了少帅的营帐,其他的人鱼贯地跟了进来。
把地图打开!李冰打开了地图。
郦儿指着进攻的目标说道:你们看,敌人的这座要塞,背面靠海,其他三面是高高的城墙。
硬攻不是不可能,但估计伤亡会不少,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少一兵一卒对我们都不利,因此,我们要让他们自己投降。
自己投降?一名将军站了起来,恐怕……你们这是不相信我?没有人说话了,沉默了一阵,李冰说道:你的战车虽然好,但他们的城墙可是铁门巨石,木头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铁门巨石?我的战车可不是去撞铁门,撞石头的?我知道,放上巨石弹出去是不是?但我们这儿是沙漠,没有那么多巨大的石头。
错!郦儿大声纠正道,不是抛石头用的,而是抛油!油?众人发出惊叹声。
是的,我的战车是用来抛滚烫的油。
韩少堂搔搔头,问道:这可行吗?可不可行试过就知道了。
卢煜说道,五辆战车围绕要塞四周分别进攻。
他拿起笔在要塞四周点了五个小点点出了位置。
这个法子我们可以一试。
左易寒摸着下巴说,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油?这不成问题。
卢煜很果敢地下令,左将军,你马上带人回白虎城向百姓征油,我们明天进攻,现在都下去休息一下,我们明天打个漂亮的胜仗。
好!将军们信心十足地喊道,然后退了下去。
郦儿故意走得很慢,让所有的人都比她先出去后,她停下了脚步,又走回到卢煜面前。
你,你认为我的计划可行?卢煜肯定地回答:是的!可是……郦儿心中没底,这个法子是她在书中看来的,管不管用还真没底。
相信我!卢煜抓住她的手肩,信心十足地说道:我会让它成真的。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保证,郦儿也信心十足起来。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来,军营里吹响了号角。
郦儿一骨碌爬了起来,立刻穿好衣服洗了脸冲了出去,看到卢煜穿上了银闪闪的盔甲,骑在乌龙上领兵出征。
我也要去!郦儿冲到卢煜面前,伸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行!卢煜拒绝。
我一定要去。
郦儿也不肯妥协。
她之所以会这么坚持,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不放心卢煜。
神使!左易寒拍马走上前几步,说:您难道忘了您不会骑马?这一下可问到点子上了,郦儿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她不会骑马。
卢煜立刻接口说道:你不会骑马,怎么跟着去?这场仗有你的庇护一定会胜的,你在这儿等着好消息吧!不说还好,一说郦儿更担心了,有她的庇护,就因为他们相信有她的庇护会赢,她才更担心,她自己明白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没什么能耐,所以她更坚信非去不可的决心了。
我一定要去。
郦儿坚决地昂起头,坚定地望着卢煜不肯妥协。
你,卢煜气极败坏地说道:你真是不可理喻!郦儿生气地走到一名士兵面前,严肃地说道:我和你共乘一骑!这?士兵为难地望向少帅,少帅的脸色阴云密布,十分难看。
你听到了没有?郦儿提高音量,加深自己的威信。
在心中哀嚎不已,他讷讷地说道:这恐怕不妥吧?我说可以就可以!郦儿很专制。
然后,她眼珠一转,威胁地说道:除非,除非你不怕我的惩罚。
这士兵一听这话,二话不说伸出了手。
得罪少帅也远比得罪神使好得多。
郦儿满意地对他点点头,然后伸手搭在他的手上,突然,卢煜一猫腰,拦腰把郦儿抱了起来,安置在自己的马背上。
然后风驰电掣般驰了出去。
贼寇的要塞是座宏伟的建筑物。
高高的围墙像古罗马的竞技场直冲云霄,难怪卢煜会对它束手无策。
不过,有郦儿这位神使,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她把油当作炮弹的战略效果十分好,敌人被这天女散花般的油烫得哇哇大叫,东躲西藏,根本就无心顾及城外的情况。
卢煜趁此时,命令土兵们用大木柱撞开了铁门。
没费一兵一卒攻占了这个要塞。
郦儿望着那些个满头疤的倭寇们起了恻隐之心,你要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作恶多端,当然是处死,以泄民愤。
可是,他们都伤成了这样了,不如放了他们。
这时,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一名贼寇来,他挥动着大刀直砍向马上的卢煜和郦儿。
卢煜直觉把身体一侧,用自己的背去挡他的大刀,紧紧地护住了郦儿。
不要!郦儿想推开卢煜,但卢煜却抱得死紧,让她动弹不得,不要,不要!郦儿只得焦急而无耐地喊道。
呼呼的刀锋直辟而下,眼看就要把卢煜一劈为二了。
李冰疯狂般地直冲上去:住手,混蛋!奇迹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倭寇的刀突然寸寸断裂,他大喊一声,口吐鲜血,人飞了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李冰愕然地退后了一步,望着不远处的那一动不动的躯体又望向卢煜。
煜,你没事吧?卢煜摇摇头,望向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问:那家伙死了吗?一名士兵跑了上来,回禀少帅,死了!是我干的吗?郦儿虚弱地问,她此刻看上去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你怎么啦?哪不舒服?卢煜紧张地问。
我……郦儿一句话没说完,头软软地垂靠在他的肩膀上昏了过去。
郦儿,郦儿,你醒醒,你别吓我?卢煜猛然摇着她的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冰,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他忙策马向军营方向直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