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宴那日以后,诸楚姬去西域学识一事便广为传之,普天之下黎民百姓无一不知诸国二公主去西域学识两年多而归。
对于人们问起西方如何,诸楚姬自然也是对答如流,那日她的表現,確實向天下人證明了她是諸楚姬,從來都不曾是韓謹,那不甘的經歷與恥辱,她也不想再記起......寿宴已过了几日,百姓们高亢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阳光明媚的早晨,莺鸟的鸣叫声回荡在宫院四处,荷花池内碧绿的莲叶,无穷无尽,阳光的映照下,荷花开得分外红艳,几朵含苞欲放的荷包点缀其中,几只蜻蜓在荷花池上悠哉的飞来飞去,最后停在荷包上,它们的自由自在让人向往,不由的叫人轻叹。
诸楚姬站在荷花池边,看着这一幕美景。
离荷花池不远处,亦薇儿正领着几人往这边来,当她们走近,却听到池边一个充满感情的声音,嚷声道:「小菏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两段不同的诗句,不经意的从诸楚姬口中溢出。
「好,好诗!」一转莺声般的赞叹声。
诸楚姬恍然一怔,仓促的转过身来,见林秀蓉微笑着向她走来,她忙展开笑颜迎上前,招呼道:「太子妃今日怎有空过来?」「一早叫人做了些糕点,送些来给二公主尝尝!」林秀蓉说着,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凉亭,示意贴身伺女把食盒拿进凉亭打开,随即她拉了诸楚姬进凉亭。
诸楚姬跟在她身后,客套的说:「太子妃何必亲自跑一趟,叫伺女送来就行。
」她始终面带微笑,眼中却带有一丝疑虑。
一大早,林秀蓉怎会无辜送点心来?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秀蓉似乎也看出了诸楚姬的心思,她嘴角弯了弯,拉诸楚姬坐下,从食盒中拿了块点心递给诸楚姬,不料亦薇儿却急道:「二公主这几日身体不适,太医嘱咐空腹不便吃甜食。
」亦薇儿此番话让诸楚姬浑然一怔,猛地抬眸睇向亦薇儿,她不明白亦薇儿为何会在此刻说谎,定是其中有内情。
见亦薇儿向她微微点头,诸楚姬装糊涂的牵了牵嘴角,说道:「是啊!亦薇儿不提,我都忘了!」她把林秀蓉递来的点心放在了食盒中,微微笑着又道:「还是等吃了早点再吃吧!省得又闹肚子疼!」此刻林秀蓉眼角流露出一丝异样,她幽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吃了,还是身体要紧。
」「多谢太子妃能体谅!」诸楚姬雍容闲雅,轻轻一语,俩人淡淡的笑了开来。
林秀蓉低头稍做思索,抬头又睇向诸楚姬,想开口,又不说。
见状,诸楚姬先道:「太子妃是不是有事找我?」见她先开了口,林秀蓉稍稍一喜,咬了咬嘴唇,似有难言之隐的说道:「二公主也知我成婚两年,却一无所出,虽太子、大王不怪罪,可我心里倍感煎熬。
在这深宫大院内寂寞不说,如今太子也不知怎的对我很是疏远,再加上这次见三公主怀有六甲回诸国为大王祝寿,我这心中更是有压力,所以……」林秀蓉吞吞吐吐,此刻她脸上露出苦涩,眸中泛起的丝丝泪光。
听闻林秀蓉提及孩子之事,诸楚姬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聂儿,不由的牵动了内心的痛处。
她拎起丝帕小心翼翼的帮林秀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亲切而温柔的说:「不哭,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只要我帮的了忙,一定帮你!」此时林秀蓉哭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收了哽咽,往四周描了眼,便又低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诸楚姬明白她的意思,便把伺女都差走。
只见林秀蓉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慢悠悠的说:「不瞒二公主说,我与太子也好几个月不同房了,现在太子对我冷莫不说,还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偶而还会……」「他打你?」诸楚姬话中有些怒意。
「恩!」林秀蓉轻恩了声,便掀开了衣袖,嫩白的手臂上一块瘀青瞬间显入眼底,诸楚姬见此,顿时咬唇不语。
「我现在已别无他求,也不想再指望太子回心转意,现在只想有个孩子,陪我在宫中的度过这一生。
」林秀蓉的话语句句诚恳,字字带着伤感。
诸楚姬低头,眼眸幽然而深,眼中闪现几分不明的意味,她嘴角不露声色的微微牵动了,随即抬起清澈的眸子,淡淡的说道:「那我要怎麽帮你?」「多谢二公主肯帮我,秀容此生难忘!」林秀蓉说着似要跪地答谢。
诸楚姬忙拉住了她,嘴角微微上扬,和蔼的说道:「女人都是苦命人,怎会彼此为难,要如何帮你,你叫说吧!不必跟我客气!」听闻此番话,林秀蓉破涕为笑,忙细说道:「昨日我父亲帮我去向一户人家收养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一岁多,长的挺可爱,也很乖巧,我想收他为义子,进宫陪伴我!」听闻此番话,诸楚姬脸色忽变,眼中闪过一束惊愕,她不动声色的低头,似有思索。
只见林秀蓉稍顿了顿,脸上显出一丝为难,又道:「可这宫中有规矩,妃子不得收养宫外的小孩,所以想请二公主替秀容去大王面前说个情,不知二公主……」林秀蓉说着见诸楚姬一副魂不守舍神情,她不由的停了话。
耳边的声音停了,诸楚姬一阵恍惚,缓缓抬起了幽眸,淡淡的看着林秀蓉。
她心想凭你是林秀蓉,凭你是丞相的女儿,怎可能无辜收养一个百姓的小孩?怕是这孩子……从寿宴那日以后,诸楚姬去西域学识一事便广为传之,普天之下黎民百姓无一不知诸国二公主去西域学识两年多而归。
对于人们问起西方如何,诸楚姬自然也是对答如流,那日她的表现,确实向天下人证明了她是诸楚姬,从来都不曾是诸楚姬,那不甘的经历与耻辱,她也不想再记起......寿宴已过了几日,百姓们高亢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阳光明媚的早晨,莺鸟的鸣叫声回荡在宫院四处,荷花池内碧绿的莲叶,无穷无尽,阳光的映照下,荷花开得分外红艳,几朵含苞欲放的荷包点缀其中,几只蜻蜓在荷花池上悠哉的飞来飞去,最后停在荷包上,它们的自由自在让人向往,不由的叫人轻叹。
诸楚姬站在荷花池边,看着这一幕美景。
离荷花池不远处,亦薇儿正领着几人往这边来,当她们走近,却听到池边一个充满感情的声音,嚷声道:「小菏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两段不同的诗句,不经意的从诸楚姬口中溢出。
「好,好诗!」一转莺声般的赞叹声。
诸楚姬恍然一怔,仓促的转过身来,见林秀蓉微笑着向她走来,她忙展开笑颜迎上前,招呼道:「太子妃今日怎有空过来?」「一早叫人做了些糕点,送些来给二公主尝尝!」林秀蓉说着,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凉亭,示意贴身伺女把食盒拿进凉亭打开,随即她拉了诸楚姬进凉亭。
诸楚姬跟在她身后,客套的说:「太子妃何必亲自跑一趟,叫伺女送来就行。
」她始终面带微笑,眼中却带有一丝疑虑。
一大早,林秀蓉怎会无辜送点心来?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秀蓉似乎也看出了诸楚姬的心思,她嘴角弯了弯,拉诸楚姬坐下,从食盒中拿了块点心递给诸楚姬,不料亦薇儿却急道:「二公主这几日身体不适,太医嘱咐空腹不便吃甜食。
」亦薇儿此番话让诸楚姬浑然一怔,猛地抬眸睇向亦薇儿,她不明白亦薇儿为何会在此刻说谎,定是其中有内情。
见亦薇儿向她微微点头,诸楚姬装糊涂的牵了牵嘴角,说道:「是啊!亦薇儿不提,我都忘了!」她把林秀蓉递来的点心放在了食盒中,微微笑着又道:「还是等吃了早点再吃吧!省得又闹肚子疼!」此刻林秀蓉眼角流露出一丝异样,她幽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吃了,还是身体要紧。
」「多谢太子妃能体谅!」诸楚姬雍容闲雅,轻轻一语,俩人淡淡的笑了开来。
林秀蓉低头稍做思索,抬头又睇向诸楚姬,想开口,又不说。
见状,诸楚姬先道:「太子妃是不是有事找我?」见她先开了口,林秀蓉稍稍一喜,咬了咬嘴唇,似有难言之隐的说道:「二公主也知我成婚两年,却一无所出,虽太子、大王不怪罪,可我心里倍感煎熬。
在这深宫大院内寂寞不说,如今太子也不知怎的对我很是疏远,再加上这次见三公主怀有六甲回诸国为大王祝寿,我这心中更是有压力,所以……」林秀蓉吞吞吐吐,此刻她脸上露出苦涩,眸中泛起的丝丝泪光。
听闻林秀蓉提及孩子之事,诸楚姬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聂儿,不由的牵动了内心的痛处。
她拎起丝帕小心翼翼的帮林秀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亲切而温柔的说:「不哭,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只要我帮的了忙,一定帮你!」此时林秀蓉哭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收了哽咽,往四周描了眼,便又低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诸楚姬明白她的意思,便把伺女都差走。
只见林秀蓉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慢悠悠的说:「不瞒二公主说,我与太子也好几个月不同房了,现在太子对我冷莫不说,还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偶而还会……」「他打你?」诸楚姬话中有些怒意。
「恩!」林秀蓉轻恩了声,便掀开了衣袖,嫩白的手臂上一块瘀青瞬间显入眼底,诸楚姬见此,顿时咬唇不语。
「我现在已别无他求,也不想再指望太子回心转意,现在只想有个孩子,陪我在宫中的度过这一生。
」林秀蓉的话语句句诚恳,字字带着伤感。
诸楚姬低头,眼眸幽然而深,眼中闪现几分不明的意味,她嘴角不露声色的微微牵动了,随即抬起清澈的眸子,淡淡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帮你?」「多谢二公主肯帮我,秀容此生难忘!」林秀蓉说着似要跪地答谢。
诸楚姬忙拉住了她,嘴角微微上扬,和蔼的说道:「女人都是苦命人,怎会彼此为难,要如何帮你,你叫说吧!不必跟我客气!」听闻此番话,林秀蓉破涕为笑,忙细说道:「昨日我父亲帮我去向一户人家收养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一岁多,长的挺可爱,也很乖巧,我想收他为义子,进宫陪伴我!」听闻此番话,诸楚姬脸色忽变,眼中闪过一束惊愕,她不动声色的低头,似有思索。
只见林秀蓉稍顿了顿,脸上显出一丝为难,又道:「可这宫中有规矩,妃子不得收养宫外的小孩,所以想请二公主替秀容去大王面前说个情,不知二公主……」林秀蓉说着见诸楚姬一副魂不守舍神情,她不由的停了话。
耳边的声音停了,诸楚姬一阵恍惚,缓缓抬起了幽眸,淡淡的看着林秀蓉。
她心想凭你是林秀蓉,凭你是丞相的女儿,怎可能无辜收养一个百姓的小孩?怕是这孩子?哼!诸楚姬在心底冷笑了声。
诸楚若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有上次在湖边她与亦薇儿的交谈也被人听了去,早晚她的秘密是守不住的。
如今林秀蓉突然说要来收养孩子,想必她的事林秀蓉也已知道,既然都应了她的猜测,那么她便顺水推舟,到时候也不知道谁利用谁?便爽快的说道:「恩!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我等会儿便去跟父王求此事。
」听闻此番话,林秀蓉笑颜展开,忙上前答谢。
林秀蓉倒也走的快,稍做答谢,便忙向诸楚姬告退,随即拎着衣裙摆便走出了亭子,似乎她也并不想在她面前多待。
林秀蓉走后不多时,候在亭子外的亦薇儿便匆匆进了凉亭,见诸楚姬此刻正从食盒内拿了块糕点往嘴里放,亦薇儿一惊,忙上前阻止道:「公主且慢!」她伸手夺过诸楚姬手中的糕点丢进食盒,随即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根银针。
看着亦薇儿这副认真样,诸楚姬嘴角微微的掀动了一下,心想既然林秀蓉都来拜托了她此事,她怎会在这节骨眼上下毒。
她夺过亦薇儿手中的银针,厉声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每次她送来的东西,你都试毒,可也没试出什么来。
我相信她一个弱女子,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公主小心微妙。
」亦薇儿还是试了毒,见糕点中无毒,亦薇儿又道:「二公主有所不知,薇儿派人去查了一下,感觉跟太子妃有牵扯。
」「怎么说?」诸楚姬挑眉似有吃惊。
亦薇儿垂眸一思,便道:「寿宴当日你被关之时,太子还未到避暑山庄,太子从公主这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大王那,照太子在书房中的举动,他并不会提前在避暑山庄内安排人把你带去西院。
薇儿猜想此事必定跟负责寿宴一切事物的林丞相与季宏英有关,除了他们两个没人能在山庄内安排一个陌生人进入,至于季宏英,他与公主无冤无仇,自不会加害与你,但是林丞相倒是会因林秀蓉而对你有所忌惮,其目的薇儿不得而知。
」听闻亦薇儿的此番解说,诸楚姬脸色有改变,她淡漠的问道:「那个领我去西院的小太监找到了没有?」亦薇儿速回:「这几日翻便了避暑山庄与皇宫,也未找到此人的踪影,薇儿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已被灭口,二是小太监是有人假扮的。
」她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小太监被灭了口,倒也有些可怜。
诸楚姬冷笑了声,眼神稍稍变得尖锐,她不急不忙得问亦薇儿道:「那个守西院后门的太监人呢?」「薇儿去找人时,季宏英说他擅离职守,所以按照宫规把他杖毙了,如今死无对证。
」亦薇儿这番话,诸楚姬有些讶异。
守门太监会有此下场,倒不是她没想到,她有些不解季宏英怎就掺和进来了?诸楚姬站起身,整了整衣角,欲要离开,却听她又说道:「薇儿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往下查,免得惊动大王。
」诸楚姬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有更大的阴谋,怕是朝中有人跟他国勾结。
也许是她前世看电视小说太多了,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有错。
有一事她也一直在琢磨,燕彦那日为何会知道她被关在了西院后,难道正如亦薇儿所说是巧合--她被小太监带去西院后院落时,果真碰巧被他手下看到了?但是山庄内虽不比皇宫,可也是守卫森严,若没有身份与地位,一般使节的随从与下人没有主人陪同是不允许随便乱走动的,除非有人给他特权……一阵清风拂过,撩起嫩黄色衣裳的衣角。
诸楚姬走出凉亭,衣角上锈着的几只白色蝴蝶,随之翩翩起舞,彷佛要去追赶停在荷花上的蜻蜓,欢快而有些心急。
太阳高升,天气也愈渐闷热,池边透着清凉,散播着凉意,诸楚姬踏着太阳洒在石板路上的光辉,沿着小径走出了宫院。
这个时候正是诸敬烨上朝之时,诸楚姬到御书房时,诸敬烨还未下朝。
宫中有规矩,后宫女眷没有大王的召见,是不可以私自进入御书房的,所以诸楚姬也只能顶着火辣的太阳在御书房的大门外等着。
正不停的擦汗,心里暗自叫热,却远远的望见福田从朝堂方向过来,经过御书房旁边的一条石板路时,福田往御书房这边扫了眼,睨见诸楚姬的影儿,他忙双腿打了个弯,向她走了过来。
「二公主,奴才正要去找你呢!大王说有事要与你商量,叫奴才过去接你过来呢!正好你来了,就先进去坐着等会儿吧!」福田走到诸楚姬跟前,恭敬的说了一番,随即他伸手去推开了御书房的两扇关的严实的褐色大门。
一阵檀香随着两扇大门的开启而迎面扑来,诸楚姬神情自若的拎着裙摆,跟在福田身后跨过高高的门槛。
诸楚姬对朝政并不敢兴趣,她进了御书房,便很懂规矩的去了侧殿休息处,在木榻上坐正。
等太监给她上了茶,福田别上前说道:「二公主先等着,奴才去看看大王是否已要下朝。
」「恩!去吧!」诸楚姬应声,往身旁的茶案上睇望了眼,见茶案上堆着一叠的折子,她耸了耸肩,忙叫住福田道:「福公公,这些折子放在这要不要紧?如果不方便,你就先把它拿走吧!省得国家机密被泄露了,到时候出问题。
」闻声,福田转身,笑脸相迎道:「二公主不必担心,大王说了,这些折子二公主没什么不能看的,都是些大臣们为二公主婚事所上揍的折子,里头说的天花乱坠的,大王倒是说,要把这些折子给二公主您看看。
」听福田这么一说,诸楚姬顺手拿了一本最上面的折子,折子一角写着当朝宰相林天祺的大名。
诸楚姬翻开折子一看,眉头忽地一皱,随即又挑了另一本,上面也与前本所说之事相仿,只是所荐之人不一。
她继续拿折子,继续翻,看到最后一本折子,她突地喷笑出声。
诸楚姬敛去笑容,她不仅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些人收了什么好处,怎都如此积极,也确实够鸡婆的。
」不过说也奇怪,连赵义云已娶过本国公主的人都有人上荐,为何没人推荐燕彦呢!燕国也是大国,照理说她嫁去燕国,对本国也是很有利的。
唉!怕是这些大臣里头也有人与这些国家互相勾结吧!否则怎可能人人都如此积极……砰砰!一阵珠子互相敲打的响声,打断了诸楚姬的思绪,她放下折子,扭头睇望了过去,正是诸敬烨本人,他身上仍穿着朝服,一进侧殿他便问道:「怎么样?看了折子,觉觉哪国的王子王孙,比较适合你啊!」「父王!」诸楚姬忙起身行礼,接着便过去扶诸敬烨坐到木榻上,嘟嘴说道:「父王心中都已做了决定,为何还要问我!若真要听我的意见,那我可不依父王。
」「呵!你这小丫头!」诸敬烨好气又好笑得捏了捏她的鼻间,溺爱的说道:「寡人只是在心里帮你留了个最好的人选,至于驸马人选,还是得由你最终做决定!」诸敬烨拿了本折子翻了翻,又轻放在了茶案上,随口说道:「中意谁?跟寡人说看看,也好让寡人帮着挑挑!」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等待着诸楚姬回答。
不料诸楚姬抿嘴一笑,调皮的说道:「这是秘密,不告诉你们!」「你呀!果真被福田说中了,他说你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说的,瞧瞧你这个性连福田都了如指掌,在寿宴那日怎就能装出那般趾高气昂的,寡人真是不能小看你,你这脑袋瓜理装的东西,怕是比谁都多。
」诸敬烨说着摸了摸诸楚姬的后脑,他话语虽正经而严肃,但是那双鹰眼却早已笑眯起。
他整了整桌上的折子,和颜悦色的又道:「福公公说你自己来的,你来找寡人有何要事?」此时二人言归正传,诸楚姬听诸敬烨如此一问,她便坐在了诸敬烨身旁,挽着诸敬烨的手臂,撒娇道:「有一事我想让父王同意,若父王同意这事,我就听从父王的旨意,乖乖听话,乖乖嫁人,父王看如何?」诸楚姬此时很欣慰,在前世能与父母撒娇的场景,居然也能在这个时代上演与常识,虽不知是否能成功,但是她坚信,父爱是无私的。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跟寡人谈条件,真不知死活。
」诸敬烨屏息凝神,语重心长道,从此更能表现出他对她的宠爱。
诸楚姬欣然一笑,又假装唉声叹气道:「父王!别人有求与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嘛!」她天真无邪的拉着诸敬烨的衣袖甩了甩,见诸敬烨不吭声,她更是甩的大力,似有恐吓嫌疑,彷佛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便抓着他的衣袖甩个没完没了。
「好啦!你先说来听听,看寡人是否可以答应你。
」诸敬烨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径。
「不行,父王同意了,我再说!」诸楚姬不依不饶。
无奈,诸敬烨只好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寡人答应你便是。
」堂堂一个一国之君,既然呕不过一个小女孩,唉!真是……!诸敬烨不仅暗自沮丧,独自哀叹,可笑容却丝毫不见少。
居然诸敬烨已妥协,诸楚姬也不再变本加厉,她放下诸敬烨的衣袖,帮他整了整朝服,眉端貌正,正经道:「宰相之女嫁与太子本是件好事,既巩固了父王的江山,也为俩人促成了姻缘,可……」诸楚姬说着停住,脸上洋溢的青春而天真气息也就此隐去,眉心微微皱起,低头若有所思道:「太子妃什么都好,就是与楚姬长的相像不好,这不仅让他人产生了误会,如今哥哥也开始疏远她。
楚姬曾想过,若楚姬不回宫,太子妃是否会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她不但有哥哥的爱,将来还是一国之母。
楚姬如今失去了记忆,虽不知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楚姬的出现让太子妃陷入了困境,楚姬实在有愧于她。
」听闻诸楚姬的述说,诸敬烨脸上浮现出庆幸之意。
诸楚姬顿了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又道:「今日太子妃来找我,说是她已不想再去为那些闲言闲语计较,也已没有把握挽回哥哥的心,她只想在宫中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如今她漆下尚未有子,怕是这空闺难以守候,所以她说想在宫外找个养子伴她了此一生,还望父王成全了她。
」此番话,不仅让诸敬烨眼露难色,他站起身背对她,双眉紧皱,忧心重重。
侧殿外香炉内的檀香仍在燃着,窗外的风溢进殿内,吹起珠帘门叮呤咚咙的响个不停,淡淡檀香趁着风捣乱的那个劲头上,不断的往侧殿内钻。
诸楚姬盯着诸敬烨沈思的背影,她没在多说任何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回应,她也明白这种事也不能任由她任性,毕竟这关系到宫规,怕只怕一朝破了规矩,往后杜绝不了。
「这样吧!」等了许久,诸敬烨淡淡的开了口。
他转过身来,对诸楚姬和蔼的说道:「从小到大寡人事事都依你,有些事我也依不了得你,不管你是否恢复记忆,你都得记住,寡人不是为别人,一切只为你。
」「楚姬知道,楚姬不会忘记的,这世上除了父王,我谁都不信任,只要父王相信楚姬,楚姬会把所有事都做的很好,不会让你失望的!」诸楚姬的话语带着感情,似乎是她发自内心的真言,也许仅有这父女之情让她分外珍惜吧!诸敬烨扶着茶案缓缓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谁叫寡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寡人拗不过你呀!去跟太子妃说,若想收养小孩,那么对外要说是领养她哥哥林秀义的孩子,好在一年多前林丞相的媳妇因难产而死。
若有人问起此事,就说她看嫂子死了,孩子没娘可怜,所以收在身边自己带。
」「谢父王!」诸楚姬受宠若惊。
此时她并没有显得多欢喜,微徨的眼神透着一丝忧郁……第四十五一日夜间,电闪雷鸣带着风雨来临的前兆。
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彷佛天就此要塌下来般,让人感到恐惧。
雷声渐远,一道道似龙飞凤舞的闪电划过天际,天像是要咧开般惊起条条带着金光的裂缝。
黑漆漆的书房内,一个黑色的背影在闪电的忽明忽暗中若隐若现,墙上那幅鸳鸯戏水图,也在这忽亮忽暗中似有若无。
诸楚安面对着那副精致的图,双手放在身后越握越紧,似有一道血痕交错在指缝间,他似乎再回想着什么,心里的激动情绪全表现在了紧握的双手上。
吱…吖…!房门被很轻的推开,弱弱开门声却在雷声后显得格外刺耳。
「是谁?我不是说过不准有人进来打扰,给我滚出去。
」一转夹着怒意的吼声,林秀蓉赫然一惊,突地止住了脚步,在原地站着一动不感动。
「没听到我在讲什么吗?」诸楚安的吼声与雷声夹在一起,显得格外恐怖,他缓缓转过身来,一道闪电在他转身之际猛然惊起,愤怒的脸似恶魔般让感到恐怖。
然而那张幻有幻无的脸在此同时竟像梦境般出现在他眼前,那双黑眸此刻可与闪电攀比,它紧锁黑暗中幽然而现的脸。
片刻,他似乎走出了梦境,又转身背对她,漠然的说道:「是你啊!你来做什么?」他的口气似乎有些意外,倒也还算客气。
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似乎并不想见到她。
见此情景,林秀蓉的胆子大了些,他走近她几步,柔声道:「太子,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至少你要让我死心,不然我没办法任其继续下去。
」她柔和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她走近他,伸出双手想要去抱他,可手拎在半空却又顿住了,她在像是给自己补足勇气。
稍待,她惶恐的伸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彷佛怕他一不小心就消失似的,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翼翼的。
不料她如此珍惜的一个拥抱,却被冰冷的手粗鲁的她拉开,他甚至不顾她死活的用力推了她一把,柔弱的身子哪里经的起练武之人的用力推一下,娇柔的身子似抛物线般抛出。
哐!一声重物相撞的声。
只见林秀蓉抚着胸口,瘫落在桌脚边。
一道鲜红的血痕从她嘴角溢出,在闪电的忽闪下,血痕显得格外刺眼。
林秀蓉趴倒在地上,忍受着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支撑起半身。
诸楚安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阴声冷道:「你早该明白我的心意,别以为你父亲是丞相,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跟我其它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你若识相便能稳稳的做你的太子妃,不识相,哼!你也知会是如何下场。
」他一番无情的话,叫她彻底心寒。
此刻她身体上的疼痛早已被心痛掩盖,泪水从她眼角似穿了线的珠子般一串串的坠落,无声无息的溅在地面。
她胸口一热,一口长长的气,混着一口鲜血,突然从她口中喷出,鲜血顿时溅在了地面上,染红了一片。
诸楚安视若为闻,转身便往房门口走。
见此情景,林秀蓉忙有气无力的叫住他道:「你真的很爱她吗?请你让我知道,你是不是很想让她留在你身边?」她的一番话根本不起作用,也无法挽留他的脚步,他仍往前走着。
突然林秀蓉激动的大声说道:「若真是如此,我可以帮你!」那个欲踏出门槛的腿,骤然停在了半空,他迅速的收回脚,转身用阴冷却带有一丝笑意的黑眸盯向她,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两手指捏着她圆润的下巴,把她的目光转向他,与他对视,他亦是冷漠的问道:「你如何帮我?为何要帮我?告诉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把你送去军营。
」说完,他猛地甩开她的下巴,厌恶的眼神再次扫了她一眼,便不在看她。
「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林秀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美好的往日,让她怀念不已。
诸楚安却斜眼一瞟,无情的吼道:「别跟我无关此题的话!」林秀蓉并没有被他的吼声赫住,她倔强的坐起身,喃喃自语道:「那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跟着大哥去游望明湖,途中与你相遇,你对我百般暧昧,我亦是心花怒放。
至那日以后你便留在了我心中,再也无法把你忘怀。
后来听父亲说,太子要向我提亲,当时我多么不愿意,拼死拼活的就是不依,可新婚之夜,我发现那个太子竟是望明湖畔所见的你,那时的我感到自己拥有了一切,幸福的连死都甘愿。
可这样美好的日子过的并不长久,新婚之夜梦里你叫的名字是她,连与我恩爱时,你叫的名字也是她,虽如此,我没有怨言,我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便是一种幸福,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并不是如此,不管你如何待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无法忍受你在我面前为了她痛苦不堪。
」她倾诉完,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雨淋般挂满了她的脸。
亮光闪进屋内,她看到他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那般的高高仰着头,他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容,彷佛他像个没心肝的石头人般叫人心碎。
「妳有何方法让她留在我身边!」黑暗中等来一转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此时她的心麻痹了,已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没了知觉,她算是死心了,对他再无半点期望,她在心里对他说:『那就怪不得我对你们狠心!』她用衣角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扶着桌脚起身,冷声道:「你还是只在乎她,呵!」她冷笑了一声,诸楚安倒是被她此举稍微一怔,转眸轻睇向她,只见她依着桌边的墙,绝望的说:「既然如此,我会成全你们的,对于如何让她回心转意,那就由我去说服她吧!其它的你不必担心,我会让她留在你身边的。
」最后的几句话说完,似乎再没有多馀的话想跟他说,她扶着墙沿,缓缓的向书房门外走去。
一声巨大的雷鸣,雨顿时侵泻而下,疯狂的拍打着屋顶,发出扰人的声响,风似帮凶般呼啸着幸灾乐祸,树叶被吹的四处飞散,窗门摇曳,吱吱作响。
大自然彷佛在倾诉女人注定如此悲哀,只能低头臣服在男人的脚下,可是仍有人不甘屈服,想为此抵抗,换来的却是满身伤痕累累。
过了一夜不平静的夜晚,翌日一早,雨停了,风静了,丝丝晨光冒出地平线,滴滴水珠滋润的树叶、花瓣更为鲜艳,空气香甜,彷佛使了魔咒般让人陶醉,一切都看似平静无波……「来人啊!」一道尖锐而惊吓的女人声,伴着晨曦的光芒一并传达到诸楚姬宫院内的每一个角落,声音喊的似十万火急。
宫院内各处的宫女太监听闻此声,衣衫不整的纷纷从住处跑出来看究竟。
「什么事?什么事?」大家七嘴八舌的互相询问着,赶去人群围观处。
此时亦薇儿也匆匆赶来,远远的便见荷花池边围了一群人,宫女们走近往池塘内看了一眼,便都捂着嘴,恶心的跑开,有些太监们则是惊恐的在池塘边哆嗦。
亦薇儿走近一看,在荷花池内竟浮了具宫女的尸体,尸体正面朝下,身体已是浮肿不堪。
亦薇儿垂眸研思了一翻,冷静对几名太监说道:「你们分头去找宫中侍卫总管和宫中验尸官,还有再调查一下此人是哪个宫里头的人。
」「呜……!」亦薇儿刚说完,便听到一处传来哭声,她回身寻视了眼,却见叶儿满脸是泪的上前说道:「这人是茹儿,我认识她身上配戴的那个荷包。
」听闻此话,亦薇儿往池塘内睇望了眼,果然有一个翠绿色锈着粉色小花的荷包浮在水面上,似乎已与尸体脱离。
「你如此确定?」亦薇儿又问了句。
叶儿擦了擦眼泪,稍稍冷静道:「昨晚她整晚没回来,我还以为她被二公主留下来当值了,可想想公主身边晚间除了薇儿姑娘外,其它人一概不用当值,所以我有些担心,本想出来找她,可雷声大、雨也大、风也大,我害怕也就没敢出屋。
」众人听叶儿如此一说,便有一名宫女上前说道:「是啊!昨晚雨下的那么大,姑娘们哪有人感出屋啊!都早早睡了,怕是这雨天地面滑,茹儿姑娘回屋时,不慎跌入池中,这雨大风大的,自然不会有人听闻她的求救声。
」亦薇儿眉头微微皱起,没再多说,只是回身想叫人围住现场,却见诸楚姬已站在了她身后,她似乎也已听到了刚才宫女所说的话。
「出了什么事了?」诸楚姬淡淡的问了句。
亦薇儿忙转身,恭敬的说道:「有人溺水了,像是茹儿!」听闻此话,诸楚姬不自觉得往池塘内瞅了眼,一具浮肿的尸体随即显入她眼底。
「呕!」诸楚姬心口一阵泛呕,哔啦啦一声,胃里的酸水吐了一地。
「公主没事吧!」亦薇儿忙担心的上前搀扶。
诸楚姬撇开头,往一边走了几步,背对池塘,挥了挥手,说道:「没事,这宫里死个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避免惹出不必要的事端,还是赶紧去请侍卫总管来!」此时诸楚姬的情绪有些怪异,她身子似乎有些隐隐作抖。
「已派人去了!」亦薇儿担心的回应着,把她往来的放向扶了几步。
「恩!那就好。
留两个人在这看着等侍卫总管来,其馀的人该做事的做事去,正常的过你们的日子,没事也少嚼舌根,若我听到再有人提此事,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薇儿你跟我来!」诸楚姬说了几句严重话,绪似乎很激动,脸色难看的吓人,眼神也有些空洞而迷茫,还有些怕意,似乎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由的叫人跟着着急,她扶着亦薇儿的手往书房方向去。
回到书房,诸楚姬坐在书桌边,此时她却又显得十分镇定,与刚才在池边的她截然不同,彷佛换了个人似的。
对此亦薇儿也迷糊了,她脸色黯淡的看着她一举一动,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过了许久,诸楚姬淡淡的抬起幽深的双眸,低声说道:「薇儿,聂儿真被人发现了,你去宫外寄养聂儿的人家确认一下,顺便再去发信给硕雷,叫他赶紧过来诸国。
」她沈静稳重的交代着事情,并没有显得很慌张,似乎一切她早已预料到,也早已安排好。
亦薇儿一阵呆滞,惊问道:「公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必多问,只管去确认。
只是茹儿无辜溺水之事,也不必太在意。
」诸楚姬说着拿出一张纸来,淡淡的说着。
亦薇儿却依然的紧张道:「公主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必担心我,你去吧!若聂儿已不再那户人家,你不便急着回来禀报,再去仔细查查他的下落,知道了吗?去吧!」诸楚姬没有抬头,只是平静的跟亦薇儿说了几句,便再不出声。
见此,亦薇儿也没在多问,自行出了书房,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待亦薇儿一走,诸楚姬便搁下手中的笔,往书房外探了眼,见有一身影候在门外,她不由牵动了一下嘴角,忽地又变得神情黯淡,死气沉沉的走去锁书房的门。
走到门边,她有意的抬起无神的双眸睇望了眼站在门边的叶儿,用低沈而又无力的声音说道:「吩咐下去,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等亦薇儿一回来,你便即时来叫我。
」她毫无底气的说了几句,未等叶儿回答,便已把房门紧紧锁住。
叶儿站在书房外转了转眼眸,便转身往宫院外去,转眼叶儿竟往太子的寝宫方向去……太阳斜照,柔和的阳光缓缓的溢开,铺洒在屋顶的琉璃瓦上,闪烁出一片白茫茫的光。
在太子寝宫的一处院落处,林秀蓉正领着人整理着房间,还有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她似乎忙得不亦乐呼。
「太子妃,叶儿来见。
」一名伺女匆匆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轻声一语,林秀蓉顿时直体身来,转动了一下黑眸,应道:「知道了,你带她来这里,其它人都先出去吧!」「是!」伺女们应声出了屋。
林秀蓉坐去了榻上,眉头微微一皱,她不明白为何叶儿突然来找她,平时不是都是茹儿暗中来的么?难道出了什么事?「太子妃!」听闻行礼声,林秀蓉缓过神来,她轻瞄了眼叶儿,见她神情恍惚,她心头一怔,忙问道:「出了何事?」「禀报太子妃,茹儿昨晚死了!」叶儿惊恐的说着,林秀蓉却骤然一惊,双手拽着帕子猛然一紧,她忙问道:「怎么死的?」只见叶儿哆嗦着,惊恐的答道:「死在了荷花池内!」「溺水而死?怎么可能?」林秀蓉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变了调。
如今死了一个得力而忠心的助手,她既少了帮手,也少了个探子此刻她怎能镇定的下来。
「昨晚雨下的大,奴婢认为有可能不小心跌入水中,而导致溺水而死。
」叶儿战战兢兢的说着。
突然,林秀蓉神情一阵恍惚,冷声吼道:「茹儿武功高强,怎会就因地滑而不慎溺水?」她很冲动,似乎心理失去了平衡。
见她如此情绪,叶儿微微一颤,又细细说道:「昨晚茹儿身体又不适,她又不识水性,再加上风大雨大,怕是也没人听的到她的求救声,因此跌入池中不幸溺水而死。
」听闻此番,林秀蓉脸色愈渐阴沈,她似有悲伤的问道:「你怎会知她身体不适?」口气似有怀疑。
「昨晚用晚膳时,茹儿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奴婢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头有些晕晕的,怕是受了风寒,所以奴婢也就没多在意,后来她去伺候二公主用膳,之后便奴婢就没再见到她。
」叶儿说着捞起袖口擦了擦泪水,瞄见林秀蓉瞪她,她又匆忙的低了头。
此时林秀蓉垂眸,细思了番,忽地又抬眸问道:「二公主的反应如何?」叶儿稍稍镇定,忙道:「二公主似乎也吓坏了,她情绪失常,神情恍惚,她吩咐宫院里的人别把这事传出去,后来匆匆回去书房,还派亦薇儿出了宫,现在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然而亦薇儿走的匆忙,似乎出宫有紧急的事要办……」「呵!」听闻叶儿此番话,林秀蓉冷笑了声,打断了叶儿的话,接着她一脸苦笑的说道:「怕是她认为茹儿是我灭的口,所以她也该猜到了那孩子是谁,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提醒她。
」林秀蓉此时心情缓和了许多,她顿了顿,便又严肃的说道:「你继续监视二公主,现在少了茹儿有可能不便,但是我会很快想办法把亦薇儿弄走的。
以后白天不要来我这里,省得叫人怀疑。
你先下去吧!」「遵命!」叶儿行了一礼,便匆匆的出了门。
一阵微风透进窗内,林秀蓉回眸看向窗外,愁绪写满眉间,凄凉的眼神叫人心疼不已,可谁也猜不透她心思。
一天一夜,时间漫长。
对诸楚姬来说,彷佛过了一个世纪般,让她倍受煎熬。
日去夜来,夜去晨至,依然不见亦薇儿回来。
她所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她那个咕噜咕噜叫不停的肚子,她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一天一夜,滴水不沾,此时已是饿的头昏目眩。
天翻起了白鱼肚,一道曙光从窗口偷溜进屋内,洒在红木书桌上,一封没有属名的信封平躺在桌脚,晨风溢进屋内,信封随之蠢蠢欲动……啪!一本厚实的书压在了信封上。
苍白的手缓缓收回,她抚了抚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没有血色的干裂唇瓣微微开启,一股热热的气息从唇瓣间倾吐而出。
漱漱!书房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诸楚姬一怔,顿时笑逐颜开,她匆忙站立起身,快速走去打开房门,屋外没有人候着,只见走道上亦薇儿身影风尘仆仆的走来,一张秀气的脸显得格外惆怅。
见此情景,诸楚姬自是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她退回书房内,依偎在了木榻上。
脚步声进了房内,慢慢接近她,她没有抬眸,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听她低沈的问道:「收养聂儿的人家怕是早已人去楼空了吧!」「薇儿赶去时,有人比我早了一步,李家夫妇已被灭口,见血迹尚未干,薇儿赶去了丞相府,偷偷寻人,可不知林天祺在上早朝时,竟把孩子一并带进了宫。
」听完亦薇儿的这番叙述,诸楚姬仍未抬头,也无任何反应,眸光依然停留在茶案上,她伸手拿起茶案上放着的一个小孩子玩的叮当鼓。
叮呤咚咙!轻轻传了传叮当鼓的柄,一转清脆的鼓声随之回荡在屋内。
过了片刻,诸楚姬把叮当鼓放进了衣襟,接着她抬头凝望亦薇儿,她脸上显出几分歉意,淡淡说道:「薇儿,你跟着我总是吃苦受难,说不定跟着我连命都会没了!」「薇儿甘愿!」诸楚姬的话音未落,亦薇儿连想都没想便说出了口,似乎这几个字一直都藏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稍顿了顿,又道:「公主把薇儿从人贩子手中救出,让薇儿免去卖进妓院的命运,还给薇儿吃住,一直以来都不曾把薇儿当下人看待,为了公主,薇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忽地,亦薇儿上前两步,紧紧的握住了诸楚姬的双手,那双带着丝丝血丝的眼眸,此刻变得格外明亮,眼中似乎还闪烁着一丝暧昧。
会有如此举动,怕是连亦薇儿自己也没预料到,她见诸楚姬眸中露出一丝愕然,忙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低头不语,脸上却显出几分苦涩。
诸楚姬对此并无多想,她站起身往书桌边走去,在书桌前站定,便淡淡说道:「等硕雷到了诸国,过了驸马宣告天下之日,你便偷偷去赵国找舞娘天官。
」哎……!说着,诸楚姬突然长长的叹了声,她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安慰的说到:「没想到我诸楚姬也能有你和舞娘天官这样两位忠心饲主的手下,当初在赵蜀风晋王府内天官如此待我,我还以为她是念我苦命,所以才帮我,后来遇上了你才知她是在暗中保护我。
」诸楚姬朝亦薇儿抿了抿嘴,只见亦薇儿忽地上前跪倒在她脚下,担忧的说道:「公主,薇儿不能留你一人在此,现在大王还在,你可以跟大王坦白说出实情,到时候,量太子妃也不敢把你和聂儿如何。
」她的这番话让诸楚姬不仅一阵苦笑,怕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为何不能说出实情了。
一只纤细而苍白的手伸去摸了摸亦薇儿的脸,随即诸楚姬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切和蔼的慢慢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有硕雷在我身边,你就放心吧!记住找到天官后,你便带着我写的信与天官二人速去找锦成药王,他见信上所写,定会把药给你们。
你们拿了药便尽快离开赵国,到时候听到诸国大王逝世之事,你们便进宫来找我。
其它的你一概不要多问,记住中途千万不要回来,更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你们的行踪。
」诸楚姬向亦薇儿交代了一番,便从厚书底下取出信封递给了亦薇儿。
诸楚姬仍有些不放心,她抓住亦薇儿拿信的手,再次嘱咐道:「薇儿,我的这一生是好是坏全靠你了,你务必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回来。
」亦薇儿见她如此紧张,忙点了点头,此刻诸楚姬脸上染上了笑意,往门外探了一眼,见无人在,她又在薇儿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做这些,都只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还有可以跟聂儿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一起,所以不管以后知道了怎样让你伤心的事,你都别怪我。
」亦薇儿如此忠心耿耿,她却依然隐瞒了她许多事,还一度的对她不信任,此时她心中感到愧疚。
南方的天气较热,日头也相对较长,很早天就亮透了,宫院内的太监宫女们打扫院子的声音,不时的传进屋来,诸楚姬走出了书房,叫来了伺女给她准备梳洗。
新的一日又开始,虽有些事难以预料,但是她相信自己会把握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