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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异国

2025-03-30 08:34:54

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岛国,当巨大的游船发出了刺入云霄的汽笛声,我定定地站在甲板上,眺望一片绿郁葱容的美丽树林。

沙石是金色的,它们在阳光的普照下惬意地或躺或行,自由而欢快,风来寻它们嬉戏的时候,便兴高采烈地结伴而去,在花木的注目中,奔向着美好的天涯。

那林子只是一方水泽滋润下自在成长的生灵,那高耸挺拔的香樟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伫立在岛国的边缘,为它们的故乡守望着浩瀚海面的亲友与敌人。

望着海天之间微弱隐约的地平线,每一日,天上的阳从那里浮出与湮灭,时而彰显时而隐逸。

三个男子才勉强抱得住的树干,想必已经守望了百年了罢。

我缓缓步近,以掌轻贴上那些粗糙的树皮,与那些羊奶一般的凸斑,回首也望向那无垠的海域,那阳正悬于海的上空,此刻的光是柔和的,带着它特有的香味蛊惑了人们心底最原始的温暖。

使节引我们穿过百花齐放的树林,早已迎候在林子另一头的侍者替大家牵来了披着宝石软鞍的骏马,众人轻松地上了马。

我却立在那雪白的母马旁犯难,久久不动。

大使夫人可是不会骑马?见我筹措地僵立在一边,那使节过了许久才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要不大家稍等片刻,请允许我遣人去驾辆马车过来?他的右手按上了左胸,微微地向我弯腰点头致意,这是他们的礼仪。

我刚想回礼致谢,便听见凌式微低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他迈近几步,拉过我的手,不必麻烦了,我夫人就与我同坐一骑。

他将我扶上马鞍,稳稳地坐定,自己凌空翻了上来,执起缰绳对使节颔首致意,好了,使节大人,咱们走罢。

两旁的树木纷纷向后快速地移动着,驰骋在这样一片心旷神怡的草地,心情也不由地明朗起来。

我看见丹刹的宫廷侍卫特别的装束,紧身的骑马装,外罩一件宽阔肥大的内面红色的同色披风,背后绣着一枚醒目的十字,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十字的轮廓密密地缝制了一圈,到了十字的四个边缘便接上了以金线勾出的剑形图案。

十字在这里,同天遥一般,是他们的信仰。

每个人的脚上都蹬着一双长过膝盖的马靴,头上都戴着一顶深色的翻边大檐帽,帽沿的左侧一律镶着红色与棕色夹杂的长长羽毛,在马匹上迎着风上下飘动,格外神气。

虽然见过了不少海外的装束,相较之下依然偏好中原衣饰的飘逸,然而这样的衣装还是教我感到有趣不已。

我们经过了平民的屋舍,那是一幢幢独立的层楼,尖顶的、圆顶的。

街道很宽,足够四五匹马同时行走。

这里的人每个都是牛乳一样的肤色,发色却各不相同,甚至连眼睛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鲜少有同我们一样的黑色瞳孔。

当我们驾着马在平坦渐进的草坪上奔驰,我望见一座半高的山,在那山头,有一座气势恢弘令人震撼的古堡。

丹刹的宫庭果然与中原的大相径庭,这是一个开放的国家,这里的人们深深地热爱着自由,所以,就连皇宫都是由美丽茂密的植被点缀,这里并没有什么四面围起的高墙,他们所建造的城墙很低,用一扇弧线优美曲折的铁栅栏关闭,或许只是为了地域的分割,而不是要去隔绝什么。

凌式微收了马缰的时候,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他毫不客气地将我抱了下来,我才发现这座惊人的古堡已然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的脚旁是那扇乌黑发亮的雕花栅栏,恭候多时的侍者列队两侧,漂亮的铁门徐徐地打开,为我们开启了眼前梦幻般的美丽。

镜面一般的歌特式庭园,几十丈宽的圆形水池,水池里十八条形态各异的金漆鲤鱼吐着柔柔的水泡,遥遥对望脉脉无语。

池子的中央,一头雪白的巨型独角兽高傲地昂起头,在喷洒出数尺高的水柱铜台上展翅欲飞。

满目望去,连绵不断的城堡庄严巍峨,却不似中原皇城那样压抑沉闷,给予人们更多的是华丽。

左右两侧古堡的建筑是巴洛克与洛可可风格的完美结合,镶嵌着银色花边的金顶金墙,低矮紧密的栏墙基座上三层的建筑,三扇拱形的圆门,每一层每一面都有十八扇镂空窗户,门外的浮雕门柱刻着新奇的鸟兽,令人赞叹。

而正中央的建筑便是夺去了人心神一般地激动,只需一眼,不管是谁都能教人忘记了呼吸。

像掩映在迷雾里一样梦幻的城堡,扬起脖子却依旧望不到顶。

屋上有顶,顶上有塔,圆锥型的高塔直入青天,东西南北大小不一的共有五座,顶是青石三角顶,墙是四方白玉墙。

卫士一般的前塔对称地矗立,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

脚踩着白砖,堡前赫然分叉出两座曲型阶梯,阶梯的扶手上满是白色的婴儿浮雕,那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婴孩,头上戴着细细的圆环,背上长了柔软的翅膀,我知道,那叫做天使。

我们就着红毯拾级而上,笨重的宫门徐徐打开,一阵闪耀夺目之中,我抱着回雪,被屋顶一扇扇五彩琉璃的圆窗所迷惑,它们在光的照耀下异彩纷呈,每移动一步便会发现另一番不同的色泽。

侍女们走了出来,卷卷的金发,衣香鬓影洋装上缀着美丽圆润的珍珠和羽毛,衣袖鼓鼓泡泡的,缝着华贵的蕾丝花边,腰细得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折断,蹲下身的时候那裙摆硕大得能藏起一个男人!我被自己的怪念头逗得笑了起来,转身却瞧见微微蹙眉的凌式微,循着他不经意一瞥的方向望去,一片饱满洁白的胸脯赫然眼前,原来是因为这里的女子衣饰大多开放,衣领常常开到胸口,背后的大片肌肤亦是轻而易见的。

没工夫细想,突然间,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女士们躬下了身,原来是国王驾临。

和蔼的国王,携带着一对年轻的男女走到了殿堂里,还竟然微笑着用我们中原的语言问候了我们,向我们介绍了王子,与王子妃,顺便热情地提议带我们参观美丽的花园。

父王,中原使者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些累了,不如先让他们小憩,待明日我们再领他们一同游赏丹刹美丽的花园,好不好?王妃微笑着对国王恭敬地说。

好啊,是我没有考虑周到,那丹妮丝你就领使者他们去我们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国王笑盈盈地回到。

我们向他们致谢,便跟着活泼的丹妮丝走在九曲八绕的宫殿里。

热情的王妃一一向我们介绍了所见到的一切,各式油彩的壁画,金框上雕刻的图纹,古堡里没有阳光,所以四处都是精致的烛台与燃烧的烛火。

王妃带我们来到一扇白色的门前,当然这里的门大多都是白色的,它们象征着纯洁,我们慢慢走了进去,屋顶的上空悬挂着桌子一样大的水晶灯,灯是八角型的,细长的下坠感流线一般,每一个角上都停驻着一支白色的蜡烛。

西周都是厚重华丽的帷幕,满墙鲜艳瑰丽的染花壁纸,脚下是勾勒出象征权力图腾的理石与瓷砖,然后我又一次看到了海绵的柔软沙发、铜漆的雕栏灯台,和维纳斯性感妙曼的胴体。

王妃对门外打了个响指,侍女们捧着两套男女衣装候在一旁。

待会儿我们的女仆会领使节大人与夫人沐浴,这是换洗的衣物。

凌式微拎起为他准备的服装看了看就放下了,顺手打开为我预备的服饰,一张俊毅的脸孔霎时僵硬起来,阴霾笼罩了他的眼睛。

我看见王妃不明所以地站在一边注视着他脸色的变化,忍不住地便笑了出来。

我的手上一松,回雪从我的怀里轻巧跃出,慵懒地在脚边的毛毯上卧躺下来。

我走上前,对王妃抿嘴一笑,道:麻烦您替我找件领子到这里的衣服,谢谢。

我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聪明的王妃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化解了她的尴尬,她向我感激地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凌式微分明瞧见了我的举动没有吭声,我便晓得他是许可了。

待王妃出去后,我揉了揉酸软的腰,胳膊无意识地伸了伸,轻轻地脱了绣鞋,便在那张巨大的床上倚躺了下来。

我累了。

缓缓地闭上眼,我叹息地道,继而转过头瞥了一眼那道背手挺立的玄色身影,我们好好过罢。

我的话仿佛又一次投近了空气里,没有回音。

他沉默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开口,房间里一片死寂,偶尔只能听到回雪不经意的喵叫声。

我背过身打算放弃听他的回答了,却在这时,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你说的可是真心话?,那句话飘渺得好像从云中寄来一样,那样轻,甚至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却深刻地钻入了我的灵魂。

我回头,望进他的眼里,子夜一般的漆黑泛着烛光飘摇的橘黄,复杂而深邃。

你若希望是真,那便是真的了。

寂静的屋子里,又一声绵长的叹息,饱含着深沉的疲倦。

……次日下午素瓷你看,这就是我们丹刹的风信子!与我交换了名字的年轻王妃指着面前簇拥而立的五彩花卉,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也是兴致盎然地观赏了大半时。

真的是很美啊。

由衷地赞赏,忽然念头一闪,笑说:那待我走的时候你送我一些花种,让我把它们栽种在我的家里,好么?哦,亲爱的素瓷,你竟然会种花,竟然是这样地能干!丹妮丝惊奇地叫道,引来了国王、王子与式微的注意。

就在这时,我听到丹妮丝的音调骤然一变,由原先的惊奇转变为紧张的尖叫,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几乎是他下意识地反应,我便已被他牢牢地护在了怀中,我的心又开始发酸,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放开了我,朝王子他们走去。

Danes,Are you OK?王子急切地用母语询问着,原来王妃的手臂被此刻正躺在地上那支箭划开了一道口子,幸好,不是很深,只是破皮稍稍流了些血。

经过了一天多的了解,我已经知道国王他们都会说中原的话,同我们交流沟通也一直用得是我们的语言,此刻冒出的英吉利文显然是王子焦虑担忧下的紧张心态,可见他有多么地深爱着他的王妃。

我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王妃与王子互相含情脉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