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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屈服

2025-03-30 08:34:54

爱,是屈服。

爱上的人会变得越来越低,直至将自身完全迷失。

老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阿箢的脸庞不断地在眼前晃动,那抹温婉的笑容是我一直都想要尽力去保护的,那是对平淡生活的满足,想起她对杜笙的依赖与崇敬,那种孺慕之思总是深深感动着我。

可是这一次,即便不是亲手,却也是我的介入彻底粉碎了她的笑颜。

她知道么?她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如果可以的话。

一时激动地询问,甚至还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我抓着坐在身下的软垫的丝绸缎面,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只是到了最后,才倏然忆及自己此刻的情况,不免泄了气,然而心里依旧很是担忧。

她在我那里。

接道我惊愕的眼神,他会意地一笑,道,阿箢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在你们当初去丹刹的时候成的亲。

笙不在的时候,爷都是让我去照顾她的,后来有了感情,只是她放不下笙,我可是求了好久她才答应嫁给我的。

现在向你道喜会不会有点晚?瞧着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甜蜜,我颇有些歆羡地向他道喜,随后仍是言辞恳切地请求,我不能出去,你可不可以把她带来?我想要见她一面。

……印象中柔弱温顺的女子还是那样一付恬静的模样,乍看之下稍稍有些消瘦,精神倒还不差,面色光洁平常,没有想像的那般憔悴,看来蓝总管待她很是呵护。

这样善良婉约的女子,她也实在值得。

阿箢。

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在这之前我便已反复地打量了她的脸色,尚算安康,只是眼底那一缕暗伤凝聚着,要消散怕是得假以时日。

斯叙告诉我您要见我,可是身子不大好,所以我就让他带我过来,没搅扰您歇息罢?怔怔地注目于她那关切亲厚的眼神,我不禁迷惑地瞥了一眼挺直地立在她身后的蓝总管,发觉他正给我暗暗摇头施眼色,会意之后,我立刻掩去本就不易察觉的错愕,摆手淡笑道:哪里的话,要见面的是我,现在倒麻烦你亲自过来,希望你莫要怪我才好。

杜笙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阿箢,你还好么?只因我自个儿的手指终年寒冷似冰,我也不敢去触碰她温热的手,担心过了凉气儿给她。

提及杜笙,这个将她看得最重又自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她的表情不由得泛起伤心之色。

蓝总管宽阔的手掌轻柔地按上她的肩头,一个细微的抚慰,阿箢忧郁的眸光对上自己的丈夫,微微一红,却绽开了一朵恬美真挚的笑容,夫人你放心,我很好的,哥哥他虽是去了,还有斯叙陪着我,不管是幸福还是悲伤,他待我跟哥哥一样好。

这样就好,那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瞧她的幸福模样一点都不似佯装出来的,我也偷偷庆幸还有蓝总管在她的身边伴她渡过丧兄之痛,然而沉重的歉疚仍压在我的心上,你可是立了牌位与衣冠冢?我也不好出去,不能去祭拜。

你哥哥的棺木安置在将军府里,改日让人去换出来,早日入土为安才好。

继而抬首将目光转向蓝总管,我轻道: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是么?得到他毫不迟疑地确认,阿箢像是感激又安慰地道:多谢夫人。

心里倏忽一缩,我连连摇头道:不、不,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岂能要你谢我,再说,是我亏欠了你啊。

阿箢,我对不起你。

话说到一半已经哽咽,面对她的善良,我越发无地自容。

是将军给我和哥哥重生的机会,如果没有将军,我也不可能还在这世上,哥哥说过他的命是属于将军的,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至于我,也更不会遇到斯叙,体会到如今的幸福。

所以夫人千万别这么说,你是将军的妻子,也是我们的恩人。

本欲再言,却被蓝总管的话截断,是啊,夫人你别难过,阿箢最是明白事理,她不会怪别人的,你也无需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盯着他拼命地朝我示意,我豁然清醒,晓得自己险些因为内疚而露出马脚,低眉苦涩地叹息一声,复又抬起脸刻意微笑着道:嗯,阿箢一直都是最善良的好女子,蓝总管你可要永远都待她这样好才行啊,什么时候好让我抱抱你们的大胖小子?一句话,将阿箢白净的面容说得飞红,娇嗔地瞄了蓝总管,嗫嚅道:过了明年冬天。

我一愣,倒没料到真会给我随意撩拨的话题说中,连忙惊喜地去瞧她的肚子,果然微微隆起,不过不是十分明显,又望着蓝总管道:几个月了?怎么先头提都没听你们提过?这头胎危险,要早知如此,我怎么也不会让你过来,累不累,要不扶你到软塌上躺躺?后半句话的对象已变成了阿箢,到最后我是语无伦次地立起来,将榻上的丝毯掀开,撺掇着蓝总管将她搀过来。

你累么?蓝总管柔声问阿箢,可她却不好意思地摇头。

坐久了肯定累的,你别听她说,快把她抚过来,躺着舒服一些。

拗不过我的执意要求,还是让她躺靠下来,然后蓝总管识趣地避开了一段时间,让我们说说体己话,时辰便不知不觉地过去。

当年我是亲眼见蓝总管对自己的弟弟百般好的,我相信他也会那样待你的,阿箢,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会幸福的。

扶着她走到房门口,我不再移动半步,轻轻地将她的手交给蓝斯叙,看着他们缓缓地搀着远去,心里好生羡慕。

幽叹着阖上房门,转身回到床上,已经好几日,式微没再要下人将门落锁,虽然未曾明确表示,意思我还是懂的,只是我呆了这些时日,倒对这种没有烦扰的平静颇为满意,是以即便获得了自由出入房间的允许,也懒得跨出一步。

我对他说,要留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去,因此既然他会过来,我又何必出去?爷没把事情全告诉阿箢,虽说是知道她会更伤心,可实则也是为夫人你。

爷的确有野心,可试问哪个男儿会没有那样的抱负呢?他或许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却绝不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为救思源,日以继夜追查真相,运用所有能力,只为救一个下属的亲人,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所做的都有自己的道理,很多事我们都不懂,但是我们能够完全地相信,相信他每一个决定和他所讲的每一句话。

抱着膝盖,我的脑中不断响起蓝总管临走前的那番话,相信他?完全地相信,我真的能像他们一样做到这一点么?把脸埋进双腿之间,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自问,良久都没有答案。

直到房门再度被人推开,转动僵直的脖子,我仰起脸庞,游离虚空的眼光对上他沉静的面容……好罢,就让我尽力一试。

或许,爱,真的就是屈服。

……含歌揽泪不能言,人生几时得为乐?宁作野中双飞凫,不愿云间别翅鹤。

唔,啊……小腿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抽搐,柔嫩的脚趾尖个个都蜷缩着,全身仿佛都脱了力,惟有我的手指依然死紧地抠住身下的床褥面子,尖利的指甲几要划破那丝薄的布料。

要紧牙关默默地承受他毁灭般的索取,浑身用来抵御疼痛一般死死抓扯的手到处皆是青白,只剩十指的末端充血的赤红,我不禁苦笑地想:若是此刻在任何一节指头上用针刺一个小小的孔,也许殷红的鲜血就会争先恐后地喷薄而出。

仅仅是晃眼的功夫,便教我已没有肖想的时间,骤然一记狠狠的顶动再度将我卷入混沌的漩涡,所有的思绪被他横冲直撞的掠夺捣得七零八落,齑粉似的,再也拼凑不完整。

是你要我留下来的,怎么倒不专心?充满着情欲味道的低迷嗓音在耳畔飘荡,我费尽力气张开惺忪迷醉的眼眸,樱唇半启,却寻不到自己的声音。

迷离地叹息,摸索着软弱无力的双手滑上他没有一点赘肉的腰侧,慢慢地顺延着曲线性感的脊椎向上攀到他的背脊,轻轻地以指腹在那两片坚硬的扇子骨上打圈,强有力的双臂支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腰背部的肌理阔张绷紧成一道弯曲的弧,我的手掌与他背部紧致的肌肤相贴,他的汗水湿润着我的指尖,有些黏腻,又很柔滑。

稍稍施力,他竟将我整个抱了起来,使得两人瞬间都成了坐姿,修长强健的腿穿过我的,烫人的手掌握住娇弱无力的腰肢,也托着半个白皙光滑的臀,原始的律动不停,每一次贯穿都是毫不留情,完全就是他肆意彻底的性子,直痛得我反射地朝后退避。

这么一来,身躯便明显成后仰倾倒的趋势,吓得我生怕一个脱力猛地栽在床榻上惹得他不快,只得惊慌失措地该用双臂去环他的颈,高热的身体只余一双手依然是冰冻似雪,虚软地垂在他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体内寒症的缘故。

感到他的手也揉按着我的身子一路上移,最后抵在蝴蝶骨间蓦然箍紧,两人的身体立时严丝合缝地交缠在一起,迫得我胸口一阵发闷,无法呼吸。

难受得挣动了两下,耳际不住地喘息更是加倍地粗重热辣起来,漆黑的夜幕里,我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许已经通红得如火舌。

呃,啊……微一启口,羞人的嘤咛便不听话地冒出喉口,一面调整着呼吸来应对他的进出,我一面拿拇指死力抵住食指的第二个指关节侧,式微,啊……你等等,先听我说……凶猛的节奏倏然停顿下来,趴在他肩头先喘了几口气,我扯着最后一分理智疲软地挤出一抹沙哑的声线,式微,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么?还未作反应,锁骨已被钳制着离开那一片相贴的热烫胸膛,暗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见他的声音陡然一僵,你又要玩什么花样?感到他的手掌一翻,靠床数步远的那块黑绒飘然坠地,悄无声息,瞬息间崭露头角的夜明珠熠熠生辉,绽开一方亮光。

勉力打开沉重的眼皮,眸光飘忽迎上意料之中不甚好看的脸色。

这么多天过去,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看在眼里,式微,我是真的想要给你生一个孩子。

因为我怕来不及啊……我没有说出后头的话,略有些涣散的眼珠一晃,眼睑几欲拢阖,费力地维持着一线清明,我已经记不清这整个晚上他要了几回,想来每一次也往往都是晕了醒醒了又晕的。

肩头忽而一痛,他低沉的声线在耳边缭绕,当初不是你容不下么?那时大夫也说你的身体再难……微眯着眼,依赖地将脸颊埋进他的肩窝,汗腻腻的湿发黏在额头、眼角及腮旁,有些痒。

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

鼻子微堵,吐气变得缓慢,喉咙也稍稍发哽,只要你允许,我有办法的。

虽然那方子对身体会有很大损伤,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多我的命也只剩下三年,若能够替他替自个儿留下一方血脉,我也无憾了。

屋里死寂久久,他的喘息渐渐转为舒缓平稳,没有了血脉喷张时的急促,迷糊中,感觉他轻柔而缓慢地从我的身体里面撤出,拥着我的腰平躺下来。

当柔软顺滑的丝毯覆盖在我汗津津的身躯之上,他却悄然翻转过身体背对着我,然后安稳地睡去。

勉强地支撑着自己早已散乱空懵的意识,不想竟等到这样一个无言的结果。

他显然已经入眠,我默默地将汗湿的额顶倚靠着他宽厚温暖的背,再也无力维持这最后一丝清醒。

究竟要怎样,才能弥补过往,式微,求你告诉我。

我,在堕入迷梦前,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罗嗦几句,本文第一卷的第一结名为:千里飞蓬无复根 其中复是固定的意思,而非重复。

另,补充一些概念,关于古时颜色。

品红:比大红浅的红色海棠红,淡紫红色、较桃红色深一些,是非常妩媚娇艳的颜色茜色:茜草染的色彩,呈深红色彤:赤色嫣红:鲜艳的红色殷红:发黑的红色酡红:像饮酒后脸上泛现的红色,泛指脸红绯红:艳丽的深红豆青:浅青绿色玉色:玉的颜色,高雅的淡绿、淡青色缥:绿色而微白紫酱:浑浊的紫色酱紫:紫中略带红的颜色青莲:偏蓝的紫色雪青:浅蓝紫色丁香色:紫丁香的颜色,浅浅的紫色,很娇柔淡雅的色彩藕色:浅灰而略带红的颜色藕荷色:浅紫而略带红的颜色苍色:即各种颜色掺入黑色后的颜色月白:淡蓝色(注意,不是白色……)发觉对于繁复的颜色名称很多人和我以前一样没有概念,特此贴出来让大家了解一下,今后还有其他倒时再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