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早已想到了这个人,但此时听得岳先生一字字说出来,心里还是很震惊。
他竟然还没有死么?冯昆仑喃喃道。
去年初他与师兄一场恶战,两败俱伤,师兄直到现在还在闭关。
当时郑夫年也受了重伤,突围而去。
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确实很难活下来。
只是你们别忘了,他可是当今杏林第一人。
就是受再重的伤,怕也不会要了命去。
岳先生冷冷道。
但他受的可是内伤啊,若没有高手用内功疗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不然元国师也不至于现在还在闭关呐。
冯昆仑忍不住插话,见岳先生冷冷的眼神飘向他,赶忙闭嘴。
师兄不想欠老爷子人情,他的想法又岂是你能揣测的。
岳先生一提到北燕第一高手元无计,眼中尽是崇拜。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林家小子竟然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才特意潜到我们身边来替郑夫年报那一掌之仇的么。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人,那郑夫年又竟然是这样的人,比武竞技,本来就是互有胜负,他居然还派人来报仇,不是大丈夫所为。
冯昆仑恨恨地说道。
我们现在也只是推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少爷醒了以后我们再问问看吧。
岳先生现在也有些发愁,若真的惹上了郑夫年,那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等何保誉出门,我很严肃地同云箫讨论东越内部的问题。
刚才何保誉的那一段话对我触动不小,只西楚一地,北燕竟然派了如此多的细作,更不用说东越了。
东越此地,物产丰富,经济繁荣,确实是各国中较为富庶的国家。
然此地贵族和国民却耽于声色,爱好文艺,以尚武为耻,故而军队匮乏,兵力孱弱。
我若是北燕国主,也定先取了此地。
如此一来,东越境内细作之数定不会比西楚少,我们枉自以为将朝廷之事尽入股掌,不想竟连北燕的秘营都无耳闻,这怎么让我们不震惊。
我实在想不出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尔’组的要比‘敦’组的人多得多,而且深入各个阶层,就连容家和李家也有我们的人。
照理说,就是埋的再深也该有点线索啊,可是我们竟然一个也没发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云箫皱着眉头分析道。
我也不说话,陷入沉思。
怎么可能查不到人。
难道——?我脑中灵光一闪,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派那么多细作。
怎么会,以现在的形势,北燕应该把重心放在东越才是啊。
西楚此地,地形复杂,民族多样却人人单厉敢死,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云箫显然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真正厉害的细作只要几个就行了。
他们必是在朝廷重臣中买通了人手,只怕地位还不低。
若真如此,我们又怎能查得出来。
我叹气道。
啊,云箫恍然大悟,那我们要不要通知爹。
算了,我摇头道,顺其自然吧。
再说,我们都能想到,爹哪有不知的道理。
说不定他早已经在查了。
云箫见我这样,也不再多说。
哎,怎么又掉入了这么复杂的间谍案中了。
北燕。
燕王府。
古勇小心翼翼地端着个药碗站在燕舞扬身后。
王爷,喝药了。
燕舞扬转过身,露出深思的神色。
怎么又吃药,谁开的方子?王爷您放心,是我们临走时云雨小姐送来的方子,吩咐我们等入了冬就十天一剂。
说是吃过一冬,您的身体就会大好。
从抓药到煎煮,都是属下亲手所为,决不会再让人钻了空子。
燕舞扬苦笑无语,伸手接过碗,一仰而尽。
王爷您再喝点水吧,这药怕是苦得很。
古勇机灵地从桌上茶壶里倒了满满一杯,递到他手边。
燕舞扬面色凄然,哪有心里苦。
古勇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双手不知该怎么放才好。
王爷,您——燕舞扬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东越那边有消息吗?刚刚收到水月先生的信,说是一切进展顺利。
古勇恭恭敬敬地答道。
是吗?燕舞扬脸上露出些许淡淡的笑意,有——她的消息吗?水月先生的秘报中不会……我知道了,燕舞扬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黯然。
好一会儿,他又突然用一种轻松的声音问道:我倒真想见见这位水月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整个东越国玩弄于股掌之上。
只是此人架子也真够大的,连本王亲自拜访也推辞不见。
想必是先生不想让别人认为我们之间交往过密,毕竟他是东越权臣,又有这重身份,自然要小心些。
不过,皇上既然连这么重要的机密也告诉了王爷,相必定是对王爷分外信任,这次又特意派您去东越,怕是对那位开始有点怀疑了。
燕舞扬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古勇见此,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飘翠楼。
众人见韩无炎脸上潮红渐渐退去,幽幽醒转,都马上围了过来。
小少爷,您没事儿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韩无炎睁开眼睛,吃力地说道:师叔,你可害死我了,我若破了童子功,定要找你麻烦。
众人又是一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俩,岳先生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打破这格外怪异的气氛。
咳咳,那个,以后再跟你说。
我说韩儿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让人弄到这儿来了。
要不是许凤儿认出是你,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事儿。
韩无炎脸上有些无奈,有些受伤,又有些怨愤。
是我的错,我乱说话得罪了他们。
说罢,他垂下眼帘,似乎并不想再提及这个问题。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多问。
便说了些安慰的话,留他一人在床上休息了。
岳先生请留步一出门,老鸨许凤儿马上叫住了正打算开溜的岳先生,您倒是说说看,小少爷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
岳先生的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好啊,你若不说,大不了我飞鸽传书去问国师。
许凤儿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别,千万别,岳先生忙阻止,好半天他才从嘴里抖出几句话。
前些年老爷子让我好好看着他,不要涉足风月场所,所以,我就干脆骗他说练的是童子功,不练成,就不能破身。
这时间一久,我就给忘了。
你呀,许凤恨恨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好在小少爷性子敦厚,还不至于把你怎么样,要是让国师或老爷子知道了,看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难怪小少爷每次来飘翠楼都眼不斜视,原来有这原因。
岳先生被她说得恹恹的,听她说到这里,忙接口道:韩儿目不斜视可不止这么一个原因。
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这里的这些姑娘他怎么看得上眼。
许凤儿虽然心里不服,但说到这个问题,她却不再反驳一句。
韩无炎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林若似喜似嗔的脸,他的豪爽,他的狡黠,他生气时责备的眼睛,他痛苦时颦住的双眉。
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应该恨他的,为什么却恨不起来。
你不是喜欢叫人兔儿爷么,小弟也想让韩兄尝尝什么叫兔儿爷。
下次见面,您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他有些得意有些狡猾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
只是,还有下次再见面的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