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雅尼指挥着那些年轻苗人费力地把他们搬走,我心里头偷偷地骂了岳重天几百次。
你这老家伙就不能配合一点吗,这么浪费我们的人力资源,嫌大伙没事儿干还是怎么的。
当然我还是特意地将楚军护卫与他们分开,毕竟他们是楚易派过来保护我的,人家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踩在脚底下不是。
安顿好这些人,我们便随着雅尼去了苗寨。
这里的防护果然十分完备,戒备森严,随处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年轻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见到雅尼,很尊敬地向她行礼,同时用很惊讶的目光打量我。
许是我长得特别好看吧,我心里洋洋得意。
云箫则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小鬼头只要一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真的很郁闷是不是,被人看透的感觉不大好呢。
通过重重关卡,我们终于到达了雅尼的家。
这是个两层的吊角楼,木制的构造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房子还真不小,雅尼解释说,以前这里住过十几个人,只是现在都散了。
我想起尼澜曾跟我说起的她家里的事,一时有些恹恹的。
好在马上就见到了郑夫年,他悠闲地坐在挑廊上看风景,见我们来了,瞥了一眼,道: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我嘿嘿地笑着,师傅您老人家英明神武,弟子怕碍了您的事儿。
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没想到您竟着了人家的道儿。
我和云箫对您老人家是很崇拜的,硬是一直在山下等着师傅杀过来,好跟您里应外合来着,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师傅啊师傅,您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呢?我们现在对您很失望啊。
郑夫年笑笑,丫头,你的嘴还是那么厉害啊。
再这样下去可嫁不出去啊。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你徒弟我现在走俏得很,身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追求。
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特意来救师傅您老人家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有眼光。
他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把从雅尼那里讨来的解药扔给他,顺便嘲笑:没想到有一天会尝到自己配的药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药真的很好用呢,什么‘昏天昏地弹’、‘阴阳合和散’……效果好得不得了。
郑夫年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你把我的东西全偷出来了是不是?你这败家的丫头。
那些药倒也罢了,你要‘阴阳合和散’作什么,那可是天下第一春药。
我无辜地看着他,师傅,我们要来救你,总得准备些武器吧。
你知道我的武功稀疏平常,跟云箫没得比,不靠这些东西你让我怎么活。
其他的我就不追究了,你把‘阴阳合和散’还给我。
他伸出手,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连累我们而显出任何犹豫。
迟了,一旁的云箫再也忍不住插嘴道:都已经用过了。
郑夫年马上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又是好气又是无奈,还有些好笑。
我忙解释,我只是小小地惩罚了某人一下,师傅你知道,我一向很有分寸的。
她又喂了那人一颗‘茗香丸’。
云箫继续多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起拳头来威胁他。
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熊掌。
于是他果然马上闭嘴。
郑夫年的表情变得要哭,丫头,云箫说的不是真的吧。
你真的把‘茗香丸’就这样糟蹋了。
我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师傅,别这样嘛,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想开一点,世界就会更美好。
郑夫年无语,心却在流血。
寒暄与斗嘴完毕,我们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当我说到楚王议和的愿望时,郑夫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然后我又告诉他,岳重天也带了天悟门的人上了山,看他如何处理。
那些人呢?他问道,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与担心。
暂时把他们关押起来了。
我回道,好象元无计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所以特意到苗疆来请你这位威名赫赫的西崖土司去替他看诊。
说到这里,我开始想象当岳重天知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的所谓的西崖土司竟然就是郑夫年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哼,我的淬心掌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郑夫年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不过,虽然他也受了内伤,以元无计的身份不会这么久都找不到高手帮忙疗伤啊。
人家高傲得紧,不愿意欠北燕国主的人情。
哪里像你啊。
我逮着机会就故意嘲讽他。
郑夫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过这人也真是个硬汉子,罢了罢了,等这事完了,我随他们去一趟就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我故意笑他,难道是有爱情滋润,所以人的性子也会变得特别软。
你别胡说八道,郑夫年破天荒地脸红了。
我和云箫惊讶地交换了个眼神,师傅,雅尼的年纪会不会小了点。
你们给我闭嘴。
郑夫年怒道,脸上的红润却越见明显。
原来竟然是真的?!我和云箫面面相觑。
在我的叮嘱之下,西楚的那些护卫已经放了出来,安置在我们旁边的一座楼内。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特意去慰问了一番。
至于岳重天,那就对不起,你们先给我好好待着吧。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得罪我,你还不听。
现在后悔了吧,要是当初对我态度好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田地,起码现在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能去骗个漂亮的苗族姑娘好好乐一把(罪过,罪过)。
吩咐给他们准备最差的伙食,再在里头适当地加一些料,我兴冲冲地给他们送过去。
岳重天和韩无炎关在一间房里,到底是身份不同,待遇要高一些。
我得意洋洋地把食物递给他,道:对不起了,苗人穷得很,只有这些了。
岳重天瞄了碗里的咸菜和发黑的玉米馍馍一眼,气愤地骂道:你就准备拿这些给我们吃,你当我们是什么。
我们家里的猪也比这样吃得好。
那就请岳掌门回家跟你家里的猪一起去吃吧。
我们这里可没有猪食。
我冷冷地说道,把碗又收回来。
真是对不住了,林若,我师叔一向就是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这里打了这么久的仗,一定十分苦,没想到竟然以至这步田地。
我们又怎么敢再挑三拣四呢。
我傻了眼了,韩无炎,你不是这么单纯吧。
还是——傻?算了,害你都没意思。
我泄气地把食物收回来,直直地走了出门,一会儿,换了两碗米饭和几个小菜。
递给他,真够傻的,害你都没意思。
我讪讪地说道,他却很是惊讶地看着我,一会儿,笑了。
很真诚的,却看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
我怎么就这么坏呢?你们先在这里待着,过两天自然就会放你们出来。
可别想玩什么花样,要是惹怒了西崖土司,他是绝对不会跟你们去北燕的。
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去替你师傅看病的。
虽然是老郑主动答应的,可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干脆就把功劳揽到自己头上,我心里暗自发笑。
西崖土司已经答应去替师傅看病了?韩无炎又惊又喜,望着我的眼神满是欣喜和感激。
连岳重天的脸色也顿时缓和不少。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受之有愧啊。
既然西崖土司都已经答应了医治师兄,为何你还不放我们出来。
岳重天又问道。
怕是心里还有些怀疑。
我冷笑,医治元国师是一回事,放你们是另一回事。
现在苗人还不是很信任你们,我的熟人现在又不在,所以大家还要等两天。
我总不能坦白告诉你们,老郑被药物控制得太久,还需要两天才能恢复吧。
再说,让你们多蹲几天牢房,多吃些苦头,我多开心、多解气呐。
半哄半威胁,他们终于服服帖帖地继续蹲监狱。
我得意洋洋地迈着胜利的脚步回了房。
月夜,怎么也睡不着,可能是新到了一个地方有些不习惯吧。
从明天开始就要战斗了,心里有些兴奋,有些紧张。
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月光真的很美。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敲着脑袋想了半天,冬月十五?难怪月亮这么圆。
忽然想到自己的家乡,是长沙还是扬州呢?那里的月光也一定很美吧。
虽然现代的城市已经很少有人静下心去看看天上的月亮了,但还记得刚进大学那会儿,同学们一起到岳麓山顶看星星、看月亮的那个夜晚。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我喃喃地吟着,李白这首诗真的很应景呢。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云箫么,你也睡不着吗?我问道。
一双手从我身后缓缓伸过来,将我紧紧地揽在怀里。
谁?我一惊,身体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