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陡崖的途中,须穿过一片林子,我轻提起长衫下摆便快步奔入林中,靴子踩在地上的枯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惊起林中栖息的鸟儿。
一阵阴恻的女子笑声顿时令我汗毛倒竖,双腿不由定在那里,没有勇气再向前跨一步,脊背一阵发凉,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带着诡异的阴森之气。
手心沁出一丝冷汗,我猛然转头,却是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似乎方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但那笑声却仿佛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恐惧和着我嗵嗵的心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我警惕地看向四周,镇定自己的心神:是谁在装神弄鬼?没有任何回音,只有鸟儿飞过树丛时,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又凝神张望了片刻,确见没有异样,这才轻移脚步,又开始飞奔起来,心头却隐隐笼着一层不安的心绪,无形地牵动着我的神经。
穿过林子便是一大块平地,平地另一头是万丈陡崖,我步至崖边,果见那药草长在脚下几米处。
悬崖陡峭,以我的轻功修为,虽说已是身轻如燕,但还未到达登峰造极之处,要摘这些药草,也不是十分容易。
我以手攀岩,身子缓缓向下滑,脚步小心地下移,待踩稳后再行下一步,如此也花了好一会儿才接近那株草药。
刚伸手要去摘,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森寒的气息自脚底窜向全身,后背有冷汗沁出。
我想回头看,却一个脚步不稳,脚下的沙砾滚落,连同着我整个人向下跌滑下去。
我一声呼痛,忙机警地用手攀住石块,手臂上却是已划出几道血痕。
抬头朝崖顶望去,才发现自己与上头已差好大一截距离,我试图往上攀爬,左脚踝处却是一阵抽痛,糟了!一定是刚刚掉下来时拐到脚了!这里的岩石与上头的不同,透着一股潮气,触手滑溜,随时可能再次滑落下去,我用尽力气拽住头顶处稍显坚硬的石块,左脚试着往上移动,却只引来又一阵抽痛,头顶直冒冷汗。
无法,我只能放弃往上攀爬,看向周遍,发觉这里似乎与太阳隔绝,阴暗潮湿,透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异味。
思及方才在我身后的阴影,心头又是一阵发毛,那到底是什么?鬼吗?她缠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是怕鬼,只不知她对我是否有恶意,如果月飘谣在就好了。
攀久了,手臂有些发麻,刚刚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脚踝处已是痛得失去了知觉,阴风拂过,背心一阵发凉。
太阳西下,整个陡崖陷入一片昏暗,无形的恐惧渐渐笼罩了我,富察佐腾,他们应该发现我不见,正在四处找我了吧?可木兰围场这样大,他们又是否会找来这里?即便是找来了,又怎会发现离崖顶几丈远的我!如此阴沉黑夜,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不!我不甘心!想起那个待我温情如水的男人,求生的欲望在我体内燃烧,我要活着!活着上去见他!我紧咬住下唇,刚想将身子往上挪动,却惊愕地发现我用手攀着的石块附近有一条粗长的蜈蚣在缓缓爬动。
我心跳漏了一拍,却不敢再乱动,只死死地盯着那可怖的蜈蚣缓缓爬向我的手臂处,我心内恐慌,在这样的阴潮之地,恐怕不只有蜈蚣吧!第一百章 得救这下死定了!若它有毒,被咬上一口必死无疑,而况,它长期生活在这样不见血气的阴潮之地,又怎么可能会白白放过到手的晚餐!我紧紧闭上眼,不忍看自己的手臂被它咬吸,静等着疼痛的来临,既然躲不过,那就等死吧!如果我现在死了,他或许还会记我一生,那个秘密,也将永远尘封,他对我不会有怨,亦不会有恨!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手臂处传来一股瘙痒的感觉,我心头诧异,缓缓敛起微颤的眼睑,却见那蜈蚣扭动着丑陋的身躯,自我手臂间爬过,头部凑到我溢血的伤口处,徘徊一阵,又扭动着身子爬了开去。
我微微松了口气,却诧异它刚才的行为,它为什么不咬我?按常理,我是不可能躲过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自惊疑,却闻崖顶隐约传来人焦急的呼唤声:离儿……你在哪里……离儿……是富察佐腾!我又惊又喜,却无奈动不了身,只能大声朝上头喊:我在这里!救我!贝勒爷!我在崖下面!离儿!他似是听到了我的喊声,叫唤我的声音自崖顶传来,带着一点回音,令我倍感温馨。
贝勒爷!我在这里!我激动地朝上喊。
离儿!你先别动!我现在就下来救你!他似是确认了我身处的位置,沉重的声音透着难掩的焦虑。
黑暗之中,我看到上方有火花窜动,虽然微弱,但却带给我生的希望,接着便听到上头有沙砾滑落的声音,不禁情急:小心点!这里很危险!他并不回应我,继续纵身向下跃,不时有细碎的沙砾自他脚下滑落,我一颗心紧紧提着,似比我方才自己遇险更担忧,这陡崖的险峻,只怕一个不留神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似是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看到他渐渐接近我的身影,黑色的长衫下摆在夜风中拂动,令我有一种望之欲泣的感觉。
他纵身一跃至我身边,一手紧紧攀住上方的岩石,一手将我拥入怀中,凝视着我的黑眸熠熠生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浓浓的关切,却又透着些许责备:为了救只兔子连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把头轻枕在他胸口,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心头无比安逸,身子却实在没有了多少力气,微微喘息着:我已经这么惨了,你还忍心骂我。
他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满面心疼:手上都划伤了!还有哪里伤着了?我咧嘴一笑,只要有他在身边,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左脚拐到了,不能动。
他搂紧我的腰,望着我的眼眸澄澈如水:闭上眼睛,不要害怕,我现在就带你上去,你只要乖乖呆在我怀里就行。
我微一点头,含笑闭上眼,任他带我一步步飞跃上悬崖,在这里每行一步都是危险的,更何况他还带着个已全无动弹能力的我,但不知为何,他的怀抱令我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安全感,我甚至企盼,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睁眼吧,我们安全了。
他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着那熟悉的唇轻印在脸颊上的温热触感。
我缓缓睁开眼,对上他乌黑的眸子,心头一阵甜蜜。
没事就好,这样险的悬崖,没事真算你命大!我这才发现风夜辰亦拿着火把站在一边,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
嫣红站在他身边,眸中隐有泪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却又因我无事而略有笑意,我这一闹,把她也吓坏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医术你的脚怎么样?富察佐腾关切地看着我,天色已晚,城门早就关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大夫!听他提起,我才意识到我的左脚踝处仍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只能无力地依在他怀里,未免他担心,强颜笑道:没什么大碍的,已经不痛了。
他闻言,紧皱的眉头才略微舒展,健臂一伸,将我打横抱起:看来我们今晚只能露宿野外了,不过这附近豺狼虎豹多,晚间不安全,我们去围场入口处的那条溪边吧。
我窝在他怀中,偷偷地抿唇而笑,早已忘却了脚上的疼痛。
风夜辰一手持着火把,一手轻揽着嫣红走在前头,富察佐腾抱着我,紧跟在他们身后,几人穿过林子,往溪边而去。
木栏围场中多凶猛的野兽,这是皇家猎场,但皇室中人也只在白天来此狩猎,夜晚是决计不敢多做停留的。
富察佐腾抱我在一棵树边坐下,又转身与风夜辰各执一个火把,将四周燃起了一圈火焰,顿时夜空也明亮了几分,映着红红的火焰。
趁着他们点火的时间,嫣红凑到我身边,低声道:真的不要紧吗?到底伤在哪儿了?我苦涩一笑,指指自己的左脚踝:刚刚还很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她柳眉微皱,伸手在我的左脚踝处轻捏一下,美目一闪,面上一阵焦急:糟了!都伤到筋骨了!如果拖到明天,这脚就废了!我闻言一惊,却没想到自己竟伤得这般严重,我固然在乎我的脚,但若嫣红现在帮我医治,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到时不知会搞什么样的局面,我不能害了她!我定了定心神,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千万别干傻事!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脚废掉!她突然抬头看向我,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更何况,我只要说我略懂医术,可以试着替你医治,以富察佐腾对你的心,是绝对会以你为重的!又怎么会来猜疑我!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一脸肃然地盯住她,心头百转千回。
你们俩不会是在吵架吧?脸色都这么差!富察佐腾笑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风夜辰,看着我们的眼神似有不解。
当然不是!嫣红抢在我之前开口,我幼时曾习过一些医术,方才看楚姑娘的脚伤,似是颇为严重,想要出手医治,但楚姑娘似乎是害怕我学艺不精,故而不肯让我医治。
我诧异地看着她,却是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她要做的事,从来是无人可以阻止的,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外表柔弱,实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格。
你说什么?离儿的脚伤很严重吗?果然富察佐腾并不深究她的医术,只蹲下身来拥住我,一脸的焦急与关切。
只是我此刻却无心享受他的温柔,但听风夜辰疑道:嫣红,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我怎么不知道?我心头一紧,却见嫣红从容应对,一张俏脸被火光映得微微泛红:我们才认识多久!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完全了解我!风夜辰被她一堵,面色有些讪讪,低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你了。
我低叹一声,看向嫣红,见她正愣神地看着风夜辰,眸中隐有愧疚。
你们俩要打情骂悄也得找对时候!现在离儿的脚伤最重要!柳姑娘!她到底伤得怎么样?富察佐腾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望。
第一百零二章 接骨嫣红收回目光,转向富察佐腾:伤了筋骨,不过只要及时接上,调养几日便可无碍。
那你快给她接啊!富察佐腾不由分说地嚷道,也顾不上什么礼仪。
我半躺在富察佐腾怀中,抬头瞥见风夜辰迷惘中带了些许感伤的眼神,心里竟产生了几分同情。
嫣红并未在意富察佐腾的无礼,也不去顾及身后风夜辰的伤感眼神,顾自轻执起我的左脚踝,一脸肃然地对富察佐腾道:抱紧她!富察佐腾闻言忙抱紧我,口中轻言劝慰:离儿,别怕!有我在!我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不由有些想笑,这个傻瓜!明明自己比我更怕!嘴角正弯起一个弧度,左脚踝处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疼痛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生生揉碎,背心冒出一阵冷汗,我不由想要尖叫出声,谁知齿竟无意识地咬上了唇,顿时口齿间充斥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拿东西塞住她的嘴!别让她咬到舌头!我的神志恍恍惚惚,迷糊中似乎听到了嫣红的惊叫。
三弟!你干什么!仿佛是风夜辰的声音,镇定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接着我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被硬塞进了我的口中,热的,软的,疼痛仍在传来,我痛苦地紧闭住双眼,泪水顺着我的鬓角向下滑落,牙齿死命地咬住我口中的物体,以寻求减轻脚上的无尽疼痛。
意识渐渐涣散,我身子一松,沉沉睡去,等第二天一早醒来,已有晨起的鸟儿在树头鸣叫,天空一片晴朗。
我转了转身子,发现自己仍躺在富察佐腾怀中,脚上的伤已不似昨日那般疼痛,嫣红的医术一直是绝好的,只不知风夜辰有没有因此怀疑她。
醒了?头顶传来富察佐腾关切的声音。
我抬起头,对上那对满含温情的眼眸,甜甜一笑:恩,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他不甚在意地轻抚我的脸:脚还疼吗?我微笑着摇摇头,留恋他手心的温度。
行了!别拿肉麻当有趣了!快让她吃点东西吧!一天没进食,脚伤好了就该体力不支了!风夜辰走上前来,顺手将一只烤卤鸽仍给富察佐腾。
嫣红站在他身后,对我颔首浅笑。
一闻到烤卤鸽的香味,我才发觉自己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不由可怜巴巴地看向富察佐腾。
他见我如此表情不由扑哧一笑,撕下一小块鸽子肉递到我嘴边。
我红着脸吞下,眼角瞥见风夜辰和嫣红强忍的笑意,面上更是发烫,赶紧从富察佐腾手中夺过烤卤鸽,顾自低头吃起来。
富察佐腾见我如此也不勉强,转向嫣红道:柳姑娘,离儿的脚该怎样调养?是不能下床走动吗?要吃些什么药?满脑子都是离儿!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伤吧!风夜辰不等嫣红开口便抢先道。
伤?富察佐腾受伤了吗?我咽下口中的鸽肉,疑惑地看向他:你受伤了?他尴尬一笑,忙摇头道:没有啊!我没事的!我皱起眉头盯着他,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比之担心,我更不希望什么都不知道。
他见我皱眉,只好妥协,却仍道:一点小伤而已!真的没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多个疤吗!第一百零三章 无法跨越的距离风夜辰与嫣红早已识趣地走远,我看着他澄澈的眼,放柔声音: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了?他一急,忙道:不用看了!真的没事的!让我看看!我不由分说地加大了音量。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情不愿地伸手卷起右手的袖口,上头骇然有两排牙印,而且已被咬破,渗出的鲜血凝结成血疤,在他的小臂上分外显眼。
忆起昨晚我因疼痛而处在迷糊中的举动,虽不清晰,但这疤却明确地告诉我正是我所为,泪水不禁模糊双眼,想要伸手去触摸那个牙印,却发现自己的手满是油腻,只能颤声道:还疼吗?这个傻瓜!就算情急,也不该拿自己的手来让我咬啊!我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伤!男人留点疤算什么!他一脸无畏地放下袖子。
我眨了眨眼睛,有泪珠溢出眼眶:对不起……他见我流泪,一时慌了神,忙手忙脚乱地替我抹眼泪: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事就好啊!而且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见他如此,我不由失笑:你干嘛把油腻腻的东西都抹我脸上!他看着我的笑容一愣,随即尴尬笑道:我带你去溪边洗洗吧。
我浅浅一笑,由他抱着走向溪边,风夜辰与嫣红正并肩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听到脚步声背转过头来。
富察佐腾将我抱到溪边,小心翼翼地放下,欲要伸手替我洗脸,却被我挡下,微红着脸:我自己可以。
他讪讪地收回手,顾自低下头去清洗。
我忽略风夜辰与嫣红含笑的目光,俯身清洗自己的手和脸,待我将油腻洗净,抬起头来,正好撞上富察佐腾含笑的目光,不由甜甜一笑。
他温柔地伸手,用袖子轻拭我脸上挂着的水渍,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淌过,望着他的眼竟不愿再移开视线。
咳!风夜辰轻咳一声,打破这甜腻的气氛:我们快些回去吧,得找人去宝亲王府报个信,免得二弟担心。
我转头看向他:宝亲王和白姑娘已经回去了吗?自昨夜被从崖下救回,我到现在才想起他们。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要堂堂一个王爷也在这野兽出没的地方找你这个疯丫头!风夜辰很没风度地翻了个白眼。
我皱了皱眉,这个人怎么总喜欢跟我抬杠!得叫嫣红好好教训教训他!富察佐腾却不在意,只温柔地将我落到鬓边的发丝抚到耳后:二哥身份尊贵,不宜在这种地方久留,所以我们让他先同白姑娘回去了。
我随意哦了声,突然想到昨天那只受伤的雪兔,忙转向嫣红:那只雪兔呢?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它。
二哥见白姑娘喜欢得紧,便带回去了,王府中能人异士多,你就放心吧。
富察佐腾在一边笑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不由看向嫣红,其实嫣红比之暮雪更喜欢那只雪兔,只不过弘历开口要的东西,有谁会说个不字,他毕竟是皇家的人,即使与风夜辰他们关系再亲,还是有无法跨越的距离的。
第一百零四章 回府嫣红一直淡笑着,到没怎么介怀,只是身边的风夜辰面色有些尴尬,他显然是明白的,这能说是他的软弱吗?不能吧,他亦有他的君臣之道。
富察佐腾起身打了个口哨,不一会儿便见御风和雪花朝我们奔来。
雪花一见到我便乖顺地靠了过来,我正待起身爬上马背,却被富察佐腾一把抱上了御风背上,自己也翻身而上,一手拉住缰绳,一手自身后拥住我。
你干什么!我皱眉看向他,我想骑雪花!他拥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脸上是温和的淡笑:等你脚伤好了,爱怎么骑都随你!不过现在你得听我的!我委屈地别过脸,心里却是暖暖的,他是个性格粗犷的男人,却惟独对我百般心细,身子不由向后倾靠在他胸前,感受他胸膛有规律的起伏。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他的笑意,一切都是这样美好,美好得我几乎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辈子。
御风缓步而行,雪花温顺地跟在我们身后,风夜辰与嫣红自是同骑离去不说。
回头看一眼渐远的木栏围场,心头总仍有一种莫名的余悸,那水中的少女脸庞,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女子笑声,那另人窒息的黑影,还有那没有吸我血的蜈蚣……这一切仿佛只是幻觉,却又无比真实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到富察佐腾近在咫尺的笑脸,我定了定心,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什么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回到腾王府,他一个潇洒的翻身跃下马后,便伸手将我从马背上抱下,径直朝府内走去,对迎上来的刘岂冷冷丢下一句:快去请大夫。
刘岂慌张地应了声是,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便匆匆离去。
我靠在富察佐腾怀中,任他将我抱回小屋。
小锦老远便迎了上来,慌忙朝富察佐腾行了个礼,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担忧,却是欲言又止,不停地看富察佐腾的脸色。
我不禁亦看向现下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刚刚不是还满脸笑意吗?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似乎只有在我和风夜辰他们面前,才看得到他的笑脸,在王府,他一直都是臭着张脸,不知道是真的不开心,还是介于贝勒爷的身份。
被他抱着进入屋中,轻柔地放到床塌上,自己亦坐到床边,侧首对小锦道:你先出去吧。
是。
小锦福身应道,目光扫过我,才步出屋去。
我唇角勾了抹笑,眼神瞥向坐在一边的富察佐腾:干嘛总是臭着张脸!怕人家不知道你是贝勒爷呀!他宠溺地摘掉我头上的小帽,轻抚我的发丝:只对你一个人笑不好吗?我娇嗔着打掉他的手:你哪有只对我一个人笑!恐怕你对风夜辰笑得比我还多吧!他一愣,随即爽朗而笑,一把拥我入怀:想不到我的离儿还是个醋坛子!连男人的醋都爱吃!我哪有!我红着脸轻捶他的脊背,这家伙就爱乱讲话!贝勒爷,大夫来了。
小锦在门口为难地看着我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火了这个贝勒爷。
我忙不跌地从富察佐腾怀中钻了出来,脸上刹时晕染了一层红霞。
富察佐腾到没多大的反应,只向后退坐了一些,对仍呆愣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大夫淡然道:快过来替她看看,她伤到了脚,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
大夫这才点头哈腰地凑上前来,小锦忙机警地搬了张凳子放到床边。
第一百零五章 养伤那大夫在登上坐定,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富察佐腾的眼色,这才忐忑地转向我:夫人伤到了哪只脚?我乍一听夫人二字有些愣神,随即羞怯地摇手辩解,我不是……坐脚踝。
富察佐腾打断我的话,眼角蓄着笑意,显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受用。
我娇羞地白他一眼,脸上浮着淡淡的晕红。
大夫在我穿了套袜的左脚踝处伸手轻捏几下,眉头随即皱拢,又舒展,面上的表情看得我亦是莫名其妙。
有什么问题?富察佐腾一脸紧张地问道。
那大夫起身,朝富察佐腾福了福身,面上似有不解:回贝勒爷,夫人原本是伤到了筋骨,这脚若不是被废,也无法与常人同行,但幸好得人及时医治,小人行医多年,还甚少见到有如此医术者,当真佩服!富察佐腾剑眉一挑,似在沉思:柳姑娘的医术竟如此高超……我见他起疑,一阵惊慌,忙呵斥那大夫:我本就一点小伤而已,何需什么神人医治!你莫要胡说八道!那大夫见我发怒,忙低了头,不敢多言。
什么一点小伤!昨日柳姑娘也说你伤得严重,幸好及时医治!你别总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富察佐腾沉下脸低斥我。
我委屈地低下头,双臂围抱着膝盖,心中暗幸,他没有再追究嫣红的医术。
气氛一下子沉默,那大夫小心偷觑我和富察佐腾的神色,压低声音小心回话,生怕受到波及:夫人现下已无大碍,只要按照小人开的方子好生调养,三五日后便可痊愈。
富察佐腾转向小锦,沉身吩咐:开了方子送大夫出去。
是。
小锦小心应道,便引大夫出了屋去,旋身轻轻合上房门。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我缓缓抬起头,偷看富察佐腾的神色,他依旧臭着张脸盯着我。
我委屈地撇撇嘴,身子向后挪了挪:你干嘛那么凶!我下次小心就是了!他一张冰脸忽而露出一抹轻笑,声音仍旧低沉,像在下达命令:过来!我犹豫片刻,见他眼底尽是宠溺的笑意,才倾身上前依入他怀中,他揽过我,轻柔地将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我轻抿唇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带着些微粗糙的触感,幽幽的叹息中透着几分笑意:这样……真好!是啊!这样真好!我惬意地闭上眼,伸手与他的另一只手交握在一起。
之后几日,他便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喂我喝药,吃饭,又时时逗我开心,唯一令我懊恼的是,无论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让我下床,我自知脚上的伤已无大碍,但他却仍固执地一次次把我按回床上,说什么要等痊愈后才准我下床,害我整天躺在床上,反到躺得腰酸背痛。
腾王甚少回王府,几乎都是住在军营里,老夫人亦是去了万安寺清修,至今未回,王府中富察佐腾最大,趁富察佐腾不在的时候,小锦悄悄告诉我,王府中人虽明着不敢说什么,但背后却是对我颇有微词,我对这些只是一笑了之,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闲言碎语也是预想之中的。
富察佐腾并不知道这些,只是一味地陪伴在我身边,我喜欢他脸上时而凶悍,时而孩子气的表情,让我感觉到他给的幸福是那样真实。
因为有他在如梅夫人也不敢贸然前来闹事,若兰夫人自是独自而居,过着近乎避世的生活。
第一百零六章 幸福滋味这几日,我尝到了一生从未有过的幸福滋味,也许,这就是爱情,只要看着他的脸便会觉得得到了全世界,那种幸福满满的,似要溢出心底。
第三日,他如往常一般,一大早便来到我房中,还亲手端来了一碗刚煮好的花蒸酿,我曾无意中说起,花蒸酿圆圆的,软软的,甜甜的,入口留香,那味道就像爱情,令人沉溺,他二话不说,便差人请来了京城里最有名的花蒸酿师傅,每日早上一碗花蒸酿,亲自送到我房中。
他一进门便坐到我床头,也不管我醒了没有便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我对他每日的一个早安吻到是渐渐习惯,并不若开始时那般面红耳赤,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手撑着床塌坐起身子,斜斜地靠在床头,仍有些睡意未醒。
他笑着帮我理了理披在肩头,有些凌乱的长发,眸中透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我真佩服自己,面对这样娇媚无比的你居然还克制得住!我睡意顿消,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我只着一件白色里衣,鲜红的肚兜在里头若隐若现,鲜明的锁骨裸露在外,映衬着雪白的玉颈,乌黑的发丝随意披着,拂过玉颈,有些许散落在锁骨前,当真是别有一分媚态。
忙扯过一旁的外衣披上,这才敢红着脸与他对视。
他笑着端起蒸花酿,舀起一勺轻吹几下便送到我嘴边:先吃这个再洗漱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俏皮地撅撅嘴:我是脚受伤,又不是手受伤!你用得着这样每天喂我嘛!他剑眉微挑,薄唇流出笑意,伸到我嘴边的勺子又重放回碗中:那今天换你喂我!我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接过碗勺,舀了一勺蒸花酿送至他嘴边,看着他张口吃进嘴里。
我正待低头再去舀一勺,他却倾身上前,一手撑住我身后的床栏,一手绕到我颈后,手掌轻轻贴住我颈后的皮肤。
我不知所措地抬眸看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快速朝我放大的脸,后颈被他用手抵着,无法动弹,只晕忽忽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覆在我的唇瓣上,轻柔地分开我的双唇,火舌探入口中,把刚刚我喂在他口中的花蒸酿渡到我口中。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慌无措,却只能任他摆布,手中仍牢牢地端着那碗蒸花酿,生怕一个不小心倒在两人身上。
片刻,他的唇离开我,额头抵着我的,嘴角满是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我潮红着脸颊看着他的笑脸,含在口中的蒸花酿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一时尴尬万分。
吞下去。
他的声音仿佛透着魔力,令我毫无防范地一口吞下了口中的蒸花酿。
看到他眼角邪魅的笑意,我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忙羞恼地瞪他一眼:你恶不恶心啊!只对你恶心啊!他向后退开些距离,唇角仍挂着笑意,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碗勺,开始一口一口喂我。
我温顺地就着他的手吃下一碗蒸花酿,待他放下碗勺,便倾身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下巴枕上他的肩头,抬眸盯着他的双眼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他对我突然亲昵的举动颇为惊讶,但并不讶然多久便探臂揽我入怀,一脸温和的笑意。
我在他怀中轻微地蹭了蹭,踌躇着想要开口,却又怕他翻脸,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忐忑开口:已经三天了,我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不可以让我出去……第一百零七章 神秘老者不行!我话还未说完,他便阴着脸打断,见我垮下脸来,他又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大夫说你需要调养不可乱走动。
我已经调养好啦!再在床上躺下去,我就要发霉啦!我不依地扯着他的衣袖。
离儿!听话!他眉心微皱,似是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见撒娇亦是不管用,我气愤地挣脱他的怀抱,抱膝坐到床角,委屈地别过脸,对他的叫唤不予理睬。
他千哄万哄见我仍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只好妥协道:那我陪你出去吧。
我闻言一喜,一下扑入他怀中:好啊!他宠溺地拥紧我,下颚蹭着我的发丝,喉头溢出低沉魅人的笑声。
从何时起,我竟也会撒娇?也会俏皮地逗一个人?是这个男人改变了我,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沉沦,无论未来如何,我只贪恋他怀中的一丝温度。
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头上只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出了门来便见富察佐腾已背着门立在外头,一席墨蓝色长衫更显他修长英挺的身姿。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眸似有阳光在跳动,温暖包裹了我全身。
他笑着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脚步不快,我知道他仍在担心我的脚伤,不由心中一暖,另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身子贴近了他几分,脸颊刚好摩擦着他的肩膀。
他挨着我的手紧了紧,继续向前走着,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两颊却晕染开了两抹粉红。
王府门口还有点冷清,到了大街上却已是吆喝声不断,摊摊贩贩的围满了晨起的百姓热闹非凡。
我拉着富察佐腾在人群中这边转转,那边逛逛,不时回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逛街了,有他陪在身边,感觉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他小心地护在我身边,帮我挡掉来往有些莽撞的行人,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又伤到了脚。
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群百姓围在一个角落处,忙也拉了富察佐腾朝人群里钻,按照以往的经验,那里必定是有什么吸引人的新鲜事物,才会引来这么多的百姓。
我灵巧地钻到最里层,富察佐腾被我拉着,又生怕我出事,只好愣没风度地挤开人群,同我钻了进来。
只见一名老者悠闲地坐在一张高脚登上,一旁的木桌上搁着一只鸟架,两只通体碧绿的鹦鹉立在鸟架上,圆目乌溜溜地瞧着四周,神采奕奕。
但闻那老者淡定从容的声音响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李白的《将进酒》到是被他吟出了些许韵味,但这并不为奇,令我震惊的是,那一对鹦鹉居然在老者吟诵完毕之后,异口同声地吟了起来,语调与老者如出一辙,词阕一字不差。
第一百零八章 神鸟围观的人几乎快震惊地掉了下巴,待它们吟完,才纷纷议论:当真是神鸟啊!不知道这老头肯不肯买?就算他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买不起啊!……五百两!突听一直静站在一旁的富察佐腾大声嚷道,但我却没去看他,反而朝对面的人群望去。
原因无二,刚刚在他开口的同时,对面的人群中亦有人报出了这个价,而这声音又听着……那么耳熟……果然,只见风夜辰长身玉立在人群前侧,身边站着一身素衣装扮的嫣红,清新脱俗如花中仙子。
几人一照面,具是一惊,随即又洒脱一笑,来逛个街还能碰上,当真是有缘!富察佐腾戏谑一笑:大哥,这鸟可是我先看中的!大哥不会要跟我抢吧?风夜辰眉眼轻轻扫过一旁的嫣红,复又转向我们,挑眉一笑:三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鸟现在还是那位老先生所有,你我都可争取呀,谈不上什么抢吧!富察佐腾似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亦挑了挑眉看向嫣红:看大哥这般热忠于这对鹦鹉,想必是柳姑娘喜欢吧?嫣红只是施施然一笑,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到是一边的风夜辰面上略有尴尬之色。
我见此不由抿唇暗笑,心里却道这风夜辰怎么说也帮了我不少回,这次就权当报答吧,于是笑看向富察佐腾,压低声音道:你就别为难你大哥了,让他在柳姑娘面前失了颜面,看你怎么补救!可是我本是想买了那对鹦鹉送你的!他无辜地朝我眨眨眼。
我心头一阵感动,面上却只露淡笑:我并不喜欢鹦鹉,太吵了!我有雪花就好啊!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说什么不喜欢!知道你是想帮大哥!我宛尔一笑:被你知道啦!不过,难道你不想帮他吗?这还用你说!他自然地伸手揽过我的肩,转向风夜辰道,大哥,离儿说想吃醉仙楼的点心,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风夜辰淡然一笑:好啊,你们先过去,我和嫣红一会儿就过去。
富察佐腾揽着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略带感激的笑脸,不由亦抿唇一笑,任富察佐腾揽着离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待风夜辰买下了那对鹦鹉与嫣红离去之后,那老者隐入暗巷中,幻化作一名拥有绝世姿容的白衣仙子,美目遥望着四人离去的方向,明眸中闪过一丝愁绪,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命运,轮回,任谁都无法摆脱……我被富察佐腾揽着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听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醉仙楼新出了什么新款的菜点,一定要带我去尝尝。
渴望的幸福其实就是如此简单,但却为何越是平凡的幸福,越是难以守护?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擦身而过,待我缓过神来,却见一名粉衣女子娉婷离去的背影,仍有一抹残香停留在鼻尖,但不知为何,那香,竟令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摸不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手心微潮,惊恐之余看向身边的富察佐腾,却讶然他亦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渐远的粉色,眉头紧皱,那眼神中的复杂,我无法看透。
第一百零九章 坠入地狱我感觉到揽着我肩膀的手渐渐僵硬,然后无力地垂落,接着是他如箭般冲开人群,疾步向那抹粉色身影奔去,伴随着一声仿佛尘封了多年的呼唤——如梦!我惊愕地站在原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摇摇欲坠,心却是一阵一阵的揪痛。
没有理会跑上前来想要扶住我的嫣红:楚姑娘……没有理会风夜辰在一旁别扭的解释:其实三弟这五年来已经对她放下了!只不过她现 在又突然出现,可能三弟一时还调整不过来!你别……不要再说了!我淡漠地打断他,最后瞥了那飞奔离去的身影一眼,苦笑着转身,朝来路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街上的一切都好似虚浮着,抓不住,甩不掉,没有眼泪,只有彻底的嘲讽,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眼神,刚刚只觉着复杂难辩,而如今……呵!那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是什么!他就这样追上去了!连一句对我的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王府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风夜辰与嫣红原本在我身旁勉力替富察佐腾解释着什么,我听不清,也不想听,待送我至王府大门口,他们才无奈而回。
我木然地向前走着,对周围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不予理睬,只想回到那小屋里,把自己牢牢关起来,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去触碰,只要静静地,自己一个人。
刚进东园,便迎面撞见了一身粉衣迤俪而来的如梅夫人,那粉色只让我觉着扎眼,只让我想起自己的愚蠢和耻辱。
她看到我一脸的狼狈样,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妹妹不是应该和爷在一起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哭得这般委屈!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妹妹!爷都没有为妹妹出头吗?我冷漠的眼神扫过她,不想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径直越过她往里走。
楚离!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也敢跟我摆架子!你以为有爷的宠幸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个玩物!哪天爷玩腻了,你的下场会比任何人都惨!她在我身后嘶吼着,愤怒的叫喊似要把我生生撕裂,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我漠然地向前走着,她的话却如一把把利刀扎入我的心底,体内似有鲜血在喷涌,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想理会小锦在门外焦急的叫喊,只是漠然地锁了门窗,把一切能够打扰我的事物都隔在外头,抱膝坐到床角。
你以为有爷的宠幸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个玩物!哪天爷玩腻了,你的下场会比任何人都惨!如梅夫人凄厉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我痛苦地扯过一边的被单,将脸埋入其中,任泪水将它浸湿,刚刚早上你还在这里哄过我,抱过我,吻过我,为什么突然又只剩下我一人?你现在怀里抱的,应该是你那个朝思慕想的如梦吧!她才是你真正爱的人!从我听说如梦这个人开始我就该知道!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玩物!现在她回来了,我连一个玩物都不是了!可是富察佐腾,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在把我捧上天堂之后又亲手将我推入地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第一百十章 妖气离儿!离儿!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是谁在叫我?是富察佐腾吗?不!他应该在如梦身边!他爱的是如梦!他怎么可能来管我!离儿!你在里面吗?你先把门开开!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被敲得有些发震的木门,想要下床去开门,去质问他一句为什么,然后狠狠地打他一顿,可为什么我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怔怔地看着那木门,听着那叫喊声,心头却浮起那一幕幕他决绝离去的背影。
始终,我还是没有去开门,呆坐着,直到外面又恢复了安静,直到夜幕降临。
今晚的月光很黯淡,屋内昏暗一片,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整整坐了一天,手脚都有些僵硬,哀伤了一天,悔恨了一天,哭泣了一天,心累了。
我扶着床沿摸索着下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抬步走到桌边,伸手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月飘谣?我压低嗓音叫唤,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刻,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嫣红,也不是暮雪,而是这个交情并不算深的女鬼,我想,我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哪怕只是陪我安静地坐着。
我等在烛火边,久不见她出来,不由心疑,又叫唤了声:月飘谣?我在这里。
她飘忽的声音自床帐后传来,着实将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跳。
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我皱眉看着自床帐后缓缓飘出的白色身影,不由有些恼火,我已经这样倒霉了,她还这样吓我!她飘到我面前,神色凝重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忽然秀眉一皱:你身上有妖气!我一惊,不由地倒退一步,单手扶住桌沿,脸色煞白:妖气?我的灵觉不会出问题,她皱眉道,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或物打过交道?我心陡然一提,思及那日在木兰围场的怪异情景,不由一阵发寒,我以为那只是错觉,难道……难道我遇到的不是鬼?是妖?这一惊讶反而冲淡了些许哀伤。
待我将在木兰围场的所见所闻与她讲述了一遍,包括那水中的少女脸庞,那令人汗毛倒竖的女子笑声,那另人窒息的黑影,还有那没有吸我血的蜈蚣……她闻言,沉思着在桌边坐下,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她接近你是什么目的,但也许这几天的宁静只是暗潮汹涌,我只能出现在有烛火的地方,恐怕帮不上你什么,一切还需你自己小心应付。
我看着她素净的面孔,颓然坐下:敌在暗,我在明,说要应付谈何容易,不过既然这些天都没出什么事,说明我并不是她的目标,或许那日在木兰围场只是凑巧罢了。
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她低叹一声,看向我,突然眼眸一闪,你哭了?我随意抹了一把面上残留的泪痕:没什么。
突然不想提起富察佐腾,只要一想到他,心就无止境地痛。
不会是被他欺负了吧!她有些幸灾乐祸地轻笑道。
我脸色一僵,眼睛瞪向她: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哦?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既然没有,那你哭什么?第一百十一章 矛盾感情要你管!我一气之下吹灭了烛火。
经过这一折腾,心情似是没有方才那么糟了,既然富察佐腾心中没有我,那我顶多走回原先那条路,反正,我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样也许对彼此更好,但是,为什么还是这样痛?切割之痛原来就是如此。
我推开门,看着沧海阁那头已是漆黑一片,他睡下了吧?他现在心中所想之人是如梦吧?那我呢?我又有几分?凄凉的月色下,我不禁自嘲,那个人在他心中已住了那么久,也许从未被抹去过,她是他年少时的疯狂,而我,只与他相识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呵斥难道是假的?不!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吻都是那样真!可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难道他对我的情竟是这般脆弱?不知不觉,我已走到沧海阁的偏殿门口,当我发觉,正打算转身离去时,却已被站在外头的鄂济看到。
我对他尴尬一笑,一时竟不知该上前还是转身,只得愣在那里。
他如座冰山般站在那里,扫过我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深意,我看不透,也没有精力去深究。
两人静默许久,我才发现自己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有多可笑,正待转身离去,却听鄂济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不要伤害爷。
我诧异地看向他,他总是这样惜字如金,说的话却令我一阵莫名其妙,他说是我伤害富察佐腾吗?可是明明是他在伤害我!还是……他在怀疑我的身份?想到这儿,我不禁神经一紧绷,脸上却是不露声色,仍然从容站立着。
爷睡下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他冷漠地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微微一愣,却是发现他并未对我产生疑心,才稍稍松了口气。
夜很静,已快入夏,枝头有一两声蝉鸣,待鄂济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才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推门进入偏殿内。
明知道不该进去,可偏偏还是不由自主地这么做了,只想看看他,看看那张曾对我温柔微笑的脸,看看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
他只着一件白色寝衣,侧卧在床塌上,月光依稀在那张大床上,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实。
我的脚步窒了窒,确定他已睡熟之后,才放轻脚步走到床塌前,缓缓蹲下身来,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两排青色的剪影,眉心紧皱着,似是夜无好梦,英挺的鼻梁下是曾亲吻过我的唇,如今却略显干涩。
眼角微皱,我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却听他口中喃喃着,一会儿是如梦,一会儿又是离儿。
我的手停留在他熟睡的脸上,不舍离去,眼中含泪,唇角却勾起了宽慰的笑意,至少……他在念着她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我!蹲着有些累,我索性在床塌下的隔板上坐下,下巴枕着双臂,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默数着他口中的如梦与离儿,如果今早我不缠着他出去,他现下是否会想着我一人?又是否,她只是被他埋藏在了心的最深处?她是他的伤,无法抹去的伤……清晨,第一个触摸我的脸颊的不是窗外撒入的阳光,感受到脸颊上温柔的触感,我一惊之下忙睁开眼。
第一百十二章 侵略富察佐腾仍躺在那里,手掌轻抚着我的脸颊,目光专注地看着我,专注得似乎没察觉到我已醒。
贝勒爷……我抬起头,小声提醒他。
他的手仍保持着方才轻抚我脸颊的姿势,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愧疚与怜惜:你哭了?没有!我倔强地别过脸,脸颊上仍有泪干后发胀的感觉,有些难受。
他半撑起身子靠近我,想触摸我脸颊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又垂了下去:昨天……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街上。
仅此而已吗?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我迎向他的目光,说不出此时自己面上的表情是委屈还是愤怒。
离儿!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然后呢?我看着他的双眼已快承受不住泪水的冲击,他是没有骗过我!可他伤了我!用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狠狠伤了我!离儿!我们不要讲这些好不好?他盯着我的眼神带着恳求。
我惨然一笑,便有泪水自眼中滑落,双唇微颤:‘如梦’……四十九次……‘离儿’……四十六次……什么?他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眼中却是透着几分紧张。
感觉自己的脸颊湿湿的,声音却是出奇地平静:人在做梦的时候说的话才是真心话吧。
他一惊,握着我的手一用力,我还未因疼痛而反应过来,他已将我整个人带倒在床上,翻身压住我,盯着我的双眸似有火光窜动。
放开我!我惊恐地挣扎着,他的眼神令我害怕,隔着薄薄的寝衣,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逐升的体温。
我慌乱地想要挣脱,双足却被他的腿轻易地压制住,双手被他单手扣到腰后,身子被迫吃力地拱起。
他另一手快速探到我颈后,制住我疯狂挣扎的脑袋,灼热的气息扑鼻而来,瞬间已湮没 我惊恐的叫喊,他霸道的吻长驱直入,占领我口中的每一寸领土,仿佛带着无言的宣誓。
我无法逃避,亦不敢回应,他的吻从未这样具有侵略性,这样陌生的吻令我心慌,我不敢挣扎,只能默默承受,暗自流泪。
他这个吻几乎掠夺了我所有的空气,我难受地扭动着身躯,却发现自己柔软的胸脯正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磨蹭之下更挑起了他身体的火热。
他压着我的身子一僵,薄唇稍稍松开我被吻得红肿的唇,近距离凝视着我的双眸透着复杂的神色,占有,怜惜,害怕……我被那样的眼神怔住,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感到他灼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颊上。
他亲吻着我脸颊的泪痕,嗓音是仿佛被抑住的沙哑,却是无比坚定,蛊惑着我的身心:离儿!相信我!相信我!等他的唇再次封住我的口,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回应着他,脑袋无法思考任何东西,只是一味地沉醉在他铺天盖地的激吻中。
第一百十三章 情欲难抑他感受到我热情的回应,紧贴着我的身躯更显灼热,喉头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闷哼,无比撩人,他扣着我手腕的手抖然松开,大掌肆无忌惮地在我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游走。
我身子一颤,虽是隔着薄薄的春衫,我仍能感受到他大掌所到之处挑起我一阵阵异样的情潮,双手得到自由,却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只紧紧地拽住了身下的床单。
他的吻游移到我的耳垂,轻柔地辗转舔允,大手探入我的衣襟内,沿着锁骨一路向下,隔着仅存的肚兜揉捏着我傲然挺立的双峰。
恩……被我压抑许久的呻吟终于自唇边溢出,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竟也会发出如此撩人的声音。
离儿……他用沙哑的嗓音叫唤着我,唇又移至我的颈侧,霸道却又不失温柔地在我的雪颈上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
我喉头一阵干涩,又待呻吟出声,却敏感地发现他与我紧贴的下身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令我蓦然清醒了几分,有几分恐慌,又有几分期待。
不等我的脑袋做出任何思维,只听嘶地一声,我的外衫被他一把撕破,鲜红的肚兜映着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他燃火的双目下。
当他把滚烫的吻印在我白皙锁骨上的那一刻,我才蓦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身体却仍沉浸在他温柔的包围中,只在口中发出微不可闻的抗拒:不要……但这声音听来却是那样没有说服力,反而带着撩人的娇喘。
他游移到我平坦小腹的手蓦然顿住,落在我锁骨的吻亦不再继续,床第间只余下彼此的喘息声。
片刻,他抬起头,视线与我相交,黑眸在对上我的一刹那又一次被点燃,他眉心一皱,飞速起身离床,将床边的一盆清水从头泼到自己身上。
贝勒爷!我一惊,急忙坐起身,顾不得自己胸前外泄的春光,虽说现在已快入夏,但清晨便把一盆凉水泼到自己头上,对身体还是会有伤害的!他没再看我,也没再理会我的叫唤,转身便冲出屋去。
我颓然坐在凌乱的大床上,伸手拽住自己衣衫的前襟,像是松了口气,心却是有些空空的。
我下了床,走到铜镜前,微微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又回身将床铺整齐,才扯了扯胸前被富察佐腾撕破的衣襟,遮住白皙的肌肤,出了沧海阁朝我自己的小屋走去。
回到小屋,我正要关上房门,却见小锦急急跑了过来:离姐姐!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我们还得过去服侍贝勒爷起床呢!去迟了他又得发火了!她跑到我的面前,突然停住了口,一脸怔愕地看着我用手拉住的衣襟,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下我的手,骇然看到我雪颈上一排细蜜的吻痕。
我一惊,忙将她拉进屋内,反手关上房门:这事不准说出去!她惊愕地点了点头,指着我胸前破碎的衣襟支支吾吾道:这……是贝勒爷?我别过头,忆起方才那香艳的一幕,不禁面上一阵潮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乱猜!可是你明明……她刚开口便被我打断,好了!你先过去服侍贝勒爷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不待她反应过来,我便开门将她推出屋外。
关上门来,心却是砰砰跳个不停,脸上一阵燥热,忙到衣柜里寻了件衣衫换上,又到桌边倒了杯凉水喝下,这才稍稍平息了体内陌生的躁动。
第一百十四章 同床就寝刚放下水杯,便听到门外一声低唤:离儿……我身子一僵,面上又窜上一阵火热,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刚才那样吻我,抚摸我的画面,心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他又想干什么!他见我没有反应,便顾自推门而入,我心一紧,竟不敢转身去面对他。
他在我身后静默了半晌,终忍不住开口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要是生气,打我便是了。
我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抓住胸口的前襟,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见我半晌没动静,上前将我轻柔地自身后拥住,我身子一颤,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他紧紧拥住:离儿!原谅我!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绝不会没名没份地要了你!我红着脸,低垂着头,任他紧拥着:我……其实并不在乎那些……可我在乎!他坚定地扳过我的身子,修长的指轻挑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的眼神带着一抹玩味,难道你是希望我刚才不要停下来?才……才不是!我羞恼地绯红了脸。
他见我如此,爽朗一笑,一把将我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上:不怪我了?我在他怀中抿唇而笑,双手环上他的腰,感受着他有力的拥抱……晚间,我与小锦在沧海阁偏殿替富察佐腾收拾床铺,而富察佐腾却着了件单薄的白色寝衣立在窗口,室内极静,只有小锦时不时地偷眼瞄我,我知道她还在为早上的事担心。
整理好床铺,小锦才转向富察佐腾,小声道:贝勒爷,可以就寝了。
你先下去吧。
富察佐腾淡淡说道。
小锦忐忑地看向我,我亦不安了起来,为什么他不说你们先下去吧?来不及多想,我便急急跟在小锦身后打算出门,和他单独待在这个房间里,总会令我胡思乱想,今早的事可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离儿。
我刚要踏出房门,却被他叫住,只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
待小锦走远,他才上前,轻柔地扳过我的身子,凝视着我的目光柔和中透着些许感伤: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不塌实,好像随时会失去你,所以……留下,好吗?好啊!话一出口,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虽然他的眼神和言语都令人不得不投降,但为什么我现在竟那么容易受他的蛊惑!那……那如梦呢?昨天……我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拒绝他的诱惑。
他眼神一颤,随后叹息道:她变了,变得令我陌生,也许她原本就是这样,只是那时的我被爱冲昏了头,把什么都想成是美好的……看着他伤感的神色,我不忍再多问,伸手搂住他,轻声安慰:你还有我啊!就这样说出口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料想到,我还能陪他多久?陪伴之后带给他的伤害,恐怕远远超过如今的甜蜜吧!他伸手紧紧拥住我:是啊!我还有你!这就够了!迷迷糊糊地被他拥着走到床边下,我才反应过来,忙想要挣扎:贝勒爷!你说过不会……不会……我胀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会什么?他拥紧我,故意出言挑逗,看着我的眼神无比暧昧。
我红着脸,躲避他的眼神,一颗心砰砰直跳。
第一百十五章 午夜笑声他轻笑一声,在我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深吻,便拉过一旁的薄被,将两人盖住,手掌轻抚着我的脊背:睡吧,我不会乱来的。
我一阵感动,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安心地闭上眼,出乎意料的,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什么声音?是谁在笑?朦胧中我悠悠转醒,看到富察佐腾近在咫尺的安然睡颜,才舒了口气,正待闭上眼继续睡,却发觉自己的手心一片汗湿,耳边又响起那可怖的笑声。
我一阵激灵,这笑声正是那日在木兰围场听到的女子笑声,难道月飘谣所言是真?她真的盯上我了?我看了一眼富察佐腾沉静的睡颜,怕吵醒他,我轻轻地滑出他的怀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朝外走去,一直寻着那笑声,虽有胆怯,却总比莫名其妙地被她恐吓来得强。
出了王府,那笑声似乎又加大了几分,我一阵汗毛倒竖,却顾不得害怕,一个口哨引来了雪花,在夜色中寻着那刺耳的笑声狂奔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所去的是什么地方,只是寻着那笑声,脑袋像要撕裂了一般。
待雪花停下脚步,我才发现自己已到了木兰围场的悬崖边,周边不远处还有时高时低的兽吼,令我一阵胆战心惊。
可是……城门这时候应该早就关了,而我刚才又好像没有从那里经过,难道这笑声引我走的是一条通往城外的捷径?不待细想,我翻身下马,警惕地移动脚步打量四周,阴风吹过,周边的树林发出稀蔌的响声,撒在脚下的月光,此时看来也是惨淡诡异。
我走至悬崖边,那笑声又再次响起,我一个寒颤,却壮胆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缠着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个阴阴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我猛一转身,脚下的砂石因为我的力度而有几颗滚落下了悬崖,寂静的夜中,那小小的声响听来却是那样心惊。
她就站在离我不远处,一身粉色的衣衫,一张碧玉玲珑的脸,看不出任何异样,到像是个富家小姐,但我认得那双眼睛!那对圆亮的美目!是那张倒映在水中的脸!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只是惊恐地看着那双眼。
你在害怕吗?她逼近一步,脸上的笑容诡异异常。
我想要后退,却是已无退路,只能壮着胆子迎视她:你究竟想干什么?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她突又停下,美眸闪过一道寒光,出口却是娇媚无比: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纯阴之女!我心口一颤,虽不明她话中之意,却隐约感到一股杀气,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准备拼死一搏,可惜我没有随身而带金刚铁丝。
她面目狰狞地一步步逼近我:只要喝了你的血,我就可以减少百年的修行!见自己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我惟有拼尽全力,一掌击向她的面门:你这个疯子!掌力悉数消尽,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发丝扬起,我惊恐地看着她双臂张开,只一瞬间,她胸前的衣衫便敞开,毫无保留地袒露出那皎美的胴体,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她牢牢掌控,动不得分毫,来不及思考,已见她白玉一样的小腹一动,肚鸡眼中瞬间射出千万条银丝,直向我而来。
第一百十六章 人蛛交配我胸口一阵翻腾,止不住的恶心,身子却由不得自己控制,被她的银丝一触,便毫无招架能力地向后跌去。
在昏迷前的一瞬间,我心头只有一个意念:我要死了吗?原来毫无阻挡地坠落悬崖是这样的感觉……脑中闪过富察佐腾沉静的睡颜……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被高悬在一个山洞中央,山洞黑漆漆的,还透着一股腐臭,只有残破的石壁外有阳光射进来,难道天已经亮了?富察佐腾如果找不到我,一定该着急了!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吃力地转头看去,才知道自己被腾空绑在了一张大型蜘蛛网上,活像个等待被吃的食物。
我奋力地扭动身子,谁知那蛛网竟是越结越紧,在我裸露的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红痕。
不用挣扎了,没用的。
轻飘的声音自洞口传来。
我一惊,转过头去,俯看着她一身粉衣自洞口进来,手上还拖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人。
她在我下方站定,随意将那男人甩到地上,抬头看向我,美眸一笑:想看看男人如何在醉生梦死中被女人活活吃掉吗?我强忍住胸口翻腾的恶心,恨眼瞪向她,她那张美丽的容颜,现在在我看来却是无比可怖。
她媚眼一笑,对我的怒意一笑置之,转身在那男人身边蹲下,俯下身,用红唇在他耳垂边撕磨:想要我吗?声音不大,透着无限媚惑,在山洞中却是清晰可闻。
那男子双唇颤抖,双眼迷蒙,似是中了什么邪术,吐出的气息时断时续:要……要……我要!她似是满意极了他的反应,媚惑地一笑,挺起上身,玉葱似的指只轻轻一勾,身上的衣物便如花瓣般翩然脱落,她的玉指柔柔地划过他发颤的脸颊,声音带了几分娇嗔:我美吗?美……美……那男子猛烈地点着头,似是怕她不明白,一双染了淫秽的眼直盯着她傲挺如雪峰的前胸。
她满意地执起他颤抖不停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引着他一寸寸抚摸遍自己的胴体,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衣襟处,不急不缓地替他解开衣扣,探手抚摸着他裸露的胸膛。
伴随着男子一声释放快感班的闷哼声,她亦从口中溢出阵阵陶醉的呻吟,两人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回荡在山洞中,令我面上一阵燥热,喉头却有一种酸涩欲呕的冲动。
她的手游移到他的下身,一把扯去他下身的衣物,心急地压覆到他身上,急切地寻找着发泄的管口。
我忙别过头,脑袋像火烧过一样,又热又乱,想要开口叫她停手,不要在我面前表演这种淫欲交欢的变态画面,但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紧紧闭上眼,忍受着回荡在山洞中的一声声淫乱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富察佐腾在找我了吧?他能找到我吗?不!还是不要了!我不能让他也涉险!啊!只听一声男子的惨叫,我猛然低头看去,只见她皎好的胴体突然有黑色的莫名物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蔓延开来,瞬间整个身躯都变得油黑一片,并迅速扩大,玉臂与两条修长的腿顷刻变成八只毛茸茸的大脚,巧笑倩兮的脸幻化成一颗丑陋无比的黑球,大嘴一张一合,吐出粘稠的汁液,滴在他惊恐的脸上,一头乌黑的秀发变成杂乱无章的蛛毛,随着洞中的阴风狂舞。
第一百十七章 生存之道那男子的瞳孔陡然放大,却在它庞大的身躯下无法挣扎,伴着一声又声凄哀与惶恐的惨叫,鲜血四溅,洞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令人直欲作呕。
它疯狂地啃食着,那一截截被咬断的四肢,胸腔与小腹处有骇人的大洞,粘稠的内脏往外淌着,隐约还可察觉到他的抽搐,一颗头颥早已滚远,脸上的肉被啃食了大半,只睁着一双惊恐的眼不甘地盯着前方,似还未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紧咬住下唇,强咽下呜咽之声,身上却是一阵又一阵地冒着冷汗,我仿佛能听到它发出的咀嚼声,残忍,恶心……它突然直起身子,毛茸茸的大脚将吃剩下的白骨随意拨到一边的角落里,难怪我刚醒来时会闻到洞中有腐臭!那里堆满了阴森森的白骨,泛着微微的磷光,原来她把吃剩下的骨骸都堆在了那里!它骤然直起身,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山洞,我一脸惊恐地看着它黝黑的大脑凑近我,自己的身影在它的瞳孔中放大……放大……我闻到了它身上异样的腐臭味,令人感到窒息,只能别过头,闭上眼,想要忽略它的存在。
我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在触碰我的脸,只感觉那东西又粘又滑,令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却又不敢睁眼去瞧个究竟。
脸上的触觉突然消失,我睁开眼,看着它再次变回人形,裸露的肌肤白皙柔滑,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那残忍血腥的一幕,只有脸上粘湿的痕迹与角落里那堆阴惨的白骨提醒着我,刚刚的一切是那样真实。
她矮身拾起脱落在地上的衣物,姿态优雅地穿上,这才又正视我,娇媚一笑,却令我浑身一颤。
怎么?怕了?她瞥了眼角落里的白骨,笑看向我,这只是蜘蛛的生存之道,我吃人,就像你们吃鸡鸭一样!更何况,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被我吃!论起来,我还比你们高尚多了!我紧闭着口,不去搭理她,虽然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她那样残忍地伤人性命,却是让我看不过眼。
其实……你真的长得很美,怪不得富察佐腾对你死心踏地的!她娇俏一笑,等我喝了你的血,再占了你的身子,那可真是一箭双雕了!我惊恐地看向她,我知道她会说到做到。
她看到我惊吓的样子显然十分满意,修长的玉指抚上自己白皙柔嫩的面颊,笑看向我的美眸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想知道这个身子原先的主人是谁吗?我不答话,却隐约感到害怕,她的眼神会令人莫名地感到心慌。
她见我不开口,也不恼,只顾自笑说道:你应该听说过五年前的京城第一名妓蓝如梦吧?我脑袋轰地一声,震惊地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笑脸,蓝如梦?如梦?是她!五年前倚红楼被封,京城第一名妓蓝如梦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谁都不会想到,她是落在了我手里!她媚眼一笑,看向我,富察佐腾还真恨得下心!不过也难怪他!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怎么容得下一个女人的背叛!第一百十八章 纯阴之女我盯着她的笑脸,这张脸就是那个令他迷恋了那么久的女人的吗?她有一种妖异的美,即便没有蜘蛛精,她轮廓的线条也是妖媚的,是一种能轻易勾住男人心的媚惑。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略带嘲讽地一笑:可是即便她背叛了他,他还是那样在乎她!甚至为了找她翻遍了整个京城!可惜啊,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她!我的心微微一颤,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为她做了这些!猛然想起那日在街上遇到的粉衣女子,他那样疯狂地追了上去,他对她……没有变吧……那日在街上,他那样疯狂地追我,我就知道,他对蓝如梦还是余情未了的!我本想借着他对蓝如梦的余情,好好享受他一番,然后再吃了他!他的确是个让人着迷的男人!她突然眸光一凌,如果我不勾引他,我竟还未发现他体内有纯阳之血!与我所要修炼的境界生生相克!我诧异地看向她,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我是纯阴之女,现在又说富察佐腾拥有纯阳之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能听到她因气愤而指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如果不是他和蓝如梦发生过关系,以蓝如梦的纯阴之血,我又如何会只达到现在的修行!她突然停下,目露凶光,直直射向我,说!你和富察佐腾有没有发生过关系?我被她突然森冷的表情震了震,却仍倔强地别过头,不想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阴风一起,她已腾空出现在我面前,骇得我差点惊叫出声。
她面上媚惑的笑容不复存在,只有狰狞,粗暴地一把扯下我的衣襟,血腥的眸中怒火更盛,一个巴掌甩在我脸上,打得我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亦有热热的血液溢出。
贱人!她怒骂道,一把掐住我的脖颈,燃火的双目紧紧逼迫着我,你还是给他了!你这个贱人!她掐得我喘不过气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我知道,我身上的吻痕还在,但我不想解释,如果我的血真如她所说的对她有利,那我情愿被她掐死,也不要把血给她!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留下你的小命!她突又阴笑起来,旋身落回地面,抬头看向我,眸中闪着喋血的冷笑,富察佐腾一次又一次地坏我好事,若不尽早除掉他,恐怕我今后都不得安生!你别乱来!我顾不得恐惧,朝她大喊。
总算有反应了!她媚眼一笑,看来你也挺在乎他!不过我到是想看看,两个他所爱的女人,他到底会更在乎哪一个!这个,你也应该很感兴趣吧?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奋力地挣扎,身上的蛛丝却是越缠越紧,我是想知道答案!但我不能让富察佐腾来涉险!也许……更害怕知道那个答案……她媚惑一笑,背过身向洞外走去:我就不信,这两个他最在乎的女人在我手上,他会不如我所愿自投罗网!我一急,冲着她的背影大叫:你别白费心思了!他不会来的!他不会来的!那我们就等着瞧喽!她轻笑着留下一句,便出了洞口,消失无踪。
我懊丧地垂下头,泪水不自觉地挂满了脸颊,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无力地挂在蛛网上。
第一百十九章 演技头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洞内依稀的光也在逐渐淡去,入夜了吗?洞内没有了光线,阴森森地更显得恐怖,那一阵阵腐臭充斥在鼻间,脑中不断地回放着刚刚那骇人的一幕,心惊肉跳的感觉仍然伴随着我。
突然,眼前一亮,似有火光在闪动,是有人来了吗?我满怀希望地努力睁大已无力睁开的眼皮,适应光线后,却见那蜘蛛精手执一个火把,扔到一旁的石缝中插上,给阴暗的山洞添了一点亮光,我不由一阵失望,我不该抱有希望的,这里是蜘蛛精的地盘,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找到!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媚笑着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斜眼看我的反应。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蠕动着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她说罢阴阴一笑,衣摆随着阴风翻飞,裸露出她皎美无暇的身躯,我又见到了坠落悬崖前的一幕,无数的银丝纷飞,自她平坦小腹的肚鸡眼中射出,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已在我身旁又织起了一个蛛网。
所有的惊诧都梗在了喉咙里,我已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
她一个飞身,将自己困在了蛛网上,转眸朝我柔媚一笑:你猜,他会先救谁?我极尽所有的力气,愤怒地瞪向他: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你不会得逞的!会不会得逞一会儿就知道了!她媚眼一笑,突又目光一凛,直直地盯向洞口,低声媚惑地一笑,终于来了!我被她的表情怔住,脑中却是乱哄哄地一片,许久才听到渐近山洞口的脚步声,心跳蓦然加速,他来了!该死!怎么有两个人!她突然低咒一声,却又顷刻装作柔软无力的样子,整个人被困在蛛网之上,气色竟虚弱得与我不相上下。
我来不及去探究她的演技,已被富察佐腾的一声离儿怔住。
他一进山洞便看到了高悬在半空的我,快速向我奔来,风夜辰亦举着火把跟在他身后,看到这样狼狈不堪的我也惊了一下。
我想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看着他,泪水狂涌。
腾郎……一声柔弱无力的叫唤传入耳中,令我身子微一轻颤,不由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用一双幽怨的泪眼凝视着他,神情逼真得连我都差点相信。
如梦?富察佐腾经她一叫唤,才注意到她,眸中的神色复杂,有惊讶,有担忧,有怜惜……那样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绞着我的心,似要滴出血来,我好想告诉他,她不是真正的如梦!可我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有心在阵阵发疼。
先别说那么多了!把她们两个救下来再说!一会儿蜘蛛精回来就不好对付了!风夜辰一把拉住富察佐腾,将手中的火把仍到角落里,拔剑飞身而上,利索地斩断困着我的蛛丝,一把将失去支撑点的我抱落回地面。
我无力地挂在他身上,看着富察佐腾将她同样的救回地面,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她一落回地面便哭着扑入他怀中:腾郎!我好怕!好怕!富察佐腾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别怕,没事了!他的眼神看向我,带着几分歉疚,却不开口对我说一句解释的话。
第一百二十章 杀机风夜辰拍了拍我的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却没有心情去理会,我想告诉他,他不能靠近她!有危险!但我知道,自己被他用妖术封住了喉,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心里一急,我运足内力,一股真气自体内窜向喉头,只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便有一大口鲜血自口中喷出,身子摇摇欲坠。
离儿!楚姑娘!富察佐腾与风夜辰异口同声地惊呼。
她似乎也没料到我会做得这样极端,面上闪过一丝异色,瞬间又恢复了那楚楚可怜的神态。
富察佐腾几步奔向我,紧张地扶住我柔软无力的身子,离儿!你怎么了?我顾不得口中充斥的血腥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要相信她!她不是如梦!她不是真的如梦!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不是如梦,难道我会不知道!富察佐腾伸手替我抹去嘴角的血渍,对我的话不明所以。
我心一急,愈加拽紧了他的衣袖,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出口都带了哭呛:你相信我啊!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过去!他被我的话一怔,随即无奈地轻抚我的发丝:离儿!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一把抱住他,泪水横流:你就当我是无理取闹好了!不要过去!求求你!离儿……他还想说什么,却终是伸手拥住我不住颤抖的身子。
腾郎……她的声音令我浑身一个激灵,警惕地朝她看去,只见她仿佛无助地站在那里,泪眼盈盈地看着拥着我的富察佐腾,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当初是我咎由自取,我不会怪你!你带楚姑娘走吧,不要管我了!如梦……富察佐腾的身子动了动,想要朝她走去,却被我紧紧抱住,不让他上前,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乞求他留下。
他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剑眉微锁。
行了!有什么事等出去了再解决吧!不然大家都没命了!风夜辰拾起刚刚丢在角落里的火把,带头向外走去。
富察佐腾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好了,我不过去就是了!你自己还能走吗?听他承诺,我才安心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微微一笑,伸手揽住我的腰,扶我向外走去。
啊!突听一声惊叫,我还未反应过来,富察佐腾便神色紧张地冲过去扶起脸色苍白地跌倒在地的她。
如梦!怎么了?他任她娇柔地倚在自己怀中,急切地询问。
我如停止了思维般,只呆呆地望着亲密相拥的两人,这一刻,自己竟是那样的多余,她虽不是真正的蓝如梦,但他却是真正关心蓝如梦的人。
怎么回事?风夜辰见我们未跟上,又折了回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也愣了一下。
如梦!是不是伤着哪儿了?富察佐腾托住她娇弱无力的身子,关切之情无以言表。
她倚在他怀中,她的脸是那样的楚楚动人,她的眼是那样的无辜柔弱:我没事……只是太累了……那我扶你走吧!他毫不犹豫地坠落她编织的陷阱,伤得我心如刀绞。
她朝他娇柔一笑,看似是小儿女的娇羞之情,我却看到了她眼中一潜藏的杀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受制小心!我不由惊叫出声,我看到了她攀在他肩上的手臂长出了毛茸茸的蛛毛,正欲掐向他的后心。
三弟!风夜辰亦在同时大叫出声,拔剑刺向她的眉心。
富察佐腾见状,一时没反应过来,仍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心焦地顾不得危险,冲上前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却无力地摔坐在了地上。
转眼,风夜辰已与蜘蛛精缠斗在了一起,她又变回了那只巨型的怪物,他挥出的剑气与它吐出的万千条银丝相击,洞中道道银光,分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银丝。
我看向富察佐腾,只见他跌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目光惶恐地盯着那道道银光,心头是几分凄凉的苦。
正自伤感,忽听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顷刻,风夜辰已跃回地面,剑尖指地,上头的鲜血滴到地上的泥土中,瞬间被吸收,只余一抹淡淡的晕红。
她左肩中剑,变回人形跌回地面,眼神再次凄哀地转向富察佐腾,眸中盈盈闪着泪光,中剑处的鲜血将她的粉衣染得愈加鲜红,映衬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来不及多想,便觉一阵剑气扫过耳畔,风夜辰身形前倾,又一剑刺向仿佛已毫无招架能力的她。
别杀她!富察佐腾一声狂吼,扑向他,欲夺下他手中的剑,眼神是无法形容的惊慌。
风夜辰本要刺中她喉头的剑猛然被他打偏,不由怒斥道:她是妖精!可她也是如梦!富察佐腾固执地不让他再次出剑。
你简直是被她迷昏头了!风夜辰大怒,欲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拽住。
两人都有些被激怒,不时便自相缠打在了一起。
你们……我刚想开口叫他们停手,却发觉自己脖子上一凉,只一瞬间,便有无数银丝将我整个人困住,无法动弹。
我惊恐地看着她唇角那抹妖冶的笑容,她纤细的手指轻松控制着困住我的万千银丝,伤口的血仍在扩散,却令人感到一种窒息的恐惧,那眼神不再似方才那般娇弱,转而变得凌厉迫人。
离儿!楚姑娘!两人见状忙停下打斗,惊叫出声。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她的银丝轻易地提到半空中,脖颈一痛,她将银丝勒紧了几分,我不由闷哼出声。
妖精!放开她!风夜辰举剑指向她,眸中满是怒气。
她阴阴一笑,并不理会她,妖冶的眸光射向富察佐腾:要我放了她可以!反正她现在对我来说已是毫无用处!不过……我到是想同你们做一笔交易!如梦!你先放了离儿!她是无辜的!富察佐腾神色悲痛,有对我的担忧,亦有对她的痛惜。
三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她是蜘蛛精!不是蓝如梦!风夜辰不由气急,冲他大吼。
富察佐腾却是不理会他的怒气,只顾悲痛地看着她。
呵!她突然轻笑一声,你到还挺痴情!不过可惜,蓝如梦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了!第一百二十二章 绝处缝生富察佐腾突然露出一抹苦笑,眼神却不离她的眼:如果她有一点点的心,那么早在五年前她就该知道了!不要妄想用你们人类所谓的爱来迷惑我!她突然目光一凛,缠在我脖子上的银丝又紧了几分,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要不要她活命?只要你放过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富察佐腾听到我因忍受不了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忙大喊道。
是吗?她阴笑一声,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他神色一顿,随即坚定地开口:只要你信守承诺,我的命你现在就可以拿去!三弟!不可!别上了这妖精的当!风夜辰一把拉住他,恐慌他做傻事。
我被她勒得无法出声,只能看着他流泪。
我可不会傻到自己动手!她冷冷一笑,你如果有诚意,那就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自刎吧!也好让她看看你有多爱她!也不枉你一死了!三弟!不可以!风夜辰一把扣住富察佐腾欲举起的剑,失声急呼。
大哥!你别拦我!富察佐腾手腕一旋,生生将他逼退,剑气一抖,剑锋已抵住自己的咽喉,目光投向我,带着无尽的眷恋,离儿,我不后悔为你做的一切,只是很遗憾……死前不能再抱一抱你……我想要摇头,叫他不要做傻事,身子却是无法动弹分毫,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依稀看见他长身而立的轮廓。
废话少说!还不快动手!她眸光一凛,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厄!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快裂开了,脑袋嗡嗡作响,意识开始涣散。
我仿佛听到了富察佐腾与风夜辰的惊呼,接着是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应着那叫声,我蓦然清醒了三分,只见一把大刀自她背心没入,被鲜血染红的刀锋自她胸前穿出,不待她反应过来,那人便一脚踢中她的肩胛,将她踹向富察佐腾的方向。
富察佐腾亦是面有惊色,见她飞扑过来,本能地举剑去挡,却是又一剑没入她的胸膛。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见她身子猛烈地一颤,大口的鲜血喷到富察佐腾身上,染了他一身猩红。
我一失去她的控制,身子便急速往下掉,惊慌中,只觉一只健壮的手臂自我身后搂住我的腰,一个旋身,将我安全带回地面。
脚一落地,我便无力地向那人怀中倒去,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痛,只要他不是敌人就好……离儿!富察佐腾一把拔出她胸口的长剑,神色惊慌地冲向我,自那人怀中接过我,将我小心地拥入怀中,轻声抚慰,不怕了!没事了!没事了!请爷恕罪!属下护救来迟!那人在富察佐腾脚边跪下,大刀插入泥地中,恭顺地低下头。
是鄂济?我低下头去,正好看到一身黑衣跪在地上的他。
起来吧,这次幸好有你及时出现!富察佐腾对他道,拥着我的手却不放松,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又会遇险。
是,爷。
鄂济恭敬地起身,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掠到别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痕心头咯噔一下,他的眼神有时会令我不安,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你们看!风夜辰的叫唤顿时吸引了我们三人的注意力。
只见浑身血污的她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化成一只黑蜘蛛,而后渐渐缩小,直到变成与一般蜘蛛无异。
风夜辰上前拨弄了几下,才起身对我们道:已经死了。
我不由松了口气,看向富察佐腾,却见他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只蜘蛛,眼中透着几分迷惘。
我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却是一阵晕眩袭来。
眼前一黑,什么感觉都没了……昏昏沉沉中,我感觉到有人脱了我的衣服,手在我的身上不断摩挲,所到之处有一股清凉之感,却仍带着微微的疼痛。
我蓦地睁开眼,对上小锦的一双泪眼。
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又奇道:好好的,你哭什么?她见我突然醒过来,不由惊了一下,随即又哭哭啼啼地往我不着衣物的身上抹着什么东西:怎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回来!要不是爷有皇上赐的雪肤膏,用三天就可不见疤痕,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家顶着这一身伤可要怎么办啊!我自然知道自己浑身是伤,只是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是不是真的体无完肤了?想着便对她道:小锦,你先扶我坐起来。
不行!你身上有伤!她急忙摇头摆手。
不碍事,只是外伤。
我说着便作势自己要爬起来。
她见状也没了折,只好拿了软垫放到我身后,将我的身子扶正。
我低头看到自己雪白的肌肤上一条条细密的红痕,的确是触目惊心,乍想起那日在木兰围场发现的雪兔,它身上的血痕不正是如此!恐怕它也险些成了那蜘蛛精的腹中之食吧!还有那条奇怪的蜈蚣,它不吸我的血,难道是因为我的血是她口中所说的纯阴之血?离姐姐!你怎么了?小锦见我神色古怪,忙收了眼泪,离姐姐!你别难过!爷说了,这雪肤膏很管用!一定不会让你留疤的!我轻笑出声,这小丫头!当我是为这一身伤疤而难过了!其实也的确有一些,有哪个女子会毫不在乎自己变丑的,我又不是圣人!还真要多谢雍正这盒雪肤膏了!至少不会让我难看到嫁不出去!嫁?我是这样想的吗?我想嫁给富察佐腾吗?我能嫁给富察佐腾吗?咚咚咚!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离儿,你醒了吗?小锦忙起身给我披上外衣,将薄被往我身上拉了拉,便转身去开门。
我静坐在床头,看着他进屋,看着他打了个手势让小锦出去,看着他走到我身侧,在床沿坐下。
两人对视良久,他才执起我的手,眸中满是愧疚:如果不是我的固执,也不会害你伤成这样……离儿,你怨我吗?我微笑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知为何,自己现在的心竟有几分平静的喜悦,对于他和如梦的感情,我也不再有芥蒂,毕竟让一个痴情人绝情是那样难,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该包容他的过去吗?那他呢?她会包容我的过去吗?他的手覆上我的,引着我的手心在他的脸颊摩挲,凝视着我的眸中满是怜惜: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来拉我的衣襟。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限暧昧我一急,忙用双手护住前胸,摇着头:不要!丑……经过一场生死,我并不介意他看我的身子,只是如今……我不想让他看到这样丑陋的我!他温和地笑着,挨近我,拉下我护在胸前的双手,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面颊上,蛊惑着我的身心:别怕……让我看看……我绯红着脸颊,任他褪着我身上的衣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双迷朦的眼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却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他只将我的衣衫褪了一半,便不再继续,一双眼疼惜地看着我裸露在外的肌肤。
我低头向下看,衣衫正褪到我的胸口处,露出半个浑圆及深深的乳沟,我倒抽一口气,雪白的肌肤也因羞涩而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胸前敏感的肌肤上,片刻,他的吻已落在我带着红痕的锁骨上,轻柔地游移着,喉间发出沙哑的声响:好美……真的好美……我身体发烫,抑制不住地一阵轻颤,唇边溢出柔弱无骨的声音:厄……贝勒爷……他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停止了那个暧昧煽情的亲吻,抬起头来,前额抵住我光洁的额头,黑眸深深望进我的眼中,吐出的气息灌入我的口鼻间,无限诱惑: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我被他的黑眸深深吸引,他的温柔,他的霸道,通通令我沦陷,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意开口:我不会离开你……他的黑眸闪着喜悦的光芒,薄唇顷刻覆住我微启的樱唇,温柔地辗转吮吻,一手托住我柔弱无骨的脊背,一手斜插入我披散着的青丝中,固住我的后脑。
我沉浸在他的温情之中,意识渐渐迷失,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柔顺地回应着他。
这个吻并未深入,只是唇与唇的缠绵,却令我感到无比安心。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我顺着他的姿势仰躺到床上,他亦倾身压下,我的双手仍攀着他的脖颈,双唇紧贴,品尝着彼此的气息。
良久,他才松开我的唇,凝视着我的黑眸尽是柔情,他拢了拢我散开的衣襟,侧身在我外侧躺下,把头埋入我的脖颈间,手臂紧紧搂住我的细腰,低声,但又仿佛宣誓般:离儿,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我亦环抱住他,感受着他拂到我颈边的平稳呼吸,桌上的烛火早已燃烬,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我半瞌上眼,片刻便沉沉睡去,我们都太累了……感觉额头有一个轻吻落下,我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不由唇角上扬,调皮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臂,眼睛却仍舍不得睁开。
醒了?他宠溺地任我拽着他的手臂,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手般轻轻一啄。
我这才睁开眼,望进他满含笑意的黑眸中: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早过午时了。
他笑着轻抚我额头的发丝。
我见他穿戴齐整,不由奇道:你要出去?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事出去一下,你要是累呢,就再睡一会儿,在府中乖乖等我回来!饿了就告诉小锦,想吃什么直接跟厨房讲!第一百二十五章 责备见他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不禁轻笑出声: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他在我鼻尖上轻轻一捏,满脸笑意:我就愿宠你!心口甜甜的,如吃了蜜一般,只呆呆地笑看着他。
好了,我该走了,他直起身子,要听话哦!我顺从地松开手,看着他起身出门,心中的甜蜜突然莫名地化成了怅然若失。
片刻,小锦便推门进来,笑意盈盈地坐到我床边:离姐姐!该擦药了!昨晚不是刚擦过吗?我不解地问道,这雪肤膏擦到身上有一股清香,现在仍能闻到。
她贼贼一笑:爷从昨晚进屋,到现在才离去,恐怕那药都抹他身上去了呢!我闻言面色一红,作势便要伸手打她: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她笑着闪过,扶我坐起身:这雪肤膏一天得抹三次,有伤的人三日之后便可去疤去痕,无伤的人抹了也有护肤之效。
我任她解下我身上的衣衫,细心地往我的伤口处抹着药膏,轻笑道:这雍正也真是小气!才赏了这么小一盒,几次就用完了!她惊异地抬起头,忙慌张地伸手捂出我的嘴:离姐姐!你怎么可以直呼皇上的尊号!这可是要杀头的!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笑着拉下她的手:我只是一时口快,下次不会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为我上药:离姐姐你有所不知,这雪肤膏可名贵得很!是几年前新疆进贡的稀世之品,据说是用马奶和天山雪莲合制而成的,皇上只赏了爷和风少将每人一盒,说他们是将门之后,难免负伤,连宝亲王和和亲王都没有呢!我一愣:这样名贵的东西,用我身上不是可惜了!她娇俏一笑:才不可惜!这雪肤膏虽然名贵,但在爷眼中,哪及得上你呀!现在府中有谁还不知道,爷拿你跟个宝似的!我也不再恼她的调笑,任她上完药,替我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心中暖暖的。
待她从厨房端了碗莲子羹回来,我还未吃上一口,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现在会是谁来找我?我正诧异,便见小锦上前开了门,容姐一身黄衣站在门外。
我忙放下碗,起身相迎:容姐,你和老夫人回来了?她看着我,眼中略带责备,片刻才开口道:听闻贝勒爷不顾危险去救你后连夜赶回来的,一路劳顿,也顾不上休息,现在正在房中等着你。
我心中咯噔一下,为她对我的责备,也为一会儿将面对老夫人时的愧疚,我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与富察佐腾扯上关系,如今却害他为我如此冒险,幸好他无损伤,否则我要如何向老夫人交代!随容姐来到北园,进了老夫人的屋中,老夫人正半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我屈膝跪到地上:离儿给老夫人请安!等了半晌,却不见她答话,我也不心急,只低头跪在那里,容姐早已退到了一旁。
良久,直到我感觉到膝盖微微发麻,才听她长叹一声,语气是那样的无可奈何:离儿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低垂着头,心口闷闷的:离儿知罪,请老夫人惩罚。
————————————————————————————高考终于结束啦!小影子也彻底解放啦!所以从明天开始小影子会增加每一章节的字数的!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我!收藏~~票票~~^-^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欢而散惩罚你有用吗?惩罚了你,腾儿就会乖乖听话吗?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不由咳嗽了起来。
老夫人!容姐一惊,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我心中担忧,却不敢上前,只能默默地跪在地上。
待她缓过气来,才又叹息着,说道:我和王爷就腾儿这么一个孩子,富察家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安危有多重要,这点你不会不明白!我低垂着头:奴婢明白。
其实,她现在肯让我跪在这里已经是极大的恩赦了,我自然明白富察佐腾对于富察家而言的重要性。
她不再多言,屋内静得可以听到她略为粗重的呼吸声,容姐坐在床边伺候着。
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起身,只能默默地跪在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坚硬的地板烙得我膝盖生疼,但我不敢动弹,因为我清楚,这是她惩罚我的方式,我不该有怨言。
突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富察佐腾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我,神色愠怒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夫人:额娘!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因长跪在地,膝盖已经疼得发麻,被他一下子拉起,一时无法适应,整个人斜斜地倒入他怀中。
他紧紧地拥住我,神色紧张:要不要紧?我摇了摇头,心里发急,他这样当着老夫人的面护我,不是存心让她难以下台!本是一桩小事,现在被他这一闹,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了!果然,老夫人恨恨地一拍床沿:腾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额娘说话!老夫人!您别动气!贝勒爷年轻气盛,不是有意顶撞您的!容姐忙替她拍背顺气,生怕她极怒攻心。
富察佐腾见她动怒,脸色缓了缓,眸中略有自责之意:额娘,孩儿不是有意的!只是离儿她身上有伤,实在不宜长跪在此!他的手臂仍紧搂着我,不肯松懈。
好啊!我可真是养出了一个孝子!老夫人怒道,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敢这样和我顶嘴!你可知道你身为腾王府的佐贝勒,这事要传出去岂不给人笑话!富察佐腾见她如此说,一时也来了气:如果被世人知道,我堂堂佐贝勒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才会给人笑话!贝勒爷!我忙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再说下去,自己俯身又要跪下,老夫人!这事都是我的错!离儿甘愿受罚!腰却被他紧紧困住,令我无法下跪。
够了!都给我出去!老夫人手一拂,床边的茶杯应声落地,碎了一地的瓷片。
老夫人!容姐惊呼一声,忙起身收拾。
额娘!富察佐腾想要上前,又低头看了怀中的我一眼,狠了狠心,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出屋去。
我温顺地窝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往前走,还隐约可听到身后屋内传出的咳嗽声,见他一路铁青着脸,我也不敢多言。
他将我抱回沧海阁的偏殿,守在门外的鄂济很识相地退了开去,我任他将我轻轻地放到床塌上,见他脸色不好,不由低声道:对不起……他这才露出微笑,伸手轻抚我的脸颊: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如果我现在就让你受委屈,那你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垂下头,心中满是歉意:可是老夫人……我不能害他们母子失和啊!他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了解额娘,她今日只是因为担心我才会降怒于你,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喜欢你的!等过些时日,她气消了,我再去跟她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我闻言略微安了安心,顺势靠入他怀中。
他轻拥着我,在我耳边低叹:不过这些日子先要委屈你一下了,要等额娘气消了,我才好提我们的事。
我一惊,脱口便道:不!他身子一僵,捧起我的脸,凝视着我的黑眸透着难以置信的哀伤:离儿,难道你到现在还要拒绝我?我不忍见他受伤的眼神,慌忙摆手:不!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太仓促了!他见我如此说,眼中才恢复了笑意,薄唇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印:一点都不仓促!离儿!我想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女人!越快越好!————————————————————————收藏~~票票~~^-^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秘冰洞我面上一红,羞恼地躲入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其实……我已经不在乎是否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女人了……听得一阵脚步声,我自他怀中抬起头来,见小锦领着一干女婢端着盘点走进屋来,将盘点整齐地放到桌上,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饿了吧?富察佐腾轻拍我的脊背,脸上满是笑意。
他不说还好,一说才发现自己早已饿得慌,在蜘蛛洞待了一天一夜,中午的莲子羹又一口都没喝上,现在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我由他扶着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一桌子的饭菜扑鼻香,令人不由饥肠辘辘。
他不停地往我面前的碗中夹菜,满足地看着我吃。
我虽然很饿,但这样被他盯着吃饭难免别扭,见他自己不吃,便伸手夹了筷青菜放入他面前的碗中,笑瞥他一眼,才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眼角瞥见他毫无遮掩地咧嘴而笑,夹起碗中的青菜,如美食般细细品尝,不由觉得好笑,他竟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次日,富察佐腾又去了皇宫,我从不过问他去皇宫所为何事,不过心中也隐隐有几分明白,如今反清复明的帮派众多,刺客亦不在少数,留富察佐腾和风夜辰在身边,雍正才能安心吧!富察佐腾不在,我也不想待在府中,有些怕老夫人和容姐的责备,更不想和气急的如梅夫人起无畏的冲突,于是便知会了小锦一声,牵了雪花独自出了王府。
牵着雪花走在街上,看着街上的人流,一时没了主意,我能去哪里呢?突然想起那夜雪花带我走的那条通往城外的捷径,不由心生好奇,于是俯在雪花耳边轻声道:雪花,你还记得那条路吗?它蹬了蹬前蹄,似在回答我的问话。
我抿唇一笑,翻身上马,放松了手中的缰绳,任它载着我前行。
那日夜黑风高,我又被蜘蛛精的魔音控制,并未留意过周围的景况,如今到是看了个真切。
雪花缓步步入城门边侧的一条小巷,那里似乎久已无人经过,两边堆积着的杂物上覆了厚厚的尘埃,各处结了大大小小的蛛网,一进这里,便是扑鼻一股异臭。
我双腿夹了夹马腹,让它继续前行,自己则用手捂住了口鼻,这样的鬼地方!怪不得都没人来!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路过的!越往里行,那股异味越是浓重,即使我用手捂着口鼻,仍有气味飘入鼻中,令我极欲作呕,正当我想催雪花快些前行时,却突然发现小巷的右侧有一扇木门,门虚掩着,奇怪的是,门上却不似其他地方般蒙了尘埃。
我翻身下马,借着好奇心推门而入,里头没有多少陈设,桌椅具是残破不堪,上头还蒙了厚厚的灰尘,墙角四壁都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奇怪!这里明明像有人进来过,为何里头的摆设又像是间被荒废多年的屋子?我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并不想那么快离去,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去发现。
我转入内室,那里只有一张床,样式朴素,像是普通人家,那床不似外头的桌椅,到是干净地并无半点尘埃,奇的是床上并无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
我心中起疑,走至床边,曲起手指的骨节轻敲床板,不料那床下确有可疑。
我忙用双手抬起床板,床板一掀起,里头便是扑面一阵寒气。
我一个激灵,向下看去,里头寒气迷朦,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我提了提气,一下跃入里头,待双脚站稳,我忙抽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这才勉强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个冰洞,地面与四壁皆是用冰砌成,脚踩在地上,便有一阵凉意,引得我一阵哆嗦。
但这些都不是令我惊诧的原因,四面的冰壁上整齐地列着一个个矩形的凹壁,里头是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都僵硬地站在那里,脸上毫无生气。
————————————————————————————收藏~~票票哦~~^-^第一百二十八章 昼潜风府我握着火折子的手一颤,心中有几分惊惶,这些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神秘的冰洞里?是谁可以做得这样不露一丝蛛丝马迹?正自惊疑,眼角突然瞥见左侧的凹壁上那名穿粉衣的女子。
白皙的皮肤,樱红的嘴唇,可惜那美目却不带一丝生机。
是蓝如梦!我几步冲上前,吃力地将她僵硬冰冷的尸体从凹壁上面搬了下来。
如果不出我所料,这里原先应该是那蜘蛛精的地盘,而这些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纯阴之女。
这里的女子少说也有十来个,京城中凭空消失了那么多女子,难道官府都无所察觉吗?我低头看了眼僵硬地倒在我怀中的女子,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她的容颜。
她是这样美,眉梢间尽是令人心醉的风韵,即使现在毫无生气的她,亦是别有一番韵味。
她曾经是富察佐腾最爱的女子,阴差阳错之下,才会成为蜘蛛精的皮囊之一。
无论她生前有何过错,现在已不重要了。
我撑起她的身子,左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右手向上一抖,腕上的铁丝便缠上了入口处。
正要向上跃起,却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让富察佐腾知道我来过这里!这个冰洞,如果不是习武之人,是绝对无法下来的!否则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思及这里,我忙收了腕上的铁丝,又吃力地将她的尸体搬回凹壁上,这才飞身回了洞口,将床板盖上。
确认没有留下痕迹,这才转身出了内室,走出屋外。
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让人发现这里呢?又不能让普通百姓发现,否则必定造成恐慌!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风夜辰能帮上这个忙了!雪花仍在屋外等我,我翻身跃上马背,便朝风府而去……吁!我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拍了拍马屁股,让它先行离去。
自己绕到风府后院的围墙边,见四周无人,便轻身一跃,入了风府。
现在是白天,来往的家丁与婢女自然不在少数。
我小心地避开人群,沿着墙根潜向风夜辰的寝楼。
我不知道风夜辰现在在哪里,风府毕竟是将门,白日里不可随意乱闯,我只能到那里去等他。
我躲过寝楼前的两名守卫,轻巧地自侧窗翻身入屋。
屋内空无一人,里头的摆设整齐,干净。
窗边是张圆桌,桌边四张圆凳,桌子正中搁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桌子右边是个屏风,上头绣着梅,兰,竹,菊四幅画,屏风后是一张大床,纱帐棉被,一应俱全。
屋子的另一侧是一张书桌,走近一看,桌上的笔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狼毫笔,笔架右侧是一台漆黑的墨砚,桌角上整齐地叠放着书籍与一些已书写过的纸张。
我随意抽出一张,便见上头洋洋洒洒地写着一首词:惊晓漏,护纯眠,格外娇慵只自怜。
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这首小词只寥寥数语,一位令人怜爱的少女形象便呼之欲出。
我不禁窃笑,这风夜辰对嫣红还真是情深意浓!将纸张放回原处,我踱步到圆桌上,毫不客气地倒了杯水顾自饮下。
突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将水杯放回原处,闪身避到屏风后。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我屏住呼吸,想要去听来人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风夜辰,我不能贸然露面。
突觉一阵剑气向我所在的方向袭来。
我心中大惊,一脚踢向屏风,想要阻挡这破空而来的剑锋。
不料屏风被那剑气震开后,剑势并未见收,反而愈加疾烈地直刺向我的面门。
我顾不得惊诧,忙举起手臂,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剑气。
只听当地一声,那剑尖正好抵上我手腕上缠绕的铁丝。
虽是有惊无险,但我却被那剑气生生震退几步,气息瞬时绪乱。
楚姑娘?怎么是你?风夜辰忙收了剑势,诧异地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绪乱的气息,这才不服气地瞪向他:你怎么知道屋中有人?难道我的隐藏之术竟这般无用?他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眼角瞥向圆桌:潜入他人的住宅,还敢堂而皇之地大口喝水,恐怕也就只有你楚离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圆桌上有几点水滴,应该是我方才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溅出的。
不由眉头一皱,这个风夜辰!真不能小看了他!这么点小小的破绽都能被他察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注:上诗为大清第一才子纳兰容若所著!今天跟表姐逛了一天的街,都快把脚给走烂了!小影子大变身,开始走成熟路线喽!嘿嘿!~~~~亲们别忘了收藏和票票哦!^-^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入冰洞楚姑娘每次造访我风府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他语带嘲讽地说道,难道姑娘就不怕我在茶水中下药吗?我轻笑一声,绕过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只水杯把玩着,眼角有几分戏谑:惊晓漏,护纯眠,格外娇慵只自怜。
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风少将既能作出这等怜香惜玉的诗,又怎会是如此卑劣的小人呢!他面上一窘,向书桌那头瞥了一眼,随即敛了神色:楚姑娘今日来此,不会只是想和风某吟诗作对吧?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此次来的正事,忙站起身,正了正神色:风夜辰,我有事要你帮忙!哦?他见我神色凝重,却仍戏笑道,风某记得自己与楚姑娘并不是一路人,楚姑娘凭什么确信风某会帮你?我无谓地一笑,绕过他走到门边,作势欲推门而出:你不帮也没关系,反正最不济也落得个你们大清的官员办事不利,与我又有何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正了正神色,上前拦住我的去路。
我轻瞥他一眼,挥手挡开他欲拦我的手臂,推门而出,侧头对他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就明白了。
他也不再多言,跟上我的脚步。
那两名守寝楼的守卫见我与风夜辰一同出来,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知趣地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出了风府,穿过大街,我领他到了城门边的那条小巷口。
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荒废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我不同他罗嗦,捂住口鼻,避开那股异味,率先走了进去。
他也不再多问,紧跟在我身后。
不过片刻,我便领着他到了那木门前,推门而入,熟门熟路地进入内室,走到床前掀开床板。
里头顿时冒出一阵寒气,激得人一个罗嗦。
不待他在这惊人的一幕中反应过来,我便率先从洞口跳了下去。
脚一着地,便见他也跳了下来,落到我身后。
我抽出腰间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便依稀照亮了这个山洞。
她们是……他一阵惊愕,自腰间抽出火折子,燃着后上前察看那些女尸。
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应该是被那蜘蛛精抓来的女孩。
蜘蛛精要的是她们体内的纯阴之血和这张有色的皮囊。
我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京城中居然有这样的地方!他皱起眉头,但城中消失了那么多少女,怎么可能没有引起一点轰动!这也是我想问的,我斜他一眼,你们满清的官员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出了这样大的事,竟可以压得这样无声无息!你!他一时气结,只能怒瞪着我。
话说回来,我正了正色,不在乎他的愤怒,就算官府不处理这事,难道城中的百姓也毫无知觉吗?也许她们是外省的姑娘。
他见我说正经事,也不再恼怒。
也许吧……我低喃,突又指了指左侧的凹壁,你看那里是谁。
蓝如梦!他惊呼。
我希望你把她送回富察佐腾那里,我不想她死后连打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我平静地在他身后说道。
他诧异地回望我一眼,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眸中却带了几分探究:楚离,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毫不退缩地回视他,脸上带着几分戏笑:一个还不算太坏的女人。
他一怔愕,随即爽朗地笑出声来: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帮你!如此多谢了!我浅浅一笑,目光扫过凹壁上的女尸,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尸体?要公开认领吗?不!他果断地否决,如若公开认尸,百姓定会追问案情,我们不可能有别的说辞;若据实以告,定会扰得民心惶惶!那你是打算直接把她们火焚了?我眉头微皱。
这些女子已经死得这般凄惨,死后居然连个像样些的葬礼都无法给她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我必须以大局为重!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章 执着的爱我轻哧一声,语气中明显带了嘲讽:风少将还真是为民心忧啊!你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楚姑娘!他微恼。
我淡淡地瞥他一眼,别开头:不好意思,是我太情绪化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道: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三弟,不过你好自为之。
我抬眸看向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真诚。
虽不情愿,但还是低声道了句:多谢!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会处理,他回府若找不见你,说不定该着急了。
他说道。
恩。
我应了声,便纵身跃出冰洞。
我出来也有好半天了,他应该回府了吧?回到王府,已是踏着暮色,刚进东园,便见小锦迎面而来:离姐姐!你可回来了!爷在房中准备饭菜,正等你呢!我心中一暖,问道:贝勒爷有问起我去哪儿了吗?她娇俏一笑:爷只说随你高兴,只要别回来得太晚就行!离姐姐!爷对你可真好!鬼丫头!我轻捏她粉嫩的脸蛋,再胡说,小心我告诉鄂济去!想到那个面若冰霜的男子,我突然心口一窒。
不知为何,他有时的眼神,总会令我感到不自在,仿佛有什么暴露在他面前一样。
离姐姐!你别取笑我!见她嘟着小嘴,眨巴着一双纯真的眼,脸上染了两朵羞涩的红晕,我才收回飘远的思绪,对她一笑,好了!不逗你了!说完便径自朝富察佐腾屋中走去。
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饭菜,屋中却是空无一人,我不由感到奇怪:贝勒爷?我试着叫了声,却不见有回应。
我心中疑惑,转出屋来,沿着长廊向前走,在经过书房侧窗时,瞥见富察佐腾正站在书桌前,凝神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眉眼间有几分愁绪。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行到正门,轻声步了进去。
他一抬头,见到我时,神色竟有几分慌张,忙绕过书房,挡在前头,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闪烁:离儿,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在屋中找不见你,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
见他神色古怪,我心中疑惑,但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上前去。
他见我上前,身子又向书桌那头挡了挡:那我们先回屋吃饭吧!好。
我朝他浅浅一笑,眼角却瞥向了书桌那头。
书桌上摊着一幅画,由于被他挡着,我无法看清画上所画的是何物,心中疑惑更深。
贝勒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作画了?我趁他不备,绕过他,走到书桌前,却见那画中画着一男一女,男子轻拥着女子的肩,两人的眼中皆有笑意。
离儿!你别误会!这画是以前的!我只是无意中翻了出来!他忙走到我身边,急切地解释。
画纸已有些泛黄,但仍被保存地好好的。
我看着画中的女子,心中有几分不忍:这画是如梦姑娘作的吧?恩,是。
他见我神色平静,也不再慌张。
能作出这样画的人,必是一名才女。
我低头看着画,浅笑道。
是啊!他轻叹道,如梦本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可惜家道中落,只剩她孤身一人,这才会沦落青楼。
本来以她的家世,即便是汉人,阿玛和额娘又怎会不同意她入腾王府!我抬头看向他,不知该为谁而叹。
是为我的无奈,他的无辜,还是她的不幸?他见我看着他的神色凄哀,忙解释道:离儿!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我明白,我微笑着打断他,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胸口,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不会吃醋,也不会生气,对于你那份执着的爱,我根本没有理由生气,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像爱她那样,执着地爱我。
离儿!他动情地拥住我,谢谢你懂我!我微笑着依偎在她怀中,眼角扫向那画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丝的羡慕。
至少她能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而我呢?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见不得光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影子玩得太过火,流鼻血了-.-第一百三十一章 跟踪爷!风公子来了!小锦在外头喊道。
我忙挣开富察佐腾的怀抱,整了整衣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富察佐腾收好书桌上的画,拉着我正要出门,便见风夜辰急急步入门来:三弟!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大哥,天都快黑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富察佐腾疑惑地看着他,我却只是低头不语。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风夜辰无奈地叹了声,转身向外走去。
富察佐腾愣了愣,随即揽过我的肩:离儿,你先回屋吃饭,我去去就回。
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目送他离去,心中却有几分忐忑。
我是怎么了?他只是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离姐姐……小锦见我神色古怪,在旁轻唤我一声。
我惊了一下,心口仿佛被什么撞击到,忙转向她:小锦!我出去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离姐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爷回来要是找不见你,我又该挨骂了!顾不上她在我身后焦急的叫喊。
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我要追上富察佐腾!我在害怕?是的!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在害怕什么,只是心慌慌的感觉,是虚的,但那感觉却来得那样真!出了王府,远远见到富察佐腾与风夜辰骑马行在前头。
我轻步跟上,隐在人群中,不让他们发现。
穿过大街,两人在城门边侧的巷口下了马,进入小巷中,我亦轻步跟在后头,进了小巷。
属下见过佐贝勒!见过风少将!木门边有一排侍卫整齐地守在那里,恭敬地向富察佐腾与风夜辰行礼。
我忙掩身到杂物后头,未免他们发现。
东西准备好了?风夜辰沉声问道。
回风少将!属下已经准备妥当!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侍卫答道。
风夜辰点了点头:趁夜运出城去,千万不可惊动百姓。
是!那侍卫躬了躬身,将两人引入屋去。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隐约可听见富察佐腾的声音。
接着巷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只余那些侍卫,手握大刀,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
我稳了稳心神,掩好自己的身形,无法跟进去,就只好在外面耐心等待。
可越是心焦,时间过得越慢。
手心已沁出一层薄汗,这才听到木门里头有动静。
接着便见一个个侍卫肩上扛着大麻袋出来,将麻袋堆放到外头备好的推车上。
我睁大眼,看着那三辆堆满麻袋的推车。
风夜辰竟用这种办法将尸体运出城去!这和弃尸有什么区别!我心头微怒,却也无计可施。
三弟,你真要这样抱着她出城去?听到风夜辰的声音,我忙屏住呼吸,向木门口望去。
只见富察佐腾怀中抱着蓝如梦,神情凝重。
风夜辰走在一边,看着他的神色担忧。
富察佐腾转头看向他:大哥,如梦生前已经活得够坎坷,我不想她连死后都这样没有尊严。
风夜辰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随你的便。
说着瞥了眼他怀中的蓝如梦,声音陡然提高,她的眼睛!怎么了?富察佐腾被他的反常弄得一愣,随即看向怀中的女子,并未发现异常。
风夜辰皱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心中的不详之感陡然增强,我不安地咬住了下唇,看着他们从我隐身的杂物前经过。
也许是过于不安,我竟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脚尖触碰到了一旁的竹筐,发出细碎的声响。
什么人?我大惊之下,已有两把冰冷的大刀横在了我的脖颈上。
离儿?楚姑娘?富察佐腾与风夜辰惊讶地看着被架在大刀下的我。
快把刀放下!是自己人!风夜辰反应过来,忙道。
那两名侍卫忙收回刀,插入刀鞘中。
离儿?你怎么会来这里?富察佐腾仍惊讶地望着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二章 起尸我……我担心你,所以就跟上来了……我看着他的眼神闪烁,支吾着答道。
离儿……他想要迈步向我走来,才发觉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蓝如梦,无奈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尴尬。
我垂下眼睑,逃避着他的目光。
也许我今天真的不应该跟出来。
这样子的尴尬,本是没有必要的。
楚姑娘既然来了,那就同我们一道去吧。
天色已晚,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回去也不安全。
风夜辰打破僵局,走到前头,开始指挥那些侍卫运送推车。
我没有去看富察佐腾,顾自走到一队侍卫后头。
不是吃醋,也不是赌气,到是有几分真心,希望给他们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不知道风夜辰为何会留我下来,反正不会是因为怕我孤身回去不安全。
有时候觉得,他真的是个令人难以看透的男人。
最果断决绝的是他,最多情善良的还是他。
刚刚来时,街上的行人还是不少的,这会儿天色渐黑,行人已没几个,加上沿途侍卫的开路,我们很顺利地出了城门,路上虽也有一些百姓疑惑地指指点点,但并未引起轰乱。
城郊西区有块空地,那里本就人烟稀少,加之现在天色渐晚,又有侍卫管理,更是空旷地没有一人。
空地上早已搭起了火架子,更有重重侍卫把守。
初夏的夜,竟无端透着一股凄冷。
把麻袋解开,放上去。
风夜辰手脚利落地指挥着随行的侍从。
我呆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侍卫将一个个麻袋解开,将一具具毫无人气的尸体搬到火架子,胸口一阵发凉。
三弟,风夜辰走到富察佐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让她走吧,这样对她也算是一种解脱。
富察佐腾看了眼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凝重地点了点头,举步向火架子走去。
我看着他无助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
周边侍卫们手中举着的火把,更是给我眼前增添了一抹猩红的朦胧。
突听一声惨叫,我忙寻声望去,只见一名侍卫正被一名女子用双手死死地掐住脖子,惊恐却无力挣扎,而那女子的面色惨白无光,双眼毫无焦距地直直盯着前方。
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四周便接二连三地响起惨叫声,那些女子具是面无表情地掐住了身边侍卫的脖子。
这是……起尸?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女尸做出的凶残行为。
曾听月飘谣提起过,尸体长年被封在一个地方而不腐化,经年累月,阴气重了,一旦与活人的血气相融,尸体便会复活,但却没有任何思维,只知道屠杀接近自己的任何生物,这样的情况,称之为起尸。
三弟!听得风夜辰一声急呼,我忙看向富察佐腾,却见蓝如梦用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对面而立,她的神志混沌不清,他的面色惊惧交加。
我想要朝他们奔去,却冷不防被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喉咙,通红的火焰映着她苍白森冷的面庞,倒翻的眼珠仿佛不能视物。
我惊恐地想要挣扎,却是无济于事,只感觉肺中的氧气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刻,突觉喉头一松,身子又似失去重心般向后跌去,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
我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睁眼瞥见鄂济冰冷中闪过一丝担忧的黑眸。
我来不及深究他的情绪,忙站直身子,看向周边。
只见那刚刚掐住我脖颈的女子此刻正面色泛紫地倒在地上,一双手早已被大刀斩断,掉落在地,却仍不停地抽搐着,被斩断的地方没有任何血渍,却是泛紫的筋和肉。
我大骇之下,忙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当场吐出来。
四周的侍卫亦拔刀斩下了那些女子的手。
但有些手虽被斩下,却仍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颈,似乎没有了身体的支配,它们仍能行动自如。
大哥!不要动她!听得富察佐腾的惊呼,我忙朝那头看去。
风夜辰挥剑欲斩蓝如梦的双手,却被富察佐腾硬生生的拔剑挡住。
他的脸色已被她掐得泛青,眼中隐有泪光。
贝勒爷!我心中大急,想要向他们奔去,却被身后的鄂济一把拽住,别过去!危险!我心头焦急,顾不得他的阻拦,急欲挣开他的手,却突听一声马嘶,接着是弘历的怒吼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_____________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三章 和田玉王爷!您怎么可以来这里!鄂济一声急呼,手上一用力,竟捏得我手腕生疼。
弘历唰地自腰间抽出佩剑,映着火光的剑尖指向其中一名正在掐着侍卫脖颈的女子。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凛冽,眉宇间皆是傲气:我堂堂大清的皇子!难道还会惧怕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言罢一剑挥向那女子,斩下了她的头颅。
但那女子却并未倒下,反过身来直逼向他。
断头的地方没有流血,却有花花绿绿的肠子翻了出来,摇摇欲坠地挂在那里。
王爷小心!鄂济呼声未落,弘历已被她那双惨白的手掐住了脖颈。
又闻一声哪嘶,只见一黑衣男子自马背上凌空翻起,手中的大刀直劈那女子的双臂,来人正是弘历的贴身侍卫鄂达。
鄂达一刀劈下,那女子却似是有所预感般,双手一往后扯,将弘历生生带到了刀锋下。
鄂达见状忙收刀,却因回震过猛而将自己生生震退好几步。
鄂济正要上前相助,却见弘历手中的佩剑一晃,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射出,正击中那女子的心口处。
那女子的动作突然一窒,苍白的手随着那金光渐渐变成赤色,然后枯萎收缩。
那断头之处有腐臭的浓水流出,只一瞬间,那女子就倒地变成了一具腐尸。
众人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见不远处的又一具女尸直逼弘历。
鄂达尚未来得及动手,便见弘历佩剑的剑柄处有一方黄玉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那女尸的心口处。
只是瞬间的功夫,那女尸的七窍便流出了浓血,瞬间枯萎的身躯颓废地倒落在地。
这黄玉……我惊愕地看着弘历的剑柄处。
难道这黄玉可制服起尸?月飘谣曾提起过,和田玉为黄玉之上品,有辟邪之功效,任何妖魔鬼怪都不得近身。
如今看来,这和田玉还可制服阴气极重的起尸!我正盯着那黄玉出神,却闻风夜辰一声急呼: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人性了!她会掐死你的!我忙转向他们,只见蓝如梦面无表情地掐住富察佐腾的脖颈,而富察佐腾仍竭尽力气挥剑挡下了风夜辰砍向蓝如梦双臂的那一刻,我心中一阵酸涩,但更多的是惊恐与焦急。
顾不得任何,扯开嗓门朝风夜辰大喊:砍断她的手是没有用的!快拿宝亲王剑柄上的那块黄玉!只有这个可以对付没有人性的起尸!弘历闻言忙扯下自己剑柄上的玉佩,扔向风夜辰:大哥!接着!风夜辰亦迅速伸手接住,正要举向蓝如梦时,却听富察佐腾一声沙哑的急吼:不准!风夜辰手捏玉佩,又急又气: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你这是想自寻死路吗?我忙奔了过去,扯住他的胳膊,失声痛哭: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他虚弱地朝我一笑,伸手轻抹掉我眼角的泪珠:离儿乖!不哭……是我对不起你,给不了你幸福……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用一辈子的时间还你……我不要!我不要!我拼命摇头。
我害怕失去!下一辈子太虚了!我只想今生的相随!他的眼神转向蓝如梦,其中有的只是怜惜:如梦,我原以为我会恨你,但我没有。
因为我相信,你不可能对我没有一点感情,怪只怪我们那时太年轻,不懂得去守护和珍惜……现在不是你真情表白的时候!你是真不想要命了吗?风夜辰一急,又欲将玉佩贴近她。
我眼神一闪,却见蓝如梦掐着富察佐腾的手突然松了松,忙喝住风夜辰:等一下!怎么了?风夜辰闻言一顿,看着我的眼神有着惊讶与不耐烦。
她好像对贝勒爷的话有感应!我紧盯着蓝如梦的双手。
怎么会?风夜辰垂下捏着玉佩的手,看了蓝如梦一眼,又对我道,是你看错了吧?这可是没有思想的起尸啊!她没看错!弘历走上前来,视线落在蓝如梦的双手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没有继续掐下去了?听得弘历所言,我才注意到,她似乎不再发狂,只是保持着那个掐人的姿势僵硬地站立着。
她真的有感应!我忙转向富察佐腾:快!继续跟她说!----------------------------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泪说?说什么?他被我搞得一头雾水,神色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
说你爱她!说你不能失去她啊!我一急,冲他大吼。
离儿!我……他剑眉微皱,开口想要解释。
我知他误解我的意思,忙补充道:你只要说一些让她感动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到她!他半信半疑地从我脸上移开目光,落到蓝如梦身上,半晌他才沉声道:如梦,我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你感动,虽然我们今生无缘,但我是真心想要为你的后事尽一点力,不希望你这样子离开……这样子……到底有没有用?风夜辰皱眉看着蓝如梦,神色警惕。
我亦紧盯着蓝如梦的脸,不敢有一丝松懈: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话音未落,我便见她的眼神一闪,似是恢复了一丝生气,再仔细看时,她眼眶微湿,流出来的泪竟是……血红色的!我震惊地看着她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
那是血泪!苍白的脸映着殷红的鲜血,是那样的骇人,却又是那样的凄美。
如梦!富察佐腾惊呼一声,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失了分寸。
这是怎么回事?风夜辰见此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忆起月飘谣说过的话,有些人死不瞑目,因此他们的三魂七魄并未真正全部回归地府。
其中有一魂,称之为怨魂,它会长期寄居在尸体内,直到阴间有什么人或物彻底解了他们身上的怨气,怨魂才会回地府与其它两魂七魄汇合,再次轮回,而怨魂一旦离开尸身,死者便会滴下血泪,预示着这一世的结束。
我松了口气:没事了,她可以安息了。
什么意思?风夜辰不解地看向我。
富察佐腾见蓝如梦这般,不由大急,也顾不得她的手还在他的脖颈上,忙上前一步揽住她:如梦!你怎么了?见他如此,我心头有些发酸,但仍镇定地解释道:她流的是血泪,这是灵界对亡灵的召唤。
你的意思是……她没事了?风夜辰半信半疑地看向倒在富察佐腾怀中的蓝如梦。
恩!我肯定地点点头,她的怨气已经散了,魂魄会转入下一世的轮回。
我见富察佐腾正用手擦拭蓝如梦的血泪,忙递上自己的锦帕。
他接过我手中的锦帕,与我对视一眼,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低下头,继续小心地替她擦拭着。
想不到楚姑娘还懂灵学!弘历一派闲散的语调令我心头一惊。
刚刚情况危急,我竟没有留意到他就在一边!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我强稳住心跳,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无所盾形。
楚姑娘前几日来风府,从我的书阁内借了本灵学的书籍,应该是从那里看来的吧?风夜辰见状适时帮我解围。
我忙点头附和:是啊!本来只是看着解闷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点用!原来楚姑娘也对这类的书籍感兴趣,这点到是与本王投缘。
找个时间,本王定要与楚姑娘好好谈谈这世间的神鬼之说。
相信楚姑娘一定会有兴趣的!弘历仍在旁闲散地说道。
但他的闲散却令我心惊肉跳。
他在怀疑我了!是的!他这样谨慎!我的失误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先别说这些了!把这里的尸体处理掉再说!不然等到天亮,有百姓路过就不好办了!富察佐腾突然插口道。
我看向他,见他怀中抱着已擦净了血渍的蓝如梦,但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他话中带着怒气,但无论如何,他这突然的插口,还是帮到了我。
三弟说的有理,得快些解决这些尸体!风夜辰亦附和道。
弘历这才点了点头,对为首的侍卫道:快把尸体处理了。
是!那侍卫听令忙去处理,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向风夜辰躬了躬身,少将军!刚才的尸变,我们有两名弟兄死在了她们手上,另有十二人负有轻重不等的伤!请示少将军,那两名弟兄的尸体应如何处置?-----------------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五章 下江南风夜辰皱了皱眉,刚要发话,却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向弘历:王爷认为该如何处置?我暗看他一眼,他确实是心细,考虑得周全。
私底下称兄道弟是一回事,但在公开的场合,弘历毕竟是堂堂的王爷,身份远高于风夜辰与富察佐腾,在底下人面前必须有自己的威信。
那侍卫纵然是风夜辰的手下,但若视弘历于无睹,那便是犯了皇家的大忌。
一起烧了吧,他们死得蹊跷,若被无知的百姓以讹传讹,恐怕会有不利的影响。
弘历正色道。
是。
那侍卫领命离去,不时,那燃烧着的火焰便照亮了漆黑的苍穹。
火光在眼前窜动,心里沉沉的难受。
那里躺着的,曾经也有着鲜活生命,她们本可以快乐地生活,却无故冤死,死后送他们的,亦只有一把无情的火。
眼角瞥向弘历,我在他脸上找不到丝毫动容的表情。
他是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令人害怕,令人生寒,之后的每一步,我都须更加谨慎行事!东方稍稍露出鱼肚白时,我已站在城外河边不远处,静看着富察佐腾将蓝如梦抱上水面上漂浮着的竹伐。
这是水葬,为了年轻的女子可以将她最美的一面留在人世间,竹伐会顺着水流漂走,传说漂到一个仙境,她便会幻化成一名仙女,从此摆脱尘世的一切烦恼。
但这毕竟只是传说,无人验证。
我走上前,俯下身,将手中的一大捆野花散放在竹伐上,正好围她一圈。
起身后退一步,与富察佐腾并肩而立: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他叹息一声,低下身子,伸手轻轻推开竹伐,才缓缓直起身,轻揽过一旁的我。
我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地看着那渐远的竹伐。
她这次是彻底地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离儿……他在我耳畔轻唤。
我迷蒙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怎么了?你……见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问道:你常去风府吗?我诧异地睁眼看着他。
他就是要问这个?也对,刚刚为了替我解围,风夜辰胡邹的借口此刻却让我百口莫辩:我……他看着我闪烁的眼神,黑眸沉了下来:离儿,你以后可不可以离大哥远一点。
我一时体味不过他的意思,反应过来时,腹中不由一股怒气上窜,一下挣开他的怀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是用蛮力把我拉回怀中,我的头抵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些微絮乱的心跳:不要离开我!离儿!不要离开我!感受到他的慌乱与无助,我不由停止了挣扎,静静地任他搂着。
这样的他,总会令我莫名地心疼,遭遇过背叛与离弃的他,此刻像个孩子般无助,害怕着再一次的失去。
我轻叹一声,回拥住他:我不离开。
片刻,他稍稍送开我,前额抵着我的:离儿,皇上差我去江南办件事,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求额娘答应我们的婚事,好不好?好。
我强咽下眼中的热泪,颤抖着唇回应他。
我何尝不希望能嫁他为妻?只是不知这愿望能否实现?江南?我不知道雍正要他去江南做什么,也从不会过问朝野间的事。
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的立场是截然相反的,只要是关于朝廷的任何一点琐屑消息,都可让我一度看清我们之间的不可能。
回到王府,我稍稍替他准备了几件行装,便将他送出府外。
门外已有二十多名身穿便衣的侍卫等在外头,鄂济亦在其中。
我将包袱交到他手中,心中有些不舍:一定要走得这么急吗?此去江南,毕竟是路远迢迢,也不知雍正交与他的任务是否有危险?他接过包袱,左手轻按住我的肩头:本来昨夜就要起程的,只不过后来耽搁了,我现在必须走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你路上小心。
我会的。
他微微一笑,眼眸转向王府的大门口,隐隐透着一丝失落。
我看出了他心中所忧,也无奈叹道:老夫人可能还在生气。
------------------------------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爱牺牲他转眸看向我,收起了方才的失落,轻笑着安慰我:放心吧,没事的,我还不了解额娘吗,过一阵子,她的气自然会消的,你乖乖呆在府中等我回来,额娘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恩。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嘱咐道,额娘身子不好,你替我照看着些。
我会的。
我微笑着点头。
他伸手轻抚我的脸颊,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当然,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我轻握住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手,心中甜甜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将手伸到我脑后,低头在我额前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我脸微微泛红,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吻我,但却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我不禁有些羞恼。
他见我羞涩的样子,低笑一声,转身向那丛侍卫的最前头走去,一个翻身跃上御风的马背,又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才策马离去。
鄂济与一丛侍卫亦策马紧跟其后。
我遥望着马背上的人影,心中泛起一丝惆怅。
正欲转身回府,却见容姐立在大门边,眼神随着那远去的人马,有些复杂,令我无法看透。
容姐。
我轻唤一声,唤回她飘忽的思绪。
她回过神,目光落到我身上,只淡淡地说了句:老夫人找你。
便转身进府。
我咬了咬唇,快走几步跟上她。
虽知老夫人不会刻意为难我,但心头还是有些别扭。
我跟着容姐步入北园的正厅,见老夫人坐在茶几旁,手指有规律地拨动着一串佛珠。
瑾秋就站在她后头,见我进来,不停地冲我挤眉弄眼。
我只看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回老夫人身上。
她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缓缓侧过头来,目光与我相对,有着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容姐走上前,静默地立到老夫人身后。
大厅里更显寂静,我沉默着低下头。
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担忧她否决我与富察佐腾之间的感情。
离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我想我不用再讲第二遍,半晌,她叹息道,你对腾儿的感情,我不是无动于衷,我也看得出来,腾儿很喜欢你,但有些时候,并不是两个人相爱就可以无所顾及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了解她的顾虑,但心就是克制不住得隐隐作痛。
她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你若愿意,我收你做义女可好?老夫人!我震惊地猛抬起头。
她微微侧过头,对容姐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容姐恭敬地福了福身,轻步向门外走去。
瑾秋担忧地看我一眼,亦在后头跟了出去。
她重将目光移回我身上,轻叹一声:离儿,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如果真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着想,而不是做他的绊脚石。
我低垂着头,感觉眼眶热热的。
我本想让你给腾儿做个通房,但腾儿不愿你受这个委屈,他对你的感情,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离儿,你可知道,这样的感情对他这样为皇室致命的人而言太可怕了。
她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令我钻心地疼。
我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见我如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冲我招招手。
我依言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膝旁跪下。
她苍老的手轻抚我的发丝,和言劝慰:孩子,做我的女儿吧!这样对谁都好,额娘会好好疼你的!原本强咽下去的泪全都狂涌而出,一滴滴溅到她的衣摆上,绽出一朵朵水花。
她轻拍我的脊背:哭吧,孩子!哭出来就舒服了!我伏在她膝上,头一次放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痛,都在顷刻发泄。
等我微微缓过气来,她才抽出锦帕,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其实为爱牺牲的又何止你一个……当年,王爷与一名情投意合,可惜那女子身份低微,为富察家所不容。
-------------------------------------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七章 旧事重提我不由抬起头,对她所说的往事有几分好奇:那后来呢?后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王爷的父亲强逼王爷娶了我,而她也在我们成婚的当天失踪了,王爷以为是他父亲逼走了她,连夜追出城去,却在天亮时分,发现了城外河边躺着一具女尸,早已面目全非。
她……死了?我忘记了哭泣,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透着一抹忧伤:没有,那具女尸不是她。
那她人呢?我追问道。
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许成了亲,现在早已儿孙满堂,也许……早已不在人世……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王爷……知道吗?我小心地问道。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具他死守了三日三夜才火化的尸体根本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我难以置信,腾王竟然连心爱女子的生死都不知晓!而老夫人,她竟死守了这个秘密那么多年!她见我如此表情,冲我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我低下头,这样的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离儿,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爱一个人就该为他的前途着想,当年如果她执意留在王爷身边,或许王爷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她正色说道。
我垂下头,心中沉沉得难受。
孩子,看开些吧,一切都会好的!她轻叹着,似在安慰我,也似在安慰她自己。
回东园的途中,我的耳边还不断回响着老夫人的话。
有些难以相信,我竟答应了她的要求。
做富察家的女儿的确有利于接应外头的人,但难道我与富察佐腾就此要以兄妹相称?回到小屋,正欲进门,却见小锦那屋的门开着,于是便踱了过去。
站在门外便看到她坐在桌边,手中缝补着一件衣服。
我轻扣几下门框,她闻声抬起头来,见是我便笑着站起身来:离姐姐!你来了啊!我浅浅一笑,走入屋中,她手中的衣服有些眼熟:在忙什么呢?她笑着拉我在一旁坐下:没什么,只是见贝勒爷的衣服裂了道口子,所以拿来补补。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顾自倒了杯水喝。
不过好奇怪啊!她突然说道。
奇怪什么?我看向她,问道。
你看!她将衣服递到我面前,贝勒爷的衣袖是怎么做了个夹层?夹层?我接过衣服一看,衣袖里确实有个做工严密的夹层,似是放置什么重要物品的。
我心头一惊,莫非……我刚想起来,还有事要做!先走了!我忙站起身,将衣服塞还给她,快步走出屋子。
富察佐腾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因此东园并没多少下人。
平日沧海阁内也只有我与小锦,外加一个鄂济出没。
如今鄂济随富察佐腾去了江南,沧海阁更显冷清。
我推开偏殿的门,快步走到衣柜前。
打开衣柜,随手抓出一件藏青色的长衫,翻出衣袖,不出所料,右边的衣袖内也有一个夹层。
我连着翻了好几件,都是同样的结果。
怪不得我始终找不到那把钥匙!原来他把它缝在了衣袖中,一直随身带着!那个张翟要救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他们如此小心防范!匆匆整理好被我翻乱的衣物,关上衣柜,出了偏殿。
心绪纠结,现在已经知道钥匙放在何处,但我该如何下手?我和富察佐腾虽然亲密,但要得手也不容易!更何况,得手之后呢?我该怎么面对他?他隐瞒得这么好,根本不可能被不相熟的人发现,到时候,他还会相信我吗?接下来几日,我一直过得混混噩噩,有些事,你越是想逃避,它就越会主动找上你。
眨眼便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老夫人决定在五日后收我为义女,并大摆筵席宴请朝廷官员及其家眷。
请贴已经拟印好,分发到了各家。
京城中的百姓茶余饭后都围绕着这个问题,腾王府只有富察佐腾一子,如今王妃要手义女,自然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兴趣。
只是至今只有王府中的少许人知道,我便是那个王妃要收的义女。
----------------------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八章 义女这几日,如梅夫人见了我,似乎不再有往日的敌意,反而多了几分讨好。
但我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随意敷衍着。
走在长长的回廊中,抬头便可见那一盏盏红灯笼。
老夫人已招呼下人在屋里屋外张灯结彩,这次设宴的排场预计不会小。
老夫人给我在南园安排了间屋子,不小于沧海阁,且环境清幽。
我自是明白老夫人对我的一片心,因此心中愈加愧疚。
估计现在王府中人都在布置大厅和南园,也只剩这一处可以清净了。
我叹了口气,坐到廊下,看着池中游泳的小鱼,回想起前几日在这里与若兰夫人相遇。
她说的一句话至今让我深思有时候你觉得为他好,并不是真正的为他好,两人相爱,就该尊重彼此的意愿,而不是单方面的决断。
我现在已无心力去考虑太多,只能随遇而安。
或许是我胆小吧,也许和富察佐腾撇清暧昧关系,我做事就不会那么束手束脚了。
离姐姐!突听小锦的叫声。
我回头看去,见她正急匆匆地朝我这边跑来。
后头的容姐也一路小跑着,但神色却比她镇定许多。
我站起身,等她们走近才问道:什么事?离姐姐!我们找你半天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啊!锦庄送了;来了几匹布料,老夫人让你过去选几匹,好做了衣裳,在五天后的宴席上穿!小锦道。
要叫小姐。
容姐上前一步,正色道。
小锦啊了声,才尴尬地叫道:小姐……我忙拉住她的手,又转向容姐:容姐,无论今后怎样,早你们面前,我只是楚离,不是什么小姐!我不希望你们和我生分!侧头看向小锦,浅浅一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离姐姐。
小锦怯怯地看了容姐一眼,见她并无异意,才又笑了起来:离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生疏的!容姐在一旁看着我们,亦是浅浅一笑:快走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我轻应了声,挽了小锦的手,便随她往南园而去。
五天就这样在忙碌中过去了,王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气。
我坐在镜前,看着镜中仍一脸素净的自己,是怎样也无法挤出一个笑容,外头到处都是张罗的人声,只余这屋中一片宁静。
离姐姐!小锦一把推开房门,见我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大急道,你怎么连衣服都还没换好!宾客都快来啦!我拉回神游的思绪,对她淡淡一笑:很快就好。
还是我来帮你吧!她几步走上前,将桌上的一套粉色衣衫拿了过来,示意我脱了身上的衣服。
我依言起身,褪下了身上的外衫,只余下单薄的里衣,任由她帮衬着换上新衣。
她边动手边笑道:老夫人说今日要穿得喜庆些!我看着镜中一身粉衣的自己,突然问道:这些天有贝勒爷的消息吗?她低头替我整理着衣摆,随口答道:前两天刚有快马来报,贝勒爷三日后就会回京了。
我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下来。
她突然抬起头来,近看着我:离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同贝勒爷做兄妹?我一愣,随即苦涩一笑:我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吗?谁说没有!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富察佐腾一身黑色劲装跨进屋来,面上满是怒气。
贝勒爷?我惊诧地看着他,你不是要三天后回来?这恐怕是你希望的吧!这样一来,你就是堂堂的腾王府大小姐了!他充斥着怒火的眼神微带嘲讽。
我眼角一酸,垂下头。
室内又突然一片寂静。
小锦站在我身边,也被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突然一阵风似的欺上前,一把口住我的手腕:跟我走!不要!我惊谔之余想要甩脱他的手。
我不能就这样跟他走!外面的宾客都快到齐了!他见我挣扎,扣着我手腕的手愈加大力,盯着我的眼睛透着焦躁与不安:难道你真想做我妹妹?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双眼,心绪刹时被打乱。
我真要做他妹妹吗?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拉着我跑出了屋子。
----------收藏~~票票~~^-^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奈迎面便撞上了正要跑进屋的容姐,饶是平日里镇静的她,此刻面上也露出了慌张的神色:贝勒爷!您不可以把小姐带走!滚开!复查佐腾怒斥一声,拉了我便朝南园的后门口奔去。
我被他紧拉着,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拉着跑。
一路上的人不多,估计都去前厅伺候了。
他拉着我一路跑出南园的后门口,却并没停下来的意思,仍拉着我往大街上的人群中钻,脚步愈走愈疾。
我一路上只是沉默地快步跟在他身后,但见已穿过了好几条街,接近城门了他还不停下来。
心一急,忙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别走了!已经够远了!他经我一扯,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低头凝视着我的双眼,却不出声。
我见街上人来人往,而我们却站在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不少人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我们。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他开口:我们去别处再说吧。
他闻言,向四周扫了一眼,大概是觉得在大街上讲话确有不便,才拉着我,避开人群,向一旁的桥脚下走去。
已是月落近黄昏,水面泛着夕阳遗落的余光,水波处闪闪烁烁。
我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面对着河面,心中一片茫然。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坐在我身边,亦是面对着河面,半晌才沉沉地开口。
我把心一横,接口道:如你所见,老夫人要收我做义女。
我是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突然大声冲我吼道。
我被他一惊,心中的委屈正无处发泄,已朝他吼了回去:没有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老夫人想要我做她的女儿!而我也希望老夫人做我的额娘!有什么不可以!他怔怔地看着我,眸中满是无法置信,半晌才握住我微凉的手:离儿!告诉我!是不是额娘逼你的?没有!没人逼我!我决然地别过头,心却犹如刀绞。
我不相信!他用力扳过我的肩,逼我面对他,我走之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为什么说变就变?一定是额娘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近看着他凝视我的忧伤黑眸,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我拼命地摇着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怎么会是我逼你?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看着我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也慌了手脚,忙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离儿!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去面对!是我求求你!不要什么都不争取就自己先放弃!至少你要想想,你还有我!对不对?我的下巴枕着他的肩头,淌下的泪水打湿了他肩上的衣服。
他越是这样对我不离不弃,我心中的愧疚便越深,也更难舍弃对他的感情。
他稍稍挪开身子,轻捧起我的脸,用拇指怜惜地替我抹去脸上的泪凝视着我的黑眸温柔似水:乖!不哭了!有我陪着你呢!面对他的柔声细语,我毫无招架能力,仿佛着了魔一般,伸手想要去抚摸他替我拭泪的手。
手掌无意之间触碰到了他的手腕处,我猛然一惊,忙缩回手,心绪一片混乱。
刚刚我碰到的……是那把钥匙?离儿,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来有多想你吗?我都恨不得能长对翅膀飞回来!他并未发觉我的异常,仍顾自说着,眸中的温柔让我无法狠下心肠去面对。
所以你比预期早了三天赶回来?我接下他的话。
他笑着点了点头:后头的侍卫由鄂济领着,我先骑着御风,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我无奈地看着他孩子气的笑脸,不由也破涕为笑,投入他怀中。
他轻拥住我,大手疼惜地轻抚着我的肩胛:饿了吗?我伸手轻抚上饥饿的小腹,微红着脸点点头。
他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小腹:我也快饿惨了!本以为赶回王府,你会替我准备好酒好菜,谁知你却给了我这样大的一个惊喜!我站起身,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色,愧疚道:对不起!我……他轻按住我的双肩,制止我继续往下说: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只不过,下次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要坚定自己的立场!知道吗?------------------------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章 小俩口我点头微笑:知道了!他戏谑地曲起食指,轻刮一下我的鼻尖:这样才乖!说着便揽过我的肩,向外走去。
我看到桥脚下有一个馄饨店面,现在刚入夜,到也还没什么生意,夫妻两人都已上了年纪,正在锅前准备着材料,见我们经过便招呼道:小俩口吃碗馄饨吧,今晚第一锅啊!吃了保准恩爱一生!富察佐腾本没怎么注意这家店面,现听得店主这句话,才颇有兴趣地停下脚步:哦?你们的馄饨真有这么神?神与不神都是人说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自己。
那头发已花白的老婆婆用抹布擦净了桌椅,对我们笑道。
我见那对老夫妻和蔼可亲,而我又着实饿了,便扯了扯富察佐腾的衣袖:就这里吧。
好!他对我宠溺地一笑,大大方方地拉了我入座,对那老婆婆道:先来两碗馄饨。
好嘞!那老婆婆笑应一声,转头朝锅边的老公公喊道,老头子!两碗馄饨!要肉多多的!好嘞!马上好!那头的老公公边往锅里下馄饨,边大声应道。
我见此,不由笑看向那老婆婆:婆婆,您和公公的感情真好!她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笑容: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讲究什么感情!日子过得顺心就好!哪像你们小夫妻,整天情呀爱呀的!我闻言,微红着脸瞄了一眼一旁的富察佐腾,见他低头微笑着,便也不刻意去否认我俩的关系,这样的误会,有丝甜甜的感觉。
婆婆!你们的生意好吗?我随口问道。
好啊!早上吃馄饨的人就很多!到了夜晚,那来吃宵夜的人就更多了!有时都忙不过来呢!不是我夸啊!我们家老头子的手艺,那可是出了名的好!老婆婆笑谈道。
你们俩夫妻也都上了年纪了,还这样早起晚落的,怎么也不找子女来帮忙打理?一直在旁不哼声的富察佐腾突然问道。
老婆婆笑了笑,不在意道:我们两老太婆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在幼时因无钱求医而病死了,现在家中就只剩我们两老太婆,还指望什么子女帮忙呢!我怔了怔,忙赔礼道:对不起啊!婆婆!我们不知道……不打紧!不打紧!她笑着挥挥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早习惯了两个人生活,更何况摆着这馄饨摊,也常会有一些小娃娃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光顾,日子过得还是挺舒心的。
正说着,那头的老公公便端了两碗馄饨上前,分别摆到我与富察佐腾面前,笑道:尝尝小老头的手艺!不好吃不用钱!不好吃不用钱?那你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富察佐腾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冲他挤了挤眼,他却没能看到。
这王府出生的大少爷就是不懂人情买卖!不好吃不用钱那是客气话,哪能真吃了东西不给钱的!那老头却笑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凡是吃过老头儿我做的馄饨的客人,是绝对不会不给钱的!那我到要看看,我今天是不是会甘愿留下这馄饨钱!富察佐腾一笑,便埋头吃起了那热腾腾的馄饨。
我见他开吃,独自又是一阵叽咕,也忙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进王府之前,我也没少吃过馄饨,但今日的馄饨却感觉味特好。
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这老公公的手艺真好?富察佐腾也和我一样,吃完一碗还想要。
从没见过他这样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但似乎这样的他,更令我沉溺。
趁老公公去下馄饨的当儿,那老婆婆笑坐到我们桌边:年轻真好!小两口偶尔还能闹闹别扭!哪像我们,人老了,连嘴也懒得斗了!我偷瞄了富察佐腾一眼,面上微红。
刚刚我俩在河边,她应该都看见了。
小伙子!你的小媳妇长得这么标致,可得看牢啦!婆婆一笑,虽说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但也不能总闹腾!会伤感情的!--------------------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一章 共同面对婆婆!其实我们……见她说得离谱,我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却被富察佐腾突然自桌下握住我的手,刚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婆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牢她的!他礼貌地微笑着,看向我的眸中透着一丝促狭,令我又好气又好笑。
又吃了一碗馄饨,夜已渐深,来这里吃夜宵的客人也逐渐增多。
两老夫妻开始忙活起来,我们便告辞回府。
月光下,手牵着手,沉默地走着,有些甜蜜不是言语可以表述的。
不知不觉,已走回王府的大门口。
看着那棕红色的大门,我不由停住了脚步。
跨进这门,我便被无形中禁锢了,所有的甜蜜都只是幻影。
见我停下脚步,他亦停下,握紧我的手,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别怕!我们早晚要面对的!不如今晚就把话讲清楚!相信我!我朝他点了点头,跟紧他的脚步,走向王府门口。
敲了敲门,只消一会儿,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刘岂从里头探出半个脑袋,见是我们,忙振了振精神:贝勒爷!您可回来了!阿玛和额娘呢?富察佐腾问道。
刘岂觑了眼他的脸色,道:都在大厅里呢,老爷气得脸都青了!我看了富察佐腾一眼,见他正皱着眉,片刻才转向我:离儿要不你先回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握紧他的手,神色坚定。
他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笑容,牵着我的手便往大厅走去。
一进大厅,我便被把气势给震住了。
老爷铁青着脸坐在堂上,老夫人亦在无奈叹息,容姐站在老夫人身侧,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若兰夫人和如梅夫人坐在两侧,也不多话,其余的下人更是不敢喘息一声。
阿玛,额娘。
富察佐腾若无其事地叫了声,牵着我的手却没有半丝放松。
逆子!老爷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玛!富察佐腾一下跪倒在地:我和离儿是真心相爱!求您成全!我见他跪下,忙也在他身旁跪下,眼角瞥见如梅夫人正用冒火的双眼瞪着我。
此刻,我也没有心情去理会她的怒气。
真心相爱?老爷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指着我,且不论她出身不明!更何况,她还是你额娘要收的义女!是你未来的妹妹!你们今日做出这种事,我们富察家还要不要做人了!离儿不是我妹妹!富察佐腾毫不畏惧地迎视他,今日的宴席没有摆成,离儿就还不是富察家的女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爷气得手指微微哆嗦,脸色愈青。
我不要离儿做我妹妹!我要她做我的福晋!富察佐腾大声道,那跪在一旁的我也惊了一下。
双眼直直地看向他,他竟在他阿玛和额娘面前堂而皇之地说要娶我做福晋!你!老爷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背过气去。
幸好有眼疾手快的下人及时将他扶住,替他拍背顺气,这才缓了过来。
富察佐腾见此,面上也写满了担忧,却又不甘认输,仍倔强地跪在地上。
其余的人都围了上去。
腾儿!你这是想气死你阿玛吗?刚刚一言不发的老夫人突然怒斥道。
额娘!我没错!我和离儿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富察佐腾大声反驳。
我富察远征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我看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老爷怒极,欲要一个巴掌扇向他,却被老夫人生生拦住:老爷!使不得!就算我死在她手里,我也心甘情愿!富察佐腾倔强地回嘴。
腾儿!老夫人正欲阻止他再说下去,却被老爷拦住,青着脸道:好……好!既然如此,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我看你还能倔到什么时候!说罢拂袖而去。
老爷!老夫人见他离去,无奈地瞪了富察佐腾一眼,腾儿!你真是太胡闹了!说罢也旋身而出。
--------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不由己良久,富察佐腾才松开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对我道:你先回屋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罢起身走出大厅。
我留意到了他眉眼间的那抹叹息,刚想起身追出去,却被身后的容姐叫住:离儿!我骤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厅中这时已只剩我们两人。
她上前几步,看着我道: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如果真爱一个人,就该为他以及他的家人着想。
而不是只顾个人,自私地去爱。
你知道你们今天这一失踪,给老爷和老夫人造成多大的困扰吗?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腾王府将颜面何存?我微微垂了垂眼睑,低声道:是我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害王府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片刻,她才低叹了声:其实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幸好除了王府中人,并无外人知道你就是老夫人要收的义女。
我诧异地看向她,觉得她话中有话。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我的神色,才继续道:今日老夫人已收了我为义女,所以你不用担心腾王府的面子。
我这才留意到她一身正装,没有过去穿得那般随意。
而这身衣服,似乎也是前些天锦庄特地为我定做的。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老夫人是真待她像亲生女儿般的。
你和贝勒爷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清楚他的性子,不到悬崖边是绝不会勒马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智一些,想清楚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她说道。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有些凝重。
片刻,终还是下定决心,对她浅浅一笑:容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希望将来后悔。
相信贝勒爷也和我一样。
说罢便翩然出了大厅,只留下神色无奈的她。
祠堂里燃着几支红烛,有风自微敞开的窗口吹入,光线变得影影绰绰。
富察佐腾跪在堂前,面对着层层叠叠的灵位,他的背影仍是那样硬挺。
我轻步走了进去,目视着前方的灵位,在他身旁安静地跪下。
离儿?他转过头来,见是我,略微有些吃惊。
我朝他微微一笑,单手握住他的手:我陪你。
他亦朝我一笑,反手握住我,五指插入我指间,两手相扣,沉默不言。
在这寂静的祠堂里,面对富察家列祖列宗的灵位,我的心却变得从未有过的平静。
有些感情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在祠堂并没有跪多长的时间,我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正自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祠堂,便有一名内监打扮的老者快步踏进门来,一见富察佐腾便用尖细的嗓音叫道:哎呦!我说佐贝勒!您今儿个回京怎么也不先进宫面圣?皇上听说您提早回来,可是在宫里头设了宴,要给您接风呢!富察佐腾忙起身相迎:是我疏忽了!只是今日府中正好出了点事,我这就随王公公入宫吧!好好好!那您可快点!一会儿皇上可该不高兴例了!王公公尖声尖气地说道。
富察佐腾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向我,柔声道:离儿,你先回屋,其它的事情别担心,我会处理。
我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目送他随着王公公离去。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心没来由地沉了沉。
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些灵位。
这里恐怕没有人会承认我吧!思及此,不禁觉得这祠堂有些森冷,忙快步走了出去。
独自回到小屋,刚转身关上房门,便闻到身后有一阵熟悉的香味飘来。
我心一震,忙回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青姨站在我身后。
青姨……我怯怯地开口。
心有些发虚,若没有要紧的事,她是不会冒险来这里找我的,潜伏了那么久,我们……也要行动了吗?微弱的月光照进屋来,她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忧愁与疲惫,身子却无大碍,想必那次的伤已调养得当。
离儿,你不该动情的。
她看着我,平静地开口,但那平静的眼眸下却暗透着波涛汹涌。
我知这事瞒不了她,心中便也坦然:可我身不由己。
离儿,白莲教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我们的命,包括我们的心都是属于教主的!她的声音清冷,说得毫不犹豫。
-----------------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三章 醉酒我的心凉了凉,半晌才道:青姨这次来,是教主有什么吩咐吗?她见我如此问,微一诧异,似是奇怪我态度转变之快,但又马上恢复了她一贯平静无波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教主要你协助张公子救出红花会的陈总舵主。
张翟要救的人是红花会的总舵主?我惊道,怪不得他如此紧张!是,青姨道,陈总舵主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肯为他卖命的江湖中人不在少数,对我们反清复明大有帮助。
若能将他施法救出,以红花会与白莲教联手的力量,想要对付清廷,我们的把握会更大。
我忆起富察佐腾袖中的那把钥匙,心中一颤。
要拿到它,也许并不是太难,但我真能那么做吗?只要我一下手,我们之间就彻底地完了!她自袖中取出一小包由黄纸包裹着的药,对我道:教主吩咐了,要你彻底融入富察家,在他们对你失去防范的时候,一击制胜。
若有必要,就用这个。
她将那药包塞入我手中。
我紧拽着那一小包药,眉头渐渐皱拢,这是……教主吩咐,这次的任务不许失败,即使赔上自己,甚至清白。
她说道,看着我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疼惜。
我瞥了眼手中的黄纸包,苦涩地一笑,原来是春药!离儿,你别怪教主,其实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青姨叹道,看着我的眼眸有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迷蒙。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青姨,我不会怪任何人,白莲教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会终其一生回报教主。
此刻的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能这样想就好。
她似是松了口气,朝我浅浅一笑,但我丝毫体味不到她的笑意。
心冷的人,是否连笑也变得那么难?我看着她的容颜,有片刻的恍神。
直到她轻身一跃,飞出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过神来,我才到桌边点燃了烛火,凝视着手中的黄纸包觉得沉甸甸地重。
教主未免也太小看你的魅力了,你对富察佐腾而言,还用得着春药这样的东西相助吗!烛光一闪,月飘谣已出现在了桌对面,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我淡淡地扫她一眼,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她对我的冷淡态度并不在意,呵呵一笑: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就是了!我垂下眼睑,她虽然总是说话戏谑,但却从未有过害我之心。
对于她,我还是存着几分友情的。
其实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是有得必有失的,关键要看,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不想失去的。
她敛了敛神色,对我道。
我沉默着体味她的话,什么才是我最不想失去的?是富察佐腾对我的感情?还是白莲教对我的养育之恩及众姐妹生死相交的亲情?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缕轻烟,隐入烛火中。
屋中瞬时又只余我一人。
正自思量,突听门外一阵绪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忙站起身,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拽着那包黄纸包,来不及藏好,只能一甩手,扔到床下,并用脚踢到暗处。
这才定了定心,前去开门。
房门一开,富察佐腾便一头栽了进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我一惊,忙手忙脚乱地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贝勒爷!你怎么醉成这样?他用力甩了甩头,眯着眼凑近我的脸:离儿?你怎么在这里?皇上呢?我要跟皇上喝酒!他孩子气地想要挣开我,自己却又走不稳当,险些一跤摔倒在地,幸好同他一起进门的王公公帮着我将他扶正。
王公公尖声道:姑娘,佐贝勒今晚喝多了,皇上吩咐咱家送他回府。
也不知怎么回事,佐贝勒一进王府就嚷嚷着要来着小屋。
不过也好,这就交给你照顾了,咱家还要回宫伺候皇上呢!我吃力地扶着富察佐腾,他几乎把大半身的重量都搭在了我身上,对王公公礼节性地一笑:公公慢走。
他正要转身出门,突又转过身来,嘱咐我道:佐贝勒今日心情不好,你当心着点伺候!---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迷是。
我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他出门走远,心中却奇,刚刚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心情就不好了?难不成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我正疑惑,他已不安分地踉跄着朝桌边走去。
我忙上前,将他扶坐在凳子上。
离儿!给我酒!我要喝酒!他一坐下便朝我嚷嚷。
我无奈地扶住他的肩:‘贝勒爷!你不能再喝了!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端碗醒酒汤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要!他拉着我的手一用力,令我措不及防地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我惊呼一声,欲要起身,却被他用双臂牢牢固住身子:我没醉……离儿,我真的没醉……他喃喃地说着,眉头紧皱,痛苦地将脸埋入我怀中,我只是觉得那里太窒息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我也会没有心……离儿,我不想做个没有心的人!我不想那么残忍!你懂不懂?你懂不懂?我懂!我懂!我伸手拥住他,轻拍着他的脊背。
我虽不十分清楚他的意思,却隐约听懂了几分。
雍正在逼他!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逼他做残忍的事!离儿……我不想那样做的……我真的不想那样做的……他沙哑着嗓音,在我怀中痛苦的呢喃。
我心疼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人会怪你!真的!没有人会怪你!真的?他这才迷蒙地抬起头,对上我微闪泪光的眼,露出孩子般认真询问的表情,醉酒的脸泛着阵阵红晕。
我对他微微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他亦对我一笑,将头重埋入我怀中。
我轻拥着他,嘴角泛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突感一阵异样的感觉自胸口传来。
我低头一看,他正隔着衣襟,埋头亲吻着我的前胸。
我大惊,忙想推开他,却被他一声沙哑又沉痛的离儿给唤住,任由他肆意地亲吻着。
两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
虽然隔着衣料,但我仍能敏感地接收到自他体内传来的,那一波波陌生又刺激的情潮。
在我彻底地沦陷之际,脑中快速闪过青姨的脸,但又迅速在他狂放的热吻中沦陷。
他的手熟练地游走到我裙下,轻易便触摸到了我大腿根部最柔软的肌肤。
我浑身一阵战栗,一股从未有过的狂浪情潮瞬间将我吞没,体内仿佛有一股火焰在燃烧,陌生的欲望呼之欲出。
他一手托住我的细腰,一手游移到我衣襟处,扯开一排扣子。
我雪白的肌肤便有大片暴露到空气当中。
他的唇迅速落到我的雪颈上,肆意地吮吻着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颈上传来一阵阵灼热又酥麻的触感,令我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
脖颈稍稍后仰,任他亲吻着我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喉头不禁发出一阵销魂的呻吟,诱发一室春光。
他滚烫的唇移到我亦发烫的脸颊上,轻柔地摩擦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那迷醉的黑眸:离儿……我要……我想要……他沙哑地呼唤着我。
我感受到他下身愈发膨胀的欲望,身子也不由得愈发灼热。
微微侧过头,樱红的唇覆上他滚烫的薄唇。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吻有着稍稍的颤抖,因为生涩,因为渴望。
他感受到我的热情,快速将这个吻深入,唇齿相交。
他的火舌在我口中肆意翻搅,不时与我的舌纠缠吸吮。
他的吻令我丧失了所有的理智,脑袋空荡荡,昏沉沉,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迷迷糊糊中,我已被他抱上了床。
他一手自我颈后有力地托住我的后脑,唇舌仍不肯放过快要无法呼吸的我。
我的身子灼热难挡,胸口被他压着,无奈便要出声抗议,却只能听到自己低低的呻吟声,其余全被他吞入口中。
他似是感应到了我对空气的渴望,松开我已然红肿的唇,灼热的吻扫过我的侧脸开始舔吮我的耳垂,大手也毫不停歇地开始解除我身上的衣物。
唇舌得到释放,我忙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不断起伏的酥胸已瞬间暴露在他燃火的双目下。
----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合我的脸噌地一下,变得绯红。
不敢对上那燃着无限欲望的黑眸,只好紧紧地闭上双眼,任他将我身上仅剩的衣物尽数褪去。
虽然闭着眼,但我仍能感受到他被欲望吞噬的目光射向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滚烫的手掌贴近我的肌肤,自雪颈向下,抚遍我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手掌似有一种魔力,再一次疯狂地挑起我体内呼之欲出的情潮。
恩……一阵压抑已久的呻吟终于从我口中得到释放。
我仿佛坠入了云雾当中,彻底迷失在他的情海中。
就在我疯狂地渴望他更多的抚摩时,他的手掌突然离开我的身体。
我心头一阵失落,娇喘着睁开被情欲迷蒙的双目,正好撞见他快速地除下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物。
那健壮的身形完完全全地映入我眼中,令我一下停止了呼吸。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身躯便紧贴上我的,狂热的吻落在我白皙胜雪的酥胸上,大手在我裸露的身躯上肆意游走。
我不由自主地躬起身子,更贴近了两人的距离,双手环抱住他健壮的身躯,喉头发出阵阵撩人的娇吟,整个身躯如被火燃烧了一般,似乎想要从他身上获取更多,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脑子乱成一团,只随着仅剩的意识迎合他。
蓦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自下体传来,我猝不及防,痛呼出声,修长的指甲掐入他的脊背中,身躯顿时变得僵硬,神智也因这突然而来的疼痛而清醒了几分。
他蓦然停下动作,黑眸对上我沾了雾气的双眼,渐渐驱散了几分醉意。
因着这疼痛,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意识中,有什么东西正自我体内流失。
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再次痛呼,泪水却止不住地自眼角淌了下来。
离儿……他忙拥住我,低头在我耳畔柔声安慰,忍一下!再忍一下就不痛了!恩!我紧咬住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但萦绕在身上的疼痛却无法消散,令我浑身处于紧绷状态。
他温柔地吻去我自眼角流下的泪水,薄唇又游移到我唇畔,轻柔吮吻,两手在我僵硬的身躯上轻抚。
我在他温柔的抚慰下,身躯渐渐放松,疼痛比之方才减轻了不少。
他稍稍抬起头,凝视着我的黑眸燃着几近狂浪的情欲,却被他极力克制着。
现在还疼吗?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说话间,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淌下,正滴在我的锁骨上,灼烫无比。
被压抑住的情潮再次在体内泛滥开来,面上一阵灼烧。
我微仰起头,送上自己的红唇, 他这才开始在我体内冲刺起来。
第一次不带任何顾虑,在他怀中完全地释放自己。
我们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发丝,是谁的汗水……直到身边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确定他已入睡,我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健壮的双臂将我拥在怀中,刚刚两人都流过汗,又已入夏,彼此的皮肤贴在一起,粘粘的,却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
我近看着他的睡颜,带点孩子气的天真,令人不忍伤害。
对不起……我喃喃着,伸手轻抚上他的眉眼。
虽然心中刺痛,但我清楚,我不能再拖了,今晚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我悄悄退离他温暖的怀抱,随手抓过刚刚被他扔到床角的外衫披上,又抓起他刚刚褪下的那件黑色长衫,翻到袖口处,果然找到了放置那钥匙的密袋!我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他,把心一横,咝地扯开密袋的封口,从里面取出钥匙。
我盯着被我紧握在手中的这把钥匙,心潮澎湃,就是因为它,一切都将改变!我拢了拢衣襟,撑起酸痛的身体,悄悄下了床,借着稀薄的月光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便有几缕发丝微微拂动。
我一手捏着钥匙,一手摊开,手掌中是一枚黑色弹丸。
我将它微微晃动几下,随即抛向天空。
那弹丸瞬间爆破,散开一朵紫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停留片刻,便消失不见。
不到半刻,张翟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窗前。
他抬头看着仍是面带潮红的我,目光复杂。
--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六章 怀疑我忽略他眸中的那丝愧疚,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他,却不开口说话。
他接过钥匙,紧紧握在手中,目光与我对视良久,才沉沉地吐出两个字:保重!我没有回应他,轻轻地关上窗,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回到床边,褪下衣物,灵巧的身躯滑入他的怀抱中。
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却暖不了我此刻一片冰凉的心。
我枕着他的手臂,微闭上眼,身心的倦意顿时向我袭来。
沉睡之前,有一滴清泪自我眼角滑落,沿着他的手臂,渗入身下的被单中……第二天醒来,屋内已是亮堂一片。
我刚想起身,却闻外头一阵敲门声:离姐姐,你还没有起来吗?是小锦?我一惊,再看自己与富察佐腾都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脸上蓦然绯红,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我焦急万分之时,身旁的富察佐腾突然吃力地举起手臂,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皱。
我见他痛苦的样子,应是宿醉加体力消耗过度所致。
顾不了太多,只好朝门外的小锦道:小锦,麻烦你帮我去端碗醒酒汤来!她虽感奇怪,但还是应了声,转身而去。
我转头看向富察佐腾,见他已睁开了眼看着我,如此裸身相对,令我不由面上一红。
离儿,我昨晚喝多了!才会对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认真无比的黑眸凝视着我,令我唇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我躺回他的臂上,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看着我的眸中溢满浓浓的情意,薄唇落下,轻柔地吮吻着我的唇。
我羞涩地闭上眼,虽然昨夜已将自己完全地交付于他,但面对他的吻,我仍如出尝禁果的少女般面红耳赤。
离姐姐,醒酒汤来了!小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我一惊,忙一把推开压在我身上的富察佐腾。
他被我推开,心中似哟不甘,大手一挥,放下床幔,对外头道:端进来放桌上吧。
小锦似在外头惊愕了一会儿,才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将醒酒汤搁到桌上,便低着头匆匆离去。
我低低地叹出一口气,茫然地看着帐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感慨什么。
他低头亲吻我的发丝:昨晚一定把你累坏了,你再睡会儿,我这就去找额娘说我们的事。
我一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无助地摇着头:不要!不要去!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他无奈地轻抚我的发丝,眸光扫过我白皙的胸脯,透着几分欲望:我的小傻瓜!我当然巴不得就这样陪着你!但如果我们的生活范围就只有这张小床,那我是不是会死在你身上?我知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俏脸微红,惺惺地松开抱着他的手。
他在我额头轻印下一个吻,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起身扯过自己的黑色长衫。
他的背蓦然一阵僵硬。
我的神经紧绷成弦,额头似要冒出冷汗,却仍故作不知情地拥被坐起身,问道:怎么了?他的手紧拽着那件黑色衣衫,似要将它捏碎,双眉纠结在一起,眸中燃烧的怒火凌厉无比。
我看着他的侧脸,几乎停止了心跳,藏在被下的手紧捏,已出了冷汗。
许久,他才缓了缓神色,转向我:离儿,昨晚这屋子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进来过?我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他并没有怀疑到我!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昨晚是王公公送你回来的。
王公公?他眉头微皱,他在皇上身边跟了那么多年,理应不会……见他喃喃自语,我知他已将注意力转到了那王公公身上。
这样也好,至少替我缓了缓。
离儿!你在家等我!我有急事要进宫一趟!他快速地套上衣物,跳下床,冲出门外。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宫我还未回过神来,已不见了他的身影,但心仍因方才而感到后怕。
离姐姐……小锦从门边探进一颗脑袋,看着仍拥被散发,茫然坐在床上的我,面色有些担忧。
为免她担心,我勉强冲她笑了笑:我没事,进来吧。
她依言进屋,缄口不提我与富察佐腾的事,只是沉默着帮我穿衣梳妆。
许是怕我尴尬,毕竟我还是个未婚女子。
我任由她将我打理妥帖,见她正转身要去收拾床铺,忙阻止道:小锦!我自己来吧!她也不坚持,退到一边静看着我。
当我看到床单上那点点殷红时,心口有些梗塞,并不是因为失去了初夜,而是感觉自己 已不是完全属于自己,而是与另一个人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无法分离,无法割舍。
小锦见我愣住,以为我是伤心,忙上前道:离姐姐!还是我来吧!你去歇一会儿!我并不解释,点了点头,站在一旁静看着她整理床铺,心头却是载满了富察佐腾的身影。
他的温柔,他的霸气,他的一切……不知道张翟取了钥匙,是否救出了陈总舵主?不知道富察佐腾现在在宫中如何?若雍正知道他遗失了钥匙,是否会降他的罪?想到这儿,我不由心焦,忙想了个办法支开小锦,独自溜出王府。
我坐在离紫禁城不远的茶摊边,喝着为夏日解暑的凉茶,脑中却在飞速盘旋。
城门口的侍卫把守如此严密,想要从这里进去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又是大白天,更不可能翻墙入内。
正在我焦急万分之时,城门内突然走出来一群小太监。
见那些侍卫对那领头的太监恭敬的样子,我便猜测他在宫中一定有点地位,或者说他伺候的主子比较得脸。
见他们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才看清了那领头太监的样貌,他的下巴处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我心中一震,莫非是自己人?青姨曾经告知过我们,皇宫的内监中安插了我们的人,而此人的样貌正符合青姨的描述!我定了定心神,站起身,随手搁了几枚铜板在茶桌上,便故作无意地朝那群太监走去。
经过那领头太监身边时,我压低声音道:夺朱非正色。
那太监的身子显然顿了顿,但立刻快速地回了句:异种也称王。
两人飞速地对视一眼,又各自行去,心中已有算计。
我回到那茶摊,又继续要了碗凉茶,静等他的消息。
不过半刻,他便又折了回来,想是已甩脱了那群小太监。
我站起身,付了茶钱,靠近他时,只听他压低声音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完便转头匆匆前行。
我故意落后他些距离,跟在他身后,只几个拐弯,便到了一间小屋前。
他推门走了进去,我亦跟在他身后。
屋内简朴,却干净整齐,像一般小老百姓的家中。
进了屋,关上门,他随即对我道:姑娘需要什么帮助?我把心一横,开口道:我要入宫!请公公帮我!他略一思索,看向我: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入宫?以什么身份?我知他是误以为我要成为雍正的妃子,忙道:我要入宫救人!立刻!他点了点头,引我进入内室,从柜中取出一套内监衣物,交到我手中:姑娘先换上。
说完便走出内室。
我快速换好衣物,走出外头,见他正在外间等着我。
看我换好衣物出来,忙走上前,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这样打扮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姑娘既然要入宫救人,以这张生面孔恐怕不易。
他将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从一旁的小箱里取出一张人皮面具。
我坐在椅上,任由他熟练地将人皮面具覆在我脸上,又拿了面镜子到我面前。
我看到镜中的脸时不由大惊,这张脸不正是他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有那眼神还是我所熟悉的。
这易容术虽神奇,能够改变人的容貌,但人的身行与眼神是无法改变的,姑娘进宫后最好低头弯腰,避免与人对视。
他细心嘱咐。
---------------------收藏~~票票~~^-^第一百四十八章 救人多谢公公提醒,楚离记下了。
我站起身,恭敬道。
他点了点头,送我到门口:我只能帮姑娘那么多了,其他的还要姑娘自己小心。
说着将一块腰牌递到我手中。
恩!我点了点头,收好腰牌,便朝城门处走去。
走近城门,我故意低头弯腰了些。
那些侍卫见到我这张脸也没多加阻拦。
顺利地入了紫禁城,我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但皇宫如此大,我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处去找张翟或者富察佐腾。
正在苦恼之时,突然有个小太监向我跑了过来:李公公!您怎么还在这儿!华妃娘娘要的那批锦庄新进的缎子呢?华妃娘娘?估计是雍正最新的宠妃吧。
看来她在这宫中已是有点地位,否则一般嫔妃又怎敢自己开口要御用锦庄的缎子!李公公只是给我易了容,我的声音并没有改变。
未免他疑心,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我来。
他虽疑惑,但还是跟了过来。
我走到角落处,见四下无人,快速出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说!佐贝勒在哪里?他见此情形,已是大惊失色,忙支支吾吾地道:佐……佐贝勒刚入宫……现在在冰牢……冰牢?我脑中一闪,上次他从皇宫回府,便莫名其妙地受了风寒。
难道陈总舵主就被关在皇宫的冰牢里?那张翟呢?他现在是否也在冰牢?我对皇宫的地形不熟,只能靠这小太监带路。
于是便沉声威胁道:我要去冰牢!你在前面带路!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企图,我立刻便要了你的性命!见他惊慌地点头,我才松开手,让他走在前头,自己紧跟在后面,注意他的行动。
他带着我在皇宫中七转八转,路过好几个小太监,小宫女都纷纷向我问好。
我只是随意点头敷衍了。
正在我失去耐心,以为他在使炸时,他突然引我进了御花园,绕到一旁的假山后头,颤声对我道:就……就是这里了……站在这里不许动!我厉声道,眼睛却打量着他所指的地方。
假山的后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颜色有异。
我心中疑惑,伸手去按那块石头,谁知那石头竟是个活的机关。
我往里一按,离我脚边不到三尺的地面便裂开了一个方形的大口,里头冒出阵阵寒气。
我快速出手,劈向那小太监的后领,一下将他打晕过去,倒在了草丛中。
皇宫中有冰窖并不奇怪,但雍正竟把这冰窖利用成了冰牢,用来囚困武功高强的人,他果然够阴狠!我沿着石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下头寒气逼人,令我不由缩了缩身子。
下了最后一层台阶,突听一阵打斗声,我忙赶了过去。
只见张翟孤身站在一个大铁笼前,神色已有些疲惫,估计已是耗力过度,但手中仍紧握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准备誓死奋战。
铁笼中用粗重的铁条五花大绑着一名满面胡渣,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
他现下的外表虽然粗鄙,但神色却透着一种不威自怒的气势,令人不容忽视。
他应该就是张翟要救的陈总舵主了!我躲在暗处,静观前方的情形,只见十多名大内高手将张翟团团围住,富察佐腾则在一旁冷笑道:张翟!你以为得到了钥匙就可以救他了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富察佐腾了!张翟喘息着,眼神却仍倔强:佐贝勒!到底是谁小看了谁还不一定!好!那我现在就让你看清楚!富察佐腾脸色一沉,大手一挥,给我拿下!十多名大内高手齐齐围攻,纵张翟有飞天的本事也难以逃脱,更何况他还顾着要救陈总舵主。
我心中焦急,只一眨眼,便有一名大内高手的大刀划破了张翟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我大惊,顾不了自身的安危。
手臂一振,一条如丝般细,却如钢般坚韧的铁丝便自袖中飞射而出,直射向那铁笼,牢牢地缠住其中一根铁条。
趁着众人对付张翟,我纵身一跃,顺着手腕上的铁丝一下飞跃到了铁笼前。
张翟见有人相助,忙趁着打斗的空挡儿将手中的钥匙抛向我:快救总舵主!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离我迅速接过他抛来的钥匙,对准铁笼的钥匙孔。
咔嚓一声,铁锁随即打开。
突感背后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
我心叫不好,来不及回头,便侧身一闪,险险躲过富察佐腾那致命的一掌。
他一掌落空,掌风却正好袭到铁笼内的粗铁条上。
陈总舵主借由他掌风的力度,再加上自身的内力,只听噌噌几声,那些困着他的铁条便齐齐断裂。
我震惊地看着他自铁笼中跃出,凌厉的掌风直取富察佐腾的面门:清狗!拿命来!我惊恐地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一个招招致命,一个进退有序,自己根本无从插手,不由焦急万分。
正当两人无法分出高下时,风夜辰突然出现在冰牢门口,见里面打斗激烈,看清形势后,飞跃至富察佐腾身边,与他联手对敌。
陈总舵主在两人的夹击下渐渐趋于弱势。
张翟又被十多名大内高手缠住,无法分身。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富察佐腾突然一掌击出,在风夜辰灵巧招式的掩护下,正中陈总舵主的心口处。
只见他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在一旁的巨型冰块上,瞬间凝结。
我见他快支撑不住,来不及想太多,便飞身攻向风夜辰,至少可以帮他挡下一人的攻势。
铁丝飞出,直取他的手腕。
风夜辰见我袭来,忙分神化解我的攻势。
手腕一旋,抓住我攻向他的铁丝,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我心中焦急,知道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只好一脚踢向他的面门。
他一掌击出,震开我的脚风,趁我重心不稳之际,手劲一强,生生将我拉了过去。
我心中大叫不妙,却已无力抵抗,被他一把扯到面前,伸手扣住咽喉。
被制住要害,我只能睁眼瞪着他。
他深邃的黑眸在对上我睁大的双眼时,微微一振,手中的力道也减了几分:是你?我并未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趁着他松懈之际一掌击向他胸口。
在他分神抵挡我的掌风之时,快速撤身与陈总舵主靠拢。
张翟这时也已杀出一条血路,浑身是伤的他勉强支撑着那随时会倒下的身子,与我们形成三角战线,一致对外。
风夜辰看向我的眼神透着吃惊与恼怒,脚步也因此缓了下来。
但富察佐腾却是攻势极汹,长剑出鞘,只破我们的阵线。
陈总舵主见此忙挺身向前,架住他的攻势,再次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张翟虽然伤重,却也拼死与他同进退。
他们两个虽然武功都不弱,但都受了重伤,哪里会是富察佐腾的对手!正在我心焦之时,风夜辰突然向我袭来。
我反应过来,正想破攻,却发现他的攻势并无恶意。
他借由攻势靠近我,在我耳边沉声道:快走!我劝你最好别管这里的事!我瞪他一眼,亦沉声回道:我不会丢下我的朋友不管!你!他刚要出声斥责,却听那头的打斗声更为激烈。
两人不由齐齐望去,却见刚刚被张翟打伤在地的两名大内高手这时已站了起来,加入打斗。
糟糕!我暗呼一声,正想挣开风夜辰上前帮忙,却见其中一名大内高手趁张翟对付富察佐腾的当儿,大刀直砍向他的左肋。
我惊恐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向他砍去,却来不及出手相救,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十六!只听陈总墩主惊喝一声,挡开富察佐腾的一剑,身子一闪,生生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大刀直没入他腹中,自脊后穿出,鲜血自那后背穿出的刀锋上往下淌,瞬间染红了地面,令我一阵晕眩。
总舵主!张翟痛呼一声,已顾不得对敌,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自己却也是伤得不成样。
快走!陈总舵主将他往外一推,自己去挡住富察佐腾的攻势。
大刀仍插在他体内,鲜血直流,但他那以死相拼的攻势却连富察佐腾都为之一震。
总舵主!属下誓死追随!张翟红了眼,欲要上前相助,却被我一把拦了下来:快走!别辜负了总舵主的一片心!他神色挣扎,不愿离去,我只好硬拉带拖地将他拽出了冰牢。
拦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过!富察佐腾一面对付陈总舵主,一面厉声下令。
------------------------------------收藏~~票票~~^-^第一百五十章 出宫张翟几乎全身是伤,走路已是跌跌撞撞。
我忙将他的胳膊绕到我肩上,一手撑住他的腰,快速离去。
他虽心有不甘,但却知道事情已无法阻止,也配合我快速前行。
呃!刚转到一处墙脚,他便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跌跪下去。
我见追兵未至,他又伤得面色惨白,只好暂时停下,扯下自己的袍角,粗略地将他身上的大伤口随意包扎了一通。
还能走吗?我喘息着问道。
他惨白着面色,额头上冷汗沁出,却仍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我见他点头,忙再次撑起他的身子,向前奔去。
他伤得严重,再拖下去恐会有生命危险!我必须立刻将他带离皇宫!我刚带他行到一处城墙下,便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什么人!竟敢擅闯大内皇宫!时间紧急,不宜与他们相持。
我眸光一凛,废话不说,手臂一振,飞射出的铁丝便相继划破了两人的咽喉。
我心口微震,我虽从小习武,也懂得必要时刻当狠则狠,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杀人,不由心中惶恐,但见张翟一身的伤,快要支撑不住,只能把心放狠,借由铁丝飞跃出城墙外。
他的伤如此严重,根本不是普通医馆能够医好的。
更何况,富察佐腾知他有伤在身,需要救治,一定会在城中各家医馆派人巡视,看来我只能冒险带他去找嫣红了!我拦住一辆马车,将一锭金子塞到那车夫手中:请送我们去清风阁!那车夫原本见张翟一身的血,怕惹麻烦上身,有意拒绝,但见到我塞给他的金子后马上眉开眼笑:没问题!两位请上车!车夫帮着我将重伤的张翟扶进马车内,这才一甩马鞭,向清风阁疾驰而去。
我在车内焦急地替他处理着血流不止的伤口,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伤令我极度惊恐,但愿不要有内伤才好!否则连嫣红都保不了他!他紧咬着牙关,任我处理着伤口,大滴的汗珠自额头淌下,但终因剧烈的疼痛而闷哼出声。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见他如此痛苦,我的额头也不由沁出了汗珠。
他并不答话,但睁眼看着我,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那种惊人的毅力更增强了我要救他的兴念。
正当我以为他快支撑不住,昏厥过去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车夫对我道:清风阁到了!我掀起一角车帘,对他道:绕到后门去!他应了声,马上将马车赶往后门口。
在车夫的帮助下,勉强将张翟扶下车,我这才让他先行离去。
他也不多言,顾自驾了马车离去。
我用尽全力撑住张翟已无法站立的身子,见四下无人,手腕一振,钢丝飞出,缠住院内的一棵大树,另一手紧搂住他的腰,两人飞跃入院内。
此刻院中无人,而嫣红房间的窗子正对院子,此时正半敞着。
富察佐腾曾带我来过这里,思及这些,心不由刺痛。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铁丝缠住窗栏,将张翟带到窗口,眼睛扫向屋中,确定只有嫣红一人,我才一把推开窗。
嫣红本在桌前写字,见我与张翟如此狼狈地出现在窗口,亦是不小得惊了一下,忙搁下手中的笔,过来帮我将张翟扶进屋中。
出了什么事?嫣红一边将他扶到床上,一边皱眉问我。
这样触目惊心的伤,连她见了都大惊失色。
我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顾不得浑身的血渍,急道:先别管那么多了!他还能不能救?她见是我,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忙俯下身替他探脉。
我紧盯着她的神色,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只见她眉头渐渐皱拢,正在我焦急地想要询问时,她突然道:离儿!去把我衣柜里的药箱拿来!哦!好!我急急地应了声,忙跑去衣柜里取了药箱,回到床边。
帮忙把他身上的衣服全脱了!要用撕的!别碰到他伤口!她一边嘱咐,一边打开药箱。
我依言撕开他的外衣,但他的里衣已与血粘在了一起。
我稍稍一扯动,便牵动了他的伤口,使得他闷哼出声,面上惨白无血色,额头有大滴的冷汗沁出。
-----------------------------收藏~~票票~~^-^第一百五十一章 识破我一惊,忙停下手,不敢再继续,自己额上也是冷汗连连。
我来吧!嫣红自药箱中取出一把剪刀,俯下身,仔细将他的里衣自伤口处剪开,伤口处仍有鲜血溢出。
我屏息看着,手捏得死紧。
把那只红药瓶拿给我!她一边处理着他的伤口,一边道。
我闻言,忙在药箱中翻出那只红色药瓶,递给她。
她剪开最后一片衣料,接过我手中的药瓶,开始在他的伤口处上药。
那是一种黑色的粉末,撒到伤口处,遇血便凝固,血很快便被止住了。
她让我爬进床内,放下床帐,对我道:别出声!我配合地点了点头,她才走向门口,打开门对外头的人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说完便关门回屋。
张翟的血虽已止住,但脸色仍然苍白,神志也不太清醒。
我跪坐在他身边,用手巾替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皱眉问嫣红:这样有用吗?他不只是受了外伤,内部的经脉也有伤及,我一会儿用药浴给他疗伤,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了。
嫣红坐在床沿边,皱眉看着他。
我闻言不再出声,亦盯着脸色苍白的张翟,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两人不再说话,室内一下子静默下来,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嫣红姑娘!您要的热水来啦!嫣红起身,掩好床帐,前去开门。
我留在床内,看住张翟。
只听外头一阵木桶落地的声音及倒水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嫣红撩开床帐,对我道:快把他扶到浴盆中去!我应了声,与她齐力架起张翟,吃力地将他抬到浴盆边,轻轻放了进去,生怕弄痛他的伤口。
热气腾腾的水没至他胸口,嫣红一边将药材倒入浴盆中,一边对我道:离儿!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把身上的血渍洗干净,别惹了麻烦才好!我见张翟的伤有她照料,也不再多虑,转身走到她衣柜边,取了件较素净的衣服,又回来提了桶热水,便转到屏风后头,换下那件带血的太监服,擦净了身上的血渍。
再出来时,便见嫣红站在浴盆边,将一根根针扎入他的脊背,胸前,头顶。
我刚想上前问她情况如何,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踢开。
风夜辰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惊得我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嫣红亦是被惊到,手中的银针哗地一声全数落到地上,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风夜辰的目光自她身上缓缓移开,落到浴盆前,随时准备抵挡他的攻势。
他的目光怀感瞥过我,再次落回嫣红身上: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就那么信不过我?信你有用吗?如果我向你坦白了我的身份,那我们还可能像从前那样,一点都不变吗?这是不可能的,你骗不了自己。
只一会儿,嫣红便恢复冷静,从容以对。
风夜辰似是怒于她的平静,唰地一下抽出手中长剑,指向张翟: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我真的会杀了他!风夜辰!你别乱来!我一闪身,挡在他的剑前。
他现在若真想取张翟的性命,恐怕不会困难,就算我与嫣红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们出去说吧。
嫣红缓步经过他身边,走到门口,又侧头对我道,离儿,张公子身上的银针再过一刻便可取出,其它的,等我回来再处理。
我点了点头,眼神不由瞄向风夜辰,只见他恨恨地瞪我一眼,便转身跟上嫣红的脚步,出了门去。
我知他是因我瞒了他嫣红的身份,今日又将张翟带到这里而在恼我,但我也实属无奈,只希望他们两个不要闹太僵才好。
过了一刻,不见嫣红回来,我便自己动手拔去了张翟身上的银针。
他的神色也稍稍缓了过来,不似方才那样惨白。
见他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开口问道:好些了吗?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苍白着嘴唇,说话仍然无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吕门惨案见他如此,我轻叹一声:都已经添了,还能怎样!只要你能好起来,也不枉我们拼死救你一场!他沉吟了一会儿:可惜没能救出总舵主,我愧对会中兄弟。
我与陈总舵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英雄气概却深深震撼了我。
此时见张翟懊丧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变得沉重:你已经尽力了,会中兄弟不会怪你的,陈总舵主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他精神一振,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是!有总舵主在天之灵,我们必可颠覆大清!我沉默地看着他,一时无语。
他才是真正反清复明的人,有着强烈的颠覆之心。
而我呢?在国仇家恨面前,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渴望平淡幸福的小女人。
你还没有想清楚吗?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抬头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虚,忙别过脸,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富察佐腾这趟下江南是去做什么的吗?这件事一直令我很不安。
是为了吕留良的案子。
他说道。
我眉头一皱:又是一起文字狱?他略微点了点头,眉头深锁:雍正的残暴,你我皆知。
吕留良已经过世多年,但他却因一首诗,加以他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刨坟鞭尸。
吕门上下百余口性命,无论老少,皆不放过!我心头一颤:雍正派富察佐腾下江南,就是为了将吕家灭门?他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怎样回答我的问题,片刻才道:据我所知,雍正派富察佐腾去确实是为了这件事,但根据我所派的探子带回的情报,富察佐腾只是斩杀了吕留良的子辈,并没有牵连他人,也没有将吕留良刨坟鞭尸。
我秀眉一挑:怎么会这样?难道富察佐腾敢违抗雍正的命令?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富察佐腾确实是条汉子!只可惜他身为满人,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张翟义正言辞道。
我看他一眼,知他看中满汉分别,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道:既然富察佐腾并没有执行雍正的命令,那吕家又怎么会被灭门?吕留良又怎么会被刨坟鞭尸?他皱紧眉头:雍正除了富察佐腾和风夜辰之外,还养了一批死士的首领,是一个叫叶赫的满洲人!雍正手下有批死士?这事我怎么没听青姨提起过?我闻言大惊。
我也是前不久才查到的,他道,雍正这个人的确不可小觑!你的意思是……我顿了顿,是那个叫叶赫的人在富察佐腾离开江南之后对吕家下的手?我想应该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吕家的事,连富察佐腾也不知情?我喃喃自语。
想起昨晚醉酒的他,心头才渐渐清明。
一定是他进宫之后,得知吕家被灭门,才会心情抑郁,醉酒而归,让他背负上百条无辜的人命,这让他如何承受得起!更何况,那其中还有幼小的婴孩啊!雍正身边的能人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
他这只老奸巨滑的狐狸,就是懂得如何利用他们的长处!张翟分析道,富察佐腾是腾王之后,在朝廷中自然有他的威望。
风夜辰手握兵权,虽然效忠的是满人,但骨子里流的毕竟是汉人的血。
而那个叶赫,似乎非常神秘。
我的人只查到了他是个满洲冷血杀手,但对与其他的,却是一无所知,也无从调查。
他是雍正安排在暗处的一颗棋子,我道,也许正好可以用来对付我们。
他深邃的黑眸与我对视,微微点了点头:我同意!看来我们日后得多关注这个家伙!我轻叹一声:如果吕留良是被冤枉的,那吕家百余口性命死得就太无辜了。
其实,也许吕家并未被灭门……他突然道。
什么意思?我一惊,双眸不解地盯紧他。
吕家被灭门时,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正好不在江南。
他说道。
这么说,她是吕家的幸存者?我舒了口气,却不知是喜是悲。
一昔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让她一个孤身女子如何承受得了这份痛?今后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第一百五十三章 斥责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他眉头微微皱拢,吕门惨案发生之后,我们的人也试图联系过她,但她却像是从人间消失了般。
她是个怎样的女子?我问道。
他略一思索,随即道:吕家多属文人,但吕四娘从小便喜好动武,也学了一身武艺,常在江湖上打抱不平,可以说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中豪杰。
我抿了抿唇:这样一名好强的女子,却在吕家被灭门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已在暗中遭到雍正的毒手,要么……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吕四娘,必将成为雍正的心腹大患!不满你说,我也会有这种感觉!他看向我,目光坚定,也许她将会成为雍正的心腹大患,但绝不会是现在!皇宫把守森严,她孤身一名女子,没有任何计划,纵然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混进去!更不可能轻易要了雍正的命!但富察佐腾就不同了,他杀了她的父亲,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吕家灭门的事,雍正绝不可能将叶赫的身份透露出去,因此富察佐腾便成了代罪羊。
试问以吕四娘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报这段血海深仇?我眸光一颤,心中有几分担忧,一时无言以对。
楚姑娘,我知道,无论是你牺牲自己,为我取得钥匙,还是闯入皇宫,救了我的性命。
单这其中一件恩情,我张某就该以死回报,更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既已加入白莲教,那反清复明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一生都不可能脱离这四个字!就算你想为了富察佐腾金盆洗手,朝廷会放过你吗?白莲教会放过你吗?他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只怔怔地看着他。
片刻,我才缓缓移开视线,眸中已染了一层薄雾:张翟,我们为什么要反清复明?自然是为了光复汉氏天下!他脱口而出,如果我们成功,像吕家这样的惨案就不会发生了!可能吗?我轻叹一声,没有了文字狱,说不定又冒出其它什么狱来,其实谁来当这个皇帝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是汉人当了皇帝,也有可能实行暴政,弄得民不聊生,那我们又何必那么固执呢!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怒斥道,这天下本就是属于我们汉人的!有区别吗?我无视他的愤怒,顾自道。
楚离!你疯了!他似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瞪着我。
我直直地回视他,并未再多言。
我们所看重的,毕竟是不同的!吱呀的开门声令我们两人同时收回视线,看向门口。
嫣红走进门来,眼神在我俩之间打了个转:怎么了?吵架了?怎么脸色都那么差?我干笑了声:没事!风夜辰呢?她的眼神黯了黯,但马上恢复了过来:他在院子里,说有事要问你。
我点了点头,又瞥了张翟一眼,才道:那我先走了,他就交给你了。
她微微一笑,将我送出门外,才转身回屋。
进了院子,见风夜辰独自负手站在树边。
我未多想,便直接走上前去:你要问我什么?他转过身来,却出乎我意料地没有冲我发火,反而眸中略有嘲讽之色:楚离,你做事一直都是这样莽莽撞撞,不经大脑思考的吗?你什么意思?我一时被他的神色弄堵了。
他轻笑一声:第一,你这样冒冒失失地混入皇宫,你以为凭你那点功夫,能够做得了什么?我不服气地皱了皱眉,本想说自己至少救出了张翟,但仔细想想,若没有他暗中相助,恐怕我自己也会死得很惨吧!第二,你就那么确信,那车夫不会出卖你?他斜眼看我。
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你能那么快找到这里!如果追上来的人不是我,你能想像你们今天的结局吗?第一百五十四章 恐慌他轻蔑地瞥我一眼,我真不明白,白莲教的那个女魔头怎么会选中你做腾王府的卧底!我没有心情理会他的嘲讽,只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放心,我处理得很好。
他轻浅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杀了他?我低呼。
眸中闪着惊诧。
虽然那人出卖了我,但毕竟是条人命!他也是因我才卷入其中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善良了?你下手杀那些侍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手下留情呢?他微嘲,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善良,还是说你残忍!对他的话,我无言反驳,只好淡淡地瞥他一眼:随你怎么说我都接受。
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态度?他挑了挑眉,眸中带了些许笑意。
不然你想怎样?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想怎么样,他正了正神色,其实那车夫把我带到清风阁的后门时,我就猜到这事和嫣红脱不了关系,当初是我当局者迷了,像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艺妓!那你怨她吗?我紧盯着他,生怕遗漏他的每一个眼神。
说不怨是假的,他的眼神飘向别处,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不过我始终愿意相信,她不说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她心里有我,愿意为我舍弃白莲教的使命,那么天涯海角,我都愿随她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为他的痴情所震撼。
半晌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羡慕,轻声感慨了句:你待她真好!他收回飘远的眼神,看向我:三弟待你也不差,你要用心去体会。
我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你能为了嫣红舍弃一切,但他会为了我而舍弃朝廷吗?他顿了顿,轻叹一声:楚离,别对他要求太高,他有他所顾虑的家族,有他所在乎的人。
有时候,能被人装在心里呵护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我点了点头,勉强一笑:我明白,谢谢你。
他拍了拍我的肩:回去吧,三弟也应该回府了。
回到王府,富察佐腾还未回来,我便先回了小屋。
想起昨晚情急之下扔到床底下的药包,我忙关上房门,跑到床边,俯下身,将手探到床底摸索。
奇怪!怎么没有?我心头大惊,忙去取了扫帚,将床底由里到外扫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糟糕!我握着扫帚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我明明扔到了床底下,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有人进来过?会是谁?那春药若是被发现,即便无法揭穿我的身份,也会让人认为是我下药 将富察佐腾迷惑。
更何况,我们昨晚确实发生了关系!到时我就百口莫辩了!王爷和老夫人一定会更加厌恶我,想要继续留在王府,恐怕是难了!而富察佐腾昨晚醉酒,神志不清,根本不清楚情况,他是否也会认为我耍这样卑鄙的手段?思绪正乱,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忙屏息静听。
小锦,离儿在房里吗?富察佐腾在外头问道。
回贝勒爷,离姐姐说有点累,想一个人睡会儿。
小锦小心回道。
外头沉默了片刻,才又听富察佐腾的声音响起:那就让她睡吧,等她醒了我再来看她。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我缓缓舒出一口气,心却仍因那凭空消失的药包而感到不安。
会是谁拿走了?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坐在床头思索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心头不由有些烦躁,天已渐黑,我也没有胃口吃饭,索性躺了下来,盯着床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漆黑的夜,外头有火光窜动。
我心中狐疑,便翻身而起,想要开门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打开一条门缝,外头便闪进一道剑光。
我心中大惊,忙侧身一闪,躲过那凌厉的剑锋。
正讶然是谁要取我性命时,门口突然闯入一名跌跌撞撞的黑衣女子。
她蒙着面,一手捂着胸口,似受了不轻的伤,但那双露在黑巾外头的眼却让人心中一亮。
那是一双倔强又孤傲的眼,闪着星一般的光辉。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刺客她一见到我,便持剑抵住我的脖子:不许出声!否则我立刻要了你的命!她话语间已带着喘息,显然伤得不轻。
我并未反抗,因为我从那双倔强又孤傲的眼中,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门外的骚动更胜,杂乱的脚步声和刺眼的火光已到门前。
我大惊,顾不得她抵在我脖子上的剑,忙上前将门带上,转身朝她道:你先躲到床后去!她虽诧异我的行为,但却没有多问什么,转身闪到了床后。
她刚藏好身,门外便传来富察佐腾的声音:离儿,你睡了吗?没!我慌张地瞥了眼床边,确定她不会被发现,才开门走了出去,极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外头是腾王府的二十多名护卫,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大刀。
富察佐腾站在最前头,手中的长剑也在火光下闪着刺眼的银光。
发生什么事了?我故作无知地问道。
心中却知这事是闹大了,居然牵动府中二十多名护卫连夜追捕。
刚刚府中闯入一名刺客,我看她朝这个方向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他柔声道,看着我的眼神明显透着关切。
我没有看到什么刺客啊!我心虚地别开脸,却无意中看到他左肩处的衣服被剑划破,从里头渗出鲜血来。
心头一颤,忙上前扶住他的肩:你受伤了?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
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又转向那群护卫:你们分头去搜!是!那些护卫领命便散了开去。
他拉了我便要推门进屋。
我大惊,忙伸手拦住他:不要!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唇,你受了伤,我屋里没有药箱,去偏殿包扎吧!好。
他点了点头,并不怀疑我的话,牵了我的手便朝偏殿走去。
我不敢回头看,任他牵了手朝前走,心中忐忑不安……离儿!被他唤回恍惚的心神,我闪烁着眼神朝他看去:什么?他坐在桌边,略有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要替我包扎伤口?怎么一进门就开始发呆?哦!我恍然大悟地应了声,忙跑去取了药箱,回到他身边坐下,轻手褪下他的上衣,在伤口处涂上金创药,又用纱布包扎好。
刚抬头,便见他深邃的黑眸正凝视着我。
我一惊,噌地一下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药箱。
他拉我重新坐下,过了片刻才道:离儿,昨晚是我太冒失,但你也不用一见着我就这样慌张。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他提起昨晚的事,我面上一阵发烫,眼神更是闪烁着不敢看他。
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薄唇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离儿,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我的手触摸到他坚实的胸膛,如同被火灼般,急忙收回手,并抽身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屋内一下寂静了下来,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脸上。
这样尴尬的寂静让我万分不适,只能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屋了。
不等我举步,他亦站起身,在我耳边低声道:今晚……不留下来吗?我倒抽一口气,脸火速窜红,忙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一想起他昨晚的样子,我整个人便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烫得厉害。
急急奔回小屋,反身关上房门,这才想起方才藏身在屋中的吕四娘。
于是几步走到床后,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应该是趁机逃走了吧。
我正思索,突感颈侧一凉,一把长剑抵住了我的侧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我闻声,知她并未离去,知道她对我并无恶意,便转身朝她道:在下白莲教楚离。
---------------------------------------明天要去游西湖,没时间传了,今天先奉上!^-^第一百五十六章 亲密她眸中精光一闪,手中的剑已移开:原来是白莲教的姐妹,刚刚是四娘冒犯了!我虽已猜到她的身份,但现在听她亲口说出,难免还是有些讶然。
定了定神,我走到门边,微微敞开一条门缝,朝外瞥了眼,才转身对她道:现在外头没人,你快走吧!她捂住胸口轻咳了声,眉心微微一皱,又对我作了一楫:楚姑娘的大恩,若有来日,四娘定当相报!语毕便一个翻身,自窗口跃出。
我痴痴地盯着那茫茫夜色,心中溢满惆怅……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我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不禁想要苦笑。
我在腾王府毕竟还只是个丫鬟的身份,怎么感觉活得像个主子似的!刚穿衣下床,小锦便推门而入。
手中端着洗漱的用具,见我醒了,便将手中的东西搁到桌上,朝我微笑:离姐姐,你醒了?我见她如此,心中有几分别扭,想要对她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淡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打理一头披散着的青丝。
她走到我身后,取过我手中的梳子,默默地帮我梳理。
我见她做得顺当,便也不加阻拦,只呆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梢间稍显疲惫,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柔媚,未施脂粉的脸,带着清甜的气息。
离姐姐,许是觉屋内静得怪异,她出声道,昨儿个下午贝勒爷来找过你,不过那时候你正睡着,所以就没进来。
我知道。
我淡淡地应了声,我知她是担心我胡思乱想,但我却无法向她袒露我真正的心声。
一阵异样的沉默之后,她又忍不住开口道:离姐姐,其实贝勒爷对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
除了这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一时无言,她也找不到话题,只是沉默着帮我梳好发髻。
我刚想起身,便见富察佐腾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只觉脸上一红,微微垂下眼睑。
小锦知趣地退了出去,我一时觉得尴尬无比。
刚想站起身,却被他走上前,按坐回去。
他站在我身后,抽去我发髻上的铜簪,自袖中取出一支紫玉簪,插入我的发髻间,俯身在我耳边问道:喜欢吗?我看着镜中的紫玉簪,簪头呈蝴蝶状,插在发髻间,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紫蝶,美得无与伦比。
伸手触摸,入手清凉,心知这紫玉绝对价值不菲。
好漂亮!我对着镜中的他粲然一笑。
你喜欢就好!他微微一笑,温热的唇亲吻我的耳垂。
我一惊,反射性地想要躲避。
他却索性含住了我的耳垂,温柔地舔吮。
我耳根发烫,虽已发生过亲密的关系,但对他暧昧的举动,我还是无法适应,唇边溢出轻微的抗议:贝勒爷……他松开我的耳垂,一手轻捏住我的下巴,让我偏过头,与他对视:还叫贝勒爷?他的眼角荡着笑意。
在他的视线下,我的脸愈加绯红。
半晌才自唇边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腾郎……他搂着我肩的手紧了紧,眸中的笑意更浓:再叫一次!我红着脸又叫了一遍,话音未落,樱唇便被他的一个深吻虏获。
我刹那便沉浸在他柔情的吻中。
因侧着头,我的勃颈有些酸痛,只好转过身,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勃颈,愈加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良久,唇分,只余彼此急促的喘息声,相视的双眸都滋长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离儿……稍稍平定了呼吸,他开口唤我。
声音透着些微的沙哑,如果你不介意现在的身份,我可不可以……我自然知他所指为何,却不答话,只酡红着双颊,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凝视着他。
他见我闭口不言,突然耍赖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见他孩子气的样子,我不由轻笑出声,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他手臂一紧,已将我打横抱起,朝床塌走去。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将我抱坐到床上,拂下了床帐。
那日与他亲密接触,是在他醉酒的情况下。
而如今两人清醒以对,却令我感到窘迫不安,眼神根本不敢往他身上瞥,只羞涩地躲闪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誓言他的脸凑近我,在我眉心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别怕……受到他的鼓励,我才鼓起勇气,抬眼向他看去。
这一看,我的脸愈发烫得厉害。
他见我羞涩的样子,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戏弄之色。
伸手将我抱坐到他的大腿上,修长的手指挑开我衣襟处的盘扣。
面对这样的他,我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任他轻轻褪下了我的衣衫。
片刻,身上便只余一件鲜红的肚兜映衬着雪白的肌肤。
他的薄唇贴近我耳边,灼热的气息蛊惑着我的心神:帮我宽衣……我哆嗦着伸出手,去解他锦衣上的盘扣。
解了半天,方才解开,心头早已如小鹿乱撞般,不知所措。
他闷笑一声,迅速动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又重将我抱入怀中,修长的手指在我滚烫的脸颊上摩挲,泛起情欲的黑眸锁定我的脸。
我近距离凝视着他,娇羞却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
这就是我想要的,两个人这样在一起,没有任何束缚。
唇角不由溢出了一抹娇媚的笑容。
他被我突然的笑容恍了恍神,随即回我一笑,伸手抽去了我发髻上的紫玉簪,放到床头。
修长的指插入我的青丝间,微微一抖动,如墨的黑发便泻了下来,散落到我洁白的肌肤上。
他探手到我颈后,微一扯动,身上仅余的肚兜便滑了下来,玉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的气息包围着我,在我体内蔓延开异样的情愫。
我羞涩地闭上眼,不敢面对他泛滥着情欲的双眸。
离儿……你好美……他沙哑着嗓音,手指轻触我酥胸。
我身子微一轻颤,睁开迷蒙的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雪白的胸脯上留有他前夜的吻痕。
在他轻柔的触摸下,我倒抽一口气,唇边溢出微不可闻的呻吟。
意识开始迷蒙之际,只觉天旋地转地一阵晕悬,人已被他压倒在床塌上。
他的吻印在我的勃颈与锁骨之间,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一手托住我的后颈,一手逗弄着我的酥胸,引得我娇喘连连。
他移动身子,滚烫湿润的吻落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引起我阵阵战栗。
压抑不住的呻吟自唇边溢出,那撩人的呻吟仿佛要将我的身体轰然炸开。
混沌的脑中只余一个念头:我想要他抱!想要他紧紧地抱住我!他的吻游移到我耳后,滚烫的唇在我耳边撕摩着。
一手自我身后穿过,握住我胸前的浑圆,一手沿着我的俏臀向下滑,抚摸着我修长的玉腿。
恩……腾郎……我感觉自己快要在他怀中融化了,无助地呼唤着他。
他微微抬起头,燃火的黑眸凝视着我因情欲而透着粉色的肌肤。
膝盖一顶,熟练地分开我的双腿,坚硬的下身抵住我早已情潮泛滥的下体。
我急喘着,身体在他的抚摸下变得更加敏感,额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颤抖着唇:腾郎……我……我要……你要什么?他故意挑逗着我,凝视着我的黑眸带着几分捕捉猎物似的兴奋,薄唇在我微颤的唇畔间摩挲,透着灼热的气息。
我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双手紧紧抱住他健壮的身躯,口中气吐如兰:我要……要你……话音未落,他已一个挺身,直入我体内。
恩……我闷哼一声。
待适应了他之后,修长的玉腿不由自主地盘住了他的腰,随着他在我体内的节奏摆动玉臀……一阵缠绵之后,他仍压在我身上。
彼此调整了呼吸,他笑看着身下的我,伸手撩起一缕我散落在胸前的青丝,凑近鼻尖轻嗅:好香!我娇嗔地瞪他一眼,脱口便道:是木兰花的香味,若兰夫人最喜欢的!他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在我们的床上不许提别的女人!别的女人?我微微一愣,想起若兰夫人对他的深情,又是替她惋惜,心里又不是滋味,赌气地别过脸:她是你的女人!他伸手扳过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
凝视着我的黑眸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离儿,你听着!我富察佐腾对天发誓,从今日起只得你一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若违此誓,我不得好死!第一百五十八章 欢娱我一惊,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不要发誓!如果要你死,我宁愿不做你唯一的妻!他拉下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离儿,相信我!见他这样,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强忍住眼泪,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他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头亲吻我的发丝,大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腾郎!就在他的吻再度落到我唇时,我出声阻止了他。
怎么了?他困惑地看着我,眸中已再次燃起了些许的情欲。
我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欺骗了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吗?他眉头皱眉,似不明白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问这种问题。
算了!不知道就别想了!我讪讪一笑,不想把气氛搞坏。
他突然冲我一笑,下身往我体内挺了挺,让毫无防备的我一阵娇吟。
如果你敢欺骗我,那我就让你尝尝三天下不了床的滋味!他坏笑着封住我的唇,辗转吮吻。
我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中,心中却是默叹:若真只是三天下不了床就好了!两次欢爱后,他仰躺在床上,微闭着眼小憩,手臂仍圈着我裸露的身躯,略显粗糙的手掌轻抚着我汗湿的脊背。
我懒懒地趴在他身上,下巴枕着他结实的胸膛,近看着他坚毅的脸庞,唇角不由浮上一层笑意。
在笑什么?他突然出声,双眼眯开一条狭长的缝,闪着笑意的黑眸直直射向我。
被他的目光灼到,我脸上一红,心虚地垂下眼睑:没什么啊!他不再出声,只是静拥着我。
我喜欢这样的宁静,在他身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脸颊贴到他的胸膛上,目光无意中扫到他左胸口那道狰狞的刀疤,心中不由抽痛,伸手轻抚上去:当时一定很疼吧?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这点疼都忍不了,那还怎么成就大事!他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更何况,最终胜利的是我,挨他一刀也算值了!你很在意输赢吗?我心口微微抽痛。
那是自然!他不置可否,我是皇上的人,我的输赢就是皇上的输赢!就是大清的输赢!我自然在意!眼睛一酸,我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默默从他身上滑下,背转身去。
他支起身子,一手轻拂开我散落在颈间的青丝,随即有一个温热的吻落在我颈上。
我掩不住失控的情绪,不由抽噎出声。
他身子一僵,忙将我扳过身来,温润的目光在接触到我脸颊的泪痕时瞬间化为惊诧。
他忙慌张地伸手替我抹泪: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我身体微颤,伸手紧紧搂住他,语音也带了哭呛:腾郎!抱紧我……求求你抱紧我!他依言将我搂紧,却仍不死心地问着:到底怎么了?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前胸,任泪水打湿他的胸膛:不要离开我!不要……我好怕!好怕失去你……傻瓜!你怎么会失去我!他一边柔声安慰我,一边用手轻抚着我的发丝。
见我哆嗦个不停,他微微抬起头,凝视着我沾满泪水的脸颊,眸中闪过深深的自责:离儿,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名分,所以你这样害怕?都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无论他怎样误会,都比知道我在欺骗他要强。
他搂着我的手突然一松,翻身坐起去抓仍在床角的衣物。
我亦坐起身,扯过一旁的薄被,掩住前胸,看着急匆匆穿戴衣物的他:怎么了?他穿戴好衣物……转过身来,一手扣住我的肩胛,黑眸认真地凝视我:离儿!我这就去找阿玛和额娘!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娶你!也只会娶你!第一百五十九章 抗争我被他一席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刚缓过神,想要阻止他,他却已如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身下凌乱的床铺。
已经入夜,不知不觉,我与他已在床上度过了大半天。
想起他深更半夜跑去找老爷和老夫人,我不由心焦,忙扯过一旁的衣物穿戴上,疾步追了上去。
我刚出屋,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无奈,只好朝北园奔去。
刚靠近老爷和老夫人的住处,便听到一声瓷瓶摔碎的声响:逆子!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我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只在窗户纸上破了个洞,向里望去。
只见富察佐腾脚边满是碎裂的瓷片。
老爷只着一身寝衣,脸色铁青地瞪着他。
老夫人站在一旁,却是已不知该如何劝慰。
富察佐腾背对着窗口,我只能看到他英挺的背影。
只听他坚决地说道:我只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有什么错!你为了来历不明的女人,深更半夜跑来这里胡闹,这就是你的错!你看看那狐媚子把你迷成什么样了!老爷一掌拍在桌上,生生将桌角卸了下来。
我一惊,再看向富察佐腾,却见他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
屋内一时静得吓人。
半晌,才听富察佐腾冷声道:离儿不是狐媚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包括你——阿玛!我希望得到你们的认可,是因为我敬重你们是我的阿玛和额娘!但即便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离儿!!我要她做我的福晋!我富察佐腾唯一的福晋!你!你休想!老爷气得浑身哆嗦,一个踉跄,跌坐在凳上。
老夫人见状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一边痛心疾首地看向富察佐腾:腾儿!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歇停!我和你阿玛年岁大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富察佐腾沉默地站在那里,垂在两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微微颤动着。
老爷缓了口气,苍老的面上浮现出来无奈之色:皇上已有意将西林觉罗家的长女许配给你,这事满朝文武皆知,难道你要拂了圣意,惹怒皇上不成?我心口一阵抽痛,麻木地站在那里。
他要成亲了?他要成亲了!雍正钦赐的婚!腾儿,你若真喜欢离儿那丫头,收她做房妾室也不成问题!我相信离儿也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老夫人无奈叹道,不过你要清楚,你是皇上的臣子!你的婚姻不是我和你阿玛能够做主的!皇上既然将西林觉罗家的小姐许配给你,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你阿玛为朝廷辛苦一生,难道你要让你阿玛的晚节毁在你的手上?富察家只有你一棵独苗,你若因违逆皇上而出了什么事,一让我和你阿玛还怎么活下去?屋内又是一阵寂静,正在我以为会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时,富察佐腾突然冷笑一声:西林觉罗家的小姐?就是那个位高权重的西林觉罗家?原来你们要的是这个!好!你们等着! 我会给离儿一个比西林觉罗更尊贵的身份!说完大步走向门口。
我一惊,来不及回味过他话中的意思,便急急退了开去,赶在他之前跑回小屋。
我后脚昂进屋,还未缓过气来,他便推门冲了进来。
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拉着我便要往外走:跟我走!我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忙稳住了身子,拖住他的手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宝亲王府!我一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自他身后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再上前:别去了!我们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在乎什么名分!泪水渗入他的衣衫中。
他微微一颤,随即转过身来,双手捧起我的脸,目光在接触到我的泪水时化作深深的怜惜: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心疼。
你知道吗?我心疼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你!你让我觉得我很无能,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我含泪望着他,无言以对。
他倾身在我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未等我回过神来,他便牵起我的手朝外走去。
--------------------------------------不好意思!昨天出了点小状况,没来得及上传!今天会补上!傍晚7点左右还有一更!第一百六十章 熹贵妃意识清醒,他已将我抱上了马背,长呵一声,御风便疾驰而去。
幽静的夜,只传来远处的打更声。
月光下,一骑两人在空旷的街上奔驰。
初夏的晚风吹在身上,化解了一身的汗意。
我的后背抵着他的前胸,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突然有个念头:天永远不要亮,路永远不要尽,月光下只有我们,永远这样跑着,跑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伴着一声马嘶,他将迷迷糊糊的我抱下马背。
脚一着地,我才睁眼看清,我们已到了宝亲王府的大门口。
他牵着我的手向大门走去,那守门的侍卫本想上前阻拦,待看清是富察佐腾后,忙哈腰行礼:贝勒爷吉祥!奴才这就去通报王爷!说完便小跑着进门。
富察佐腾不等他出来回报,便拉了我直入王府大门。
我边走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眉头微蹙:我们深更半夜的来打扰,会不会不太好?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目光灼灼:既然要解决,那就不要再拖,我没有那个耐心再等下去,所以你也不许退却!说完便坚定地转身,拉着我继续向前走。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一粒石子,投入我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我不由握紧他的手,跟紧他的脚步。
他拉着我进入大厅,那执行的丫头见我们进来,忙慌慌张张地起身行礼: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行完礼又忙着去泡了两杯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贝勒爷请用茶!奴婢这就去通报王爷!说完便急急奔了出去。
大厅里一时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不安地唤他:腾郎……三更半夜的闯到弘历府上,总让我心里有着莫名的畏惧。
他伸手将我颊边的发丝拂到耳后,柔声安慰:别怕!交给我!我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握得愈紧。
因刚刚急着出去追他,青丝只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髻,现在经过马的颠簸,早有几缕散了出来。
他伸手抽去我挽着青丝的缎子,一头青丝便披散了下来。
这样也很美。
他柔和地笑看着我。
我脸微微一红,垂下眼睑,唇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正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中,突听门外一阵喧闹。
回神看去,只见弘历快步走了进来,上身锦衣的盘扣还有几颗散开着,看来是来得匆忙。
什么事这么急?非得大晚上的赶过来?他一进门便问道。
微畅开双臂,任一旁的小丫头替自己整理衣襟。
二哥,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富察佐腾顿了顿,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弘历的目光瞥过我,带着几分探究,又回到他身上,方才道:有什么事就说,能帮的话我一定帮!富察佐腾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坚定,才转头对他道:二哥!我请你收离儿为义妹!并做主将她许给我!这样我阿玛和额娘就没有理由拒绝了!我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着他。
他要我做弘历的义妹?那不等于半个爱新觉罗家的人!弘历高深莫测的眼神又落到了我身上,盯得我浑身不适,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富察佐腾身后缩了缩。
要我收她做义妹不是难事,但皇阿玛那边……他未说完,富察佐腾便接口道,所以我才来求二哥!我要在皇上开口许婚之前,先将离儿娶进门!弘历刚要开口,便听门外又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华贵的妇人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行进屋来。
她头上只随意挽了个髻,相必是刚从床上起来。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往昔的风韵犹存。
额娘!您怎么起来了?弘历忙上前,将那妇人扶到主位上坐下。
额娘?难道她是……我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富察佐腾便上前跪拜在地:臣富察佐腾拜见熹妃娘娘!见他下跪,我也忙不迭在他身后跪下:民女楚离拜见熹妃娘娘!--------------------------------快打雷了!怕晚上赶不及传!先奉上!第一百六十一章 楚离我妻快起来吧,这里不是皇宫,没必要行这么大礼。
熹贵妃温和道,语气中却不乏贵人的气质。
是!富察佐腾依言起身,又将身后的我扶了起来。
熹贵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状似温和,却令我莫名地感到寒意。
本宫请了皇上的准,在宝亲王府小住几日,没想到就碰上佐贝勒了,熹贵妃笑看着富察佐腾,不知佐贝勒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富察佐腾还未开口,弘历便在一旁替他回道:额娘,是这样的,佐贝勒与楚姑娘真心相爱,但却碍于楚姑娘的身份无法有情人成眷属,所以儿子想收楚姑娘做义妹,也好帮帮他们。
熹贵妃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我,温和中却掺杂了一丝我无法看懂的意味。
她伸手朝我招了招:过来,让本宫瞧瞧。
我一愣,下意识地去看富察佐腾。
见他对我点了点头,才挪动脚步走上前去。
手指刚触到她的掌心,便觉一阵凉意,直觉性地想要缩回,却被她有意无意地握住。
的确是个可人的姑娘,连本宫也看着喜欢!她笑看着我,但那笑容却莫名地令我感到不安。
正无措间,又听她道:本宫膝下只有弘历一子,这些年一直希望有个贴心的女儿,楚姑娘若不嫌弃,就认本宫做个义母可好?我身子一僵,只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富察佐腾欣喜道:多谢熹妃娘娘成全!熹妃娘娘日后若有差遣,臣定当全力以赴!我呆呆地看着跪倒在地,满面喜色的他,突觉陷入了一个无形的陷阱,已无力逃脱。
那儿子就先在这里恭喜额娘得女了!弘历笑着向熹贵妃行了一礼,却让我的心微微一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宝亲王府,混混噩噩地上了马车,任他将我拥入怀中。
马车一晃,我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双眼,不禁心头涩涩,不忍向他吐出心中的不安,只对他柔顺一笑,将头重靠入他的怀中。
折腾了一夜也累了,睡会儿吧。
他轻拥着我。
恩,我往他怀中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的腰,迷迷糊糊地问道,御风呢?他宠溺地轻抚我的发丝:刚刚熹妃娘娘讲话你就一直在走神,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微睁开眼,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只听他继续道:熹妃娘娘说大晚上的,你也困了,不宜再骑马,就让宝亲王府准备了辆马车送我们回府,御风我已让它先回去了。
熹贵妃钮钴禄氏!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她究竟有什么目的?烦杂的心绪搅得我难以入眠……第二日便被富察佐腾拉到了沧海阁。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执笔写字,想起头一次进这里,看到笔上蒙的灰尘,不由痴笑:从没见你写过字,我还以为你只懂武,不学文。
他停下手中的笔,笑看我一眼:之前常住皇宫,甚少回府,所以不常用书房。
我正在研墨的手顿了顿,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他现在是为了我才常回府住的吧?待回过神来,他已在铺就的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笔法苍劲有力,但最吸引我的并不是他的书法,而是那四个大字——楚离我妻!我眼眶一热,差点滴下泪来。
这样的他如何让我不动心?如何让我不深险?他搁下手中的笔,伸臂将我拥入怀中,低头在我耳边轻吐:楚离我妻……眼泪不受控制地滴了下来。
自从与他相识,我似乎越来越爱哭了。
正伸手想回抱他,却听小锦在门外道:贝勒爷,宫里来了人,说是来接楚姑娘的。
我微微一愣,居然这么快!富察佐腾松开我,替我抹去脸上的泪,又吩咐小锦带我回屋更衣,自己便大步朝前厅而去。
小锦趁着帮我更衣挽发的时候好奇地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无心提及,也就随意敷衍了过去。
她亦识趣地不多加追问。
既是入宫,便要穿旗服,踩花盆底鞋。
等一切穿戴妥当,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踩着花盆底鞋走路极为不便,无奈之下,只好由小锦搀扶着,小步向前厅走去。
-------------------------------明天要去外婆家!今天先奉上!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宫刚入前厅,便见厅内早已有不少人拥在了那里。
老夫人与一个内监打扮的人坐在堂上,其余的人都立在两侧,面色各异。
富察佐腾见我进来,忙上前扶了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我冲他微微一笑,便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这位就是楚姑娘吧?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熹主子喜欢得紧!一大早就向皇上讨了口喻,要将您接入宫中!我闻声看去,见他眼中闪着谄媚的目光,好似认定我马上将成为什么大人物似的。
只得讪讪一笑,以做回应。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老夫人,她已然站起身,面有无奈之色,却仍强笑着,维持着她腾王妃该有的气度。
他们自然不会料到会有宫中的人干预此事。
富察佐腾这步棋,走得令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只得顺从。
楚姑娘快随咱家入宫吧!熹主子可得等急了!那内监笑着朝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富察佐腾一手牵了我,一手搂了我的腰,将我小步扶出王府。
王府门口已有豪华马车备在那里,十多个宫廷侍卫护在马车两侧,那架势甚为壮观。
富察佐腾将我扶到马车边,便有侍卫将台阶放到了车下,让我踏着上了车。
我半蹲在马车上,手仍被他包在宽大的手掌中,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我的心中亦是不舍万分。
去宫中住几日,我很快接你回来!他沉声道,幽深的黑眸溢满不舍。
恩。
我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舍从他脸上移开。
这一离开,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想见。
咳……佐贝勒!楚姑娘该出发了……那内监尴尬地在他身后咳嗽了声。
我忙抽回手,目光瞥过王府门口站立着的一丛家眷。
无心顾及她们是何想法,便转身钻入了马车内。
只听富察佐腾在外头道:楚姑娘不懂宫中规矩,还望陈公公多加照拂。
佐贝勒放心!咱家一定会照拂好楚姑娘的!陈公公谄媚地笑了几声,便走向我身后的那辆马车。
马车轻晃,向前驶去。
我掀起车帘,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远,最后化为一点。
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入宫!为了他,我终还是走了最危险的一步!不知在马车里坐了多久,只听外头有侍卫的声音响起:是文熹殿的马车吗?正是。
这头有侍卫应了声,马车便无人阻拦地向前行去。
我心中已知是入了宫,不由有几分紧张。
这是我第二次入宫,却是第一次以楚离的身份,上次虽是惊险,但这次却更令我感到莫名的窒息。
我坐在车内,感觉四周静得出奇,惟有侍卫的脚步声与车轮的辘辘声。
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的一角,入目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那样鳞次栉比的宫舍透着肃然的气息,令人不由心头沉沉。
放下窗帘,我心中一片怅然。
只等到马车停了下来,陈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外头响起:楚姑娘,文熹殿到了。
接着便有人掀起了车帘。
我矮身钻出马车,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踏着准备好的台阶下了马车。
熹贵妃华衣锦服地协一丛侍女迎了上来,走近我便热情地牵住我的手:离儿可算来了!让本宫好等啊!民女知罪!我作势欲跪,心中却在苦笑。
离儿?我跟她似乎还没那么熟吧!她忙扶住我的胳膊:知什么罪呀!你这不是和本宫生分了!她的心思,我无法摸透,只能浅笑以对。
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我,又恢复了贵妃的雍容气度,对我浅浅一笑:本宫已命人在文熹殿内腾出了一个院落,这几日你就暂且先住这儿吧。
我朝她微一福身:多谢熹妃娘娘。
熹贵妃给我准备的院落甚为宽敞,简直与腾王府的东园有得一拼。
光看一个妃子殿内的一间小小院落,便可知她如今在宫中是何等地位。
这个熹贵妃能在这后宫之中势压群芳,可见她的手腕之高,不容小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安心格格在皇宫中住了三日,享受的是格格级的待遇。
但丰富的物质生活只让我的心更加不安,也更加思念宫墙外的他。
除了留心周围的人事,我无意中从伺候我日常起居的宫女口中得知。
前几日助我易容进宫的李公公已被雍正杖毙。
初次得知这个消息,我不禁心潮翻搅。
又是一条人命!而且是因为我的无知与冲动!宫中貌似和谐,实则暗潮汹涌。
我入住文熹殿三日,院落的门槛便几乎被来访的各宫嫔妃给踩烂了。
我不知她们来看我这个陌生女子是何目的,但我分别在她们眼中看到了审视,惊叹,嘲讽,鄙夷……我无心理会她们对我的想法,只是逐一应付着。
直到第三日下午,伺候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入我屋内,边大口喘气边道:皇上驾到!娘娘请姑娘马上去前殿拜见!正坐在桌边发呆的我噌地一下站起身。
雍正来了!心莫名地狂跳不止,我就要见到这个传说中残暴无良的君主了!快速地整理好容装,便最着那宫女朝前殿而去。
刚一入殿,便见雍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堂上,目光如炬,俨然一股帝王的气势。
熹贵妃坐在他身边,满面嫣然的笑容。
其余的下人立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我上前几步,依着前日宫中嬷嬷教的礼仪拜倒在地:民女楚离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一阵寂静,似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直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免礼。
我任身后的宫女扶着起了身,却只是低着头,不敢往堂上看。
这个男人,就连坐着,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熹妃夸赞的女子?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是不是真有那么美。
他在堂上道。
虽不是下命令,却有一种令人不得不遵从的气势。
我无奈抬起头来,目光在触到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时,脊背一阵发寒。
不知是因为他此刻摄人的气势,还是因为他在我心中根深蒂固的残暴形象。
他的眼神停留在我脸上片刻,眉头微微蹙起。
正当我被他盯得浑身不适时,他突然开口道: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一惊,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忙盈盈福了福身:民女卑贱,不曾得见皇上龙颜!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回一旁的熹贵妃身上:爱妃所言不假,楚姑娘的确是个水灵,讨人喜的女子。
熹贵妃雍容的笑脸中看不出她是真喜,还是在伪装。
雍正的目光再次扫向我,片刻,才转向一旁的内监:传朕口喻,楚离赐姓楚佳氏,封号安心格格,为熹贵妃义女,即日册封。
喳!那内监响亮地应了声,躬身退下。
楚佳氏?安心格格?我当场愣在了那里,我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大清的格格!还不快谢恩!熹贵妃在堂上笑盈盈地提醒我。
我回过神来,忙拜谢在地: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快起吧,熹妃认女可不能马虎。
他此时的语调竟带着几分柔和。
我站起身,朝堂上看去。
他看向熹贵妃的柔和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王者的肃然:朕还有事要回御书房处理,安心格格的册封大典就全权交由爱妃处理了。
见雍正欲起身,熹贵妃忙先他一步站起身,盈盈福了下去:臣妾恭送皇上!我见状,也忙往侧边退了步,让出条道,半跪下身:恭送皇上!看着那明黄的一角在眼前闪过,狂跳的心才略为平息了些,长长舒出一口气。
册封大典办得紧锣密鼓,但我却无心去顾及那些喧闹与繁华,只麻木地任嬷嬷和宫女摆弄着,时不时可见熹贵妃那张深不可测的笑脸,令我心中警钟不断。
过了晌午,便有各宫嫔妃协礼前来庆贺。
我逐一应付着,令我奇的是,她们此刻看我的眼神已不似前些日子那些敌对,反而满面堆笑。
我不由在心中苦笑,这些宫中女子的心,真是比海还难以琢磨。
弘历因是熹贵妃的独子,自然前来道贺。
我与他虽见过数面,却并不相熟,彼此只是寒暄了几句。
我不清楚他们母子心中究竟是何盘算,但我确定,他们不是简单的人!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宫秘密那日雍正看熹贵妃的柔和表情犹在眼前。
我不禁疑惑,是我那日看花了眼,还是这个残暴的君王确也有柔情的一面?与弘历同来的富察晚晴到是与我颇为投缘,听她聊起富察佐腾的童年,我心中柔柔的,那个怜我惜我的男人,我想了解他的一切!富察晚晴今日上了妆,掩盖了她脸上病色的白,但那双眸却仍透着晦黯:我那弟弟打小就认死理,一旦认定了,就怎么都不肯撒手。
而且,他的执着,只会对一人……格格,你可知道,你有多幸运……闻言本是心中甜蜜,但在触及到她忧伤的神色时,心为之一颤,略显尴尬道:听闻宝亲王与福晋夫妻恩爱,想必福晋也是幸运之人。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随即恢复镇定,面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是啊,他待我也算是情深义重了……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尴尬地静默了下来。
女人,总是这般悲哀……到了晚间,总算可以缓一口气。
院落中的人群纷纷散去,回到屋内,我任宫女替我宽了繁杂的宫装,倒头便在软塌上沉沉睡去。
前几日一直没睡好,加之今日的忙碌,身心早已是疲惫不堪。
如此又在宫中住了几日,不禁觉得乏味。
整天在眼前晃的只有各色的女人和尖声尖气的内监。
我不知道皇宫里的女人是怎么度过这漫长岁月的,但我却是受不了这牢笼一般的生活。
一日,我支开了随行的宫女,仅着一套简单的宫装,便溜出文熹殿去。
谁知没走多久,便蒙头转向地不知到了哪里,也忘了该如何沿来路返回。
正无措间,突见不远处的亭子边有一群人朝这里行了过来。
我不想招惹是非,忙掩身到一旁的大树后,等她们离去。
没想到那脚步声竟在树前停了下来,只听一个甜腻的女声响起:太妃,那个新来的安心格格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文熹殿的那位竟这般照拂她?我本不欲偷听,但在听到安心格格这四个字时,不由屏息竖起了耳朵。
本宫原也不明白,不过昨日去文熹殿见了那位安心格格,到是瞬间明白了所有。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一惊,是昨日来文熹殿的那位温太妃!忆起她昨日看我的眼神确有怪异,但她现在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明白了什么?入宫之前,我与这皇宫似乎并没扯上任何关系啊!就算上次为救陈总舵主入宫,也决不可能暴露了我的身份!更不可能被这些长住深宫的女人得知!太妃明白了什么?那甜腻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疑惑。
外头静默了片刻,温太妃才用吊人胃口的语气问道:你猜那安心格格长得像谁?谁?那女子好奇地问道。
温太妃冷冷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雍亲王府的那场大火?太妃的意思是……那女子的声音明显带了颤音,安心格格……像她?我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所指何人,但她们模棱两可的对话却令我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看来我所料不假,熹贵妃让我入宫的确有她的目的!这皇宫中的每个人身后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彼此默契地闭口不谈。
十六年前雍亲王府的那场大火?十六年前的雍亲王府不正是雍正的住所吗?我感觉自己已陷入了一个旋涡中,无法脱身。
有七分相似,温太妃的声音拉回了我彷徨的思绪,尤其是那眉眼,真的太像了!哼!但文熹殿那位似乎是打错了如意算盘!皇上并没有因为安心格格而想起十六年前的‘她’!她想拉个人做同盟,恐怕是落了空了!那女子冷哼一声,语气间毫不遮掩的傲慢。
温太妃不愠不火地道:你还是太小瞧她了,她绝不是那种会随意下棋子的人!太妃这是何意?那女子奇道。
看来也是个光有一张利嘴,却无大脑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宁嫔娘娘你知道这个安心格格是打哪儿来的吗?不等那女子回答,温太妃便继续说道,听说她是腾王府的佐贝勒看上的女人,只不过碍于身份,无法以福晋的身份入腾王府。
熹贵妃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收她做义女,以富察佐腾的性子,今后定是会为这份恩而对她为命是从的。
我心头一颤,熹贵妃竟利用我来拉拢富察佐腾!好阴的一招!算她高明!那女子冷哼一声,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计谋。
这还不是她的高明之处,温太妃冷声道,皇上若在册封那女子为安心格格之前因她想起了十六年前的那位,那熹贵妃正好将那女子献给皇上,这样她在宫中便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得力助手。
她这一招,是双棋,无论下哪一步,都稳赢。
那她就不怕因此得罪了富察佐腾吗?那女子问道。
温太妃不屑地哼了声:你别忘了,富察佐腾有富察远征压着,难道他还敢跟皇上抢女人不成!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无力地扶住树干,头上一阵晕眩。
思及那日雍正看我的疑惑眼神,心中一阵后怕。
若是那日我令他想起了她们口中的她,那我真是在劫难逃了!看来这个皇宫,不宜久留!浑浑噩噩地从树后出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那头的亭子里,瘫坐在石凳上。
在这皇宫里,我找不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我该怎么办?保不住哪一日死在谁手中都不自知!我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日落黄昏,伺候我的小宫女急急忙忙地找到了我:格格!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可让奴婢好找!我任她扶着起了身,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不安:暗香,额娘呢?回格格,您跑出来一整天,娘娘都急坏了!正派人四处找您呢!她小脸涨得通红,应是寻我寻得辛苦。
我淡淡地哦了声,随着她往前走。
这个熹贵妃……太可怕了!刚踏入文熹殿,便有一抹红色的人影迎了上来。
她的玉手搭上我的胳膊,雍容的神色透着几分焦急:本宫的好格格!你这是晃到哪儿去了?可把本宫急的!我看着她虚假的表情,心中一阵作呕,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浅笑道:女儿知罪!让额娘担心了!她笑看我一眼,出口带着几分逗趣:你这丫头!看来得找个额驸管管了!扑哧,我身后的暗香轻笑出声,其余的下人面上也挂着怯怯的笑意,但我心中没半分喜色。
她是真打算把我嫁给富察佐腾吗?还是心中又有着什么算计?这个女人的城府,深得令我无法琢磨。
无心跟她继续周旋,我故作倦怠道:额娘,女儿有些累了。
暗香!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屋休息!她低斥我身后的小宫女。
是!暗香忙不跌地应了声,上前扶了我,朝我所居住的院落走去……回到屋中,我只坐在桌边,手中捏着一只空水杯,怔怔地思索。
暗香立在一边,见我神情严肃,也不敢多言。
怪不得那些妃嫔看我的眼神会有所转变,原来一切皆是应熹贵妃的一步棋!如若我真成了雍正的妃子,与她们而言,应是极大的威胁吧?思及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格格……您需要先用膳吗?良久,暗香立在一边怯怯地问道。
看着我的大眼乌溜溜的,到是有几分像瑾秋那丫头。
我知是刚刚的表情吓到了她,不由缓了缓脸色,朝她微微一笑:不必了,我还不饿。
哦……是!她迟疑地应了声,又沉默地立在一旁。
脑中又浮现出温太妃与那女子的对话,心中不由好奇,脱口便问道:暗香,刚才我去的是什么地方?回格格,那是去温庭宫的小道。
她机灵地回道。
温庭宫?我眉头微微一蹙,是温太妃的住所吗?是的,格格。
她小心地应道。
暗香,你知不知道宫中哪位嫔妃与温太妃走得较近?我继续问道。
她略一思索,才道:自从先皇驾崩,太妃一直甚少与人接触,好像也就只有西宫的宁嫔娘娘与她关系好些。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赐婚宁嫔?应该就是与温太妃对话的那名女子吧!她膝下子嗣如何?我问道。
宁嫔娘娘膝下有个小格格。
她答道。
我只哦了声,便沉默了下来。
看来这个宁嫔也无力与熹贵妃争,只有在背后以言语相击的份。
原还幸灾乐祸地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激烈的宫斗,不料这宫中还真只她熹贵妃坐大。
又在宫中待了半月之久,让我彻底见识到了熹贵妃在宫中的地位。
皇后那拉氏早殪,雍正虽未再立后,但六宫之权尽归熹贵妃手中,且她诞有皇子弘历,这与皇后已无多大差异。
我知她待我关切,是为了拉拢富察家,从而为弘历走向金銮殿上的那个宝座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其实即使她不用这一招,弘历成帝的可能性也极大,毕竟雍正膝下的子嗣多不能与他相较……我正坐在池边,对着那一池刚绽放的荷花静思,突听暗香的叫喊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格格!格格……我转头,看着她跑近,红扑扑的小脸泛着兴奋的笑容,不由调笑道:什么事把你兴奋成这样?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朝我福了福身:恭喜格格!贺喜格格!我愣了愣,才道:喜从何来?这大半个月待在宫中,不是应付这个嫔妃,就是应付那个娘娘,感觉自己都快被这后宫给腐蚀了。
今儿个娘娘向皇上求了旨,把格格您指给腾王府的佐贝勒了!她笑道。
我一怔,只愣愣地看着她。
富察佐腾安排我入宫,虽为的就是这一天,但当真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免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格格是高兴坏了呢!她见我愣着不动,忙上前扶起我,听闻佐贝勒不但人长得英俊,而且能善骑射,许多姑娘格格暗地里都想着要嫁他呢!见她笑言,我也逗笑道:那你也想嫁他喽?她脸色一窘,忙讪讪摆手:没有!没有!格格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么敢有这种非分之想!我扑哧一笑,这丫头和我处久了,到是从起初的小心翼翼变成现在的没规没矩。
我本就不是个当主子的命,自然也不会真把她当丫头使唤,因此无人的时候,她便也会说上几句笑话了。
快回吧,说不定一会儿圣旨就到了!我笑着迈步前行。
她紧跟在我身后,窃笑道:瞧把格格急的!我面上一红,却不停下脚步。
腾郎!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你的妻了!圣旨终是在殷切的期盼中迟迟而来了,但当我跪在地上,听那尖声尖气的内监念完圣旨时,侧福晋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
麻木地谢恩起身,接过圣旨。
不是说不在乎名分的吗?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安心格格,大喜啦!那内监笑看着我。
我见他有些面熟,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就是那天送醉酒的富察佐腾回府的王公公。
我与富察佐腾的事,想必他心中了然,不由对他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公公。
他在雍正面前,应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
格格客气了!他笑转向一旁的熹贵妃,娘娘,皇上本想把吉日定在三天之后,但又怕时间太仓促,您一个人忙不过来!熹贵妃雍容一笑:皇上多虑了!安心既已是本宫的格格,那本宫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不会让她嫁得寒碜!是是是!王公公谄媚地一笑,那老奴就先回去复旨了!熹贵妃微一点头:公公慢走。
待王公公出了文熹殿,我仍手握圣旨呆站在那里,为侧福晋三个字心中抑郁。
你们都下去吧,熹贵妃对殿中的下人道。
待他们陆续退出大殿,她才上前挽了我的手,出语关切,其实做侧福晋也没有什么,左右只不过是个名分,只要佐贝勒疼你,又有 额娘替你撑腰,想必其他人也不敢为难你。
我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她见我笑得勉强,又道:咱们也应该体谅皇上,如今富察佐腾与西林觉罗家联姻是朝堂上的必然趋势,要怪也只怪那富察远征没再多生个儿子出来!我闻言扑哧一笑,心中的抑郁也扫去了几分,抬头看着她风韵犹存却也刻上了沧桑的脸,竟也有几分相信她此刻的真心。
一个人无论心机如何深重,也会有她真情流露的一面吧!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婚接下来几日文熹殿忙碌地就像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晃得我眼花缭乱,比起上次被封为安心格格,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宫送礼道喜的嫔妃择络不绝,锦庄的人亦奉熹贵妃的旨意,进宫为我量身制作喜服,整个文熹殿洋溢着红色的喜悦。
皇上口喻!王公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屋子里的一大群人在熹贵妃的带领下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待他日殿,那尖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安心格格大喜,特赐玉如意一对,送子观音一尊,翡翠玉镯五对,白玉珍珠项链十串,玛瑙项链十串,翡翠玉玲珑一双,南海黑珍珠十匣,北海红珊瑚树两盆,江南丝绸五十匹,白银万两!宫女们一一将赏赐之物呈上,静静列队站在一侧。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俯首谢恩,身后随即一片万岁声。
娘娘!格格!快起吧!王公公上前虚扶一把,满面堆笑。
由暗香扶着起了身,入眼便是玲琅满目的赏赐之物。
我生平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着实是一阵恍惚……其实这些日子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应付着一干送礼的人。
到是熹贵妃带领文熹殿的宫女嬷嬷们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时看着这个端庄雍容的女子,我心中也会有一丝暖意。
虽然她是利用了我,但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我渐渐发现,这个世上,除了青姨之外,她是唯一一个让我体会到母爱的女子,无论她的情意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希冀……三日很快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这日清晨,朦朦胧胧的我便被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列成两排,整齐地立在我床头,手捧凤冠喜服以及洗漱用具的宫女嬷嬷们,我才恍然醒悟,今天是我和富察佐腾大喜的日子!昨晚兴奋地无法入眠。
但真到了这一刻,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格格大喜!站在床前的两排人满面笑容地大声朝我道喜,窘得我满面通红,只差没再钻回被窝中去。
任由她们在我身上一阵折腾,已是两三个时辰过去。
待喜娘将镜子端到我面前,我不禁惊诧,镜中这个巧笑嫣然,红光满面的女子是我吗?格格如此绝色,额附一定喜欢得紧!喜娘在一旁说着讨吉的话,其余的人亦嬉笑着附和。
我被她们簇拥着坐到床上,喜娘往我手中塞了个苹果,叮嘱道:格格!这个苹果可要握好了!象征着平平安安!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引来周围一阵嬉笑,不由面上一阵绯红,幸好被胭脂遮盖了去。
快!把桌上的汤圆端来!喜娘回头招呼身后的小宫女。
没等那小宫女去端,熹贵妃便笑容满面地走进屋来。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喜娘带头跪了下去,其余的人也跟着下跪。
我见此,也忙要起身,却被熹贵妃止住:别!今天你是新娘子!可别把喜服弄摺了!其他的人也快起身吧,该忙什么忙什么!我依言在床上坐定,喜娘和一干宫女也起身继续忙活。
熹贵妃端起桌上的汤圆,走近我身边,对我笑道:今日是本宫的格格大喜的日子,这汤圆自然得由本宫亲手来喂!娘娘说得在理!喜娘在一旁笑着附和。
让熹贵妃喂汤圆虽然觉着有些别扭,但我还是配合地张开了口。
几个汤圆下肚,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不知是为这虚虚实实的母女情,还是为今日这个特别的日子?花轿到了!花轿到了!一个小太监满面喜色地冲到屋门口,对着里头嚷嚷。
快!快!把喜帕拿来!喜娘大呼着拿过一旁宫女手中的喜帕。
大红的喜帕罩下,挡住了我的视线,只余脚下那几寸远的地方,皆是来回走动的花盆底鞋。
我由喜娘扶着起身,慢步朝门外走去,一颗心激动地砰砰直跳。
出了屋,迎面便是锣鼓喧天,整个文熹殿都笼罩在了一片喜气当中。
新娘上轿!喜娘在一旁高声喊道,更是带动了周遭喜悦的气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堂我任她扶着向花轿走去,透过大红的喜帕,可以朦朦胧胧地看到外头的景象。
花轿前的高头大马上骑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人,分离大半个月,他的轮廓在我心中还是如此清晰。
在一片锣鼓声与笑闹声中上了花轿,我坐在轿内,只听外头喜娘高喊一声:起轿!花轿便平地而起,由车夫抬着打了个转,跟上前头的队伍。
大红喜帕下,我难掩笑意,他竟亲自来迎亲!礼节上,这是只有正福晋才拥有的殊荣,而他却为我破例!他真的是不愿意委屈我一点!如此想着,多日来的抑郁心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侧福晋就侧福晋吧!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我手中捧着苹果,一颗心却早已跟着他飞到了前头。
这个让我在梦中都思念不断的男人,我终于成为他的妻了!花轿在一阵鞭炮声中落了地,只听喜娘在外头高喊道:新郎射轿门!接着我便感到花轿一连三震,想是富察佐腾已射完了箭。
轿帘掀起,喜娘笑着朝我伸出手:新娘子,快下轿吧!我一手捧住苹果,一手递给喜娘,由她搀扶着下了轿。
身子刚出轿门,那喧闹的锣鼓声便再次响起,手中的苹果被换成了一缎红绸。
刚走几步,便听喜娘一声高喊:新娘跨火盆!她话音刚落,我脚前便多了一只火盆子,里头的炭火烧得正旺。
我在她的搀扶下跨过火盆,四周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牵着手中的红绸,心中溢满了幸福。
我可以看到他近在身边的黑靴,亦可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
由喜娘一路搀扶着进了大厅,朦朦胧胧地,可以看到厅里挤满了人。
堂上坐了两人,应是腾王夫妇。
拜天地!随着喜娘的高喊,我被扶跪到地上的软垫上,面向南。
一拜天地!我随着那喊声俯身拜下。
二拜高堂!喜娘扶着我转了个身,继续下拜。
夫妻交拜!我转向富察佐腾,紧紧牵着手中的红稠。
我能感觉到红稠那一端的他。
徐徐下拜,泪水不自觉地晕染了双眼。
此刻,我终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了!送入洞房!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呼,周遭都沸腾了起来。
我在喜娘和另一名女子的搀扶下起了身,刚起身,便听那女子在我耳边低笑道:恭喜福晋!我听出那是小锦的声音,不由抿唇一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洞房,我坐在铺了鸳鸯绣被的大床上,富察佐腾却被拉了出去敬酒。
大红的喜帕仍罩在头上,喜娘与一众侍女分成两列,立在床头。
屋内静得听不到一点声响,与屋外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屋内还是毫无动静。
我坐得腰酸背痛,却又不敢动一下。
喜娘说这叫坐福,新娘子在洞房前必须静坐着等待夫君的来临。
早晨只吃了几个汤圆,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盼富察佐腾能快点进来,早点结束这个折腾人的坐福。
正想着,便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富察佐腾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屋内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新郎掀起红盖头!伴着喜娘的呼声,一名侍女走上前来,半跪在富察佐腾面前,呈上喜称。
头上的大红喜帕被他手中的喜称挑起。
我羞涩地抬眸,当看到他一身红色的喜服,含笑看着我时,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一名侍女将装有两杯酒的托盘跪呈到我们面前。
我与富察佐腾各执一杯,互相环臂饮下。
面孔微微发烫,心跳因闻到他的气息而显得有些絮乱。
放下空酒杯,喜娘便端了一碗饺子走上前,满面堆笑道:新人吃饺子啦!我已是饿得慌,见了那饺子,更是迫不及待。
喜娘夹了只饺子送到我嘴边。
饥肠辘辘的我一口便咬了下去,但吃到嘴里才发觉不对劲,勉强咽了下去,才含糊问道:生的?喜娘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自然要生的!她话音一落,便引来一室哄笑。
我这才领会过来,她所谓的生是何意,不由窘红了脸。
在喜娘的示意下,我又吃了几只生饺。
那味道……还真不是太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富察佐腾也由喜娘喂了几只生饺,但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喂完生饺,喜娘又在我们的喜服下摆打了个结,绑在一起,退后一步,高喊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待喜娘将一干看热闹的人领出屋,关了门。
我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时,小锦与一个侍女走上前来,朝我福了福身:福晋,让奴婢伺候您宽衣吧!我闻言,面上一烧,无措地看向一旁的富察佐腾,却见他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这才无奈地应了声,任由她们解开了衣摆上的同心结,扶起我向梳妆台走去。
待我坐下,两人手脚利落地除去了我头上沉重的装束,只将一头青丝在脑后绾了个简单的髻。
小锦示意我起身,帮我褪去了一身繁重的喜服,只在鲜红的肚兜外头套了件白色的薄纱。
正值夏日,这样的装束虽然清凉舒适,却也叫我羞涩万分。
白色的薄纱根本不能遮掩什么,反而更衬得那一身肌肤胜雪。
折腾了一整天,外头已是夜色蒙蒙,而屋内则是红烛高照。
小锦和那侍女不知何时已退出屋去,屋内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不敢回过头去,只僵直了身子立在那里。
心里有几分期待,却也有几分彷徨。
我能感觉到他缓步走近我,双臂自我身后拥住我,薄唇暧昧地在我耳垂上撕摩。
诱惑般的气息拂过我的侧脸,令我呼吸一窒,放纵自己享受他唇上的温度。
离儿,我们成亲了……他轻含住我的耳垂,喃喃道。
恩……我微闭上眼,轻声应道。
他的吻沿着我的雪颈缓缓下滑,一手探到我的左肩处,将我身上的薄纱轻轻往下一褪,裸露出大片香肩和雪白的臂膀。
分离大半个月,突然沉溺在这暧昧的气氛当中,令我不由产生了几分窘迫,忙出声想要打破这份尴尬:腾郎……恩?他只迷糊地应了声,薄唇落到我肩头,印下一个个酥酥麻麻的吻。
身子微一轻颤,身上仿佛被点燃了一簇火苗。
我微喘着气,含糊道:其实立侧福晋没有道理拜天地,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受委屈,但阿玛和额娘一定不高兴你这样做……他的吻游移到我颈后,嗓音透着几分被压抑的沙哑:他们没有理由不高兴,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着格格的头衔……更何况,我今日不是为立侧福晋而拜天地,我是为我娶到了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妻子……我正因他的言语而感动,猝不及防,颈后的肚兜吊带被他用唇挑解。
鲜红的肚兜滑落到脚下,身上瞬间只余一件半挂着的薄纱。
他灼烫的吻落在我的侧颈,疯狂地吮吻。
大手在我裸露的前胸与小腹间游走。
恩……紧咬住的嘴唇终于忍受不住他的激情,呻吟出声,双腿一软,差点滑到在地。
他一手迅速地托住我柔软的腰肢,一手将我的身子扳了过来,在我迷蒙的双眼对上他燃火的黑眸时,樱唇瞬间被他吞没。
双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脖颈,一个幽深缠绵的吻后,他的薄唇沿着我的颈线一路下滑,掠过锁骨。
他的吻落在我起伏不定的柔软胸脯上,轻柔地吮吻着。
恩……我身子发出阵阵战栗,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
腰抵在了梳妆台边沿,向后倾靠的背亦贴上了梳妆台面,双手仍攀着他的脖颈,无力地娇喘着。
他倾身埋首在我胸前,落下的吻随着我的娇喘愈发灼烫。
突然,他抬起头来,在我还未看清他眸中的欲望时,他便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铺着鸳鸯绣被的床铺。
轻纱帐落,却掩不住里头撩人的娇喘……第二日清晨,如梅夫人和若兰夫人便到我屋里来敬茶。
我能感受到如梅夫人眼中的不甘和若兰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
我现在位份虽高于她们,但年龄却在她们之下,又怎好让她们屈膝向我敬茶,忙上前道:两位姐姐,不必多礼了!侧福晋这是什么话!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的!以免它日落下什么把柄,被人反咬一口!如梅夫人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第一百七十章 新婚姐姐……若兰夫人刚欲开口劝她莫要再说下去,便听我身后的帘子一掀,富察佐腾穿戴好衣物从内室走了出来,很自然地伸手搂住我的腰,出口的语气却是冰冷地令人无法反驳:离儿喜欢安静,以后你们都不用过来这里了。
话是我说的,所以不必担心会落人口舌。
如梅夫人被他的气势震到,身子一僵,但双眼仍不甘地瞪着我。
是,爷,妾身记住了。
若兰夫人掩住面上的伤感,平静地朝富察佐腾福了福身,随后扯了扯如梅夫人的衣袖,示意她随同自己离去。
看着那一抹消失在门口的牵蓝色身影,心中不由产生了几分愧疚,低叹道:如果她没有嫁给你,或许就不会活得这么伤悲。
一个男人注定不可能对得起所有的女人,她的确是个好女人,但我心里没有她,所以注定要负她。
他亦看着门外,叹息道。
我收回飘远的目光,转头看着他,眼神透着几分迷惘:但她很爱你,我想她不曾后悔嫁给了你。
他低头凝视着我,黑眸中透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一把拥住我,俯身在我耳边略带笑意地轻喃:那我今晚去她房里吧!这样她就不会这么悲伤了!虽知他是玩笑话,但还是免不了心中一抽,不由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有些气恼地别过脸去。
还记得曾经不懂情为何物的我可以在月飘谣面前平静地评论郭罗络氏的专横跋扈,但现在想来感情都是自私的,如今的我又何尝不是期望着他完完整整属于我。
他闷哼一声,却又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蛋:小醋坛子!连个玩笑都开不得!走吧!该去给额娘请安了!我微微一愣,想起之前与老夫人的尴尬相处,不由产生了几分胆怯。
他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轻拍我的脊背:别担心,有我在,更何况,你现在已是富察家的媳妇,额娘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我微微一笑,放下一颗担忧的心,由他牵着向北园而去。
刚进北园的正厅,便见老夫人坐在茶几旁,托着手中的茶盅,优雅地轻抿。
瑾秋立在她身后,见我们进门,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老爷不在,想必是已入宫早朝。
进了正厅,富察佐腾才松开我的手,走上前,朝老夫人微一躬身:儿子给额娘请安。
我也忙随他走上前,屈膝跪倒在地:儿媳给额娘请安!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盅,朝我虚扶一把,脸上是和蔼的笑容:快起吧!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行这么这么大的礼!我舒心一笑,正欲起身,斜刺里伸过一双大手,将我扶了起来。
抬头对上富察佐腾含笑的脸,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甜蜜。
老夫人轻咳一声,才拉回我的思绪,忙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脸上却有了几分窘色。
她似笑非笑地看我们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富察佐腾道:腾儿,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体己的话要对离儿讲。
额娘……富察佐腾为难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还怕额娘吃了你的福晋不成?老夫人详怒地瞪他一眼。
见富察佐腾犹豫着不肯离去,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担心我,他这才磨蹭着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门,老夫人才开口道:离儿,你怨我和老爷吗?我见她如此说,慌忙应道:离儿不敢!她叹息一声:我把腾儿支开,就是为了跟你讲几句真心实意的话,你不用害怕。
恩。
我见她脸色随和,便微微点了点头。
她端起一旁的茶盅,又轻抿了一口,才出声道:你既已是腾儿的侧福晋,那富察家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但我不得不旧话重提,为人妇就该以夫君为重,凡事多为他考虑。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离儿明白。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茶盅,又道:有一句话我本来不欲多说,毕竟你们还是新婚燕尔。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记住,腾儿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得空多让他往若兰和如梅房里走动走动。
同样是女人,相信你能理解她们的苦。
我松开紧咬住的下唇,勉强一笑:额娘放心,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一章 牵制富察佐腾知道就好,她欣慰地点了点头,其它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吧。
是,额娘。
我福了福身,麻木地转身出了大厅。
离儿!一出门,便被富察佐腾拉住了胳膊,额娘对你说了什么?见他看着我的神情关切,不由心中一暖,淡淡一笑: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他似有不信,疑惑的眼神在我脸上打转。
见他如此,我不由逗趣道:额娘要我好好治治你呢!他暧昧一笑,一把将我拥入怀中,额头抵着我的:那你舍得吗?我娇羞地轻推他一把:别不正经!现在在外头呢!让人看见了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还怕别人说不成!他痞痞地笑着。
我笑睨他一眼,心中泛起一丝甜蜜,但想起额娘的叮嘱,心不由又黯然了几分,略带不安地问道:腾郎,就算你在别的女人身边,心里是不是也会想着我?虽知他对我的情意,但不免还是有些害怕。
他眼神一凛:是不是额娘对你说了什么?不待我出声辩解,便松开我,作势要往厅里闯。
我一惊,忙拉住他,急道:没有!额娘没有对我说什么!是我自己随便问问的!他闻言才冷静了下来,轻搂住我的肩膀:那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发过誓吗?此生惟有你一人!难道你信不过我?我动情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信你!他展开一抹温和的笑容,俯身在我脸颊上轻啄一记:走吧,回房!恩。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任他搂着向前走。
没走几步,却看见正端着托盘,朝这里走来的容姐。
两人乍一见面,都有些错愕。
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莫名地有些尴尬。
回过神来,我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掠过我身边的富察佐腾,回到我身上。
回以淡淡的一笑,而后匆匆与我们擦肩而过。
心中有一丝诧异,想要回过头去看,却被无所察觉的富察佐腾搂着出了北园,这份疑惑也就不了了之了。
或许是我突然成了这府中的侧福晋,她有些不习惯吧……新婚三日,我与富察佐腾一直寸步不离。
虽知这幸福拥有得有些不真实,但还是乐于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脑中常会浮起那一包春药,那是我不安的源头。
但几日下来,并没有出现异况,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容姐虽已是富察家的小姐,但并未独住南园,仍与往常一样,侍奉额娘左右。
这并没让我感到多大惊奇,因为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的确是她的性子。
帮富察佐腾整理好衣装,我抬头冲他一笑:去吧!他一直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突然抬手扣住我的后脑,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皇上已经放了我三天假,今天不得不入宫了,不过晚上我一定会赶回来陪你的。
恩!我红着脸点了点头,叮嘱道,别让自己太辛苦!好!他笑着点了点头,摘下墙上挂着的长剑,大步走出门去。
我微笑着目送他远去,转身回到床边,开始整理床铺。
这间屋子与沧海阁比邻而居,布局也甚是宽敞。
虽然清楚地知道富察佐腾终究不可能完全属于我,但我还是把这间屋子当成了我们两人单独的天地,细心地呵护着,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小锦亦只是偶尔来帮衬着点。
突觉一道劲风扫来,我一侧身,却见一只飞镖直直地钉在了床栏上。
谁?心头一惊,疾步追出门去,却已不见了来人的踪影。
心头划过一丝恐慌,我退回屋中,关上房门,才快步走到床边,拨下那只飞镖,展开那上头插着的纸张,入目一行黑字却让我瞬间惨白了脸。
牵制富察佐腾躲不过的!我无力地跌坐到床上,灰败着脸闭上惆怅的双眼,紧捏着那一张纸的手,骨节泛白,宣泄着心中的痛苦。
良久,平定了心绪,我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一手点燃了桌上的烛火,一手将纸张放到上面燃烧殆烬。
等烛火燃到我的手,我才猛然察觉,忙松开那一角烧黑的纸,甩了甩灼痛的手,才俯身吹熄了烛火。
第一百七十二章 落日之吻如此一来,一整天都如失了魂一般。
习惯了富察佐腾的陪伴,让我独自待在这充满他的气息的屋中,有着一种莫名的窒息。
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大半天,最后索性趁着黄昏日落后的凉爽,独自躺在了屋后的草坪上微阖着眼。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亲吻我的唇。
我低喃一声,闻到那熟悉的气息后,顿时安心不少,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开始回应那个轻柔的吻。
得到我的回应,他的吻由柔和转变为狂野,湿热的长舌撬开我的贝齿,直入我口中,更深入地吮吻着。
我发出微不可闻的一阵呻吟,缓缓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
只见他此刻正趴在我头顶处,双臂撑着草坪。
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我看不到他的脸,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不停蠕动的喉结。
良久,他松开我的唇,含笑的黑眸对上我的双眼:想我了吗?他边说边绕到我身侧躺下,自然地伸手搂住我。
我欣慰地一笑,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轻声低喃:想啊……整颗心都在想……是吗?让我看看!他痞痞一笑,低头再次虏获我的唇。
在我意乱情迷之际,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探上我的衣襟处,熟练地解开我胸前的盘扣,大片肌肤瞬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我低吟一声,不由自主地伸臂环住了他的腰。
几日来早已习惯了他对我的亲密举动,而每一次,他都能令我无法自拔地迷失其中。
他离开我的唇,灼热的吻更大胆地落到我的雪颈,锁骨,甚至白皙的前胸……待他动手欲要褪去我身上的衣物时,我猛然惊醒,忙一把推开他,伸手护住自己衣衫凌乱的前胸,急促地喘息着。
怎么了?他经我一推,单手撑着草坪坐起身,俯看着我的双眸透着迷惑与一触即燃的欲望。
我一手拢住前胸的衣襟,绯红着脸坐起身,羞恼道:在外头呢!他稍稍平定了眸中的欲火,朝我了然地一笑,又将措不及防的我一把拥入怀中,俯身在 我耳边吐出暧昧的气息:有鄂济和小锦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我羞红了脸,挣扎着在他胸前落下一个粉拳,低斥道:下流!他故作无辜地看着我:我只是行正常的夫妻之礼啊!怎么就下流了?对他的痞样,我彻底无语,忙用双手捂住了发烫的面孔,低下头去。
好了,不逗你了!他闷笑一声,拉下我的双手,帮我扣好散开的衣襟,收起了那一脸坏坏的笑,正色道:听小锦说,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怎么?胃口不好吗?见他关切的神色,我不由傻傻笑道:我在等你回来。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详怒地轻刮一下我的鼻尖:以后不准这样!你要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我还怎么放心出门办事!恩!我偷笑着点了点头,下次不会了!他扶着我站起身,弹干净我身上粘着的杂草,搂着我向屋中走去: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菜。
恩!我甜蜜地依偎在他怀中,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日子在幸福中流逝,我从没想过,我也可以这样为人妻。
晨起温柔地将丈夫送出门,入夜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
我珍惜,呵护着这份甜蜜,但一份莫名的不安却仍在心中扩散。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最近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但当我转过头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空有一室沉寂。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总是害怕着会失去这昙花一现的幸福,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盛夏,炎热难挡,稍稍动几下,便会沁出一层薄汗。
这日,将富察佐腾送出门,我便搬了一张太师椅到屋外的大树下。
清晨还不是太热,偶尔有几阵凉风吹过,驱散了一身的躁热。
我穿着单薄的夏衫,躺在太师椅上,半阖着眼,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芭蕉扇,回味着他离去时在我唇上留下的余温,不禁抿唇而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偷窃主子!不好啦!突听小锦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猛地睁开眼,弹坐起身,见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近,忙问道:怎么了?她大口喘着气,晶莹的汗珠顺着她消瘦的脸颊往下淌。
我见此心中更是焦急,正待要再次开口询问,却见她突然跪倒在我脚边,哭声道:主子!求求你救救瑾秋吧!我大惊,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抽噎着道:如梅夫人说她偷了王府的东西!现在正罚她跪在东园外头呢!瑾秋偷东西?这让我难以置信!那个娇俏调皮的丫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是一个取他人之物的女子!二话不说,我便疾步向东园外头走去。
小锦抹了一把眼泪,亦紧跟在我身后。
赶到东园外头,入目便是冬雪一个耳光扇到跪在地上的瑾秋脸上。
那血红的五个指印烙在她苍白的脸上,但她却仍紧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心口一抽。
如梅夫人站在凉亭内,脸上挂着冷然的笑意,见到我赶来,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视线又回到瑾秋身上,冷笑着。
我眉头紧皱,快步走到她面前,出口却仍带着几分敬意:姐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冷哼一声,斜睨我一眼:侧福晋恐怕还不知道吧!这贱人偷了府中的东西,想要溜出去变卖!正好被我逮了个正着!我无视她的轻蔑,强扯出一抹笑容:姐姐,瑾秋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误会?她轻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侧福晋也未免天真过头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梅自认为这一点远比不过侧福晋的手段!我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却并不着恼,反而是我身后的小锦急了:如梅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主子!臭丫头!主子之间讲话!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多嘴吗!如梅夫人怒目圆睁,挥手一个巴掌向小锦扇去。
心头一股怒气冲了上来,我一把扣住她挥向小锦的手腕,冷眼盯着她:姐姐,小锦是我的人,还不劳姐姐动手教训吧?她瞪着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冷笑一声,甩开我的手,斜睨了小锦一眼:好!看在侧福晋的面子上,我可以绕过这个丫头!但是这个贱人!她食指一指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瑾秋,恨声道,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姐姐想要怎样惩罚她?我冷声问道。
我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待瑾秋多半是因为我与她的交情,她想在她身上找到报复的快感。
怎么?侧福晋好像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她冷笑着看我一眼,伸手指了指凉亭石桌上搁着的一个半散开的红色包裹,人赃并获!侧福晋也无话可说吧?我瞥了那半散开的红色包裹一眼,里面皆是玉器之类。
心头一紧,难以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瑾秋。
她沉痛的双眼在对上我询问的目光时,闪烁着躲了开去,令我心头一沉。
冬雪!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掌嘴!如梅夫人大声呵斥道。
住手!我急喊出声,却阻止不了冬雪扇下的一个巴掌。
看着瑾秋被打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怒瞪向一旁的如梅夫人:如梅夫人!瑾秋是额娘身边的人!就算她真犯了什么过错,也该请示过额娘再加以惩罚吧!她转头看向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额娘身体不好,这点小事就不劳她老人家费心了!我今日若放过这贱丫头!那日后府中人人都效仿她,这个责任,侧福晋你担待得起吗?我是否担待得起就不劳如梅夫人操心了!还有!如梅夫人最好搞清楚!我虽然只是一个侧福晋,但在这府中的名位也远高于屈屈一个侍妾!如梅夫人是熟知礼节的人,想必这尊卑之分,不用我来提醒你吧?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快感。
原本不想与她闹僵,但她实在是欺人太甚!让人忍无可忍!你!她没料到我会反击得如此不留情面,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僵着脸冷笑道,好!好!好一个楚离!是我太小看你了!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妹拭目以待!我冷冷地丢下一句,别过脸,不再去看她。
她一拂袖,冲冬雪吼道:还不走!等着被人看笑话吗?说罢气冲冲地快步离去。
冬雪被她吼得一愣,怯生生地瞄了我一眼,忙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见二人离去,我忙奔到槿秋身边,协同小锦将倒在地上的她扶坐起来。
我抽出丝帕,替她擦去嘴角的血渍,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心中疼惜万分:瑾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故意诬陷你?她灰黯的眸子对上我,突然放声大哭:没有!谁都没有诬陷我!是我的错!我是小偷!我是小偷!我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脊背,心中涩涩的:不哭!乖!她趴在我肩头啜泣着,双肩无助地颤动,汗水已将她后背的衣衫浸湿。
我抬头看了眼东边已有些火辣辣的太阳,向一旁的小锦使了个眼色。
她忙帮衬着我将瑾秋从地上扶起。
外头热,先回我屋里再说吧。
我扶着她向前走,小锦忙机警地跑到凉亭里,取了那一袋包裹便尾随而上。
回到屋里,我扶瑾秋在桌边坐下,见她仍低头垂泪,不由叹息一声:瑾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她闻言抬起头来,泪眼迷蒙地看着我。
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显得有些消瘦。
她颤声开口:我弟弟生病了!大夫说要用好多名贵的药材!可是我没有钱!他是向家的独苗,我答应过爹娘要照顾好他!但我做不到!我竟然连替他治病的钱都付不起!见她无助地落泪,我的心一阵抽搐,抬头对小锦道:小锦,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锦盒取来。
是!小锦微微一愣,忙小跑着进了内室。
片刻,她便取了一只雕了纹案的檀木锦盒掀帘而出,放到我身旁的桌上。
我伸手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几样式物,塞到错愕着脸,看着我的瑾秋手中,柔声道: 先拿去用吧,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她本想推托,但终还是颤抖着手接下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我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多谢福晋救命之恩!多谢福晋救命之恩!我一慌,忙将她扶起身: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现在就不是好姐妹了吗?你有困难,我自然义不容辞要帮你!她仍抽泣着,唇角却扬起一抹笑容:是……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吸了吸鼻子,掩下眸中的薄雾,冲她一笑:还不快去给你弟弟看病!又指了指小锦放在桌上的红包裹,把这个还回去,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恩!她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捧起桌上的红包裹便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她跑远的身影,我不知是喜是忧。
我的确如愿嫁给了富察佐腾,但却与她们有了生疏,其实我与她们才应该是同一类人吧。
由于天气太热,我随意用了点午饭便独自躲到了浴房里。
这里冬暖夏凉,用来泡澡去热最是舒服。
褪下身上的衣物,将身子滑入池中。
温凉的水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我不由舒服地呻吟出声。
自从嫁给富察佐腾,我似乎越来越爱偷懒,越来越爱享受了。
将毛巾蒙到脸上,后背倚靠着池壁,夏日的午后总会让人渴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吱呀一声开门声,我睡意正浓,脱口便道:不是跟你讲了不用来伺候我吗?我与小锦虽然以姐妹相待,但她却始终把我当主子,不肯逾矩。
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我也不心急,仍惬意地闭着眼,直到听到一阵水声,我才心有诧异。
迷迷糊糊地扯下脸上蒙着的毛巾,想要看个究竟。
目光还未焦距,便有一只大手自水下探了过来,紧紧搂住了我的细腰。
腾郎?我惊呼出声,刚触及到他那含笑的双眸,水润的樱唇便被他霸道地虏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喜欢一阵激吻过后,他松开我的唇,双臂却仍牢牢地将我圈在怀中。
我喘息着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快速有力的心跳,这才发现他身上不着寸缕。
两具裸露的身躯紧贴在水中。
我能感觉到他僵硬的下体抵着我平坦的小腹,身子不由烧了起来。
抬起头,对上他满含情欲的黑眸。
我吞了口口水,柔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在就回来了?他低头轻含住我的耳垂,一手托住我的细腰,一手探到我光滑的臀部,轻柔地抚摸着:今天宫里没什么事,所以早点回来陪你……哦……我被他抚摸地心猿意马,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玉臂无力地攀上他的脖颈,渴望贴近与他的距离。
他抚摸着我臀部的大手突然往前一送,他僵硬的下体便没入我体中。
恩……我销魂的一声轻吟,引来他更疯狂的索吻。
他滚烫的吻落在我的肩颈处,下身不间歇的冲击领我共覆云雨……欢爱过后,我无力地趴在壁沿上,调节着绪乱的气息。
离儿……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暧昧的气息伴着雨点般的细吻落在我的侧颈,修长却略显粗糙的手指顺着我的玉臂来回轻抚。
腾郎……未退全的情潮再次被他点燃,我娇喘着呼唤他。
我爱你……他的唇在我耳边细细诉说着爱语,两只大手则自我腋下穿过,交握住我胸前的两个浑圆,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虽然早已知晓他对我的情意,但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确切地听到这三个字,让我感动地直想垂泪。
准备好了吗?他用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蛊惑着。
恩……我轻轻闭上双眼,任他的爱将我全身融化。
他的大手游移到我的臀部,熟练地分开我的双臀,一个挺身,自我身后进入……待他发泄完所有的激情,才将精神已有些浑浊的我拦腰从水中抱起,轻步走到屏后的贵妃塌前,将我抱坐到上面,又扯过一边的白色浴巾,替我擦拭滴水的青丝与沾着晶莹水珠的白皙肌肤。
我偷眼瞧他那温柔认真的神情,唇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待他将我身上的水珠擦净,又将我一头青丝擦到半干。
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浴巾,对他柔柔一笑,示意他坐到我身边来。
他看着我的笑容有一瞬的恍神,随即配合地坐到我身边,任由我打散了他脑后的长辩,细心地替他擦拭头发与身子。
擦拭完毕,抬头对上他掺杂了笑意与诧异的眼神,我不禁失笑道:怎么?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他回过神来,笑着接过我手中的浴巾,大手一甩,便将它覆在了我们两人身上。
他拥着我躺倒在贵妃塌上,舒畅地吐出一口气: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有点受宠若惊罢了!我舒心地一笑,玉臂搂住他结实的腰,扬起脸,双眼一眨不眨地瞅着他:腾郎,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他宠溺地轻抚我的脸颊。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紧盯着他的眉眼,生怕错过他任意一个表情。
我自认为平凡无奇,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他为什么总将我捧在手心里护着?他伸出食指在我鼻尖上轻轻一刮,笑道: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不依地皱起秀眉,抗议道: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原因!他低下头,前额轻蹭着我的,眼角流露出笑意:那你呢?你又喜欢我什么?我俏脸微红,故意耍赖道:少臭美了!我才不喜欢你!你再说一遍!他狭长的双眼眯起,大手在我身上的敏感部位肆意挑逗,引得我面红耳赤,浑身酥痒难当,忙伸出双手,想要阻止。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一手轻易地制住了我挣扎的双手,另一手仍在我光洁润滑的身躯上游走:还不说实话?恩?我娇喘着与他满含挑逗的黑眸对视,突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偷看我洗澡的男人!我半真半假地敷衍他。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偷情是吗?他剑眉一挑,游走在我身上的手加大力道,薄唇在我耳畔蛊惑着,那我可不可以说,因为我第一次偷看女人洗澡,所以才那么不要命地爱上了你?我的意识在他的抚摩下逐渐迷失,但仍倔强地低声抗议:不可以……他灼热的气息扑在我潮红的面颊上,薄唇轻吻着我微启的红唇,喃喃的低语落入我耳中:因为……你倔强但不娇纵……你温柔但不懦弱……恩……得到答案,我满足地呻吟了声,主动勾上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心中却有瞬间的哀号,做了这么多次,我又得腰酸背痛上大半天了……富察佐腾白日里常要入宫办事,我一个人闷得慌,便常与小锦相伴。
这日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绣只香囊送与富察佐腾,便邀了小锦。
小锦,你说我是该绣鸳鸯呢,还是该绣青竹?我摆弄着手中的绣针,不知该如何下手。
半晌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我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她正坐在一边痴痴地笑着,双颊染了两抹粉色的红晕。
小锦!我提高音量又叫了声,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目光在撞上我的眼神时,忙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被抓到的孩子,双颊愈发通红,两手不安地绞着。
你……怎么了?我看着她反常的神色,心中有几分了然,却不点破。
没……没什么!她慌张地摇头,突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问道,主子刚才问我什么?我问你,我该给爷绣鸳鸯还是青竹。
见她不愿回答,我也不多加追问,顺着她的问题回到原话。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难道是鄂济开窍了?爷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是绣青竹好!她扬起笑脸,不过只要是主子您绣的,无论是什么,爷都会喜欢的!贫嘴!我嗔她一眼,想起富察佐腾,心中满是甜蜜的幸福……晚间,我在富察佐腾怀中正睡得香甜,突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他已半坐起身子,掀开床帐向外看。
发生什么事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他身后坐起。
他放下帐子,回头对我道: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扯了外套披上,欲要下床。
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睡意便消了大半。
我忙也扯过一边的外衣披在身上:我也去!恩。
他点了点头,便下床套上靴子。
我也忙下床套鞋子,紧跟在他身后。
出了屋子,便见沧海阁的后头有几簇火光。
相隔不远,可以清楚地听到那头一阵阵的喧闹声。
正觉奇怪,富察佐腾便喝住一个正要往那儿跑的家丁:发生什么事了?那家丁看见我们,忙上前行礼:回贝勒爷!听说如梅夫人抓到了一对偷情的男女,现在正在审问呢!如梅夫人?偷情的男女?我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富察佐腾低咒一声,回头看我时,眸中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离儿,你先回屋睡吧,我去看看就回。
我心中不安,忙摇了摇头,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也好。
他不再坚持,领着我快步向沧海阁后头走去。
有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堵在小锦的房门口,喧闹声正是从那头传来。
我心头一惊,手心不由冒出了一层冷汗。
难道偷情的男女是……深更半夜的!都窝在这里做什么!富察佐腾怒斥道。
经他一斥,原本堵在门口朝里头张望的人都纷纷转过头来,忙让开一条道向我们行礼:贝勒爷!侧福晋!我与富察佐腾正要跨步向前,便见一抹粉色的身影从里头迎了出来。
她一身清凉的夏衫,在火光下透着几分媚色。
如若她的性子不是那么讨人厌,倒还真称得上是一个美人。
爷!您来啦?美目愤怒又轻蔑地瞥过我,落在富察佐腾身上时,已是一片柔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未婚苟合大晚上的,被你这样闹腾,谁还睡得安稳!富察佐腾冷冷地撂下一句,便领着我朝屋内走去。
如梅夫人并不在意他冷然的态度,仍笑盈盈地跟了上来:打扰到爷歇息,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在这里给爷赔不是了!她话音未落,我便随着富察佐腾步入屋中。
凌乱的床铺上,小锦紧拽着唯一能挡住她裸露身躯的薄被,双眼惊慌地在门口众人的脸上徘徊,那潮红未褪的脸颊与一头凌乱的发髻,无不说明着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我一阵心酸,几步冲上前去,将浑身颤栗不断,神志不清的她拥入怀中:小锦!不怕!离姐姐在这里……眼睛微微发酸。
我忙扯过掉落在床下的一件外衣,将她裹了起来,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对富察佐腾道,腾郎,你让他们先出去。
富察佐腾微微侧过头,对身后一群探头探脑的人怒斥道:听见福晋的话没有?还不快滚!都在这里看什么热闹!那群人见他发怒,忙匆匆退了开去。
如梅夫人面上有几分怯色,却仍壮着胆子开口:爷!这丫头居然不知廉耻地在王府中偷汉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咱们腾王府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只可惜那奸夫逃得快,妾身没能抓住他!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眼瞪了过去:瓜尔佳氏!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别对我身边的人耍阴的!她一愣,似是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击,但马上又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侧福晋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也只是为了王府的声誉着想!不想让这种未婚苟合,伤风败俗的风气在府中滋长罢了!我知她意有所指,还未开口,便听富察佐腾一声怒吼:滚出去!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妾多嘴多舌!爷!她委屈地一跺脚,眼中挤出几滴泪来。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富察佐腾冷然的目光扫向她。
我知他是真的发怒了,她口中所说的未婚苟合,伤风败俗不正意指我们。
她被他的目光震到,惊慌地收了声,双手捂着面,羞愤地奔了出去。
冬雪亦偷觑了眼富察佐腾冷若冰霜的眼神,急急地跟在她身后奔了出去。
顷刻,屋中便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将目光移到富察佐腾身上,淡淡道:你先回屋吧,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他见我一脸愁容,又瞥了我怀中惊恐未消的小锦一眼,才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到屋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才心酸地轻捧起小锦惊魂未定的小脸:小锦……她涣散的目光渐渐焦距,在对上我的双眸时,原本略显潮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一把推开我,惊恐地扯着薄被狼狈地蜷缩到床角:走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我一惊,没料到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忙倾身上前,抓住她慌张得胡乱挥动的双手,痛心喊道:小锦!是我啊!你仔细看看!是我!她又挣扎了一阵,才无力地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我:主子……她喃喃地叫着。
听到她无助又凄凉的叫唤,我一阵心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忙使劲地点了点头:对!是我!她又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扑到我怀中,双手紧紧拽着我肩上的衣料,放声大哭:主子!主子……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呀!对于她的哭喊,我有些不明所以,只能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好了!没事了!别怕!别怕……她声嘶力竭地在我怀中哭喊着,口中不停地重复着那句为什么是你呀。
我虽不明白她所指为何,但那凄哀的语调却令我的心跟着阵阵抽搐。
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青紫的吻痕与块块淤青从脖颈一直延伸到白皙的手臂,连脊背上也处处皆是。
这根本不是相爱的人会留下的印记!在这上面,我只看到了疯狂的占有与发泄!我痛心地咬住下唇,在看到床铺上那一滩殷红的处子血时,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捧起她哭得伤心欲绝的脸,沉声问道:告诉我!是谁?是哪个男人?她抽噎着,只是摇头,却不肯吐露半句。
突然想起白日里她反常的神色,我这才恍然大悟,皱眉道:能够让你紧咬牙关,宁愿自己受罚也不供出他的男人,恐怕只有他一人,即使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第一百七十八章 虐爱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我的手心。
半晌,她才抽噎着道:不要……不要说出去……见她在这种时候仍替他着想,我心中又怜又痛:你怎么那么傻呀!他不仅玷污了你!还弃你而去!把你独自置于这样难堪的境地!你怎么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全心为他考虑!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这种男人又怎么配你这样为他付出!我知道!我知道!我通通都知道!她突然激动地挣开我,可我就是爱他嘛!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啊!就算他将我压在身下,心里嘴里念的都是别人,我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他啊!只要他能在我身上找到一点快乐,哪怕是做别人的替身,我也愿意这样下贱地爱着他啊!我被她的话震撼地无言以对,半晌才缓过神来,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凝重地看着她:小锦!你听着!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爱是下贱的!如果你爱他,就想办法让他看到你的存在和你对他的付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她无助地摇着头,泪如雨下:不会的……他不会看到我……永远不会……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会!见她丧气的样子,我正想再度劝解,她却一个倒身回床上,用薄被紧紧裹住自己的身躯,面朝里,只淡淡地说道:我累了……主子请回吧……她突然冷淡的态度令我有些错愕,但见她平静地躺在床上,我也无法再劝说什么,只无奈地叹息了声,起身将她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搁到床头。
最好看了她一眼,才吹熄了桌上的灯,步出屋外,替她关上了房门。
虽是夏日,却是夜凉如水。
把心一横,我迈开脚步,却并不回自己屋中,而是向着鄂济的住所走去……这里与小锦的屋子相隔不远,但我却是第一次来这里。
房门微畅着,我便顺手推门而入。
原本漆黑的屋中因房门大开而撒进一片清冷的月光。
你来了。
漆黑的角落传出男子低沉的声音。
月光没能照到他身上,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紧锁着我。
这样的气氛竟令我产生了几分退却的心理,但一想到小锦,我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为什么不点灯?我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喜欢这样诡异的气氛。
我不喜欢。
他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
气氛变得愈加僵硬,我站在月光所能照到的地方,有些进退不是。
过来坐吧。
他再度出声,才打破了一室僵硬。
我寻着他的声音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仅隔了一张木桌,黑暗中,我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
我刚想开口,却被他先发制人: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过你什么都不必说。
为什么?我的语气有些僵硬,为他的冷漠无情而心生恼怒。
因为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
他淡淡地说道。
心中一股怒火窜起,我猛地站起身,朝他怒斥:你玷污了小锦的清白!害她名节不保!这就是你所谓的原则?两道目光在黑暗中对视良久,他突然冷笑出声:有一点希望福晋能够搞清楚,不是我玷污了她的清白,而是她心甘情愿跟我的。
我眉头一皱,恨声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该在关键的时刻弃她于不顾!让她孤身一名女子备受众人的指责!你知不知道,白天她为了你心神不宁。
她一定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依靠!可结果呢?你当晚就将她打入了地狱!你毁了她的梦!你毁了一个天真女孩对爱情的梦!没错!我是毁了她的梦!他暴躁地跳了起来,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替身!这点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是她自己选择做这个替身的!怨不得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蠢!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黑暗中响起。
我垂下因用力而显得有些火辣辣的手,盯着近在咫尺的高大黑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鄂济!你就是个畜生!他没有因我挥的耳光而动怒,反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难道福晋不想知道,小锦是替谁做了替身吗?第一百七十九章 替身我心口一颤,小锦刚刚不断重复的那句为什么是你呀突然闪入我脑中。
还有刚刚她对我冷淡的态度……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福晋似乎是猜到了?他的阴笑将我慌乱的思绪拉回。
我定了定神,冷声道:我对这个没兴趣。
心里却在不停地打颤。
是吗?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黑影拉开与我的距离,重坐回桌边,既然这样,那福晋请回吧。
深更半夜与男子同处一室,若传了出去,恐怕对福晋的名节不利。
我的名节会如何,这个不劳你费心,我冷冷说道,我来找你,只是希望你能给小锦一个交代。
这个不劳福晋费心,他将原话丢还给我,今日就算福晋不来找我,我也会对小锦负责,毕竟我们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听他如此说,我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转身向屋外走。
前脚刚跨出门槛,便又回头警告道: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说罢便疾步走了出去。
我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待片刻!疾步走着,便不由地变成了小跑。
清冷的月色下,吹在身上的是微凉的晚风……一路小跑回屋里,推门便见富察佐腾穿着寝衣,自桌边站起,向我走来。
怎么还不睡?我有些心神未定地转身将门关上。
在等你,他自身后轻拥住我,小锦怎么样了?小锦凄哀的哭喊犹然在耳,我的心猛然一抽,却极力用若无其事的语调回道:她……睡下了。
别担心,这事不是我们能够帮得上的,关键还得看她自己。
他在我耳边低声安慰。
恩,我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勉强朝他扯出一抹笑容,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再回床上躺会儿吧,不然一早进宫就没什么精神了。
一起睡吧。
他笑着拥我走到床边,替我除了外衫,放下床帐,轻拥我入眠。
我窝在他怀中,没有一丝睡意。
小锦悲凉哭泣的脸和鄂济黑暗中深沉的脸不断在我脑中重叠。
我轻轻自他怀中抽出身子,向床里边挪了挪。
但一原离他的气息,脑子便变得更加混乱,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
心中烦恼的不只是小锦对我的冷漠态度和鄂济今日反常的样子。
相识几个月,他对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方才的多。
这样孤冷的他,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对我竟有着一份难言的情。
躺在床上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且不说鄂济如何会在小锦房中,并发生这样的事,最可疑的是如梅夫人!她的屋子与这里相隔甚远,又怎么会深更半夜地出现在事发当场?除非,她是有意要来捉奸!那是谁向她透露了消息?是谁在监视小锦?或者……监视我?烦恼地又翻了个身,便听富察佐腾在一旁轻声道:睡不着?恩。
见他也醒着,我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轻叹一声,翻身下床,到桌边点燃了灯,又回到床边坐下。
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我突然倾身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腾郎!我不能让小锦这样平白被人家侮辱了去!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我的发丝,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我什么都能忍受她!惟独不能忍受她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身边的人!我皱紧眉头,目光凌厉而哀伤,现在整个东园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多久,这事便会传遍整个腾王府!这让小锦还怎么继续做人?不只是她!我还要揪出那个给她通风报信的人!这次我绝对不会任人揉捏!离儿!他无奈地扣住我的双肩,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是确有其事!并没有人诬陷她!就算你对付了如梅,又有什么用呢!是!是没有什么用!但我可以解恨!我闻言,气愤地将他一把推开,富察佐腾!你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小锦也在你身边伺候了那么久!你怎么可以那么没有良心!如梅如梅!你那么在乎她就去找她啊!还在我这里做什么!气愤之下,我随手拽起床上的枕头便向他砸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负荆请罪离儿!他一手挡开枕头,大声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见他发怒,我一时愣了神,眼中积蓄的泪水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
他见我如此,愠怒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伸臂将我揽入怀中,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和小锦姐妹情深,她发生这样的事,你心里难过是自然的。
但是,你不可以因为心里不舒服就对说这种话!我也会生气的!我哽咽着在他怀中点头:对不起……对不起……他轻捧起我的脸,温柔地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好了,快睡吧,小锦的事交给我处理,恩?恩!我收了眼泪,乖巧地点了点头,任他拥着躺下……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富察佐腾早已不在身边,我刚从床上坐起,便见小锦静默地立在床头,红肿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心口一抽,忙下了床,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小锦!你怎么来了?她眼神涣散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凄美地一笑,微颤着干涩的唇道:奴婢来伺候主子起身。
鼻子一酸,我一把抱住她泪水滴在她的肩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主子,你没有害我。
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你比。
能够做你的替身,也是一种幸福……听着她凄哀的话语,我微微直起身子与她对视,入目便是她饱含辛酸的两行清泪。
我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自己却已是泣不成声: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她拉下我的手,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黯淡的微笑:主子,让奴婢替您梳妆吧,奴婢最喜欢替您梳妆了。
恩!我心中酸涩,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泪,任由她牵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细长的十指穿梭在我的发丝间,手势熟练,却显得有些僵硬。
清楚记得,她曾赞过我一头乌黑的青丝;清楚记得,她那灿烂的笑容。
可如今,做着同样的事,但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待她替我梳妆,更衣完,我也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愁容发呆。
主子,刘管家正跪在外头,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她立在一旁,轻声道。
刘岂?他来请什么罪?我疑惑地抬头看她,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早……见她闪烁着伤痛的眼神,我忙收了话,改口道:他既然是来负荆请罪的,那就让他多跪会儿吧!小锦闻言惊讶地看我一眼,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忙被她用手拭了去:是!刘岂?通风报信的人居然是他!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小人!难不成这些天他一直在监视着我?为什么我都没有发现?都怪我太掉以轻心了!他今日会过来负荆请罪,恐怕是受富察佐腾逼迫的吧!既然如此,我若不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岂不是便宜了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搬弄我的是非!楚离!有种的你给我出来!别给我躲躲藏藏的!外头传来女子气愤的叫喊声。
我眉头一皱:如梅夫人?她来干什么?主子忘了吗?刘管家是如梅夫人的亲舅舅。
小锦在一旁小声提醒。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道,咱们出去瞧瞧吧,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是。
她轻应一声,随我出了内室,又转出大厅。
外面日头正毒,站在廊下已觉酷热难当,更可想像此刻跪在烈日下的刘岂是何等的艰熬。
看到他汗流不止的狼狈样,我不禁嫌恶地别开脸,正好撞见如梅夫人含怒的双眸。
她的双颊已被晒得通红,额头有汗珠沁出。
冬雪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不敢出声。
姓楚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你现在是侧福晋,好歹我在这王府中的资力远比你深!你现在居然让我的亲舅舅在这里罚跪!你这是存心要让我在下人面前丢尽颜面吗?如梅夫人瞪着我,怒斥道。
我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想如梅夫人是搞错了,并不是我要他跪在这里的。
不信的话,夫人大可以问他!说完便向刘岂斜了一眼。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刁难她似信非信地看向刘岂: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是……刘岂始终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那是谁让你跪在这里的?是爷?如梅夫人急问道。
见刘岂支吾着不敢答话,我轻哧一声:刘管家,告诉如梅夫人,爷是怎么说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好只字不差!贝勒爷……贝勒爷说……让奴才在这里跪着反省……直到福晋肯原谅奴才为止……刘岂支支吾吾地说道。
如果我不肯原谅你呢?我故意刁难。
姓楚的!你别太过分!如梅夫人怒瞪向我。
有一点请如梅夫人搞清楚,皇上已将我赐姓楚佳氏,难道夫人是不满皇上的赏赐?原不想搬出雍正,但为了压一压她,只好无所不用其极了。
你!她被我气得有口难言,只能愤愤地瞪着我。
我冷睨她一眼,目光凌厉地射向刘岂,继续逼问:刘管家,爷有说,若我不原谅你,他打算怎么处罚你吗?爷……爷说……福晋若不肯原谅奴才……那奴才便在这里跪到……跪到死为止!他突然身子向前一扑,用仅剩的力气拼命向我磕头,福晋饶命啊!福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啦!我冷哼一声,转头对小锦道:这里日头大,咱们回屋。
是。
她轻应了一声,睨了刘岂一眼,便随我转入屋中。
后头如梅夫人的咒骂声不断,但我却充耳不闻……原以为自己的冷血已足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没想到在外头传来冬雪的哭喊声时,我还是不安地跳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小锦也被那哭喊声吓倒,忙转身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又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不好了!主子!如梅夫人晕倒了!我烦躁地闭上眼,朝她挥了挥手:都让他们回屋吧!还有,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那个娇生惯养的女人,挡不了这毒辣的日头是当然的,刚刚心中气愤,竟一时没有顾虑到!是!小锦急急应了声,忙奔了出去。
她虽恨他们对她的侮辱,但她毕竟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在桌边坐下。
我这样刁难他们,于我而言,到底是利还是弊呢?我就知道你会心软。
富察佐腾的声音响起。
我一惊,猛然抬头:你回来了?他笑着向我走来:我今天没入宫。
你没入宫?我疑惑地站起身,见他再次点头确认,我脸色微变,那……刚刚你都看见了?恩!他剑眉微挑。
我苦涩一笑,垂下眼睑:那你是不是该重新认识我了?我不只倔强,我还有些狠辣。
是啊,的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的一句话将我的心打落谷地。
下一刻,却又被他轻轻拥入怀中,大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你能保护自己,我很欣慰,这样我就不必担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府中受欺负了。
心中淌过一股暖流,我抬起头来,对他娇俏一笑:我现在可是你的侧福晋!有谁敢欺负我!只要你一天没娶正……我蓦然住口,心口抽痛,默默垂下了头。
离儿!你听我说……他刚要开口,便被我截下了话:腾郎!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好,对不对?恩。
他看着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我朝他甜甜一笑:那就不要去想以后的事啊!我们现在开心就好!好!他突然释怀地一笑,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心中仍记挂着小锦与鄂济的事,鄂济虽亲口承诺过会对小锦负责,但我仍是感到不安。
一日早起,未见小锦的身影,心中疑惑,便自行更衣,梳妆,向她屋中走去。
老远便见屋门敞开着,但进到屋中却不见人影。
刚要开口叫唤,便听屋后传来低语声。
我寻声向屋后走去,入目便是鄂济与小锦深情拥吻的一幕。
我脸上窜起一阵烧,忙惊讶地捂住嘴,快速退到墙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富察佐腾不是入宫吗?他怎么没有跟着去?这个鄂济,总是神神秘秘的,还有他那笔糊涂的情帐。
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对他的感觉了!第一百八十二章 糊涂帐你现在心里想的……是我吗?小锦怯怯地问道。
我下意识地抓紧衣襟,悄悄探出头去。
只见小锦抬头凝视着鄂济,含情的眸中满是期待。
鄂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更是替小锦的问题感到紧张。
半晌,他才沉沉地答了句:是。
我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下。
鄂济!我好开心!就算你只是哄我的,我也好开心!小锦激动地扑入他怀中,颤声抽泣着。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鄂济的话不只惊到了他怀中的小锦,也让我心头一震。
你愿意嫁给我吗?见小锦只难以置信地睁着一双大眼看他,他再度开口问道,语气比方才更加柔和。
小锦愣了一会儿,才一个劲地猛点头,幸福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会心一笑,轻侵害感转身离去。
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本想向富察佐腾开口帮他们求桩婚事,谁知还未考虑好怎么说,鄂济便领着小锦先来开了口。
听完鄂济的叙述,富察佐腾坐在茶几边,低头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鄂济,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一笔糊涂帐。
请爷成全。
鄂济低着头,沉声道。
我见状,忙笑着看向富察佐腾:既然他们两人相爱,爷就成全他们吧。
我能感觉到鄂济射来的两道锐利目光,但我却装作视而不见。
福晋都替你们说话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富察佐腾笑着对我道,离儿,他们的婚事就交给你办理了。
我的侍卫成亲,这排场可不能小!是!我笑着应道……本想将婚礼办得隆重些,好让小锦嫁得风光。
但鄂济不喜铺张,小锦又坚持一切从简。
闹到最后,只是在东园准备了几桌酒席,请了小锦的几个好姐妹前来参加。
吉日选在一个月后,小锦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
我站在她身后,手执桃木梳,替她梳理一头乌黑的长发。
瑾秋则站在一旁,笑着附和: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三梳子孙满地!刚替小锦挽好髻,便有一个丫头在门外嚷道:新郎来啦!我将小锦扶起身,她化了红妆的脸上不见喜色,到是透着几分愁容。
我心头一酸,握紧她的手:小锦,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开心点!你一定会幸福的!她轻勾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那迷离的笑容看得我有一瞬的恍神。
今日一身新娘装束的她去了几分稚气,添了几分女子的妩媚。
回过神来,忙从瑾秋手中接过大红喜帕,盖在她的头上,便挽了她的手,走出屋去。
鄂济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外头,目光扫过小锦,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若无其事地躲开他的目光,搀着小锦走上前,将她的手交到他手中,故意扬声道:我把小锦交给你了,你今后可得好好待她!我会的。
他牵过小锦的手,意味深长得看了我一眼。
我忙别开脸,直到他半搂着小锦离去。
后头跟着一群小丫头嬉笑着,到是添了几分喜气……婚礼虽小,却也是忙碌了一天。
直到将他们送入洞房,我才得闲回到自己屋中。
富察佐腾仅穿了件寝衣,坐在桌边看书。
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笑着向我走来:累坏了吧?还好。
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任他搂着走到床边。
他替我除下外衣,轻捏一下我的鼻尖:刚才他们拜堂的时候就见你心神不宁的!你呀,就想着别人,也不为自己操心一下!我?我疑惑地抬起头,我有什么好操心的?他邪笑着拥住我,低头在我耳边低喃:额娘要我们早日为富察家添个孙儿,你说这事该不该操心?我娇羞地在他怀中轻捶一记。
他闷笑一声,在我额上轻轻一啄:好了,今晚不折腾你了,早些休息吧。
日子在指间流逝,转眼已到秋天。
树上偶尔有几片黄叶落下,平静的日子却让人觉得有暗流在涌动。
第一百八十三章 棋子新婚燕尔的日子,我却并未在小锦脸上看到过真心的笑容。
她沉默寡言,像是一直压抑着自己,只麻木地伴在我身边。
鄂济对她不好吗?我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他们现在已是夫妻。
更何况,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她过得幸不幸福,只会徒增她的伤心罢了。
富察佐腾总是公务缠身,不过无论多忙,他每晚必会回府陪我,可今夜却只剩我独眠。
我知他公务繁忙,不应对他过分依赖,但没有他的怀抱,我就是难以入眠。
黑夜中,我翻了个身,却突听三声有节奏的扣门声。
谁?我从床上坐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门?门外不见回音,我不禁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扯过外衣披上,套上鞋子下床,便摸黑前去开门。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迎面而来的凉风激得我一个激灵。
看来真的是我听错了……正要回屋关门,却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借着月光低头一看,却是一个信封。
我一惊,忙再次出门朝外张望了一阵,确定无人,才回身捡起地上的信封,并迅速关上了房门。
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借着烛光,我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上头书着一排黑色的草字:欲知药包下落,沧海阁后小屋见。
药包?是那包春药?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原以为不会再东窗事发了,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是谁?是谁在暗中盯着我?将手中的信纸连同信封烧毁,穿好外衣,熄了烛火,关上房门,便朝沧海阁后的小屋走去。
夜凉如水,我轻轻推开房门。
这里曾是我住的地方,如今仍是一尘未变。
小锦隔几日便会过来打扫,因此不见什么灰尘。
我熟门熟路地到桌上点燃了烛火,视野还未清晰,便突然被人自身后封住了穴道。
谁?有种别躲躲藏藏的!背心冒出一层薄汗,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干瞪着眼,无法转头去看身后那散发出窒息气息的人。
那人并未回答我的话,突觉身子一轻,我便被那人扛在了肩上。
他几大步走到床边,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人便已被他扔在了床上。
身子撞击床板的疼痛令我禁不住呲牙咧嘴。
回过神来,抬眸迎向站在床前的男子。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鄂济?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该称呼你为侧福晋呢,还是白莲教的反贼?我心中一凉,面上却是出奇的平静: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该除了我。
你错了!我不会除了你!他突然冷笑起来,只有留着你,富察佐腾才会是一颗听话的棋子!你说什么?我震惊地瞪着他。
他刚刚在说什么?他阴沉一笑,突然俯下身来,灼热的气息扑在我面上: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一颗棋子,一颗王爷安排在富察佐腾身边的棋子。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半晌才出声:王爷?是和亲王?楚离,你未免太天真了,天真得让我越发爱不释手!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下巴,语带挑逗,引得我一阵鸡皮疙瘩。
他不顾我的惊恐,继续自骨自地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宝亲王的人。
弘历?他与富察佐腾不是亲如兄弟吗?可是仔细一想,他都能联合他额娘利用我来牵制富察佐腾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弘历的贴身侍卫鄂达!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现在回想起来,他与鄂济在外貌上竟也有些相似!你和鄂达是兄弟?我脱口问道。
怪不得那日野外起尸,他将弘历的安危看得那么重,我那时竟丝毫不曾怀疑。
终于开窍了!他邪笑着在我耳边吐气,惹得我阵阵战栗。
你背叛了爷!我憎恶地瞪着他。
只要一想到富察佐腾身边有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我就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错了!这不是背叛!他盯着我的黑眸闪烁着噬人的光泽,我本就是忠于王爷的!王爷注定会成为九五之尊!我兄弟二人能为他卖命,乃是无尚的荣耀!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做狗也可以做得这样开心!我愤怒的双眸瞪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逼迫随你怎么说,他不在意我的嘲讽,突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凑近与我的距离,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的鼻尖几乎碰上我的,我惊恐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了一分。
在告诉你这件事之前,我先要让你尝一样东西!他突然阴笑着站起身,自袖中取出一个药包。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盯着他手中的黄色纸包,那正是我丢失的春药!他想干什么?他看着我惊慌的脸色,面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将纸包中的药粉撒入杯中,执起杯子轻轻一晃,便一步步向我走来。
不要……不要……我盯着那一步步向我移近的水杯,颤声哀求,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
不要?他在床前停下脚步,俯下身来,为什么不要?这不是你准备的吗?难道……这个喝不得?我紧紧咬住牙关,盯着他的眼神,有着愤恨,却也有着软弱的哀求。
白莲教的教徒不是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吗?你在怕什么?难道……他故意拉长音调,这个喝了死不了人?却会有别的效果?我惊恐地看着他将水杯凑近我的唇:怎么办?我很好奇,你喝了这个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厌恶极了他那挑逗的眼神,索性紧紧闭上眼,不去看他。
怎么?不愿看到我?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森冷。
我只觉下骸被他一把扣紧,被迫得张开了嘴,冰冷的水直灌入喉中。
我不停地咳嗽,强迫自己将喝下去的水吐出来,却还是咽下去了大半。
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茫然地盯着近在眼前的邪气笑脸。
他将水杯随意扔到一边,手指在我的眼角轻轻一沾,随即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吮吻。
看着他的举动,一股恶心感从心头泛起。
我瞪着他的眼眸怒火更甚。
他不顾我对他的抵触,大手肆意地在我脸颊上抚摩,唇角含着邪气的笑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娶小锦吗?原本极力想忽视他的眼突然紧张地盯住他:为什么?终于肯理我了?他邪气地挑了挑眉,抚摸着我脸颊的大手突然停了下来。
那突然逝去的触感令我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惊恐于这种感觉,忙别开眼,冷声道:不说算了!他的唇贴近我耳边,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我的耳根,吐出的灼热气息撩拨着我稍显迷离的神智:因为……她答应了我……做我的眼线……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原本迷失的神智因他的这句话而蓦然抽回,恨恨地瞪向他。
很意外吗?他单手撑起身子,俯视着我,你很生气?你只是为了利用她?虽知他的用意,但我还是无法置信。
是又怎样!他无畏地一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她可以如愿留在我身边,而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他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满意地看着我因药效而显得有些酡红的脸颊。
你……卑鄙!我羞愤地瞪着他,但体内的躁动却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缓缓俯下身来,在我惊愕的瞪视下,带着热气的唇轻轻擦过我的樱唇。
别碰我!我大叫出声,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爷不会放过你的!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
但天知道,我竟留恋他那放肆的吻!我恨自己!恨自己!他轻笑一声:富察佐腾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今晚是回不来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发生过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想告诉他,你被别的男人占有过?我聚集所有的精神瞪住他,但我知道,那只是力不从心,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媚惑之态。
他盯着我,我能在他的黑眸中清楚地看到燃烧的情欲。
那样的眼神令我害怕,但体内的欲火却极力想要去迎合。
这样的认知令我羞愧地恨不得杀死自己。
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下一刻,他的唇已封住我的,霸道地分开我的贝齿,欲要更深入的吮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助当他的火舌与我纠缠在一起时,身子不由自主地迫切渴望更多,但脑中残留的一丝清明却告戒着我自己的无耻。
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清醒,我顾不得咬到自己的舌,用尽全力一口咬了下去。
浓浓的血腥未顿时在口中蔓延。
他闷哼一声,飞速从我口中撤出,盯着我的眸中燃着怒火。
看着他唇角挂着的血渍,我不由扯出一抹凄美的冷笑:你永远别想!是吗?他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鲜血,冷冷地瞪视着我,你听着!我今晚就要让你臣服在我身下!我被他瞪得一阵心慌,只是一个恍神的工夫,他的唇已贴上了我的颈项,疯狂地啃咬着,不带一丝感情。
放开我!放开我!我惊恐地瞪大了眼,放声尖叫。
那种肌肤相触的酥麻与疼痛并存的感觉,令我又是恶心,又是渴望。
他并不理会我的尖叫,索性大手探到我衣襟处,用力一扯,便有大片肌肤暴露在他面前。
当他灼热的吻落在我敏感的锁骨上时,我终于压抑不了体内的欲火,呻吟出声。
轻轻的,却无比撩人,令我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他身子一僵,蓦然抬起头,正好撞上我迷离的视线。
那眼中……竟有着单纯的笑意!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脸火速窜红。
我忙闭上眼,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的吻落到我的唇上,轻柔地吮吻着,不再像方才那样粗暴,反而带着深深的眷恋。
这次我没有再反抗,任他亲吻着,却强忍住想要回应他的欲望,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地滑落。
一个悠长的吻之后,他松开我的唇,细密的吻沿着我颈项的线条一路下滑到我白皙的胸前。
鄂济……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意识彻底被吞噬的前一刻,我徒劳地哀求着。
离儿……他亲吻着我的前胸,仿佛沉溺在梦境中,沙哑地呼唤着我。
欲火无边无际地燃烧着我,我朦胧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盯着床盯。
腾郎……对不起……沉沦中,突觉压着我的身躯一僵。
我还未搞清楚状况,他已无力地全然瘫倒在我身上,头垂落在我颈侧。
我清楚地看到插入他裸露脊背的那把明晃晃的大刀,我认得这把刀,这是他的佩刀!神志因突发的状况而蓦然清醒了几分,越过那把大刀,我震骇地看到小锦站在床前,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把没入鄂济脊背的大刀,杀手颤抖着掩住自己的面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小锦……我虚弱地唤她。
她却因我这声叫唤而猛然一震,接着像发了疯似的狂奔了出去:我杀人啦!我杀人啦!我终于把他杀了!哈哈哈……听着外头那凄厉的哭笑声,我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东园的下人陆续被小锦的哭笑声引了来,但都只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惊愕地看着床上几乎裸露相对的我与愕济。
不过片刻,便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了起来。
穴道被封,我无法动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要我向他们解释吗?真是可笑!我现在终于体会到小锦当日的难堪了!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散开,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接着我便听到女子的呵斥声:还不快回自己屋去!迷糊中,我感觉到压在我身上的躯体被人搬了开去。
胸口突然一阵透心的凉,与我体内的躁动相冲击,使我愈发难受得紧。
她拉过一旁的薄被,将我裹住。
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清幽的兰花香,让人莫名地安心。
采菊!快去不爷请回来!我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可是小姐,爷在宫里头……采菊怯怯地答道。
就算是在宫外头跪着,也要把爷跪回来!若兰夫人激动地说道,完了还发出几声低低的咳嗽声。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采菊忙应了声,急急地奔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得救福晋!若兰夫人轻拍我发烫的脸颊,清醒一点!我无力地睁开眼,在看到她关切的神色时,不禁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姐姐……这是你第二次替我解围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她将我汗湿的长发拨到耳后,眸中隐含着泪水:快别说傻话!福晋再坚持一会儿,爷马上就会回来了!我无力地闭上眼,身上像被烈火焚烧般灼热难当,意识在灼烧中渐渐迷糊……晕晕忽忽中,我只感觉身上一松,穴道似是被解开了,接着便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抱起,紧紧拥入怀中。
一接触到那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身躯,体内的欲火愈加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紧紧地缠上他,疯狂地想要在他身上找到解脱。
当他的吻落在我身上,颈项缠绵之时,我舒畅地呻吟出声。
下一刻,他已进入了我。
这种充实的感觉令我浑身得到了释放般,唇角不由扬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
腾郎……你回来了……清晨悠悠转醒,刚动了一下酸痛的身躯,便见富察佐腾已着衣坐在了床头,凝视着我的黑眸透着关切与心痛。
腾郎……我正欲挣扎着坐起身,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府里……他坚实的胸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试着轻推他,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他松开我,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我。
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我竟莫名地产生了几分心虚感。
都是我不好!竟没有看出他对你的意图,还把他留在身边,才会害你这样!他自责地皱起了眉头。
我心知他是为了鄂济对我不轨的事,故倾身上前,伸手抚平他的俊眉,柔声道:这怎么能怪你,我们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伸手握住我停留在他眉眼间的手,看着我的目光炯炯:离儿!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知道,我淡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被大刀插入脊背的鄂济,于是有些支吾着问道,他……怎么样了?刀刃从后背穿过,直入心肺,已经没救了。
他说道。
看着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深沉。
得知鄂济的死讯,我并没有太多讶异,却也有着一丝叹息。
毕竟,一条人命啊!被富察佐腾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忙问道:怎么了?离儿,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他的神色严肃。
我能在他的黑眸中看到压抑的怒火。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男人,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这样的屈辱对他而言,恐怕将成为一个永远的死穴。
好。
我顺从地应了声,偎入他怀中。
原本想告诉他鄂济是弘历的人,让他小心防范弘历,但转念一想,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岂不是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只是对他不利,还是暂且不说好了。
过去了,就忘了吧。
他轻拍着我的脊背,似在劝我,也似在劝他自己。
脑中突然闪过小锦痴狂的神情。
我蓦然一惊,忙睁开他的怀抱,紧张地盯住他:小锦呢?她怎么样了?鄂济被她亲手杀死,这样残酷的事实她能接受得了吗?见他眼神闪烁,我心中更是焦急,忙手忙脚乱地穿戴好衣物,急着要下床。
离儿!你现在不能去看她!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为什么?我激动地吼道。
她会伤到你的。
他的眸中亦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不……她不会伤我……她宁愿伤了自己最爱的丈夫……也不愿伤我……昨晚看到小锦插入鄂济背上的那一刀,真的是震撼了我。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为了我,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男人!他无奈地轻叹一声,伸手替我拭去脸上的泪:以她现在的状况,已不能住在府里。
我在外头给她安排了间小别院,让她在那里静养。
等吃了午饭,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我酸涩地点了点头,由他轻搂入怀中……吃过午饭,我正欲催促富察佐腾快些动身,容姐便领了瑾秋来了东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陷入疯狂贝勒爷,额娘听说小锦出了事,怕福晋身边没有个使唤的丫头,特命我将瑾秋带了来,好照应福晋的衣食起居。
容姐虽已贵为腾王府的小姐,但她对富察佐腾却仍以贝勒爷相称。
额娘有心了。
富察佐腾淡笑着谢过,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去无多深的感情。
瑾秋见过贝勒爷!见过福晋!瑾秋活泼地向我们福身行礼,面上已不见了前些日子的憔悴,她仍是个快乐的孩子。
有瑾秋来陪,我自然是高兴的,但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已传到了额娘那儿,我的心就忐忑不安。
这样的丑闻不知道在府中传成什么样了?底下的人又会怎么看我这个侧福晋?容姐留下瑾秋走后,富察佐腾便命人备了马车。
既然瑾秋留下来陪我,那我自然要带上她,更何况,她也是小锦的好姐妹。
刚出了王府,走向马车,便见一顶宫中的轿撵行了过来,在我们身边停下。
雍正身边的王公公急急忙忙地从轿中步出,见了富察佐腾便尖声嚷道:呦!佐贝勒!昨晚您匆匆离去,皇上这会儿正急着召您议事呢!我看向富察佐腾,只见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我拦了下来,抢先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有瑾秋陪着就行。
可是……他迟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王公公。
我伸手轻推他一把,微笑道:快去吧。
恩,他刚要转身,又不放心地转过头来,细心叮嘱,早点回府。
恩。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转向瑾秋,嘱咐道:好好照顾福晋,若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是,她恭敬地应了声,待富察佐腾随王公公离去,她才在我身后扑哧地笑出了声,主子!贝勒爷待您真好!我娇羞地嗔她一眼:罗嗦什么!还不快上车!马车在一间小别院前停了下来,瑾秋扶着我下了马车。
我环顾四周,这里环境幽静,往来很少有行人,到的确是个清净之地。
瑾秋走到别院的木门前,轻扣三声。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便又欲伸手再扣。
手刚举起,便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打开,里头出来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矮矮胖胖的,看起来有些眼熟,却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了。
福晋!您怎么来了?那妇人见了我,目露惊诧之色。
林妈,我家主子是过来看小锦的。
听瑾秋这么一称呼,我才想起她曾是在腾王府当过差的婢女,富察佐腾派她前来照顾小锦,可见他的用心。
这……林妈为难地看我一眼,又向屋里头瞥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林妈?瑾秋疑惑地催促了声。
怎么了?有困难吗?见她犹豫,我心中更是着慌。
没!没什么!她赶忙摆手,只是小锦这会儿闹腾着,大夫正想法子替她诊治,奴婢怕福晋这一进去,她会伤着了您!没关系!我会小心的!一听闻小锦的状况如此糟糕,我心急如焚,忙越过她朝屋中走去,瑾秋也紧跟了上来。
我刚踏过门槛,便有一个水杯迎面飞来,伴着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滚!都给我滚!我没病!为什么要说我有病!你们才有病!我险险避过,那水杯便砸在了门框上,瓷片四溅。
主子!瑾秋忙上前护住我,神色有些慌张。
林妈也忙上前不住地赔礼。
我顾不上两人,疾步进入屋中,只见小锦披头散发地窝在床角,睁大的双眼布满了惊慌与愤恨。
一个年迈的大夫无措地站在桌边,与她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生怕被她攻击到。
我鼻子一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不由自主地缓步朝她走去。
福晋!您不能过去!林妈忙上前一步阻止。
我摇了摇头,不顾她的阻拦,一步步向小锦走去,到床边才停下脚步,颤抖着朝她伸出双手。
她对我的靠近并没有发狂,而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强作镇定地柔声道。
她又盯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从床角爬了出来,把手伸向我。
我动情地握住她冰凉的手,靠坐在她身边,将她轻拥入怀中。
隔着薄薄的衣物,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瘦削的身躯,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子嗣姐姐,你好漂亮。
她抬起头,痴痴地望着我。
我闻言泪流得更汹,她竟不认得我了!半晌才颤抖着唇挤出一抹笑容:你也很漂亮啊!真的吗?她痴痴地笑了起来,片刻又垮下了小脸,目光涣散地摇着脑袋,不……我不漂亮……夫君不喜欢我……夫君喜欢主子……主子她好漂亮……小锦……我心疼地唤她。
夫君不喜欢我……他们都说我生病了……可是夫君都不来看我……夫君一定不喜欢我……她喃喃地说着,神色凄哀。
我暗抹一把脸上的泪,哄着她:小锦乖,乖乖让大夫看病,夫君会回来看你的……真的吗?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恩!我冲她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痴痴地笑了起来,有一刹那,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往日的纯真。
林妈见状,忙让大夫上前诊治。
小锦也配合地伸出了手,任大夫把脉,眼神却是痴痴地看着我。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良久,那大夫才抽回手,长叹一声:这位夫人恐是刺激过度,才导致神经失常。
不过只要调理得当,对她腹中的胎儿并无多大影响。
腹中的胎儿?我震惊地睁大了眼:你说什么?什么腹中的胎儿?瑾秋与林妈也同样惊讶不已。
你们不知道吗?那大夫被我们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一个月有余了!我说不出心中是震惊还是激动,忙一把握住小锦的手:小锦!你听见了吗?大夫说你怀孕了!你有鄂济的孩子了!我有夫君的孩子了?她茫然地摸向自己的小腹,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着冲向门口,我要去找夫君!我要告诉他,我们有孩子啦!他一定会高兴的!我大惊,忙吩咐一众人那她拉住。
她却仍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小锦!我一把抱住她疯狂挣扎的身子,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她肩头,你听我说!鄂济说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他就会回来见你!她蓦然停下挣扎,回头痴痴地望着我:真的吗?恩!我拼命地点头,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满面。
林妈和瑾秋见状,忙将她扶回床上。
我亦擦净了眼泪,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握住她的手:小锦,日后要听林妈和大夫的话,这样才能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知道吗?她乐呵呵地笑着,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着:宝宝,额娘会乖乖听话的哦!你也要听话哦!咱们一起等你阿玛回来……你阿玛高高的,壮壮的,你长大后可一定要像他哦……我忙用锦帕捂住口,生怕哭出声来。
没有办法再继续多待片刻,便站起身,向林妈简单吩咐了几句,就领着瑾秋疾步走出屋去。
主子?瑾秋担忧地在我身后唤道。
我用锦帕拭去眼泪,转过头道:我没事。
言毕,便见那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忙上前问道:大夫!她的病可能治愈?那大夫叹息一声:夫人得的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老夫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给她开几副安神定心的药。
至于能不能治愈,还得看她自己的心境了。
我失神地点了点头,待他举步欲要离去,我才又忙唤住他:大夫!还有一件事!他回过头来:这位夫人请讲。
我略一犹豫,便开口道:我近几日总觉得头晕气虚,大夫可否替我看看?请夫人伸出手来。
他和蔼地笑道。
我探出手去,任他把脉,目光却紧张地盯着他的神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片刻,他松开我的手:夫人多虑了,夫人身体健康,并无什么病痛,如果夫人觉得身体不适,老夫可替夫人开几味补气血的药。
闻言,我的心略为一沉,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之后,便领着瑾秋上了马车。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闲言碎语回腾王府的路上,我一直沉默不言。
瑾秋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主子心情不好?我淡淡一笑,并不给予正面回应。
主子方才让大夫把脉,可是为了……子嗣?她猜测着问道。
我闻言一阵尴尬,羞恼地瞪她一眼:乱嚼什么舌根!不过想来我与富察佐腾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房事也正常,为何至今仍没消息?主子放心!您和贝勒爷都还年轻!生小贝勒是迟早的事!她看出了我的忧虑,笑着劝解。
我一阵羞恼,不顾形象地伸手去挠她痒痒:看你还敢胡说!一路打闹着回到腾王府,下了马车,便回东园。
经过花圃时却突闻几个小丫鬟的争辩声。
本不欲理会,但在听到侧福晋三字时,便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听说了没有?昨儿个晚上侧福晋和贝勒爷的侍卫偷情被抓了呢!瑾秋闻言忙要冲上去,却被我拉了回来,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我到是想听听底下的人是如何议论这件事的。
无论如何,知道总比被蒙在鼓里要好。
不会吧!侧福晋平时看起来挺贤惠的啊!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吧?而且贝勒爷的侍卫前些日子不是娶了东园的小锦吗?你知道什么呀!侧福晋原本也和我们一样是服侍人的丫鬟!是她耍手段勾引了贝勒爷,才得到今天的地位的!真是麻雀变成凤凰了!啊?怎么会这样?原来她竟是这种人!哎!你们算算!侧福晋与贝勒爷成亲都有三四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我猜啊!侧福晋是因为跟贝勒爷怀不上孩子,才跑去找别的男人偷情的!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东园的小锦也怪可怜的!自己的丈夫和主子偷情,她也只能装聋作哑了!听说她因此得了失心疯呢!今儿个一大早就被贝勒爷谴出王府去了!有这回事?那她丈夫呢?听说啊,贝勒爷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谁让他那么大胆,连贝勒爷的女人都敢碰!其实侧福晋长得那么漂亮,有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呢!难道若兰夫人会比她差了去?是她会使狐媚功夫罢了!说得也是……说话声渐远,但我的心却因她们的谈话而纠在了一起。
昨晚的事经她们一渲染,更是不堪,而且这样的谣言都不知道在王府的多少个角落谣传。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对这些闲言碎语,我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主子别动气!她们这是在乱嚼舌根罢了!瑾秋紧张地扶住我。
我深吸一口气,苦涩地摇了摇头:回屋吧。
一整日都静不下心来,脑中不断闪过鄂济轻薄我的画面,小锦疯狂的神情和下人们对我难堪的议论。
拿了针线来刺绣,却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只好放弃,痴痴地坐在桌边,直到入夜。
主子,要不您先歇下吧。
见富察佐腾迟迟未归,瑾秋在一旁轻声道。
我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我再等一会儿。
那奴婢陪主子一块儿等吧。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仍站在一旁。
我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
她略一犹豫,才朝我福了福身:那奴婢告退了。
等她离去,我也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任凉风灌入屋中,混沌的头脑顿时清爽了不少。
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突然有一双大手自我身后伸出,将窗户砰地一声关上。
我惊喜地转过身:你回来了?话音刚落,才注意到他阴郁的神情。
已经入秋了,还开窗吹风,着了凉怎么办。
他虽说的关切,但那眸中可见的怒意却令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大概有一刻钟,我们就这样僵持地对视着。
这样的僵持令我心慌。
第一百九十章 风寒离儿,他突然打破沉默,望着我的黑眸有几分迷离,你只属于我,对不对?听他问出这句话,我的心便凉了半截,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深深望进他眼中:是,我只属于你……话音未落,他便低头封住了我的唇,霸道地吮吻。
我在心中默叹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腰,有些迟钝地回应着他。
我知道他的怒气为何,却不能去触及。
一阵疯狂的吻后,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铺。
脊背刚抵住床板,他便欺身压了下来。
这次的欢爱我感受不到一丝愉悦,惟有他加在我身心上的疼痛。
他的每一个吻,每一次挺动都充满了疯狂的占有。
苦涩的泪水在心中泛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趴倒在我身上,把头埋入我的颈窝间,汗湿的肌肤紧贴在一起。
激情过后,所有的委屈都一并涌了上来。
我茫然地盯着床顶,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你让我忘记……可是你自己却忘不了……他听到我的哽咽声,身子一僵,猛然抬起头来,在对上我泪眼盈盈的双眸时一下子慌了神:离儿?我别过头,任泪水滴落在枕巾上,为他刚刚对我的粗鲁举动而心有芥蒂。
离儿,我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那样难堪的闲言碎语!更何况,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子!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会对你……他试图解释,却被我哽咽着打断:所以就成了你发泄怨气的工具?不是这样的!他一惊,大声辩解。
我痛心地对上他受伤的眼神,泪水抉提而出,伸手在他的胸膛上捶下一拳,却没使出多大劲,所有的力气都被内心的苦涩所吞噬:富察佐腾!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我也不想被人说得那样不堪啊!我也想做你的好妻子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老天不给我机会!我有什么办法……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离儿!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张地捧住我的脸,冬青地亲吻着我沾泪的面颊和殷红的唇瓣,是我不好……原谅我……原谅我……吹过亮风,加之床上的过度欢爱,导致我一大早起来便感染了风寒,发起了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却把富察佐腾急得团团转,一个劲的问大夫情况如何。
我坐在床头,背靠着软垫,披着一头未梳理的青丝。
看着他焦急的面容,心底原本还残存的一丝怨意也消失殆尽了。
回贝勒爷,福晋只是偶感风寒,小人一会儿给福晋开几味退烧的药,不日便能痊愈了。
那大夫把完脉,退到一旁,恭敬地回道。
快去!快去!富察佐腾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抓药。
那大夫刚应了声是,转身出门,他便急忙坐到我身旁,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神色关切: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着他因我而柔和的脸庞,有一瞬的失神。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见我不答话,又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忙道,反握住他的手,举到脸颊边轻蹭,唇角溢出舒心的笑容。
离儿……他动情地唤我,你……不生我的气了?我在他的手心轻轻印下一个吻,娇笑着摇了摇头。
他倾身上前,将我拥入怀中,似是松了口气:不生气就好!我轻推他一把,详怒道:只准这么一次哦!你下次要敢再这么对我,我就不理你了!遵命!福晋大人!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即将我笑拥入怀中……黑乎乎的药汁送到我面前,我便摇着头想要推开。
富察佐腾从瑾秋手中接过药碗,无奈地笑看我一眼,轻哄道:听话,喝了药病才会好。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只是点小病,不喝药也能好,只是多拖几天罢了!对那难闻又味苦的汤药,我实在难以下咽。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辰胡说!不喝药病怎么能好!他瞪我一眼,又垂下眼去,舀了一口药汁送到唇边喝下,才抬眸对我笑道,一点都不苦!不信尝尝!见他如此,我会心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药碗,直接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药苦,心中却是甜甜的……等病痊愈,已是三四天之后。
宝亲王府送来请贴,说是正福晋富察氏三日后生辰,特邀富察佐腾与我前去赴宴。
我对弘历这个名义上的皇兄,总是有种莫名的排斥。
可能是因为知道他是个心机深沉,让人无法预测的男人吧。
相反,我与富察晚晴虽然相交不深,但她却让我有着一种亲切感,是因为她是富察佐腾的堂姐?亦或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鄂济既已查明我的身份,那弘历是否也已知晓?站在他的利益角度,他应当不会向富察佐腾揭穿我的身份,因为富察佐腾是他登上皇位的一颗重要棋子。
而我,则是这颗重要棋子的附属棋子。
失去我,富察佐腾将不再那么容易控制,以弘历的聪明,是决不会冒这个险的。
三日便在这样的猜度中过去了。
这次入宝亲王府,不似前两次,富察佐腾带着我正装入席。
我虽只是个侧福晋,却享有正福晋同样的待遇。
其余的人虽心中有疑,却也一口一个福晋,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这次算是借富察晚晴的生辰办了一场家宴,因此请的只是王孙子弟和富察家的一众表亲。
宴席设在大厅里,应富察晚晴的要求,只简单地设了四桌,一桌主位,一桌设给王孙阿哥,一桌设给富察家的表亲,另一桌则是设给弘历的妻妾们。
富察晚晴的这一举动,更是博得了众人的好评,纷纷赞她贤惠。
今日的她一身大红正装端坐在弘历身旁,谈笑间流露出的华贵气质,让我有一瞬陷入遐想,这个女人有一种母仪天下的风范!我随富察佐腾坐在富察家表亲这一桌,周围皆是富察佐腾的堂表兄弟与一众福晋。
对我来说,却个个都是生面孔,平日里没有太多的往来。
富察佐腾到是与他们相谈甚欢。
从晚宴一开始,我的目光便不敢投向弘历的妻妾那一桌,生怕不小心与暮雪产生交集,引起弘历对她的怀疑。
但此时见弘历正细心地为富察晚晴添菜,表现着夫妻情深的一面。
我不由放宽了心,向暮雪匆匆投去一眼。
只见她仍是一席月牙白的长衫坐在众妻妾中,青丝间只是挽了个清爽简单的髻。
相较之其他妻妾的光鲜亮丽,她仍是显眼的,是一种轻灵绝尘的美。
我从她看向主位的落寞眼神中看出了淡淡的哀怨。
她是在羡慕富察晚晴吧,但其实富察晚晴也未必是真幸的女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她的眼眸微微一转,正巧撞上我叹息的眼神。
两人具是一阵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去。
富察佐腾虽与一众兄弟相谈甚欢,却也不忘了给我碗中夹菜。
表嫂真是好福气!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清秀女子笑看着我与富察佐腾。
我尴尬地回她一笑,抬眸对上富察佐腾宠溺的眼神,不禁暗幸:有夫如此如此,夫复何求!等入了岁,小妹也该嫁人了吧?富察佐腾一边替我添菜,一边调笑她。
她闻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表哥就会取笑人!见一桌人都围绕着她开玩笑,我也只得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暮雪那一桌。
这一瞥却令我一惊,人呢?我环视整个大厅,都不见她的身影,不由有些不安。
见弘历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我忙附到富察佐腾耳边,低声道:腾郎,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他点了点头:要我陪你吗?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微微一笑。
那快去快回。
他轻声嘱咐了一句,我便离开座位,尽量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大厅。
下人们多在大厅与厨房间来回伺候。
我踏着清冷的月色,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暮雪,也不知道找着了她又能说什么,但就是这样凭着自己的感觉出来了。
雪儿!你听我说!一个带着醉意的男声自假山后头传来。
我蓦然在假山前停下脚步。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雪儿?他在唤谁?第一百九十二章 假山偷情王爷!您醉了!我一惊,那是暮雪的声音!王爷?弘历此刻正在大厅里,根本不可能分身来这儿!那这个王爷是……弘昼?对!就是他!雪儿!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什么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弘昼微怒的声音响起。
我大惊,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弘昼爱暮雪?弘昼竟然爱暮雪!我原以为他与嫣红才有着一层暧昧关系,没想到,他竟然爱着暮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次在宝亲王府的初见?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暮雪是个可以让天下男子竟为她折腰的女子,若不是富察佐腾已心中有我,我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也会倾慕于她!王爷,请您自重,妾身已经是爷的人了。
暮雪的声音有一丝清冷,有一丝落寞。
我不介意这些!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不介意你曾经是谁的女人!弘昼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激动。
王爷,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暮雪淡漠地回道。
为什么?你是怕他不肯放过你吗?你放心!我可以先安排让你诈死!然后找人把你送出宝亲王府!我都已经想好了!我……弘昼兴奋地说着,却被暮雪无情地打断: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弘昼的声音带着一丝受伤。
良久,不闻暮雪的回应,他才又迟疑着问道,是为了他?你爱上他了?没有听到暮雪的回答,他激奋道:雪儿!你怎么那么傻!除了权势,他不爱任何人!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他!王爷挂心了,暮雪的声音冷漠中透着一丝落寞,我是爷的妾,就会守好一个妾室应守的本分,其他的,我并不奢求。
不奢求其他的?弘昼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想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妾室,你就能够如愿吗?王爷这是何意?暮雪冷声道。
雪儿,你别逼我!弘昼隐忍道。
请王爷把话讲清楚!暮雪继续逼问。
静默了良久,才听弘昼似是下定决心地道:好!这可是你要我说的!白暮雪,其实你是白莲教的人,接近他的目的,咱们彼此心照不宣!我说的对不对?我大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青姨已将我们的过往刷得一干二净,居然还是被弘昼查出了暮雪的真实身份!看来他暗藏的实力似乎不在弘历之下!你……暮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颤抖着说了一个字,便被弘昼打断:他若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他还能够容得下你?雪儿!这世上真正能够为你舍弃一切的人只有我!弘昼话音刚落,我便听到暮雪一声压低的惊呼,接着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我的双脚似是生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半分。
直到良久,弘昼的喘息声响起:为什么不拒绝我的吻?你是想用这个吻来求我?求我不要向他揭穿你的身份?我没有听到暮雪的回答,到是听他自嘲地一笑:雪儿,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卑鄙?妾身不敢。
暮雪轻声应道。
弘昼轻叹一声:就算你不用这个求我,我也不会向他揭穿你的。
雪儿,你可知道,我不愿你受一点伤害?多谢王爷……暮雪微颤着音,轻声道。
不要再叫我王爷!弘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雪儿!你一定要对我那么生疏吗?你就不能够对我用一点点的真心!片刻,才听暮雪轻声道:王爷不是早已知晓妾身心有所属了吗?既然如此,妾身又怎么还会有多余的真心分给王爷呢。
白暮雪!你!弘昼怒斥一声,却又突然冷笑出声,你可真是懂得如何激怒本王!王爷言重了。
暮雪淡淡道。
良久,都不闻两人再出声。
就在我以为弘昼会拂袖而走时,他突然道:你真那么在乎他?那声音透着浓浓的悲戚,连旁听的我都为之动容。
是。
暮雪只是淡淡地答道,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不是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算要牺牲你自己,你也会帮他得到?弘昼的问题分明是话中有话。
暮雪只是稍一迟疑,便答道:是!就算要我背叛白莲教,我也在所不惜!第一百九十三章 弘历身世我却在心中有种莫名的意识,认为弘昼的双关语并没有只涉及白莲教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果然,弘昼开口道。
妾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与王爷做交易的。
暮雪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开口想要拒绝。
你有!弘昼果断道,只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就将江山拱手让给他!怎么样?这样的交易,他决不会吃亏!我震惊地屏住了呼吸,弘昼竟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可见他对暮雪的爱已到了痴狂的地步。
半晌,暮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道:你……凭什么和我谈这样的交易?以爷的才能要取到他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难事……不是难事吗?弘昼冷笑一声,如果我告诉你,弘历根本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那你还觉得这不是难事吗?你……你胡说!伴着暮雪的惊呼,我整个人亦是被震住。
弘历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这怎么可能!这只是弘昼为得到暮雪而编织的谎言?还是另有隐瞒?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弘昼冷哼一声,如果他真是皇阿玛的儿子,就如你所说,以他的才能,怎么可能得不到那个位子!只可惜他不是!所以无论他有多优秀,皇阿玛都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外人!相反,几年之前,皇阿玛已渐渐架空他在朝中的势力,转度到我手中,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不可能……不可能的……暮雪激动地低呼。
怎么不可能!弘昼继续道,你知道皇阿玛为何会在当年的夺嫡之争中胜出吗?只因为圣祖爷爷看上了弘历这个孙子!可你知道吗?弘历根本不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当年熹贵妃诞下的乃是一名女婴,是皇阿玛为了引起圣祖爷爷的注意,才连夜将孩子掉了包!如今皇阿玛已不需要弘历为他铺路,自然不会放任一个非我爱新觉罗家的人坐大朝中的势力!更不会把江山交给他!良久的沉默,就在浓浓的沉默快要令我窒息时,暮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要和我做那笔交易?是!弘昼答得坚定。
那个位子,多少人流尽了血泪都无法得到,就这样放弃,你不觉得可惜吗?暮雪微颤道。
雪儿!那个位子的确让很多人眼红,但我志不在此!我要的只有你!弘昼激动地向她袒露心志。
又是良久的沉默,才听暮雪颤声道:好!我答应你,做你的女人……雪儿……弘昼动情地唤着她,接着是一声衣料被撕裂的声响,伴着暮雪的低呼:等一下!怎么?你后悔了?弘昼喘着粗气,不容人抗拒的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忧伤。
不!我不后悔,我只是希望王爷能够遵守今日的承诺……暮雪强装镇定的声音中,我却能够感觉到她的恐慌。
但弘昼显然没有留意到她的恐慌,只是半醉地喘息着:你放心……那个位子,我本就没有兴趣……他爱就拿去好了!雪儿……我要你……我只要你……只听暮雪闷哼一声,颤声唤道:王爷……叫我弘昼……叫我的名字……弘昼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情欲的味道。
恩……弘……弘昼……暮雪低吟着唤道。
那撩人的娇吟在我听来却是充满了酸楚,泪水不自觉得自颊边淌下。
无法再在这里忍受片刻,我拔腿便跑了开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变得这样傻!傻到为弘历做出这样的牺牲!我已不是昔日的纯情少女,即使刚刚没有亲眼看见,也该知道假山后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已跑到了大厅门口,里头传出的喧闹声拉回了我漂浮的思绪。
我用锦帕擦净了脸上的泪痕,努力调整好面上的表情,这才步入屋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回到富察佐腾身边,他便急切地问道,我刚要出去找你!我坐回原位,对他淡淡一笑:只是刚刚迷了路。
小迷糊!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他宠溺地在桌下轻捏我的手,突然脸色一变,皱眉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风寒还没痊愈吗?刚刚又在外头吹了那么久的风!第一百九十四章 书房密谈我没事!我浅笑着在桌下反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见我再三保证,他才放下心来,笑着取了些瓜果,放到我面前:吃些水果,对病情有帮助。
恩。
我轻应一声,低头开始吃水果,眼角却不经意地瞥向主位上的弘历。
这个男人,每看见他一次,就觉得他深沉一分,他总能表现出最完美的王者风范。
但若真如弘昼所说,他并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那么他无论有多完美,雍正都不可能立他为储君,甚至还会忌惮他的势力。
怪不得他会与熹贵妃联手拿我当棋子来牵制富察佐腾,原来他是在害怕雍正会彻底架空他在朝中的势力。
他……竟也会怕啊!席间,暮雪没再出现过。
到是弘昼回了大厅,他脸上带了几分醉意,回座后仍是不断地灌酒。
我在心中苦叹,不知该说他卑鄙,还是该说他痴情……席散,众人纷纷离去。
富察佐腾与我正要告辞,却被弘历叫住:三弟,你来我书房一趟,我有事同你商量。
富察佐腾闻言与我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却被弘历身旁的富察晚晴接下了话:弟弟放心,弟妹先交由我照顾一会儿,你们谈正经事要紧。
那好,堂姐费心了。
富察佐腾闻言一笑,随在弘历身后离去。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
才听身后的富察晚晴柔声道:弟妹回屋坐吧,外头凉。
转身随她进屋,坐在茶几旁。
两人相视,各怀心事,却是沉默无言。
弘历所做的事,她不可能全不知情,但她只能选择沉默,甚至尽自己的力去帮助他。
这就是一个拥有雄图霸业之心男人身后女人的悲哀,无论是她,是暮雪,还是更多其她的女人。
我不知这样与她沉默对视了多久,突见她低下头,用锦帕捂住口,低低地咳嗽了起来,脸上抹着的胭脂让我看不清她真正的脸色。
我忙要起身上前,她身旁的侍女却比我快了一步,替她拍背顺气:主子,今天的药还没喝呢,要不先回房喝药吧!富察晚晴又低低咳嗽了几声,才点了点头:好吧。
她站起身,略带歉意地看向我:我这身子不济,让弟妹见笑了,暂委屈弟妹在厅中等候一会儿吧。
我忙起身,浅笑道:福晋哪里的话,身子最重要,福晋早些回屋歇息吧。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身后一小婢道:小青,好生照看着富察福晋。
是!那小婢脆声应道。
目送富察晚晴离去,只听那唤作小青的婢女对我道:福晋坐下喝杯茶吧。
奥,好。
我回过神,依言在茶几边坐下。
约摸两盏茶的时间,仍不见富察佐腾回来,我不禁有些心焦。
福晋要再添杯茶吗?小青在旁轻声问道。
不必了。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福晋这是要去哪儿?小青紧跟上我,急问道。
我转过头,对她轻浅一笑:我喝了太多水,出去方便一下,你不必跟来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夜发生的事令我心中忐忑,且不说弘昼与暮雪的那笔糊涂帐,单是弘历那个惊天的身世秘密,就足以引起朝野上下的轰动。
雍正之所以不动声色地将弘历手中的权势过度到弘昼手中,亦是为了保全弘历,或者说,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这事若是传开,朝廷内外对他暗下的非议自然不会少,而各路的亲王将领自然也不会服他用这种手段夺得了皇位,到时他那把龙椅,可就处处沾刺了。
独自走在寂静的长廊上,弘历把富察佐腾叫去了这么久,会是为何事?以弘历的聪明,他不可能直白地要富察佐腾助他。
他应该了解富察佐腾的心性,若是被他知道了他的身世秘密,即使他们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份兄弟义气而忤逆雍正,背弃整个大清……想着想着,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一扇灯火通明的窗前。
二哥是不相信大哥?富察佐腾惊疑的声音自里头传出。
我不由顿住了脚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惊险我不是不相信大哥。
三弟,你也清楚,大哥毕竟是汉人。
对那些人,感情自然比我们深一分,若他一时心软,有意庇护,皇阿玛怪罪下来,我们谁能担当?弘历道,那名册,还是在你我手中较为安全。
室内略一沉寂,才听富察佐腾迟疑道:二哥难道忘了吗?上次吕留良一案,已在百姓中引起不小的纷争,若我们再一味地打压那些所谓的反清复明之人,恐会引起民怨,到时候于朝廷,可是有弊而无利的。
三弟放心,这事我自有分寸。
我不会像皇阿玛那样一味的打压,我只是派亲信盯紧名册中的那些人。
知己知彼,说不定,他日还能为我所用!弘历的话让站在窗外的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缜密得可怕!既然二哥心中已有主张,那我明晚就去把名册拿来,相信大哥会理解的。
富察佐腾道。
那有劳三弟了。
弘历虚礼一声。
这是应该的,二哥,我告辞了。
见富察佐腾要出门,我忙要闪身。
心慌之下,却踢到了墙角的花盆。
什么人?听得一声怒喝,一把凌利的长剑破窗而出,直刺我的面门。
我心中一惊,不及闪避,富察佐腾已看清了我。
瞳孔一缩,忙生生收回剑势,落到我身边,扶住脸色惨白的我,皱眉道:离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找你。
在他急切的注视下,我心虚地半垂下眼睑。
都是我的不是!这一商议起事情来把时辰都给忘了,让小妹久等了!弘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但那眼神在我看来却是深不可测,让人无法摸透他心中所想。
我生涩地一笑,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
富察佐腾搂住我的肩,对弘历道:二哥,天色已晚,我们先告辞了。
弘历微一颔首:路上小心。
刚刚的惊吓还未完全退去,任富察佐腾搂着,脚步虚浮地向前走。
只要一想到弘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心底就一阵发寒。
以后在宝亲王府切记不可随意走动,若真等得着急,就派个丫鬟来寻我,知道吗?富察佐腾边走边柔声道。
我抬眸看着他的侧脸,他对我没有丝毫防心,有的永远只是信任与关切。
这样待我的他,令我汗颜。
离儿?你在听吗?他见我出神,将我微微一晃。
我忙回过神来,冲他娇俏一笑,朝他怀中偎近了几分:我在听啊!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呀!他宠溺地在我鼻尖上轻轻一捏,搂着我继续朝前走……弘历的话犹然在耳,富察佐腾虽答应了他今夜去风府取出名册,但他却仍如往常一样拥我入眠。
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便多问,只是窝在他怀中装睡。
寂静的夜,可以听到彼此沉稳的呼吸和外头偶尔传来的打更声。
约摸三更天的时候,身旁的他微微动了动,将我的头自臂弯上轻轻挪到枕头上,薄唇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便小心翼翼地起身穿戴好衣物,出了屋去。
待他将门轻轻掩上,我才缓缓睁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
有些事,我不愿去做,却不得不去做。
如果让富察佐腾看了那名册,或许我们就真的完了!这一次,我只想守护自己的爱情!匆匆起身,出了屋,避过夜寻的人,到自己原先住的小屋换上了夜行衣,纵身跃上屋顶,几个灵巧的翻身,便跃出了王府。
楚姑娘!刚翻出王府,便听张翟在王府大门前的石狮后轻唤我。
我闻声,忙跃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收到我的信了?他略一点头:在下收到姑娘的飞鸽传书就立马赶来这里候着了!姑娘在信中只说有急事,却并未点明,不知姑娘所指何事?富察佐腾现在已经动身了!我们必须赶在他与风夜辰相交接的时候夺下那本名册,或者干脆毁了它!总之,不能让富察佐腾看到里面的一点信息!夜色中,我急切地看着他。
他闻言,并不多问什么,只是猛一点头道:好!我们现在马上赶去风府!------------------------------------今日二更!第一百九十六章 夜闯风府两人身穿夜行衣,掩在风府大门口的老树上。
因为我们绕了近路,所以比富察佐腾先到了一步。
我掩在树上,俯视风府大门口的情形。
只见富察佐腾只身走到门前,对其中一个看门的侍卫道:快去通报你家少将军!说我有急事找他!说罢也不等那侍卫前去通报,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我与张翟对视一眼,轻身飞跃上风府的墙头,一路跟踪富察佐腾,但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富察佐腾在风夜辰的寝楼前停下,那侍卫才上前道:少将军!佐贝勒有急事找您!片刻,寝楼内的灯火一亮,便见风夜辰仅在寝衣外披了件外衣,就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三弟,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所为何事?风夜辰话音刚落,便被富察佐腾急急拉进屋去:进屋再说!我见两人进屋,紧闭上房门,不由心焦。
纵身想要跃下去查探究竟,却被张翟一把拉住,低声道:别冲动!跟我来!我回过身,略一点头。
在这节骨眼上,我也只能相信他了!他领着我几个轻跃,飞身到对面寝楼的房梁下。
身子倒挂,正好可以透过天窗看到屋内的情形。
大哥,我这次来是二哥的意思。
二哥希望能亲自查办名册中的那些人。
富察佐腾进屋道。
风夜辰略一犹豫,才点头道:好。
大哥你别误会!二哥并没有别的意思!富察佐腾上前一步,脸上略有忧色。
没有什么可误会的,无论情义多深,我们始终君臣有别。
风夜辰坦然一笑,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名册取来!说罢便转身进了内室。
我看着独自在屋内踱步的富察佐腾,单手不由紧握成拳,凉爽的秋夜竟也冒出了虚汗。
不过一会儿,风夜辰便从内室转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本黄色的小薄子。
见他走上前,要把名册递到富察佐腾手中。
我一急,顾不了太多,手腕一震,将钢丝射进屋去,缠住了那本名册,用力往回一拽。
岂料富察佐腾眼疾手快,一手抓住那名册,一手扣住我射出的钢丝,与我反方向一扯。
我始料不及,身子向前一倾,竟生生破窗而入,那窗户上砸下来的木条使得我浑身疼痛不已。
身子落地,在地上打了个转,便咬牙站起身来。
幸好我蒙了面,不至在他面前暴露身份!还未站稳,他便一掌向我劈来:好大胆的贼人!看你今晚还往哪里跑!这一掌来势汹汹,我险险闪过,那掌风竟生生将我身后的桌子劈裂了一条缝。
只见风夜辰犹豫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后头跃入的张翟扣住肩头。
不肖片刻,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只是稍一分神的工夫,富察佐腾又是一掌向我劈来。
我知自己的功力不如他,不可勉强抵挡。
灵机一动,操起桌上的杯盘向他砸去。
他的掌风过处,皆是阵阵碎响:是英雄就别玩这种低俗的把戏!他铁青着脸一声怒吼,单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刺我喉间。
我大惊,桌上的杯盘已尽数被我砸碎。
情急之下,只好挑起一旁的木凳迎向他的剑锋。
于此同时,我手中已握好一排银针,随时备战。
剑气势如破竹,木凳应声劈裂。
白茫茫的剑锋穿过随风而舞的木屑,直刺向我喉头的同时,我足下一挪动,轻盈地避开那剑锋,手中的银针已直逼他左胸口。
这一招叫胜向险中求,只有在生死一线时才能使用。
当初青姨教导我们时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招可以与对方同归于尽。
我自然不会与富察佐腾同归于尽,更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杀害他。
针尖在抵达他左胸口一寸处时,我猛然收手。
他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收手,逼向我脖颈处的剑锋猛然一转,却还是在我的胳膊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趁着他愣神的当儿,我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名册,飞身一脚踹在他肩头,借力飞跃出窗口。
哪里跑!他回过神来,紧迫而出。
正在他的手扣住我肩头的时候,我已将手中的名册抛出。
黄色的小薄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掉入路旁的一个火盆里,炭火遇纸迅速窜起一簇火苗,将名册吞噬其中。
糟糕!他低咒一声,顾不及对付我,已跃身到火盆旁,欲要取出那名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剑伤快走!张翟趁机上前,抓住我的胳膊,便带我飞身跃出风府外去。
别跑!三弟!算了!只听后头隐隐传来富察佐腾的暴怒声和风夜辰的劝解声……原来并没什么知觉,一路被张翟扶着狂奔,伤口处的疼痛隐隐被唤醒。
富察佐腾这一剑刺得极深,差点伤到我的筋骨。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他托住脸色惨白的我,急问道。
还行!我咬牙回道,头上却是冷汗不断。
他瞥了一眼我胳膊上的伤口,眉头拢起:不行!你已经流了太多血!必须立刻找大夫给你包扎!这三更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大夫!我喘息着看了眼四周寂静的街道。
张翟一咬牙:走!我带你去找柳姑娘!不行!我忙阻止他,我不能再给嫣红添乱了!你现在马上送我回腾王府!我必须赶在富察佐腾之前回去!可是你的伤……他略有迟疑。
不碍事!我回去自己可以处理!我咬牙道。
他实在拗不过我,只得将我送回腾王府。
回到小屋,我急急换下夜行衣,草草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便回到我与富察佐腾的卧底,钻入被中装睡。
伤在左手上,一碰便是钻心的疼痛,我只能咬牙忍着。
血已经止住,但脉搏却仍疼得无法动弹。
我不知道这样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听到吱呀一声开门声。
我忙面朝里,紧紧闭上眼。
他关上房门,轻步走到床边。
一阵唏唏簌簌的褪衣声后,他钻入被窝,探臂自身后轻轻拥住我。
他的臂膀刚好压在我的伤口处,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拢,却死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疼痛使得我额角的青筋突起。
寂静的夜里,除了他沉稳的呼吸声,便是我躁动的心跳。
被他压着的伤口已经麻木,只有偶尔传来的痛楚令我犹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处伤痛。
黎明破晓时分,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微弱的晨光照到床上,我感到身旁的人动了动身,轻轻下了床,替我掩好被子。
接着便是一声轻轻的开门声,瑾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爷……嘘!小声点!别吵醒她!富察佐腾压低声音道。
是。
瑾秋也忙压低声音回道。
等富察佐腾洗漱完毕,掩门离去,我才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伤口没有好好处理,又被压了那么久,此刻整条左臂都是酸痛无比。
我半褪下寝衣,鲜红的血从纱布中渗透出来。
啊!瑾秋见到我胳膊上的伤,顿时尖叫出声。
别叫!我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床上,不准说出去!主子……您别吓我呀!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床边,泪水不由分说地摘了下来,脸色亦是被我吓得惨白。
你现在马上出府……去药铺抓几副治剑伤的药!记着!不可让人发现!我喘息着,冷汗已湿透衣衫。
是……奴婢马上去!她惊惶地抹了把泪,匆匆夺门而出。
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已没有任何力气去顾及那渗血的伤口,汗湿的长发贴在颈肩上。
昏睡前,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上次的雪肤膏真应该用得省一点!听得一阵抽泣声,我微微转醒过来。
只见瑾秋跪在床前,哭着替我包扎伤口。
伤口的疼痛已减轻了不少,我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主子!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爷知道你受伤的事!如果爷知道了,他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替你医治!你又何苦一个人在这里承受!瑾秋抽噎着哭泣。
你不会懂的……我幽幽一叹,茫然地盯着床顶。
她替我包扎好伤口,起身抹了把泪,对我道:主子,我这就给你熬药去!我无力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在富察佐腾回府之前,我已下了床,穿戴好衣物,并在苍白的脸上抹了淡淡的妆,以掩饰自己憔悴的容颜。
瑾秋虽对我的隐瞒感到奇怪,却也不再多问。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送药晚间,我与富察佐腾刚用完餐,容姐便搀着额娘来了东园。
我忙将额娘扶上座,屈膝行了一礼:媳妇给额娘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富察佐腾在我身旁微一福身。
都免了,坐下吧。
额娘和蔼一笑,伸手指了指茶几旁的座椅。
我和富察佐腾对视一眼,先后入座。
我心中却是有几分忐忑,自从我与富察佐腾成亲, 额娘便甚少管我们之间的事。
今晚特地来此,会是所为何事?我正疑虑间,额娘便开了口:你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额娘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管,但富察家只有腾儿这么一棵独苗,额娘的意思,你们可明白?富察佐腾在旁闷笑一声,我却是瞬间红透了脸,硬着头皮轻应道:儿媳明白……你先别笑!额娘低斥道,你若肯使把劲,我和你阿玛又何必这样操心!我已经很使劲了呀!富察佐腾笑逗道,额娘要是不信可以问您的好儿媳啊!我羞恼地回头瞪他一眼,他却仍是一脸顽固的笑意。
都是娶了妻室的人,还是这般爱耍嘴皮子!额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我道,离儿,你过来。
我依言站起身,走上前去,只见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容姐道:心容,把东西给离儿。
是。
容姐轻应一声,将手中的几副药递给了我。
我接过药,略有疑色地看向额娘。
这药是我专程从宫中御医那儿讨来的,看你气色那么差,要多补补才是!她缓缓说道。
听她的意思,我已明白了这是什么药,不由面上一阵烧,低下头欠了欠身:儿媳多谢额娘关心!好了,天色已晚,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额娘说着站起身,由容姐扶着朝门外走去。
儿子送额娘。
富察佐腾上前一步道。
额娘回过头,挥了挥手:罢了,不必送了,你还是多留点时间陪陪你媳妇吧!说罢转身离去。
主子……瑾秋从满脸通红的我手中接过药,看了富察佐腾一眼,便福身退下。
看来,我们真得加把劲了……富察佐腾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热热的气息拂在我耳边。
我抬头对上他促狭的黑眸,不及反应,便被他打横抱起,大步朝内室走去。
迷迷糊糊地任他吻着娇嫩的唇瓣,当他健壮的身躯将我压倒在床上时,胳膊上的伤口搁到了他臂间的肌肉。
一阵巨痛袭来,神志蓦然清醒了几分,忙一把将他推开。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那个……不方便……我潮红着脸微喘着。
他轻勾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附在我耳边轻咬我的耳垂:没关系,有额娘的秘方,再多等几日也无妨……我羞红了脸轻捶他的胸膛,心中却在算计,这伤到底能瞒他多久?转眼已是四五天过去,富察佐腾每晚都拥我入眠。
因顾及我的身体,不曾对我有过分亲热的举动。
瑾秋每日都偷偷照料我的药,但伤口却不见起色,反而变得淤紫起来,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午后,我刚处理好伤口,瑾秋便端了一盅药走进屋来:主子,这药……倒了吧。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药是前几日额娘送来的秘方,但我现在有伤在身,怕同时服用两味药对身体不利,又担心药的分量若不减少,会引起怀疑,只好让瑾秋把药熬好之后再倒掉。
可是主子,这样做好吗?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这药可是老夫人花了很大的心血从宫里弄出来的!我说倒就倒了吧!我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我虽也想受孕,但眼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该如何掩饰自己的伤。
是,主子。
她乖巧地转过身,像往常一样将药盅中的药汁倒到窗边的花盆中,便收拾了药盅走出门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战我刚站起身,便听门外一声瓷碗破裂的脆响,接着是瑾秋战战兢兢的请安声:贝……贝勒爷吉祥……我一下愣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刚刚……他都看见了?不过一会儿,富察佐腾便走进屋来。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像往常一样淡笑着对我道:今天宫里没什么事,所以就早点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外?我愣愣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神色中找出异常,却一无所获。
他走上前,在我额前轻印下一个吻。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让我不得不相信,也许刚刚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刚要进屋罢了……晚间,我刚换好寝衣,富察佐腾便走进屋来。
我冲他柔柔一笑,上前替他宽衣:早点歇息吧。
刚替他解开一排扣子,便措不及防地被他紧紧抱住,薄唇她将下来,疯狂地吻着我因惊诧而微启的唇瓣。
我无力反抗,只能任他掠夺着我口中的每一份甘甜。
脚步随着他的前行而无力地后退,直到脚背抵到床沿。
不及反应,我便惊呼一声,被他压倒在了大床上,狂热的吻瞬间在我颈间蔓延。
我无力地娇喘着,当他的大手探到我腰间,欲要解开我的衣带时,我才蓦然惊醒,忙慌张地想要推开他:腾郎!不……不要……他停下对我的索吻,抬起头来,燃着情欲的黑眸闪过复杂的神色。
那眼神,竟让我一阵心慌,他……为什么不要?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寒冰一般的冷冽,已经四五天了,你的信期也该过去了吧!不由分说,他再次低头狂吻我,大手亦毫不停歇地撕扯我的寝衣。
不要!腾郎!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惊慌地用手掩住胸前的衣襟,慌乱地摇着脑袋。
见我如此,他也不再动粗,黑眸中的情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伤痛: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难道我连自己的妻子都碰不得?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含泪摇着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他激动地紧扣住我的双肩,你告诉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其实你根本不愿意嫁给我!对不对?你根本不想替我怀孩子!我默然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他见我不答话,怒火更甚,索性一把将我甩回床上,自己大步冲出房去。
经他这么一甩,伤口更是吃痛。
我开口想要唤他,却终是没有叫出声,只能任泪水模糊了双眼……接下来几日,富察佐腾没再踏入房门半步。
我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内,也没再见到他,只是从瑾秋口中得知,他近几日总是很晚回府,回来之后也都待在沧海阁内,困了也只在里间的卧榻上小憩一会儿,大所数时间都是在不停歇地办公,脾气亦是差到了极点,稍有伺候不周,便会被他破口大骂。
主子,您真的打算就这么和爷僵持下去吗?见我不动声色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瑾秋忍不住在一旁开口道,奴婢听说,昨晚如梅夫人去沧海阁找了爷……见我仍不为所动,她急道:主子!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人家这是趁着您和爷有嫌隙这会儿子要把您给打下去呢!我漠然地搁下手中的书,轻叹一声:她要怎样那是她的事,我不想,也没有那个闲情去管她。
可是主子……她正待再要开口,便听外头有人唤道:福晋!风少将求见!风夜辰?他这会儿来腾王府会有什么事?心中虽有疑惑,却仍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对外道:请他到前厅等候,我马上过去。
稍稍整了整衣衫,便领着瑾秋朝前厅走去。
前脚刚跨进大厅,便见坐在茶几旁的风夜辰站起身来,朝我微一作辑:福晋,风某打扰了。
我家爷这会儿正在宫中议事,恐怕要害风少将白跑一躺了。
我淡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
两人在茶几对面坐下后,他从容笑道:风某这次来不是为找三弟的,只是有些事需要向福晋请教。
第二百章 为难我在他的笑意中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长,心知他有事要说,便转头对身后的瑾秋道:瑾秋,去给风少将沏杯茶来。
我对瑾秋虽然信任,但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才是为她好。
瑾秋的眼波在我与风夜辰之间打了个转,乖巧地应了声是,便走出大厅去。
见她离去,我也不再做作,抬眸迎向风夜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也不和我打马虎眼,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拿着。
我疑惑着接下那瓷瓶:这是……这是雪肤膏,任何伤口,只需三天便能痊愈,相信你现在很需要它。
他淡笑道。
你知道那晚是我?我紧盯着他澄澈的黑眸。
不然你以为,你们能那么容易逃脱?他又恢复了从前对我的微嘲语气。
但今日我却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因他一次又一次地对我施以援手,说心中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要帮我?我握紧手中的小瓷瓶,放柔了声音。
因为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你是嫣红的好姐妹,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彼此折磨。
他答得干脆,面上的嘲讽之色亦变成了真挚之情。
谢谢……虽然觉得道谢有些别扭,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淡笑着看我一眼,起身道:我该走了,不然会引人闲话。
你考虑得还挺周全!我亦浅笑着站起身,欲要相送。
主子?瑾秋端着茶水刚进屋便见风夜辰起身要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将茶水端上前来。
瑾秋,帮我送送风少将。
见她发愣,我淡笑道。
哦!是!她反应过来,忙将茶水先搁到茶几上,匆匆跑上前,将风夜辰引了出去。
告辞!临走前,风夜辰对我礼节性地作了一辑,便随着瑾秋步出大厅。
雪肤膏虽有奇效,但这伤起码也要三日才能痊愈,若要不留疤痕,那恐怕要更久了……夜深人静,我却独卧床上,无法入眠。
掐指一算,我与富察佐腾冷战也有四五天了,习惯了他的怀抱的我亦是难以安睡。
实在睡不着,便下了床,披了外套走出屋去。
秋夜凉如水,月亮好似害羞般躲入云层中,只露出稀薄的光亮。
不知不觉,双脚已走到了沧海阁的大门前。
房门紧闭着,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他现在应该在忙着办公务吧?以前似乎没见他这样忙,他这是为了跟我赌气,还是之前他一直在极力抽时间陪我?站在门前发了会儿呆,正要转身离去,便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两人互相对望,仅隔了两步的距离。
他站在门内,见到门外的我,面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离……他欲要上前拉我,我却惊慌地躲过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原本惊喜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正欲开口解释,却见他后退一步,砰地一声将门狠狠甩上。
我看着微颤的房门,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若我刚才不躲,我们是不是可以冰释前嫌?但就算现在和好了又能怎样?我身上仍有伤,我又该找什么借口拒绝他的亲热……想到这里,我举起欲扣房门的手又缓缓垂了下去。
秋夜凉,我拢了拢胸前的衣襟,转身欲回房。
刚走出几步,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刚刚还灯火通明的房间此刻已是黑暗一片。
心中一阵酸涩,却只能强扭过头,忽略屋内的他面上愤怒又悲伤的神色……如此一来,又是五六天的冷战。
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实则也是痛苦难耐。
捧着手中的书籍,却未读进去一个字,脑中总是浮现他愤怒的脸庞。
见我不焦不虑的样子,到是瑾秋在一旁替我着急:主子!您到是说句话呀!现在府里的人都等着看您的笑话呢!是吗?我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心中却在叹息,人情冷暖,无论到哪儿都是一样啊!第二百零一章 主动主子!她见我满不在乎,气得一跺脚,您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您的!我将手中的书搁到膝上,抬起头来,看着她气红的小脸,不由浅浅一笑:那你到是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传我的?这……她没料到我竟对这种闲言碎语感兴趣,突然扭捏着不敢开口。
说吧,再难听的话我也有能力承受。
我打趣道。
她们……她们说……主子您是麻雀……再想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爷只不过是一时被蒙了心,才会找个下贱的丫头做侧福晋……说到后来,已不见了她的声音。
我无畏地一笑:我到是想做麻雀,至少自由自在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这般累。
主子!她急道,难道您心里真的没有爷?我虽然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也看得出来,爷这些日子虽然和您闹别扭,但他心里却是挂念着您的!我闻言收了笑容,幽幽一叹:我知道。
我又何尝不在挂念着他呢!主子!您既然知道,就别再和爷僵持下去了!服个软,主动去给爷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她苦心劝道,如梅夫人这几日夜夜都去找爷!我担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打断她的话,抬头冲她一笑,瑾秋,谢谢你!她被我的笑容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夸张地舒了口气:主子想明白了就好!晚间,我褪去身上的衣物,将身子浸入撒满玉兰花瓣的浴池中。
水雾弥漫间,我轻抚着左臂上的伤处。
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如果不仔细看,到是不容易发现。
沐浴后,我擦净了凝脂白玉般的肌肤,系上鲜红的肚兜,在外头套上紫色的长衫,便拨开浓雾,出了浴房。
主子。
瑾秋在外候着,见我出来,忙上前道。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我边说边往屋里走。
准备好了!主子!她跟在我身后,兴奋地答道,还不忘添了句,爷这会儿正在沧海阁呢!如梅夫人刚走!恩。
我淡淡地应了声,便回到屋中,端起瑾秋准备好的燕窝粥,朝沧海阁而去。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我竟产生了一丝畏缩的心理。
毕竟我莫名其妙地和他闹了那么多天的别扭,现在突然跑来找他,他是否会原谅我?但一想到我若不主动道歉,我们之间就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便鼓起了勇气,伸手轻扣房门。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来烦我。
里头传出男子冰冷低沉的声音。
我端着盘子的手微微颤了颤,但仍稳了稳心神,轻轻推门而入。
他坐在书桌前,埋首处理着公务,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进入。
我轻步绕到他身边,将盘中的一碗燕窝端到他面前。
不是跟你说了!别……被人打扰到,他愤怒地抬起头,但在对上我的双眼后,带着怒色的黑眸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柔和了下来。
见他没有赶我的意思,我略为放下心来,对他浅浅一笑:听瑾秋说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怎么行!快把这碗燕窝喝了吧!不禁有些佩服自己,闹了这么多天的别扭,居然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对他讲话。
他有些愣神地看着我,半晌才接过我手中的碗,一口口地喝了起来。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几日下来,他的眉宇间已添了几分疲惫,让我不由一阵心疼。
天凉了,出门怎么也不加件衣服!等我回过神来,他已喝完了燕窝,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面上闪过一抹羞色,忙掩饰地接过他手中的空碗,闪烁着眼神支吾道:你……忙完了吗?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恩,差不多了。
我闻言,强抑住自己慌乱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将碗放回桌上,转身到灯台边,抽出灯罩,吹熄了里面的烛火。
屋内一下黑暗一片,只余下窗口撒进的微弱月光。
离儿?他刚刚一直静看着我的举动,现在见我吹熄了烛火,才疑惑地叫道。
第二百零二章 引诱黑暗中,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我颤抖着手褪去身上的紫衫,微颤着声道:我在这里……他并未察觉到我的异常,绕过书桌,走到我面前,很自然地伸手拉住我,但触到的却是我柔滑的肌肤。
拉着我的手一僵,他才蓦然惊呼:离儿!你……未穿裤袜的玉足自绣鞋中退出,踩在微凉的地上。
身上虽只着了件单薄的肚兜,但体内的阵阵燥热却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一头长长的青丝及肩披下,无法抑制那狂乱跳动的心,只能任由它随我一起疯狂。
伸出玉臂,轻勾住他的脖颈,柔软的身躯贴近他,微微踮起脚尖。
带着蛊惑的气息,我在他唇边轻声道:腾郎……前些日子是我太任性了……你能原谅我吗?疯丫头!是谁教你用这种方式取悦我的!他口中虽似生气,但敏感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他一把将我抱入怀中,低头疯狂地亲吻着我的樱唇,大手在我裸露的脊背上肆意游走。
心知他已为我沦陷,一双柔夷更是大胆地去褪他身上的衣物。
我的举动虽然大胆挑逗,但其实我心中是慌乱无措的。
青姨曾教过我们引诱男人的媚术,但都只是口传,并没什么实践经验。
他感应到我的热情,更是疯狂地在我身上索取。
两人一路纠缠到内室的卧榻上,彼此身上具是脱得光光。
激情在每一寸肌肤上点燃,欲火在体内疯狂燃烧。
黑暗中,唯有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与娇吟声,替这寂静的夜添了一抹春色……欢爱过后,他将我轻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摩着我的脊背:闹完别扭了?恩!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玉葱似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圈。
他按住我捣乱的纤手,沉声道:只有这么一次!下次要是再这样莫名其妙地和我闹别扭,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你!是!爷!我娇笑一声,探手抱住他的腰身。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温热细密的吻落在我的眉眼间……天才蒙蒙亮,我便醒了过来。
撑起玉臂,含笑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柔柔的吻,便悄悄地起了身,用被褥裹住一丝不挂的身躯,赤足下了地,一一捡起昨晚由外间到内室褪了一地的衣物,并快速穿戴上。
回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他,才红着脸轻步出了沧海阁。
手臂上的伤疤虽然不易察觉,但我还是不敢在白天与他裸露相对。
好不容易解除了嫌隙,我可不想再东窗事发……我与富察佐腾昨夜才和好,第二日消息便在府中传遍。
我不知道是瑾秋在故意散步消息,还是府中的人耳目真有这么灵敏。
总之,我是一下又从他人口中的麻雀荣升为凤凰了!午后散步,在长廊上偶然撞见了如梅夫人,她只是含恨地瞪我一眼,便气愤地转身离去,到也没有对我说什么不逊的话。
我不禁苦笑,她现在到是学聪明了点!我也乐得轻松,不必花那多余的心神去陪她斗。
谁知才舒心了半天就又出了一茬。
刚散步回来卧在塌上闭目养神,便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缓缓睁开显得有些困倦的眼,我扬声对守在外间的瑾秋道:怎么回事?听到我的声音,外头一下静了下来,接着瑾秋便掀帘而入:主子,是若兰夫人身边的采菊来了,说是找您有急事儿!若兰夫人从不会轻易来找我,现在她的贴身丫鬟急急跑来找我,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才想着,我便坐直了身子,对瑾秋道:快让她进来!是!她应了声,掀帘而出。
不过一会儿,采菊便在她后头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来。
一见我便跪倒在地猛磕头,一张小脸布满泪水:福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救救她吧!我听得一头雾水,一边打了个眼色,让瑾秋止住她不停磕头的动作,一边问道:采菊!你说清楚点!姐姐她怎么了?小姐……小姐她咳血了!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找福晋的!福晋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呀……她话还未说完,我便已起身冲了出去,不忘对瑾秋嘱咐道:快去请大夫!咳血?我一直知道若兰夫人身子不好,但没想到她竟病得这般严重!一阵风似的冲进若兰夫人的住处,入目便见她脸色苍白地斜倚在床头,唇角挂着一条血丝,仍在不停地咳嗽着。
第二百零三章 旧疾我几步冲上前,扶住她无力地随时会倒下的身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她朝我虚弱地一笑:没什么……只是老毛病罢了,是采菊她太大惊小怪了……一句话刚说完,她便又剧烈地咳了起来,大口的鲜血自口中溢出,滴落在床单上。
姐姐!小姐!我与身后跟进来的采菊齐声惊呼,忙慌乱地替她擦拭血渍。
姐姐!你先躺下,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到!在采菊的帮助下,我将她扶躺到床上。
看着她憔悴的容颜,我心中不由一阵酸痛。
平躺在床上,她的咳嗽明显减轻了些。
瑾秋很快便带着大夫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我见状忙起身,将位子让给大夫。
采菊则是站在一旁,轻声抽泣着。
待大夫把完脉,站起身,我忙上前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福晋,请借一步说话。
那大夫对我行了一礼,示意我到屋外讲话。
我看了眼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若兰夫人,便领着瑾秋走出屋去,那大夫随后跟了出来。
大夫,现在可以说了。
我见他这般慎重,心中不由不安。
他长叹一声:回福晋,这位夫人恐怕时日无多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你不是大夫吗?我让你来是替她治病的!不是让你来讲这些话的!一听闻这个仙子一般的善良女子即将辞世,一股悲痛之感猛然涌上心头。
福晋息怒!那大夫忙道,这位夫人久病不治,如今已经严重伤及了心肺,纵然华佗在世,恐也难治愈啊!福晋还是节哀吧!久病不治?我失神地喃喃低语。
富察佐腾和额娘不是知道她有病在身吗?不可能不请大夫替她医治呀!主子……瑾秋担忧地扶住我。
现在只能开几副药替她吊着,帮她减轻些痛苦。
其它的,老夫也爱莫能助了!一切听天由命吧!那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对身旁的瑾秋道:瑾秋,送大夫出去开药方。
是,主子。
她轻应一声,便引了大夫匆匆离去。
我转身折回屋中,看着床上已然沉睡的人儿,心中五味俱杂。
采菊,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对跪在床头轻声抽泣的采菊道。
是,福晋。
她匆忙抹了把脸上的泪,站起身来,畏畏缩缩地跟在我身后出了屋。
采菊,你老实告诉我,你家小姐犯病有多久了?我正色问道。
小姐嫁入王府的第二年冬天受了风寒,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所以落下了这个病根。
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所以也没怎么注意……她怯怯地答道。
难道府里都没有再请大夫吗?我有些恼火。
没有及时医治?居然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而使这个仙子一般的美丽女子承受如此大的痛楚!富察佐腾就算不爱她,也不可以就这样把她丢在一边不管啊!请了。
老夫人一直很关心小姐,但换了好几个大夫,无论吃什么药,小姐的病都不见起色,一直好好坏坏地这么拖着。
前两年,更是咳得厉害……采菊眼中闪着泪光,抽噎着说道。
我的心沉了沉:爷呢?难道他都不管吗?爷很少来,不过每次来,都会带一大堆名贵的药材,嘱咐我好生照顾小姐。
可是小姐从来就没有动过那些药材,全都锁进了一个小箱子里,没事儿就盯着那箱子发呆……末音已只剩下咽咽的哭泣声。
胸中如波涛般翻卷动荡,沉闷得令我久久无法出声。
半晌,我才微颤着声问道:爷知道她近几年的病情吗?采菊摇了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中滚落:小姐不让说……我沉默地闭上眼,这就是她对富察佐腾的爱吗?这到底是最卑微的爱,还是最高尚的爱?回去照顾你家小姐吧。
我淡淡说道。
第二百零四章 割爱是。
她轻应一声,便转身进了屋。
踏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心中是数不尽的沉闷。
她是个几乎完美的女子,就像天降的仙子,不染凡尘的一丝尘埃。
若没有我的出现,富察佐腾是否会多看她几眼?刚出了院子,便迎面撞上一堵肉墙,抬头却见是一脸凝重之色的富察佐腾。
你……都知道了?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恩。
他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我轻拥入怀中,下骸抵着我的额头。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在他怀中轻声道:有空多陪陪她吧,我想这是她今生唯一的心愿。
他将我搂紧了一分,沉声道:好。
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舒心的笑意……晚间刚要就寝,瑾秋便端了一碗汤药走进屋来,怯怯地看了富察佐腾一眼,又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主子,今儿个老夫人又派人送来了药……我瞄了穿着寝衣,坐在床头的富察佐腾一眼。
还未开口,便被他抢了先:若真不喜欢喝,这药不喝也罢。
看着他柔和的神色,一股暖流淌过心底。
我转头冲瑾秋招了招手:把药拿过来。
瑾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忙将汤药端上前来。
我只微微吹了几下,便一股脑儿地吞咽了下去,完后便将空碗递给了瑾秋,接过她手中的锦帕轻拭了拭唇角,抬眼便见富察佐腾痴痴地笑望着我。
我面上一红,正要低下头去,他却一个倾身,将我紧拥入怀中,灼热的气息拂在我的面颊上:这才是我的好妻子……瞬间,他的气息已纠缠住我的唇齿。
瑾秋在旁轻笑一声,忙疾步走出屋去,并替我们将门关上。
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一看到面前这个温柔拥吻我的男人,不禁痴了……接下来几日,只要富察佐腾一回府,我便催着他去若兰夫人那儿。
他每次去都不会超过 两个时辰,晚餐之前会准时回来陪我,这让我在心酸的同时却又倍感安慰。
但今日他却迟迟未归,一桌子准备好的饭菜已凉了下来。
我的心也随之焦急了起来,是若兰夫人出了什么事吗?趁着瑾秋将饭菜端下去热的时间,我独自向若兰夫人的小院行去。
刚进小院,采菊便迎了上来,对我恭敬地一福身:奴婢见过福晋!见她脸上并无异色,我才放下心来,但还是问了句:姐姐她还好吗?回福晋,小姐今早又咳了血,不过喝了药已经缓过来了。
她答道,小脸上喜忧参半。
心微微一抽,面上却仍维持着平静:爷呢?爷在屋里陪着小姐……她怯怯地瞄我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我在心中苦涩一笑,敢情她是怕我打翻醋坛子,把富察佐腾从若兰夫人身边带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便举步往前走。
福晋!让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吧!她忙在我身后赶了上来。
不必了,我抬手止住她,我不进去,在外面看看就好。
是。
她见我如此说,只好安静地跟在我身后。
大门紧闭着,我绕到一边的窗口。
透过微畅的窗户向里看去,若兰夫人一身素洁的蓝衣半倚在床头,微散的青丝与略显苍白的脸色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了一抹妩媚的韵味。
她的眼神一直不离坐在床沿的富察佐腾,透着迷恋,透着辛酸。
若兰,是我负了你。
富察佐腾看着她憔悴的脸,沉声道。
若兰夫人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室内一片沉寂。
但我能从她的笑容中看出,这样的气氛对她来说已是足够,不由在外头窝心一笑。
如果当年你不嫁给我,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郁郁寡欢,也不会落下这一身的病。
你是个好女子,应当嫁个真正疼惜你的丈夫。
富察佐腾打破沉默,叹息道。
爷,若兰从来没有后悔过,若兰这一生都是爷的。
若兰夫人凝望着他,明眸中满是痴诚。
第二百零五章 嫡福晋若兰……富察佐腾愧疚地凝望着她,当年我一心只顾着如梦,却忽略了你,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你是在那时得的病……若兰夫人微微一笑:若兰从来没有怪过爷。
那笑容满是沧桑,却无比真诚。
既然病得那么严重,为什么不让采菊来告诉我?富察佐腾微微皱起剑眉。
若兰不想让爷挂心,爷公事繁忙,若兰一个小女子无法替爷分忧,又怎么可以再拖爷的后腿。
若兰夫人幽幽说着,眸中满是凄哀。
屋中久久的沉默,正在我打算转身离去时,突听若兰夫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双腿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富察佐腾亦是惊吓不小,忙倾身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良久之后,她才缓了过来,苍白的脸上却是泛起淡淡的潮红。
爷……近距离,她痴痴地望着富察佐腾,眸中泛着晶莹的光,颤着声道,若兰时日不多了……你能答应若兰的最后请求吗?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的!富察佐腾沉声道。
没用的!若兰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爷还是别再白费心思了!若兰……富察佐腾痛心地看着她,却无言以对。
爷!你答应若兰最后的请求,好吗?打从嫁入王府,若兰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你任何事!若兰夫人显得有些激动,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
好!你说!富察佐腾沉声道。
得到他的允诺,若兰夫人的脸上荡开一抹明艳的笑容,良久才颤声道:爷可以最后再抱若兰一次吗?就像我们成亲那晚一样……富察佐腾略一犹豫,终还是伸臂将她轻拥入怀中。
若兰夫人将脸埋入他怀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幸福与满足。
欣慰地一笑,轻步离去,隐隐能够听到屋内的一句话:爷……若兰会永远记得那晚……那晚是若兰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回到屋中,支开了瑾秋,独自静静地坐在床头。
等到富察佐腾回来,已是过了二更。
见他推门进来,我忙迎了上去:她睡下了?恩,他微微点了点头,疲倦的黑眸凝望着我,等很久了吗?我不答话,只是静笑着回视他。
他伸手将我拥入怀中,前额抵着我的。
透过那深邃的黑眸,我看到了浓浓的歉疚: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不……我含泪摇了摇头,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去做吧!我不会吃醋!真的!腾郎,嫁给你是我的幸运,你给了我身为一个女人所有的幸福,我很满足……离儿……他手臂一紧,将我牢牢拥住,力气大得仿佛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中……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若兰夫人的病本来有了些起色,但一到深秋,天气转寒,就又病得一发不可收拾。
忙着照料她的同时,宫里又传来了一道令我窒息的圣旨。
从头到尾,我都恭敬地跪在富察佐腾身后,默然地听着那尖细的嗓音。
几个月前,他也宣读过富察佐腾与我的赐婚圣旨。
但现在再听这声音,却是如此锥心地刺痛。
待王公公念完圣旨,富察佐腾却仍沉默地跪在地上,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我虽然心痛,却不愿他就这样公然违抗圣旨,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就算雍正再宠他,也容不得一个臣子挑战他的威严。
想到这儿,不禁暗捏了把汗,悄悄伸手在他身后的衣摆上拽了拽。
臣富察佐腾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他僵硬着脊背拜地谢旨,我的心不禁扭成了一团,两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当众落下泪来。
贝勒爷真是好福气啊!想那西林觉罗家的小姐可也是聪明贤惠!贝勒爷日后有安心格格和这未过门的福晋相伴,可享齐人之福啊!王公公尖声将富察佐腾虚扶起身。
第二百零六章 夜明珠我亦在瑾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子却感觉像失去了重心,轻飘飘的。
许多赏赐之物鱼贯二入,富察佐腾忙着谢恩,已是没有心力顾及我。
我只能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如今却已不再属于我。
安心格格!王公公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谄媚地笑看着我,熹贵妃命老奴给格格带一句话,说是思女心切,还特地命老奴给格格转带来一样宝物!我对宝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本对熹贵妃存着一丝好感,但只要一想到她联合弘历利用我来牵制富察佐腾,我便一阵厌恶。
没有太多的热情,只是淡淡一笑:多谢公公,还请公公替我谢过额娘。
格格放心!老奴一定会传话给贵妃娘娘的!王公公一笑,拍了两下掌,提高嗓音道,把宝物传上来!一个小内监躬着身,呈上一个比拳头略大的锦盒。
锦盒虽小,却做工精细。
盒盖掀起的一刹那,有一束白光一闪而逝。
里头赫然躺着一颗夜明宝珠,圆润无比,通体晶莹。
瑾秋代我接过锦盒便退到我身后。
格格真是好福气!得贵妃娘娘如此疼爱!这南海夜明珠可是皇上赐给贵妃娘娘的珍贵之物,没想到娘娘居然赏给了格格!王公公谄媚地笑着。
我只是客气地微微一笑,算是应付了。
这个熹贵妃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用它来安慰此刻失意的我?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好啦!办完差事,老奴也该回宫伺候皇上了!贝勒爷,格格,老奴这就告辞了!王公公微一福身,便要离去。
我送公公吧。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富察佐腾突然道。
贝勒爷客气了!王公公嘴中说着客气,却也欣然接受了富察佐腾的相送。
待厅中的人走尽,只余下我和瑾秋,一颗心才彻底地崩溃。
我注定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呀!瑾秋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不由焦急地扶住我。
我缓了缓神,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咱们回屋吧。
是,主子。
瑾秋轻应了声,便扶着我出了大厅,缓缓朝屋中走去。
一路无语,我不说话,她也不敢多话。
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心沉沉的,脚步却很虚浮,轻得像要飘起来。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到来,却仍是刺痛了我的心。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郭罗络氏的感受了,她是妒妇,我又何尝不是!我讨厌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讨厌富察佐腾除了我之外还拥有其她女人!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但就是忍不住心痛,忍不住要发疯!离儿!刚要进屋,却被富察佐腾一把拽住胳膊,将我扳过身去。
那急切的黑眸锁定我漠然的脸,透着心痛。
瑾秋见状,忙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离儿!这不是我的意愿!不要怨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求你……他激动地扣紧我的双肩,黑眸中清晰地透着害怕,害怕失去!残酷的事实令我心痛,但如此乞求我的他更令我心疼。
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不顾一切地扑入他怀中,泪水抉堤而出,双手发泄似的捶打着他的脊背:混蛋!我就是要怨你!就是要生你的气!就是不要理你!我恨你!恨你!恨你!对不起……对不起……他将我拥在怀中,任我捶打着他的脊背,离儿!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妻!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心中唯一的妻吗?是的!但我不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妻!这不是他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我们都被命运捉弄了……圣旨一下,府中便紧锣密鼓地筹办了起来。
吉日定在半个月后,好似有点仓促,其实不然,当初我与富察佐腾成亲,不也只用了三天的时间筹备,照样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更何况这次有半个月的时间。
王府中,到处可见大红的灯笼,喜字,绸缎……这样耀眼的红刺痛了我的眼,无论我躲到哪里,都避不开新婚的影子。
--------------我要去外婆家住几天,所以要停更三四天了!等我回来会恢复更新的!第二百零七章 病重富察佐腾每晚都会将我搂在怀中,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但他不会知道,他的每一个对不起都更刺痛了我的心。
时间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越是不想它过得快,它就偏如飞逝一般。
转眼离大婚已只有三天,我讨厌府中喜洋洋的气氛,独自关在房中,不然就是到若兰夫人那儿去帮忙照料。
富察佐腾请了多位大夫,甚至请了宫中的御医,但都无济于事。
她苍白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青影。
近些日子,她时常渴睡,一醒来便是一阵猛咳,夹杂着嫣红的鲜血。
人时常昏昏沉沉的,药物都很难灌进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富察佐腾满城的贴告示,召集民间奇医。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要拼力一试。
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是我心中永远的愧疚,我无法将她弃之不管。
广贴告示的期间,也有不少的所谓民间神医前来探诊,但到最后具都是摇着头离去。
希望一丝丝地破灭,难道终还是留不住这个仙子一样的人儿?我能感觉到富察佐腾也在强忍着悲痛,每次去看若兰夫人,他总是沉重着脸色凝望着她的睡颜。
我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歉疚与怜惜,但惟独没有爱意。
近些日子,采菊总是红肿着双眼。
我不知道她暗地里偷偷哭了多少回,但在我们面前,她总表现得勤练能干。
这丫头,是伤心坏了,也累坏了!毕竟若兰夫人对她来说已是最亲的人。
富察佐腾一边要忙着筹办婚礼,一边要照顾若兰夫人。
雍正虽体谅他,给他减轻了差事,但也仍让他忙到很晚。
这么多的压力下,他还要顾及我的心情,生怕我一下打翻醋坛子,不再理他。
伤心之余,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每次看到他眉宇间的忧愁,我就忍不住想替他抚平。
他愁,我更愁……深夜睡得迷糊,便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声:爷!福晋!不好了!小姐不行了!小姐快不行了!脑中轰地一下,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富察佐腾已匆匆下了床,穿戴衣物。
我也忙迅速穿上衣物,跟在他身后奔了出去。
采菊显然是慌急了,一路都在疾奔着。
那小小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无助,害怕。
我与富察佐腾紧跟在她身后,一颗心亦是紧紧提着。
一冲进那弥漫着药味的小屋,便看到若兰夫人躺在床上,微睁的眼在看到我们之后,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缓缓举起那苍白无力的手。
富察佐腾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中明显带了颤音:若兰……爷……您来了……她的脸上扬起一抹凄美的笑容,令人恍神。
若兰……若兰……他坐在床沿,紧握着她的手,俯看她憔悴的面容,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沙哑的声音震痛人心,让我不由朦胧了双眼。
爷……有一句话……若兰一直想要告诉你……她吃力地说完一句话,已是气喘吁吁,憔悴的面庞更是苍白了一分,但那双明眸却闪着星星般的光辉。
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富察佐腾出声阻止,不忍她这般模样。
不……她吃力地摇了摇头,明眸中落下一滴清泪,爷……若兰的时间不多了……您就让若兰把话讲完吧……富察佐腾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沉声道:你说!得到他的应允,她绽开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夹杂着酸涩的泪水,她微颤着毫无血色的唇瓣:从见爷的第一眼起,若兰就迷失了自己的心……若兰知道,爷是若兰的天,是若兰的一切……爷……若兰爱您……一直深深地爱着……爷可感觉得到?心抽痛着,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我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不能破坏!这一刻,我只想做个旁观者,成全她无私的爱!没有嫉妒,没有醋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动。
富察佐腾一边替她拭泪,一边点着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明显带了哽咽,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被感动了,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是一个仙子一般纯洁善良的女子啊!能说出心里话……若兰死也瞑目了……她望着富察佐腾的眼神开始涣散,直到缓缓闭上眼,只余下唇角那抹凄美的笑意。
看着她纤细的手自富察佐腾掌中垂下,我不由惊骇地睁大了眼。
不可能!这不可能!第二百零八章 奇医小姐!刚刚只站在一旁小声抽泣的采菊突然痛哭出声,一下跪倒在地,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小姐!您别丢下奴婢呀!您别丢下奴婢呀!若兰……若兰!醒醒!富察佐腾的惊骇显然远大于我。
他一把将若兰夫人从床上扶坐起,让她整个儿倚靠着自己,大声冲跪在地上哭喊的采菊道:药呢?快去把药拿来!是……是!经他这么一吼,采菊忙慌张地站起身,跌撞着朝桌边奔去。
从桌上端了药碗,急急送到富察佐腾手中。
中间因为双手的颤抖而洒出了不少药汁。
幸好药已经放凉,否则洒在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富察佐腾接过药便往若兰夫人口中灌:若兰!快喝下去!快把药喝下去!但她丝毫没有吞咽的迹象,所有灌入口中的药汁都顺着她的下巴淌到了衣襟上。
小姐!采菊跌坐在床边,掩面痛哭。
若兰!富察佐腾不死心地一声低吼,索性就着碗口喝下一大口药,俯身封住了她惨白干燥的唇,想尽办法要将药灌入她喉咙中。
看到这一幕,我有瞬间的恍神。
仿佛回到了初来王府时,富察佐腾得病,药不下咽,若兰夫人也是用这个方法将药灌入他喉中的。
突然觉得,此刻自己站在这里是那么的多余。
他们本就是属于彼此的,是我硬生生在其中插了一脚!想到这儿,我不由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主子!有一双柔荑扶住我的胳膊,转头见是瑾秋,她正用无言的眼神鼓励着我。
在她的鼓励下,我只好提起勇气,逼自己去面对。
药汁没有被咽下,只要富察佐腾的唇一离开,便毫无保留地从口中淌了出来。
富察佐腾一边心焦地托住她的下颔,一边冲外头喊道:请大夫!快请大夫!话音未落,刘岂便猥猥琐锁地走进门来:贝勒爷!外头有个瞎子,说是能治人间百病,揭了城中的告示在府外等候,不知请是不请?还不快去请进来!富察佐腾转头冲他历喝一声,黑眸中的焦急之色似要将他燃烧殆烬。
是!是!奴才这就去请!刘岂见状,吓得忙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富察佐腾紧抱着若兰夫人的身体。
心抽痛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过一会儿,刘岂便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来:贝勒爷!大夫来了!随在他后头进来的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
一身灰白的长衫打满补丁,手中拄着一根竹棍,不断地在地上摸索,发出嗒嗒的声响,一头灰白的长发未经梳理,就这样随意地披着,一双斜长的眼看不到眼珠,只余一部分阴森的眼白,长满胡渣的脸像是好几年未清洗过,张口便露出一口黄牙:你们今日能遇到老夫,实属你们的幸运啊!他的声音森冷沙哑,令人毛骨悚然。
大胆!不得对贝勒爷不敬!刘岂厉喝一声,但他却不为所动,仍旧森冷地笑着。
你真能治好她?富察佐腾灼灼的目光射向他。
那老者阴森一笑:不是老夫夸海口,凡是经过老夫之手的病人,还没有一个出过意外的!废话少说!还不快上来医治!富察佐腾怒吼一声,又小心翼翼地将若兰夫人扶躺回床上,起身让了个位。
那老者依言拄着猪棍走到床边,摸索着坐下,苍老干枯的手伸入身上挂着的破布兜中,缓缓掏出一条火红色的小蛇。
啊!采菊与瑾秋同时尖叫出声。
我亦吓得忙用双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那火红色的小蛇在老者手中探头探脑的,口中还吐着信子。
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令我打了一个寒颤。
你要干什么?富察佐腾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黑眸透着警惕之色。
那老者不愠不怒的一笑:这位爷若再不放手,耽搁了时间,等这位夫人的魂魄飞远,她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富察佐腾紧锁住眉头,眼神在那火红色的小蛇与若兰夫人苍白的脸上徘徊。
我是相信神魂之说的,但这老者身上透出的森冷之气却令我极度地排斥。
我总觉得,他不像是救命的大夫,而像是夺命的魔鬼。
第二百零九章 起死回生爷!求您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吧!采菊突然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涕泪横留地不断磕着头。
见她如此,我原本想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怪人是若兰夫人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真能治好她,那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值得放手一博!富察佐腾缓缓松开紧扣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医不好她,我就让你给她陪葬!那老者并未露出畏惧之色,只阴冷一笑:这位爷请放心,老夫说行就一定行。
我上前一步,握住富察佐腾的手。
他转头看向我,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了缓。
老者将那小红蛇放到若兰夫人颈边。
它探头探脑了一阵子,突然一口朝她的侧颈咬了下去。
伴着采菊与瑾秋的尖叫,我亦惊骇地将头埋入富察佐腾怀中,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他伸出双臂将我搂入怀中,轻拍着我阵阵发寒的脊背。
我从他怀中缓缓抬起头来,双手却因恐惧而牢牢拽着他胸前的衣襟。
令我惊诧的是,那小红蛇的皮色竟渐渐变成了青色,而若兰夫人苍白的脸却渐渐红润了起来。
小姐!采菊一下扑上前去,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老者从若兰夫人颈边取回小青蛇,出声道:把这条青蛇拿去炖了,给她喝下去。
记住,炖的时候要用整条的。
他话音一落,满室沉寂。
众人都瞪眼看着他手中扭动着身躯的小青蛇。
用它炖汤?一阵恶心感油然而生。
见无人上前,那老者冷笑一声:怎么?不想救她的命了?采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接那条扭动着的小青蛇,小脸因惊恐而惨白着。
等一下!我惊呼一声,忙挣脱了富察佐腾的怀抱,跑到桌边,将桌上水壶中的水揭盖倒尽,又跑回床边,让那老者将小青蛇放入水壶中。
谢福晋!采菊从我手中接过水壶,便匆匆跑出屋去。
腾儿!若兰怎么样了?采菊刚一出屋,额娘便由容姐搀扶着急急步入屋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额娘!我忙上前从另一边搀住她,扶她行到床边。
额娘,若兰她不会有事的。
富察佐腾在我们身后道。
额娘见躺在床上的若兰夫人脸色红润,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捻动着手中的一串佛珠:佛祖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夫人服了老夫的蛇汤便可药到病除,既然夫人已无大碍,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那老者拄着竹棍站起身来。
心容,快去送送大夫!额娘对一旁的容姐道。
是,额娘。
容姐轻应一声,便领着老者出了屋去。
额娘又看了若兰夫人一眼,方才转过身来:腾儿,你留下照看若兰,离儿你出来送送我吧。
我忽略掉富察佐腾看向我的眼神,低头轻应了声是,便上前搀住额娘,缓步走出屋去。
瑾秋轻步跟在我们后头。
从东园回北园的一路上,额娘都不发一言。
她不说话,我也只能沉默地跟着她的脚步。
但我知道,她把我叫出来,不只是为了让富察佐腾与若兰夫人独处。
等我扶着她进了卧房,她才轻叹一声,拍了拍我的手:离儿,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些日子,你的大度,额娘都看在眼里。
既然你对若兰能够这样,那么,宛儿再过两天就要进门了,额娘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不要给腾儿带来困扰。
心口一抽,但面上却仍保持着平静:儿媳谨记额娘教诲。
离儿,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等有一天你自己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为人母,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啊!她露出一抹慈祥地微笑,谢谢你成全了我这颗为娘的心!我闻言一阵惶恐:额娘!不必惊慌,额娘只是说了句心里话!她微笑着安抚我,深更半夜的,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别累着了自己。
听她如此说,我只好后退了一步,福了福身:是,额娘也早些安置了。
瑾秋,好好伺候你主子。
额娘对我身后的瑾秋嘱咐道。
第二百十章 大婚是!老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伺候福晋的!瑾秋甜甜应道。
额娘无奈地轻叹一声:关起门来不打紧,只是出了门,这称呼还是改一改为好……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心口沉沉地痛,但我还是稳住了心神,有礼地福了福身:儿媳告退。
混混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寝室,支开了瑾秋,独自站在窗前沉思。
对于若兰夫人,我心存的是一份敬佩与愧疚。
那西林觉锣宛儿呢?那个素来不相识的女子,那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女子,我将要与她分享同一个丈夫,我真的能够做到吗?虽知以我的身份与命运,能够与富察佐腾走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但我心里却还是堵得慌,是因为得到越多,就越无法满足吗?正想得入神,一双臂膀自我身后搂住了我。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让我陪感安心。
我不由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倚入他怀中。
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低声在我耳边道:离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沉郁的心情因他这一句话而变得烟消云散。
我轻应一声,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他:若兰夫人怎么样了?刚刚喝了那蛇汤,已经睡下了,有采菊陪着她呢。
他一手搂着我的细腰,一手轻抚着我披散的发丝。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腾郎,我总觉得那个大夫怪怪的!带给我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的确是怪,但他的怪方法却恰恰救了若兰,也许这就是他们江湖郎中与种不同的地方。
他说道。
也许吧……我微微闭了闭眼,还好她没事,不然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离儿!他伸手托起我的下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就算要愧疚,那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我不准你把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我微微一笑,握住他停留在我下颔处的手:现在不是没事吗?何必讲得这么认真!他在我腰间的手一紧,额头抵住我的,与我对视的黑眸认真无比:离儿!其它的你都不用去管!你只需要知道,我爱的是你!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低头封住了我的唇,温柔地吮吻。
感受到他带给我的柔情,我亦用自己的情感回应着他,双手不由自主地在他壮实的脊背上游走。
在我热情的回应下,他轻巧地分开我的贝齿,火舌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
我总是沉醉与他的吻,因为在他的吻中,我能尝到幸福的味道……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若兰夫人的病竟奇异地根治了。
这虽令我诧异,但也着实欢喜。
中间去看过她一回,没有了病态的她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我总觉得她的神色变了,却道不出究竟是哪里改变了,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再不愿面对的事也还是会到来,王府一整天都沉浸在锣鼓喧天的喜悦中。
前来道贺的宾客绎络不绝,但这些热闹都被我生生拒之门外。
我将自己关在屋中,只留了瑾秋陪伴我。
主子!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您别这样一声不吭呀!您这样,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坐在桌旁面无表情的我。
瑾秋,现在外头进行到哪一环节了?我平静地问道。
回主子,现在应该快到拜堂的时辰了。
她对我的平静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地回道。
是吗?我缓缓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她忙跟了上来,急道: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我转头看向她:等拜完了堂,就该轮到我去给新福晋敬茶了。
可爷吩咐了!您不必去敬茶!她眉头一皱,似是不理解我的做法。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堪,但按礼,我是该去的,以免落人口舌,到时为难的人只会是他。
我冷静地分析道,更何况,只是敬茶而已,又不会缺胳膊少腿的,大不了今后对这位新福晋多避让着点。
她闻言略一思索,似是觉得我的话有道理,才勉强点了点头,随我同去。
第二百十一章 女人的悲哀一路走向前厅,所有的丫鬟家丁们都忙碌着,见了我也只是匆匆行了个礼,然后急急离去。
我知道,我这个侧福晋在他们眼中没有一点分量,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那个此刻穿着大红喜袍,正与新娘进行夫妻交拜的男人!心口剧烈地抽痛着,但我却只能强逼自己微笑。
等里头拜完堂,才轻步走入厅中,站在不起眼的一角。
饶是我这样做,富察佐腾还是在人群中寻到了我。
四目相交之时,我难堪地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我眼中涌动的泪水。
新福晋给王爷王妃敬茶!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喊,我才再次抬头看去。
富察佐腾已背过身去站立着,但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僵硬。
阿玛喝茶!额娘喝茶!新福晋在喜娘的搀扶下一一向阿玛和额娘敬了茶。
那甜甜的声音听在我耳中却是如此的不适,拥有如此甜美嗓音的女子,也必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吧,况且,她有着比我年轻的青春。
有一瞬间,我竟觉得自己无法掌握富察佐腾的心。
额娘和蔼地接过她手中的茶盅,轻抿了一口,并将一个红包塞到她手中:好!好!腾儿,还不快扶你媳妇起来。
阿玛突然对一直愣在一旁的富察佐腾道。
见富察佐腾站着没有反应,阿玛有意无意地瞪视了他一眼,他才缓缓走上前,伸手将新福晋搀了起来,扶坐到一边的茶几旁。
侧福晋楚佳氏给新福晋敬茶!伴着喜娘的一声高喊,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我,有同情,有讥讽,也有冷漠。
但这些我都可以木然以对,惟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至始至终都灼痛着我。
可我相信,他的痛并不亚于我。
我由瑾秋搀扶着,在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跪了下来,接过喜娘递上来的茶盏,恭敬地低下头:福晋喝茶。
一双柔荑接过我手中的茶盏,探到大红喜帕下轻抿一口,随即微微点了点头,将茶盏搁到一旁的茶几上。
我由瑾秋扶着起了身,低着头退到一旁,不敢与富察佐腾的视线相交。
喜娘刚要出声,便被富察佐腾打断:瑾秋,你主子身子不舒服,先扶她回屋歇着!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西林觉罗宛儿虽坐着不出声,但我却留意到了她紧拽袖摆的手。
瑾秋反应过来,忙应道:是!爷!奴婢这就扶主子回去!说着忙扶了我走出大厅。
妾室瓜尔佳氏,李尔佳氏给新福晋敬茶!里头的热闹继续,仿佛并不曾被打断。
但我知道,我这颗石子已经激起了一波涟漪。
方才富察佐腾为我打断喜娘的话,那是婚礼的大忌,日后西林觉罗宛儿不借机寻我麻烦才怪!格格请留步!我刚走出大厅没多远,便听身后一名女子的叫唤声。
我转过身,却见是富察晚晴领着她的贴身丫鬟走上前来,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福晋。
我微微福了福身。
对她,我并不排斥。
她走到我面前,略带深意地看我一眼:格格不喜热闹,我也是,不知可否与格格同行?福晋客气了。
我浅笑着侧了侧身,福晋请。
她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与我同行。
格格可知道女人的命运?她似是无意地问道。
我心口一顿,脸上却仍淡笑着:还请福晋明示。
身为一个女人,注定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
若想留住丈夫的心,保住自己的地位,那就要学会大度与包容。
她轻叹一声,这就是女人生存的原则。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真诚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福晋指点!她朝我淡淡一笑:格格早些回屋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微一欠身:福晋慢走。
她也不再寒暄,旋身离去。
对她的劝慰,我不是不感动的,毕竟在这一片喜气中,惟有她看到了我的忧伤。
也许我们两个有着相同之处,那就是同身为一个女子的悲哀。
女人的生存真的要倚靠那些原则吗?那爱呢?第二百十二章 出府一整天,我都站在自己寝屋前的空地上,对着一株已叶落树枯的桃树沉思,浑然不觉夜幕下渐渐靠近我的身影。
一件披风自我身后替我披上,我拉回飘远的思绪,转过身来,只见富察佐腾一身大红喜袍站在我面前。
两人静默地对视着,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怎么来了?良久,我打破沉默。
此刻,他不是应该在新房里吗?我就知道你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眉头一皱,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屋中走去。
我并不反抗,温顺地任他抱着进屋。
直到他将我放到床塌上,倾身半压着我,温柔的吻落到我额前:小丫头!你总那么让人挂心!闻着他的气息,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他温柔地吻去我的泪水,薄唇游移到我的唇瓣上,轻柔地摩擦着。
我猛然惊醒,忙将他推开一段距离,神色担忧地看着他:腾郎!你不该来这里!他沉默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见他如此,我不由垂下了眼睑,却瞥见他一身鲜艳的大红喜袍。
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我低声道:福晋在新房里等你,你快回去吧。
他压在我身上的身子僵了僵,随即翻了个身,侧躺到我身旁,伸臂将我揽入怀中,并扯过一旁的被褥盖住两人。
腾郎!我惊诧地看着他,虽为他的举动而心感甜蜜,但我知道,今晚他若不回去,那我们将来的日子更不会平静。
睡吧。
他轻拍我的脊背,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知道扭不过他,我只能温顺地在他怀中闭上眼。
也许我该相信,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爷,瑾秋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来,福晋身边的映雪在门外候着呢。
富察佐腾略一犹豫,轻声道:你让她先回去,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
瑾秋轻应一声,便退出屋去。
我知道我若不睡着,他是不会离去的,无奈只好装作睡得很沉。
良久,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时,他微微动了动身,将我的头轻轻移到枕头上,在我额上留下一个轻吻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轻步走出屋去。
我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直到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来,眸中已蒙了一层水气。
我背过身去,双手紧拽着被褥,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第二日一大清早,我便带着瑾秋出了王府。
按礼,富察佐腾这几日是要陪在新福晋身边的。
我心知自己无法忍受他们相协出入,还不如一早出了王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已有一个多月不见小锦了,也不知她现今过得如何。
这样想着,便让瑾秋带路,朝小锦现在的住处行去。
小锦如今的气色已比我上次离开时好了许多。
一头青丝整齐地盘成了个简单的髻,粗布衣衫下可见微微隆起的小腹。
精神虽还恍惚,却已没有了之前的疯狂。
这些日子她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不再疯疯癫癫的,只要说是为孩子好的事,她都会听话地照着去做。
只不过总是这么自言自语的,就连到了晚上睡觉时也不歇停。
我坐在桌边,一边听着林妈诉说她这几日来的情况,一边看着小锦自言自语地在一旁缝着手中的小鞋,不时傻笑几声。
她的记忆有恢复吗?我问道。
没,总是不记人,嘴上来回念叨的也就只有孩子和她死去的丈夫。
林妈叹息着摇头。
我看着小锦痴笑的模样,反而松了口气。
也许,什么都不记得对她才是最好的……从那里出来,沿着大街行了一段路,无意中见到路旁的一家医馆,便迈步走了进去。
这位夫人可是身体不适?一进医馆,便见一名大夫坐在长脚桌后。
见有客上门,友善地招呼道。
我上前几步,在长脚凳的另一头坐了下来:我并不是身体不适,只不过……第二百十三章 担忧夫人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大夫见我话说一半,善意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道:是这样的,我成亲已有多月,但肚子一直不见有动静。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我身体的原因。
那大夫了然地点了点头:不知夫人与尊夫一般几日行一次房?我闻言,脸上立刻染上一抹红霞,但还是镇定地答道:两三日吧。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请夫人伸出右手,让老夫替您把把脉吧。
我依言伸出右手,紧张地盯着他。
片刻,他松开我的手:夫人多虑了,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
更何况,夫人尚年轻,要得子嗣并不是难事,只要妥善调理便可。
我闻言才松了口气,微笑着站起身:多谢大夫!转头示意瑾秋付了医钱便打道回府。
刚入东园,便见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手中端着糕点迎面走来。
我认得她们是被派去伺候西林觉罗宛儿的人,于是忙拉了瑾秋,闪身到一边,避开她们。
主子!您这是何必!难道还要怕那几个丫鬟不成!瑾秋不服气地嘟哝着。
待到那几个丫鬟走近,我忙示意她噤声。
她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福晋今儿个脸色好差!吓得我都差点打翻盘子!我看福晋是心情不好吧!贝勒爷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而且我今儿早上收拾新房的时候,居然发现那帕子没有见红呢!不会吧!这有什么奇怪的!贝勒爷与侧福晋成婚那日,那帕子不是也没见红!那怎么一样!贝勒爷与侧福晋在成婚之前关系就不一般,这事府中谁人不知!可福晋她……虽然福晋长得是不如侧福晋,可活脱脱也是个美人呐!再说了,福晋可比侧福晋还年轻呢!贝勒爷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动心?谁知道呢!等她们走远,我才从一边走了出来。
富察佐腾昨晚没与西林觉罗宛儿圆房吗?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刚回屋没多久,富察佐腾便急匆匆地冲进屋来,一见我便厉声斥责道:你这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微微一愣,才道:我去看了小锦。
话音未落,他便几步冲上前,将我紧紧搂入怀中。
我愣愣地任他搂抱着,瑾秋见状忙退出屋去,轻轻地替我们关上房门。
胸口紧压着他结实的胸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腾郎……我找遍了整个京城!可就是没有看到你的影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以为你就这样消失了!他搂着我的双臂微颤,以后不准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听到了没有?他虽用了命令的语气,但听在我耳中却格外舒服。
我甜甜一笑,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有空来找我。
他稍稍松开我,伸手托起我的下巴,黑眸直视我的眼睛,语气是无比的严肃低沉:离儿,我不是跟你讲明过无数次!难道你不相信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皱起眉头,只是福晋那边……不要提什么福晋!他脸色一沉,我已经按照阿玛和额娘的意愿娶了她!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绑在她身边不成!可是……我刚想开口,便被他打断:没有可是!离儿,不要去管那些事了!好吗?见他如此,我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偎入他怀中。
明晚宝亲王府设宴,和我一起去吧!听说二哥请了名女巫,神奇得不得了!他兴奋地抱着我。
可是……我抬起头,忍不住又要泼他冷水,这样的场合,你现在应该带福晋去才对。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注重这些礼节了!他气愤地放开我。
突然被他放开,我心头一阵失落。
看着他略有愠色的脸,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很扫兴啊?第二百十四章 西林觉罗宛儿你觉得呢?他白我一眼,赌气地别过头去。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我不由抿嘴一笑,主动上前抱住他,撒娇道:对不起嘛!我听你的就是了!这还差不多!见我撒娇,他立刻乐呵呵地抱住我,在我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如我所料,富察佐腾的这个决定引起了主屋那头极大的不满。
第二日,西林觉罗宛儿便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我屋里。
主子!瑾秋焦急地跑到我身边,奴婢拦不住她们!我从桌边站起身来,抬了抬手,示意她站到我身后。
妾身见过福晋。
我礼貌性地朝西林觉罗宛儿福了福身,抬起头来。
这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见到她本人,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打扮得雍容华贵,眉宇间稚气与戾气并存。
她来找茬,我并不意外。
令我意外的是如梅夫人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与她站成一线。
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冷笑地看着我,似乎随时都准备看一场好戏。
你就是楚佳氏?西林觉罗宛儿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将我的思绪又重拉回她身上。
回福晋,是的。
我恭敬地答道。
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却并不会如我所愿。
本福晋今天来是要让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她犀利的目光射向我,你不过是个侧室!别妄想独自霸占着爷!更别妄想超越我的地位!又一个如梅夫人!我在心中冷笑,不过面上还是恭敬地回道:妾身不敢,不过爷愿意和谁在一起,那是爷的选择,并不如福晋所说,是妾身霸占着。
话说得有些挑衅,毕竟我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欺侮的人!你!她似是没料到我会还口,一时气结,美目圆睁。
等反应过来,才气得厉声斥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下人出身!凭什么和我顶嘴!我还未接话,便听瑾秋低声在我身后道:福晋!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家主子好歹也是熹贵妃亲认的格格!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西林觉罗宛儿怒斥一声,对身后的丫鬟道,映雪!上去教教她规矩!是!那唤作映雪的丫鬟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
我知她是要打瑾秋,忙移步挡到瑾秋前头,正色对西林觉罗宛儿道:福晋,您要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但请您别对我身边的人动手!想不到你还挺维护下人的!果然是一条道上的人!她冷哼一声,不过,你说不动手,难道我就真的不动手了吗?我今天就是要让她看清楚,谁才是王府的女主人!映雪!还不请侧福晋让步!谁敢动手!富察佐腾暴怒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大踏步走进屋来,健壮的身躯挡在我面前。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映雪此刻见了他,立刻软了下来,低头立在一旁。
爷……西林觉罗宛儿亦是面色微变。
你既已是王府的福晋,就该有福晋的样子!别动不动就到处撒泼!富察佐腾毫不留情地厉声斥道。
你!西林觉罗宛儿一怔,随即发恨道,富察佐腾!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讲话!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让我受这样的委屈!我凭什么?富察佐腾冷哼一声,就凭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要是还想继续做这个福晋,就最好给我安分点!收起你过去的大小姐脾气!毕竟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经他这么一吼,西林觉罗宛儿立刻红了眼眶:你以为我想做这个福晋啊!我才不稀罕!我要回西林家!说罢便扭头欲要离去。
主子!使不得!映雪忙上前拉住她,万万使不得啊!我见状,也知事情闹大了,忙扯了扯富察佐腾的衣袖,示意他收收场,别再继续闹下去了。
要走赶紧走!富察佐腾冷声道,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今天你要是踏出王府半步,那就是你不守妇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外人也只会说是你们西林觉罗家教女无方!富察佐腾!你欺人太甚!西林觉罗宛儿气愤地转过身来,狠狠地一跺脚。
第二百十五章 柔夫人怎么?你现在还想回去吗?富察佐腾挑衅地看着她。
西林觉罗宛儿闭口不语,只是用眼神恨恨地瞪着他。
映雪,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屋歇着!小心她火气太重,伤了肝!富察佐腾冷声命令道。
是……是……映雪怯怯地应着,为难地看向西林觉罗宛儿,主子,咱们先回去吧!哼!西林觉罗宛儿气愤地一拂袖,转身快步离去。
如梅夫人见情况不对,也忙抽身离去。
刚刚还黑压压挤满了人的屋子顷刻便只剩下我们两人。
你这样对她,会不会不太好?我担忧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是她先没事找事的!富察佐腾上前一步,搂过我的肩。
可她毕竟是你的福晋,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你今天分明没有给她台阶下。
我皱眉道。
是她先没给你台阶下!他语气一冷,低斥道,似是不满我为西林觉罗宛儿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见他面有愠色,我忙转开话题,你不是说今晚要去宝亲王府吗?对哦!他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一闹都差点忘了!你快去换件衣裳。
简朴一些就好,不必太拘束!我们要在天黑以前赶到宝亲王府,可不能让主人家等咱们!好!我笑应一声,便转身去换衣裳。
我的衣服大多以紫色为主。
我挑了件素净的淡紫色衣衫换上,便随富察佐腾出了王府,上了马车。
见了弘历总免不了一阵寒暄。
我讨厌这种感觉,或者说,我讨厌弘历身上那种慑人的气势。
每次见他,我总觉得自己毫无保留地被他看穿,那种感觉难受得令我时刻想要逃避他的眼神。
风夜辰因公事繁忙并没有来赴宴,这令我有些失落,若是不小心捅了篓子,就没人来帮我收拾烂瘫子了!没心没肺地这样想着。
晚宴设在宝亲王府的后花园里。
这里我并不陌生,记得第一次在这里遇到暮雪,她的美丽与舞姿几乎令所有在场的人惊艳。
但如今再遇,却已是物是人非。
她安静地坐在侧位上,月白色的长衫更显得她的寂静。
从开席到现在,她的双眼一直低垂着,落寞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富察晚晴并没有出席,弘历说是因为身体不适。
既然他这样说,我们也不便多问。
三弟,这次你可有眼福了!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名奇人,竟能操控灵界的鬼怪!大哥这次没来,真是可惜了!弘历坐在首席上,笑对富察佐腾。
听说是名女巫!富察佐腾显然很感兴趣。
我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小心观察着席间人的神色。
他们居然也会对灵界的事物感兴趣!这点到是出乎我的意料。
记得诈尸那时,弘历也曾对我讲过,但那时我只以为是他心中有着什么算计,所以也没当真。
如今看来,他这个人真真假假,真的很难参透。
弘历微一颔首,对身后的侍从道:去把柔夫人请来。
是。
那侍从恭敬地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名身穿罗衫,面上蒙着一方纱巾的女子走了过来,到弘历席前微一福身:妾身给爷请安!我一怔愕。
妾身?她是弘历新收的妾室吗?目光不由瞥向静坐在一旁的暮雪,轻易便从她眼中捕捉到了那份落寞。
原来如此!那么富察晚晴今日没有出席也和这个柔柔脱不了干系了?二哥可真是好福气!又得这么一位美丽的姬妾!富察佐腾笑道。
听他这么一讲,我才去注意那名女子。
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在罗衫下若隐若现,大半张脸虽隐在纱巾下,但那双露在外头的凤眼却透着幽深的邪魅,令人不由自主地心颤。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束成一个髻,有些散乱,却更显出她的魅惑。
三弟不是也刚娶了福晋吗?听闻西林家的小姐知书达礼,不知三弟可否喜欢?弘历虽是对着富察佐腾讲,但我却感觉他有意无意地在向我挑衅。
西林觉罗宛儿知书达礼吗?我在心中冷笑。
富察佐腾尴尬地看我一眼,随即扯开话题:听闻柔夫人有操控灵界鬼怪的本领,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第二百十六章 女巫那女子的眼波转向我们这头,浅浅一笑:佐贝勒言重了,妾身只是懂得一些通灵之术罢了。
这个女人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柔柔,你也不必谦虚了,今天我请三弟夫妇来,就是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通灵之术。
弘历淡笑着道。
柔夫人闻言,一双凤目轻浅一笑,施施然一福身:那妾身就献丑了!弘历含笑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靠,找了个舒适的坐姿。
爷。
暮雪的一声轻唤再次将我在柔夫人身上的视线拉回。
今日见她,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憔悴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
雪儿,怎么了?弘历亦收回视线,柔声问道。
妾身有些身体不适,想要先回去歇息了。
暮雪柔柔的声音在秋日的夜风中显得无力,似乎随时都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也好,你有孕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弘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在我心中投下了一枚炸弹。
暮雪怀孕了?我惊愕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月牙白长衫下尚未隆起的小腹。
那里竟不可思议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小生命!等我回过神来,她已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去。
弘历的眼神也落回了柔夫人身上:柔柔,开始吧。
那语气平静得令我心颤。
他对暮雪的感情竟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淡。
即便暮雪为他怀有身孕,也无法多得他一分的关怀。
其实,这宝亲王府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呢?自古帝王皆薄幸,这个柔夫人,也只是争一时光辉罢了。
心中记挂着暮雪,对柔夫人的通灵术也没提起多大的兴趣。
毕竟与月飘谣相识之后,这些鬼鬼怪怪对我来说已不算稀奇了。
虽有些心不在焉,但她高超的通灵术还是令我久久震撼。
我无法形容当她展开双臂,仰天发出召唤时,无数鬼鬼怪怪自四面八方钻出来,飞落下来的情形。
那情景不只是我,就连富察佐腾都惊得开不了口。
曾听月飘谣提起过,地狱里押解灵魂的牛头马面是何等地凶恶,但此刻在柔夫人手下却温顺地真如牛马。
震撼之情无以言表,只隐约觉得弘历收她为妾的目的并不单纯。
留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在身边,他想做什么?目光瞥向弘历,见他正专注地看着柔夫人的表演。
我低声在富察佐腾耳边耳语一句,便悄悄退了出去。
席间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富察佐腾大概亦是看出了我的不适,故而应允我出来透透气。
晚风带着瑟瑟的凉意,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出了后花园。
不经意地一抬头,竟瞥到房沿上一抹黑影掠过。
会是谁?不及思考,我便本能地追了上去。
那人的轻功极好,速度之快差点令我追赶不上。
但他似乎急于前行,因此并没留意到跟在身后的我。
他突然自房顶上跃下,侧身的瞬间,我才借着屋内射出的光线看清了他的脸。
弘昼?他急急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屋中。
我正诧异间,便听屋内一声女子的惊呼:王爷?是暮雪的声音!我身形一颤,索性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屋上的一片瓦,朝里头望去。
雪儿!弘昼一踏入屋中,便朝呆楞在桌边的暮雪奔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就是一个狂野放肆的吻,看得我都不由面红心跳。
暮雪并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回应,只是木然地任他亲吻着。
但他似乎并没在意暮雪的冷漠。
一个深吻之后,他喘息着将她搂入怀中,爱怜地轻抚她的脸颊:我好想你!雪儿,跟我走吧!我快受不了了!我不要每次都这么偷偷摸摸地来找你!我要你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他话音未落,暮雪便将他轻轻推开,背过身去,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王爷,对不起,雪儿注定要负你的真心了……你说什么?弘昼上前一步,强硬地扳过她的肩,语气微颤,你后悔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对不对?前些天刚刚查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暮雪低着头,缓缓道。
一个多月……弘昼低声呢喃了句,随后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雪儿,孩子的父亲是……第二百十七章 孩子暮雪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一下拍开他的手,惊慌地倒退一步,目光不敢正视他,微颤着声道:王爷,你想多了,孩子的阿码只有爷一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雪儿,弘昼逼近一步,捧起她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既然孩子是一个多月,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一次……不!不是的!暮雪挣扎着背过身去,但那微颤的双肩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恐慌。
雪儿!弘昼激动地自她身后圈抱住她,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不要……我看着这一幕,感动地差点落下泪来。
但感动归感动,我还是机警地看见不远处回廊那头,有个人影朝这头走来。
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心急之下,忙执起屋顶上的一粒碎石,掷到下面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弘昼忙松开暮雪,面色一凛。
糟了!一定是小青回来了!你快走!暮雪一边惊慌地说道,一边将他推到窗边。
雪儿!弘昼任她推到窗边,又回身一把拥住她。
你干什么呀!还不快走!暮雪惊慌地想要推开他。
弘昼并不理会她的挣扎,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吻,柔声道:等我!话音一落,他便松开了她,一个纵身跃出窗外。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才悄悄松了口气。
刚刚在回郎上的那个人影走近,我才看清,是个身穿青衣的小丫鬟,手中端着碗汤药。
夫人,她推门而入,走向还站在窗前发呆的暮雪,该喝药了。
见事情告一段落,我也不敢再久留,忙施展轻攻离去。
知道自己耽搁了不少时间,怕引起弘历和富察佐腾的怀疑,我匆匆跑进后花园,却一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离儿?你去哪儿了?怎么跑得这么急?富察佐腾稳住我的身影,担忧地问道。
我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惊慌之下竟结巴了起来:没……没……他见我如此,也不为难我,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恩。
我稳了稳心神,乖巧地点了点头,任他轻拥住我。
回过神来,才看见弘历正站在富察佐腾身边。
柔夫人站在他后侧,一双妖冶的凤目看得我极不舒服。
三弟的这个侧福晋到是挺有意思的!弘历揶揄地看着我,但那深不可测的眸光却令我心头警铃大作,不由自主地往富察佐腾身后退了一步。
富察佐腾见我如此,忙体贴地护住我,对弘历道:内子生性顽皮,若有叨扰之处,还请二哥见谅。
三弟这不是见外了!弘历勾唇一笑,再怎么说安心格格也算是我的义妹,我又怎么可能会介意这些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富察佐腾释怀地一笑。
从宝亲王府出来,我一直心绪不宁的。
上了马车之后,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暮雪与弘昼的事,完全没有留意到富察佐腾看向我逐渐升温的眼神。
离儿……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灼热的气息扑在我耳边。
恩。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他的薄唇,温软的触感令我不由微微红了脸。
我还处在害羞之际,他的唇已贴了上来,狂野却又温柔地吮吻着我。
我惊讶与他突然而来的热情,却也不躲闪,顺着他吮吻的力度回应他。
他灵巧地分开我的,湿滑的火舌探入我口中,缠住我的丁香小舌,给予我更激烈的热情。
在他的激吻下,我渐渐迷失了理智,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颈,小舌主动吮吻他。
热吻过后,伴着我阵阵的喘息,他的吻由我的唇角蔓延到我的下巴,雪颈……他一手托住我的细腰,一手探到我襟口处,解开了我胸前的衣襟。
一阵凉意之后,他的唇便覆了上来,深情地啃吮着我白皙的锁骨。
第二百十八章 温存我猛地回过神来,忙将他推开,羞涩道:腾郎……这是在外头!听着马车辘辘的声响,我不由面上一阵酡红。
没关系,我们轻一点就是了……他凑近我,低沉诱惑的嗓音令我一阵晕眩。
我任由他将我抱坐到他的膝上,大手掀开我的群摆,拉下我的袭裤。
我羞涩难耐地闭上眼,片刻之后,便感觉到他的大手探到我臀部,稍稍往前一推,他的精壮便连根没入我体内。
恩……我情欲难耐地发出低低的沉吟。
他随即封住我的口,吞没我细碎的沉吟。
他的精壮在我体内有力地抽搐,引得我浑身无力,只能瘫软在他怀中……贝勒爷,王府到了。
车夫在外头恭敬地说道,拉回了我些许的神智。
富察佐腾依依不舍地停下在我颈间的亲吻,随意整了整彼此身上的衣物,便将我横抱着下了马车,直接大步朝我们的寝屋走去。
我无力地攀着他的脖颈,将潮红的脸埋入他的胸膛。
体内的躁动仍未平息。
他用脚踢开房门。
进屋后,又用脚将门勾上,将我抱到床上,自己亦倾身压了下来。
我闭着眼,感受着他温热的吻自我的额头开始蔓延。
眉上,眼上,鼻上,唇上……离儿……他喘息着用前额抵住我的,滚烫的气息拂在我脸上。
恩……我无力地呢喃一声,缓缓睁开眼,对上他深邃幽亮的黑眸。
他一手探到我颈侧,抚摸着我柔嫩的雪颈,薄唇吐出沙哑低沉地气息: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意识仍陷在他给我制造的情欲中无法自拔,但脑中却有一丝清明。
他想必是看到弘历接二连三地得子,也想尝尝做阿玛的滋味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娇媚地一笑,主动迎上他的唇……第二日醒来,阳光已透过床帐射了进来,富察佐腾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入宫了吧。
我半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力。
回想昨晚,我不禁再度晕红了脸。
我不记得他昨晚要了我几次,只知道自己是用尽全力在回应他,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为止。
主子,您醒了吗?瑾秋在帐外小心地问道。
恩,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一边问道,一边又试图想要坐起身来,却再次无力地跌了回去。
瑾秋掀帐而入,一边将我扶坐起,帮我穿衣,一边答道:已经过午时了。
都这么晚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略带责备地看着她。
是爷吩咐了别叫醒您的!爷说您可能这一整天都下不了床,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她委屈地撇了撇嘴,但那看向我的目光却透着暧昧的笑意。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雪白的肌肤上烙下了一片片紫红色的吻痕,我不由面上一阵火辣辣地烧……如梅夫人似乎成了西林觉罗宛儿的影子,她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
相比与如梅夫人,西林觉罗宛儿对我更多的是不屑,因此也没对我做出过激的事情。
若兰夫人仍是独来独往,与我也没什么太多的往来。
无意中遇见,也只是彼此一个点头,一个微笑。
虽然我总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同,但她现在身体健康,我还是由衷地替她高兴。
也许她的不同是因为不再有之前的病态了吧。
这几日,京城发生了个大案子,十多名年轻男子在午夜时分无故死亡。
死状之凄惨令人咤舌,尸体上竟没有一滴血,惨白无比。
凶案现场也没有一丝血迹,只是死者的咽喉处均有两个齿状的小孔。
初步判断,血是通过那两个小孔流干的。
除了这个,另有一点也十分可疑。
每个死者都是单独处于房内,全身裸露地躺在床上,原本该因死亡而惊恐的面部竟露出迷醉的笑意。
并且,受害的人数也在日趋增多。
雍正将这个案子全权交给了富察佐腾。
他为了这个案子,已是好几日不眠不寐,却仍查不出个头绪来。
第二百十九章 京城大案晚间,我端了碗参汤,推开沧海阁的门,径自走了进去。
见富察佐腾埋首于书案间苦思,便轻步走上前去,将参汤搁到桌上,心疼道:先把参汤喝了吧,你这样不眠不休的也不是个办法,别把自己的身子给拖垮了!看着他因疲劳而凹陷下去的眼眶,我着实心疼得紧。
他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端起面前的参汤边喝边皱眉道:这件案子如果不查清楚,受害的人将会越来越多,到时必定造成百姓的恐慌!我绕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别担心,凶手做了那么多次案,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他身子往后一靠,微闭上眼,喃喃低语:会是什么人?作案手法竟如此古怪!案发之后,死者家中竟什么都不缺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此古怪的作案手法……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是人,而是什么妖物?我迟疑地猜测道。
妖魔鬼怪已是多见,那么这次的凶案是妖物所为也可以成为一种可能性。
他摇了摇头,坐直身子:这个猜测我也不是没有假设过,为此我还特地去找了柔夫人。
她说若凶手不是人,那必是道行极高的妖物,连她也无法看出个所以然来。
沉默了一会儿,我走到他身侧:回房歇一会儿吧!这案子,也不是你不睡觉就能查清楚的。
他站起身来,对我道:我再到外头去巡视一遍,你先回房睡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将他送到门外,细声嘱咐道:那你自己当心点!恩!他微一颔首,握紧手中的剑,便踏着夜色离去。
我转身回到屋中,端起他喝了一半的参汤,吹熄了灯,也轻步掩门离去……富察佐腾回来,已近天明时分。
听到他的开门声,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套上鞋子走下床来:你回来了?恩,你别忙了,自己去睡吧。
他柔声道。
但我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
我一边替他宽衣,一边心疼的道:天还没亮,睡会儿吧,你又不是铁打的!他抓住我解他衣扣的手,将我拉到床边,和衣拥我躺下:就这样睡一会儿吧,天明我还得出门。
恩。
我无奈地应了声。
本想起身替他脱去靴子,但他倒头便沉沉睡去。
怕惊扰了他,我只能一动不动地任他拥着……天才刚刚破晓,屋外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是瑾秋急匆匆地冲进屋来:爷!主子!不好啦!怎么回事?我皱眉低斥道。
刚想示意她小声点,身旁的富察佐腾便转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今早有下人在庭院的花坛旁发现了一具女尸!是若兰夫人身边的采菊!瑾秋一口气讲完,但身子却禁不住地战栗着。
什么!富察佐腾猛地翻身下床,奔出屋去。
我亦匆匆下了床,随意披上件外套便追了上去。
主子!瑾秋回过神来,也忙跟了上来。
秋日的晨日带着刺骨的凉意,随着我的奔跑,无情地灌入我宽松的衣衫中。
但我顾及不了这些,只一路随富察佐腾奔向庭院。
庭院的花坛旁已围了不少人,均对着一处指指点点,露出惊恐与恶心的表情。
都给我让开!富察佐腾一声怒吼,那些下人便纷纷退后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我随着富察佐腾走上前去,入目便见采菊脸色惨白地横躺在花坛旁,周边不见一丝血迹。
富察佐腾上前一步蹲下身,伸手微托起她的下颔,那咽喉处骇然有两颗齿状的小孔。
我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死状竟与那些男子一样!不!也不是完全一样!那些年轻男子是死在室内,浑身裸露,且脸上挂着迷醉的笑意。
而采菊则是死于室外,她身上的衣物除了有部分褶皱外,却是完好无损,且她脸上挂着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恐,双眼到现在仍大睁着。
凶手像是同一个人,又不像同一个人。
到现在为止,已有二十名年轻男子遇难。
原本以为只要按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会找到凶手的动机。
但现在采菊惨遭杀害,这又意味着什么?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案子的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可琢磨了!第二百二十章 采菊惨死若兰夫人被两个小丫鬟扶到了一旁,一张美丽的俏脸哭得梨花带雨。
她与采菊之间的感情之好我不是不知道,采菊的死对她的打击一定不小!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边,细声安慰:姐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恩。
她拿锦帕轻拭着脸上的泪,低低应了声。
王府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西林觉罗宛儿人未到,尖锐的嗓音便已传到。
我朝声源处看去,只见西林觉罗宛儿一身大红的锦缎,姿态昂扬地走上前来,身后跟着如梅夫人和一帮下人。
富察佐腾并没有去看她,只顾自检查着尸体。
半晌才站起身来,喃喃道:到底会是什么妖物?下手这般歹毒!这世上哪有什么妖!西林觉罗宛儿不屑地白了个眼,我看是府中的哪个主子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下人知道了之后就来个杀人灭口!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对于她的信口雌黄,我不想理会。
在她的视线下别开头去,却无意间撞上身旁若兰夫人带着些许阴恻的眼神。
我心中纳闷,眨了眨眼,再看向她时,她的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柔和与悲伤。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疑惑地收回视线。
也对,像她这样温和性子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妇人之见!富察佐腾白了西林觉罗宛儿一眼。
我只是就事论事!西林觉罗宛儿眼睛一斜,恨声道,你我都是出生名门!府中死个丫头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其中会有什么内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来查什么真相!其实她说的也有几分在理,王宫贵族的府中死个下人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如今的情况不同,采菊的死状蹊跷,也许真和京城中的连环凶杀案有着密切的关系!西林觉罗氏!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的身份!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富察佐腾被她一激,显然也来了怒气。
身份?你还记得我是什么身份吗?西林觉罗宛儿又急又怒,你整天腻在一个侧室的房里,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见人!你们不给我台阶下,我又何须再维持那可笑的端庄礼仪!我进谁的房间那是我的自由!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多嘴多舌!你要是看不惯,尽管走人就是!原本是来察看现场,现在却变成了两人的角斗。
相处这些日子,不难发现,西林觉罗宛儿与富察佐腾与其说是一对夫妻,不如说是冤家。
两人都是急性子,只要碰面,没有一次不是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的。
也许……西林觉罗宛儿对富察佐腾并没有我之前担忧的那种感情。
你以为我稀罕留在这里吗?我刚回过神,便听西林觉罗宛儿怒吼道,要不是我额娘求着我别违抗圣旨,我才不会嫁给你!也不会踏进这腾王府半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没人会拦你!富察佐腾气愤道。
我见争吵的火焰超出彼此的界限,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你少说几句!少在我面前恶心!西林觉罗宛儿鄙夷地一拂袖,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廉耻!你说谁不知廉耻?富察佐腾见她辱及我,愤怒地上前一步质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身边的狐狸精!西林觉罗宛儿一下便将矛头转向我。
其实我早习惯了这些,每次他们两人吵架,我总免不了要受她几句辱。
她仿佛已经知晓,侮辱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对富察佐腾造成打击,因此百试不爽。
但只要我单独遇见她,她到并不对我出言相击,或者说是懒得理睬我,这让我并没对她产生多大的厌恶。
你!富察佐腾被激得一扬手臂,但在我的劝阻下还是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没有打下去。
你打啊你!西林觉罗宛儿一扬头,挑衅地瞪着他,有种你就给我个巴掌试试!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你以为我真不敢吗?富察佐腾瞪着她那张难以置信的脸,恨声道,别挑战我的耐性!第二百二十一章 刺客我愣在了一旁,之前他们顶多也只是吵嘴,从来没有真动过手,今天的局面似乎完全失控了!西林觉罗宛儿捂着半边被打红的脸,瞪着富察佐腾的双眼泛着羞愤的泪光,咬牙切齿道:富察佐腾!算你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头正僵持不下,额娘已由容姐搀扶着走进庭院。
见此情景,不由眉头一皱。
额娘!我与若兰夫人,如梅夫人忙福身行礼。
其余下人亦忙着行礼。
只有富察佐腾和西林觉罗宛儿仍僵持地立在那里,双眼冒火。
额娘刚要开口,西林觉罗宛儿便气愤地一拂袖,转身就走:映雪!咱们回西林家!我要回去告诉阿玛!他的女儿竟这样在人家屋檐下受辱!宛儿!额娘出声唤道,并朝容姐使了个眼色。
容姐忙上前拦住西林觉罗宛儿:福晋有话好好说就是了,夫妻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又何必闹回娘家去呢!腾儿!还不快给你媳妇去赔个不是!额娘厉声对富察佐腾道。
富察佐腾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西林觉罗宛儿原本因容姐的话而缓下来的神色又立马变青:谁稀罕他赔不是!说罢便要大步离去。
她才走出没几步,我们头顶上方的树顶便斜飞出一道人影,剑尖直刺向富察佐腾:富察佐腾!你受死吧!众人还未从突变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富察佐腾便已灵巧地用双指夹住那来势汹汹的剑尖,稍一用力,便将那人生生逼退几步。
我这才看清来人的身形。
她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锦缎衣料可以看出她并非出生寻常百姓家。
面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乌溜溜的一双大眼,不过那眼睛此刻正不甘地瞪着富察佐腾。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杀我?富察佐腾沉声道。
那女子娇斥一声:你杀害吕家百余口性命!人人得而诛之!富察佐腾眉头一皱:你不是吕四娘!没错!那女子下巴一抬,我是来替吕姐姐报仇的!就你这样三角猫的功夫也想替人报仇?富察佐腾冷笑一声,看你这样子,不会还没断奶吧?你!那女子被他气得怒目圆睁,左右看了一眼,顺手掳过愣在一边的西林觉罗宛儿,剑锋抵住她的脖颈。
啊!西林觉罗宛儿惊呼一声,随即在她的控制下不敢动弹一分。
你做什么!富察佐腾脸色一变,怒吼道。
那女子洋洋得意地斜睨他一眼:现在你的福晋在我手上,就算我是三角猫的功夫,你也得听我的!富察佐腾面色一凛:放开她!你要杀的人是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偏不!那女子似是以为刺中了富察佐腾的软肋,得意地将剑锋又逼近了西林觉罗宛儿一分,看你能拿我怎么办!救我!西林觉罗宛儿一张俏脸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眼中蓄满了惊恐的泪。
腾儿!快救救宛儿呀!额娘亦是受了惊吓,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富察佐腾眉头一皱,冷声道:小姑娘!我劝你乖乖把人放了!别逼我出手!住口!不准叫我小姑娘!那女子原本得意的神色突然转为愤怒。
剑锋往前一送,正在众人抽气的时刻,富察佐腾已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一手震开她的长剑,一手将西林觉罗宛儿拉到自己身后。
但情急之下,他的手背还是被剑锋划出了一道口子。
你……正在那女子错愕之际,树顶上又斜飞下来一道人影。
那人亦蒙着黑巾,但我却能从她的声音中辨认出她是谁。
她直飞到那女子身边,拽住她的手腕:家凝!别闹了!快跟我走!吕姐姐!我是来帮你报仇的!那女子不甘地嚷道。
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吕四娘声音一提,迅速丢下一颗烟雾弹。
雾气散去,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场,仿佛从未发生过,留下的只有富察佐腾手背上那道血色的剑痕。
第二百二十二章 烦心刚刚因为情况危急,富察佐腾一直抓着西林觉罗宛儿的手。
此刻一松开,待西林觉罗宛儿回过神来,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安静地立在一旁,也许我不久前的猜测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推翻了,因为我在西林觉罗宛儿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炽热火焰。
心中沉闷得难受,我甚至在想,为什么富察佐腾总是那么招眼?如果他平凡一点,我是不是可以少面对一些这样不平凡的敌人?但换句话说,如果他真的平凡无奇,那我又是否会为他而心动加心痛呢?腾儿!你的手怎么样了?额娘急急走向他,神色掩不住的焦急与关切。
不打紧!只是划破了点皮!富察佐腾甩了甩受伤的手,无畏地一笑。
最近什么事都不顺心,看来是时候再去一趟万福寺了!额娘无奈地摇了摇头,拨着手中的一串佛珠,对容姐道,心容,扶我回屋吧。
目送容姐扶着额娘走远,我才收回目光。
你们两个,把尸体抬到后面的废房里去。
富察佐腾上前一步,从容冷静地指挥着。
我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富察佐腾从容冷静的样子,看着西林觉罗宛儿娇羞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道不出究竟是何滋味,只感觉胸口一直有冷风灌入,凉得透心。
你的手什么这么凉?回过神来,我冰凉的手已被富察佐腾握在了他温暖宽厚的大掌中。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我裹紧,一手轻拥住我,柔声道,回屋吧,小心着凉!我麻木地点了点头,任他拥着离去。
经过西林觉罗宛儿身边时,就算不用侧目,我也能感觉到她怨恨的眼神……回到屋中,我替富察佐腾上了药,并换好了衣物,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好了容妆。
期间,我始终一言不发,不是因为闹别扭,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屋中静得只能偶尔听到他倒水喝的声音和我摆弄梳妆台上饰物的声响,气氛静得沉闷。
终于,他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从桌边站起身,走到我身后:离儿,你怎么了?我回过头,冲他牵强地一笑:没事啊!是吗?他狐疑地皱眉看着我。
见他如此在乎我的心思,我不由有几分惭愧。
对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正想笑着去拉他的手,却听瑾秋在外头道:爷,福晋来找您。
我原本想要伸出的手一下子变得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再挤不出半分。
面对富察佐腾看向我的眼神,我没骨气地选择了逃避。
走!他伸手一把将我拉起。
你干什么!我措不及防地惊呼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最受不了你什么?他怒声道,你每次都不问清实情就胡乱猜测!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对我不理不睬!我真不明白我是不是脑子有病才会对你那么在乎!我原本要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就别在乎我啊,但话到喉头还是改成了:你弄疼我了!眼中也配合地挤出了一滴眼泪。
他赶紧松开紧扣着我的手,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有一道红痕。
不痛,有点麻麻的。
他心疼地搂紧我,低声责备道:不是跟你讲了相信我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又给忘了!对不起……我伏在他胸口,内疚地道歉。
如果我刚才说的不是你弄疼我了,而是那你就别在乎我啊,我想现在我们一定不是深情地拥抱在一起,而是他气愤地甩门而去,接着又是不知会几天的冷战,再接着……我不敢想像。
他轻捧起我的脸,用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泪:这样吧,我们来个约定,如果下次你心中再有不舒服或疑虑,那就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三遍‘我相信你’,睁开眼睛就不会再难过了。
有用吗?我嘟着嘴问道。
其实心中早已不再难过。
他挑了挑眉: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我听话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间是他特有的气息。
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我相信你之后,脑中竟无意识地跳出了句我爱你。
我不由抿唇一笑,睁开眼来,见他也正宠溺地笑看着我,脸上爬上一抹微红,忙推了推他的手臂:快去吧!福晋在外头等着呢!----------------------------------------先向大家道个歉!由于影明天要去学校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上网,所以文要暂停一段时间了,不过只要学校允许配带电脑,等我买了笔记本,或有上网的机会,就会立即恢复更新的!希望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抱歉!第二百二十三章 夺爱他伸手揽住我的腰:一起去!她是来找你!又不是来找我!我去做什么!我推了推他,心中还是有些酸意。
我说一起去就一起去!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
我知道扭不过他,只好无奈地任他拥着掀帘而出。
西林觉罗宛儿坐在茶几旁,原本溢满笑容的脸在看到富察佐腾搂着我细腰的手时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她便镇定了仪容,优雅地站起身来,笑对富察佐腾:爷,您的手受了伤,妾身特地炖了乌鸡汤来给您补补。
这种事让下人做就行了,福晋不必操劳。
富察佐腾拥我坐到一旁的坐塌上,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西林觉罗宛儿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从容大方地从身后映雪的手中接过鸡汤,端庄地走到他面前:爷说笑了,我们既是夫妻,这点小事又怎么能算是操劳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她都把汤端到面前了,富察佐腾也只能伸手去接:福晋有心了。
西林觉罗宛儿往后缩了缩手,含笑道:爷的手不方便,还是让妾身伺候您吧!富察佐腾懒散地往后一靠,目光略带轻视:福晋是金枝玉叶,我富察佐腾又怎么担当得起!说罢转向我,目光放柔,离儿,还是你喂我吧。
我看着富察佐腾温柔的面孔,又看看西林觉罗宛儿扭曲的面庞,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不由抱怨,他非要把我拖出来,究竟是为了折磨西林觉罗宛儿,还是折磨我?砰地一声,西林觉罗宛儿将汤碗重重搁到一旁的茶几上,溅出了不少的汤汁。
她坚定的眼神紧盯住富察佐腾:富察佐腾!你给我听清楚了!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西林觉罗宛儿看上的东西从没有一样得不到的!你也不会例外!我既然喜欢上了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也喜欢上我!不要试图用这个女人来激我!我是不会放弃的!说罢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便拂袖而去。
听完她一席话,我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我从来不知道,在她娇纵的外表下,竟有一颗如此敢爱敢恨的心。
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如她。
不用理她!富察佐腾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袍,我得出去继续查案了,晚上说不必定也不会回来。
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我起身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襟: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凡事别逞强。
恩。
他轻拥我一下,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便取了长剑,径自离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耳边仍然回响着西林觉罗宛儿犹如宣誓一般的言辞。
她这回是真的跟我杠上了!争爱的女人永远比争宠的女人可怕!午后,额娘便动身前去万福寺。
我站在王府的大门口相送,远远地见额娘上了马车,低头对容姐耳语了几句,容姐便点了点头,转身向我走来。
我知道又会是一些陈词滥调的嘱咐,但也只能牵强地笑着应对。
容姐将我拉到一旁,沉默地看了我片刻,才开口道:额娘要我转告你,为人妻就该学会大度,尤其是富察家的媳妇。
正福晋毕竟是西林觉罗家的人,腾王府只有与西林觉罗家有了共同的血脉,才可以稳定两家的关系。
朝野上的事,我们妇人不便多说,但相信你心里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额娘知道再怎么劝贝勒爷也是无用的,所以希望你能够明理一些,适时地劝解劝解他。
我犹如被人蒙头打了一棍,脑袋浑浑浊浊的。
要我去劝富察佐腾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别说我是十二分的不情愿,就算我勉强说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听!容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无奈地轻叹一声:侧福晋,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多说,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
贝勒爷是富察家的独子,这香火是不能再拖延了,腾王府毕竟不是寻常百姓家。
她话虽说得委婉,但还是意有所指。
此刻的我,真的是恨透了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它如果能早结珠胎,就算要我天天供着它我都乐意!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殇当我从自我的反省中回过神来,容姐早已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驶动,只留下辘辘的声响……晚上,富察佐腾的确没有回来。
我终于在瑾秋的苦心劝说下,在三更时分上了床。
我睡得并不塌实,梦中满是富察佐腾疲惫的身影……主子,快入冬了,该多加件衣服了!瑾秋一边伺候我穿衣,一边道。
屋里的温度不是很低,让人感觉不到冬天的来临。
我上前几步,推开紧闭的窗,立马有一股冷风夹窗而入,令人不由一个寒颤。
冬天……真的来了!关上窗户,我任由瑾秋扶到梳妆台旁梳理一头青丝。
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我开口问道:瑾秋,爷还没回来吗?她一边替我挽髻,一边调笑道:主子糊涂了啊!爷哪次回府不是先来找主子啊!我对镜轻浅一笑。
是啊!可能真是被折腾得糊涂了吧……富察佐腾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我知道他为了那个案子忙得不可开交,独自窝在屋内,将一切严寒拒之门外,平静的心湖泛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主子,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沧海阁呢!瑾秋掀帘而入,将刚热过的鸡汤端了进来。
我合上梳妆台上的匣子,站起身来,走过去接了她手中的托盘:他一定又是一整天没吃东西!这鸡汤我给他送去吧,你不必跟去了。
她呵呵笑着将我送出门。
临走时,我不由白了她一眼。
成婚半年,我却仍对富察佐腾抱着一种小儿女心态。
这个如烈火般燃烧我青春与爱情的男人,我想我是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他了!含笑端着鸡汤,匆匆走向沧海阁,屋门大开着。
这个笨蛋!天冷了也不知道把门关上避避寒!刚跨过门槛,我的身子便猛地一僵,手上的东西连碗带汤地摔在了地上。
一声清脆的碎响拉回我被震住的神志。
我看着抱在一起的富察佐腾与西林觉罗宛儿,感觉像是被人蒙头打了一棍,脑中嗡嗡的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离儿?富察佐腾听到碎响,转过头来,看到僵站在门口的我,脸色一变。
我缓缓垂下眼睑,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然后再将刀用力拔出,举到我面前,让我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上滴下来的鲜血。
我屈了屈僵硬的膝盖,用连我自己都讶异的平静语气道:妾身给爷,给福晋请安。
既然福晋在,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罢转过身,疾步走了出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尴尬的情况,更没想过如何去应付。
离儿!富察佐腾从后头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寒风吹起我额前的发梢,连同我的眼睛,被风吹得刺疼。
爷……西林觉罗宛儿倚在门边。
她已不复往日的骄横,布满泪水的脸上是一双带着期盼与乞求的泪眼。
她柔柔的叫唤穿过寒风,扎入我的心脏,我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窒息。
富察佐腾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对我道:离儿,你先回屋去,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心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想要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他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疏离,宽厚的大掌一用力,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离儿!记得我们的约定!相信我!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疲惫却真诚无比的脸,浅笑着点了点头。
无论何时,他的眼神总能令我心安。
他见安抚了我,才向西林觉罗宛儿走去。
手中骤失的温度让我感到一阵凉意,看着他把西林觉罗宛儿拉进屋内,随手将门关上。
不知不觉中,已有一滴清泪自眼中滑落。
寒风一吹,只余下一道黏湿的泪痕。
我望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木然地转过身,踏着轻浮的步子往回走。
我知道我该相信他的,但直到看到他与西林觉罗宛儿抱在一起,我才惊觉额娘曾说过的那番话。
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他也是别人的丈夫,他给我的已经太多,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他不去碰其她女人,更何况,那是他明媒正娶的福晋……-------------------下午还有一更!第二百二十五章 关出房门主子!瑾秋见我神色黯然地走回来,忙上前扶住我,焦急道,您怎么了?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踏入屋中,淡淡地回了句。
怎么……啊楸!她刚随我踏入屋中,便打了个喷嚏。
我回头看向她,不由眉头一皱:这么冷的天还站在外头等我,不着凉才怪了!没事!奴婢……啊楸!她刚一开口,便又是一个喷嚏。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让燕儿给你熬点药,回屋去歇着吧,今儿就别忙了。
她揉了揉鼻子,忙道:主子!奴婢没事的!我笑睨她一眼:快去!不然我可生气了!她憨笑着摸了摸头: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罢便退出屋去,顺手替我掩上了门……我窝在床边,盯着手中的紫玉簪发呆。
这是他成婚前送我的礼物,与其它的饰物相比,这对我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想起他对我的温柔与包容,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冬日的夜降临得比他日都要早,昏暗的光撒进屋内,透着致命的孤独。
富察佐腾并没有回来找我,而我也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难受,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的生活,本来就不该只有我的……当天色完全转黑,我才将紫玉簪搁回锦盒中,放到床头,起身去把灯点亮,好铺床睡觉。
看来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亲自去劝他了。
弯身铺着床,便有一滴泪珠自眼中滚落,滴在被褥上,瞬间被稀释得只留下一小点湿痕。
正当我盯着那一点湿痕发愣时,突然有一双臂膀自我身后拥住我。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热热的气息拂过我耳边,让我不由脊背一僵。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以为,你今晚会睡福晋屋里。
胡说些什么!他温柔地转过我的身子,在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时,脸色蓦然一沉,你哭了?我低头不语。
他无奈地拥我入怀:你没走多久我就出去办事了,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时间通知你,别乱想,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听他这样讲,我心中更是愧疚。
我抬头看向他,柔声道:腾郎,我已经想通了。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我没有资格独自霸占你,她既是你明媒正娶的福晋,就该得到你的关怀。
离儿!他眉头一皱,欲要打断我。
你听我说下去!我用手掩住他的唇,如果我之前大度一些,你也不会这样为难。
皇上既然赐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果你总对她不闻不问,那一定会引起西林家的不满。
到时候,我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其实,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又何须在乎你身边有多少女人呢。
他拉下我掩住他唇的手,牢牢包在掌中,深邃怜惜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离儿,我宁愿你做个自私的小女人,只享受我给你带来的幸福,也不要你故作深明大意。
明明心里难受,却还要违心说出这番话来。
这不是违心话,我浅浅一笑,其实从成为你的女人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一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所以,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腾王府,甚至是为了我,也请你接受福晋。
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并没有很讨厌她的,对不对?离儿……他刚要开口,便又被我打断,你今晚去福晋那儿吧,我累了,想要一个人休息。
他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固执地低吼:我不去!我奋力地挣脱他,将他连推带攘地轰出了门外,而后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离儿!把门打开!他在外头把门砸得砰砰直响。
我背抵着门板,紧咬住下唇,硬是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双腿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力撑住自己的身子。
楚离!我再说最后一遍!快点把门打开!不然我真的去别人那里了!他在外头怒吼道。
我缓缓滑下身,抱住双膝,咬住自己的衣袖,任泪水默默滑落。
离儿,别闹了!快点让我进去!我真的累了!你就算要折磨我,也等我睡醒之后,好吗?他敛了怒气,一下下地捶着门,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疲惫。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爱的结晶我知道他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也许我现在逼他不是时候。
但既然已经这样,我就不能心软,我不能保证下次我还有没有勇气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他敲了一段时间之后,外头终是静了下来。
我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泪,捏了捏麻木的膝盖,站起身来,到桌边吹灭了烛火,独自摸索着走到床边,褪了衣物,便将自己牢牢裹入被褥中。
伴着泪水与微微抽搐的心痛,我缓缓磕上了眼。
朦胧中,只听瑾秋的叫声在外头响起:爷!您怎么睡在外头!我一个激灵忙从床上坐起,掀被下了床,奔过去打开房门。
赫然见富察佐腾坐躺在门槛边,瑾秋正拽着他的一只胳膊,焦急地想要将他扶起。
腾郎!我忙蹲下身,轻拍他冻得冰凉的脸颊,快醒醒!他闷哼一声,悠悠转醒过来,痛苦地伸手抚了抚额角,转头看向我,虚弱地一笑:你可真够狠心的!居然大冬天的让丈夫睡门槛!看他憔悴的样子,我忍不住呜咽一声,忙和着瑾秋将他从地上搀起,扶入屋内,手忙脚乱地替他除去外衣与鞋袜,拿被褥将他紧紧裹住。
瑾秋!快去拿个暖炉来!我一边忙着吩咐瑾秋,一边钻入被褥中,用自己的身体替他取暖。
看着他冻紫的嘴唇,我不由心疼地责备:笨蛋!你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怎么可以大晚上的睡在地上!他无力地斜睨我一眼,冻僵的身子往我怀中钻了钻:我的好妻子,别忘了是你把我赶出去的!我抱紧他的身子,将他的头搂在胸前,鼻子酸酸的:我是让你去福晋那儿睡!又不是让你睡地上!你就算真的不喜欢去她那儿,你也可以回沧海阁的偏殿去睡呀!干嘛傻乎乎得躺在外面!他将脸埋在我胸前,闷声道:如果我不傻乎乎地躺在外面,现在又怎么可以这样被你抱着!傻瓜!我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他从我怀中抬起头来,眯眼看我:都不知道谁是傻瓜!明明心里老大不乐意,还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我是真的……我刚要开口,瑾秋便把暖炉捧了上来。
我接过暖炉,塞到富察佐腾手中,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待瑾秋走后,他一手捧着暖炉,一手将我拥入怀中:其实白天的事……不用解释!我打断他的话,你们是夫妻。
我就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暖炉搁到一边,伸臂将我拥紧,她白天来找我,说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真的深到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她说 如果我抱着她,吻着她的时候,心中想的还是你,那她就彻底放弃,从此不会再干预我们的事。
那后来呢?我急急问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真的是我误会他了!后来……后来你一出现,就没吻成啊!他狡黠地一笑。
那你是很想吻喽!我掘着嘴,瞪他一眼。
是啊,想吻你!他微一低头,封住我的唇。
没有激情的深吻,惟有温柔的撕磨与轻柔的舔吮,舌尖细细描绘着我的唇线。
顷刻,他稍稍松开我,指尖轻柔抚摩着我的眉眼: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除了你,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我动情地凝视他,对视良久,才动了动唇:对不起……傻瓜!好端端的又道什么歉!他宠溺地拍拍我的脑袋。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把话说得那样绝,我丧气地低下头,我们成婚已有半年,但我却没有一点动静,也许你真该……他用手指点住我的唇,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待我乖顺地闭嘴,他才将手探向我的小腹,隔着薄薄的睡衣,轻柔地抚摸着,细声安慰: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一年怀不上,就两年,两年怀不上,就三年。
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我动情地望着他,眼中含着泪花:不……我相信,我们的诚心会感动上天,我们的爱情一定会有结晶。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二十七章 撤案他拥紧我,在我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我也相信……冬日的来临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宁静,连同那个连环凶杀案,也结束得相当诡异。
除去采菊之外,京城中总共死亡了七七四十九个年轻男子,死状相同,却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心中总会有个预感,这五十个人的死亡不是案子的结束,更像是真正噩梦的开始……死了这么多人!现在说停止彻查就停止彻查,那我怎么向死者的家属交代!富察佐腾坐在堂上,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宇间皆是怒气与不甘。
皇上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既然凶手已经停手,若我们再继续查下去,只会徒增城中百姓的恐慌。
风夜辰坐在茶几旁,正色道。
富察佐腾暴躁地一拍桌子:皇上不知道我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现在突然要我停止扯查,这等于是将我之前的心血都投到了护城河里!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我只是默然地立在富察佐腾身侧。
其实我是赞同富察佐腾的,毕竟这案子若是不查清楚,谁都无法安心。
送走风夜辰之后,我走到他身边,轻捧起他的脸:别生气了,既然不用再查案子,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看你!都憔悴了!他拉下我的手,正要说话,却见瑾秋走进屋来:爷,主子,如梅夫人求见。
富察佐腾与我对视一眼,才道:让她进来吧。
瑾秋应声出去,将一身粉衣的如梅夫人迎了进来。
她的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多做停留,便娇笑着看向富察佐腾:爷,妾身有位远房表哥来京,妾身担心他住不惯客栈,所以想做主让他来王府住一阵子。
不知爷是否应允?既然是你的远房表哥,那自然是要住王府的,这事交给刘岂办就成了。
富察佐腾淡淡道。
谢爷!那妾身就先告辞了!她有礼地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我。
我正因她的那个眼神发愣,富察佐腾的一句话便拉回了我的思绪:不行!这事我一定得再跟皇上去争取!就算不能明查,也要来个暗访!我就不信了那凶手真有三头六臂!见他气愤地站起身来,我忙拉住他的手,劝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的!但你也莫要因为一时气愤就与皇上起冲突!还有,自己的身子也顾惜看些,别总太操心!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唇角带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去,才转首对瑾秋道:瑾秋,我上次要你准备的琴准备好了吗?回主子!早准备好了!她娇俏一笑,那琴弦可是奴婢专程去风少将那儿讨来的呢!是上好的马鬃!拿到院子里去吧。
我笑看她一眼。
富察佐腾总是不在府中,闲着无聊,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正是午后,太阳拨开云雾,将阳光撒在院中,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我的琴艺比起嫣红与暮雪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勉强也能入耳。
随意弹奏了几曲便觉得兴致缺缺,刚想收尾,便听一阵萧声和着我的琴声响起。
我手腕一转,随着那萧声继续拨动琴弦。
一曲作罢,我回身看去,只见一名眉清目秀的陌生男子持萧立在不远处,对我微一颔首:在下哈济达,久闻侧福晋美貌贤淑,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我站起身来,浅浅一笑:公子过奖了。
他应该就是如梅夫人的远房表哥吧?侧福晋似乎对琴艺不是很精通。
他出口直白,却并不令人讨厌。
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抚抚,让公子见笑了。
不知不觉,我已与他同行起来。
侧福晋虽然不精通琴艺,但却琴由心生,更胜通琴艺者。
他坦然地笑看我。
是吗?我微一挑眉。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我的琴艺!这是自然,在下没必要说谎。
他淡淡一笑。
又与他闲聊了几句,瑾秋便走上前来,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主子,你们若再这样聊下去,被府中的人看到,恐怕是要传闲话的!第二百二十八章 哈济达我闻言才略有警觉,忙朝哈济达浅浅一笑:今日多谢公子指点,我该回去了。
侧福晋慢走。
他微一躬身,目送我离去……富察佐腾这几日总是迟归早去,除了晚上睡在我身边,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次日黄昏,我正要卸妆,便听外头一阵悠扬的萧声响起,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笛声走出屋去。
主子!瑾秋急急地追了上来,将一件毛茸茸的白貂披风披在了我身上,外头凉!主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该到晚餐的时间了!我将披风裹紧了些,对她道:你先去准备吧,我逛一会儿就回去。
她应声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先去准备了!说罢小跑着离去。
我又寻着那萧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便见哈济达迎风立在一株梅树下,顾自闭眼吹奏着。
我远远地看着他,并不上前,只是静听着那透着悲凉之情的萧声。
他说琴由心生,那么萧亦由心生。
此刻看着这一幕,我突然觉得自己在看一副画,宁静得让人不忍打破。
侧福晋。
回过神来,便见他已一曲作罢,正静站在那儿笑看着我。
我尴尬一笑,走上前去:公子的萧声很能打动人。
触景伤情,所以就随意吹吹。
他微微一笑,眸中却难掩悲伤。
我盯着他手中的竹萧,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瓜尔佳家落没之后,我家便也跟着落没。
这些年来,我都是靠着给富家子弟教书赚的钱来养活家人的。
他淡淡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
我伤感地低下头,从富家子弟突然变成穷教书先生,这其中的大起大落,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正自低头伤怀,突觉他的手伸向我。
本能得想要后退,却被他出声阻止:别动!一下就好!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觉他不会有恶意,便也就低着头,不再动弹。
感觉他在我发髻间动了动,便收回手,退后了一步,微笑着露出一抹洁白的牙齿:真是人比花娇!我略一诧异,伸手摸向髻间,才知多了一枝梅花。
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多了一分尴尬,有些无措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罢便匆匆离去。
我有直觉,自己应该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刚踏入屋中,便迎面撞上了富察佐腾。
他伸手扶住我,眼中露出一抹惊艳之色,伸手抚上我髻间的梅花:离儿!你今天真美!我抽了抽嘴角,伸手拔下髻上的梅花,随意丢到一边,故作轻松道:没什么,闲着无聊,随意插着玩的!他对我的反常并没有在意,笑着将我牵到桌边: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应声坐下,看着他帮我添饭布菜,心中隐隐有一丝愧疚……接下来几日,富察佐腾仍是早出晚归,我亦常听到屋外那萧瑟的萧声,但却只是闲来站在窗边静听,不再出门,免得再与哈济达碰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单纯。
日落时分,瑾秋轻步走到我身后,小声道:主子,如梅夫人求见。
我关上窗,走到桌边坐下:你去告诉她,爷今晚说不定不回来了。
可如梅夫人说她是来找您的。
瑾秋道。
找我?我眉头一皱,随即便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我正疑惑,如梅夫人已领着冬雪娉婷而入,满面堆笑地朝我福了福身:妾身给侧福晋请安!见她如此,我到是有些诚惶诚恐,忙回以一笑:姐姐多礼了,快坐吧。
她应声坐到我对面,对身后的冬雪使了个眼色,冬雪便将一个小巧的锦盒端了上来。
这是妾身的表哥从家乡带来的香茶,妾身特拿了一壶来与侧福晋品尝。
她笑着顾自取出锦盒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的瓷壶,又取了两只杯子相继斟满。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二十九章 江湖把戏我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唇角不由暗挂了一抹讥笑。
她以为她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吗?侧福晋请用茶!她将其中一只杯子推到我面前,客气地笑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执起那只杯子。
刚要凑到唇边时,又突然转头对瑾秋道:瑾秋,我好像听见爷的声音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爷回来了。
瑾秋忙应声走了出去,趁着如梅夫人与冬雪恍神看向门外的当儿,我迅速将自己手中的杯子与桌上那只掉了个位。
待她们回过神来,我已悠闲地品着杯中的香茶,还适时地赞上一句:果然是好茶,清香四溢。
她们自从我说富察佐腾回来了开始,便脸色有变,此刻更是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这让我愈加加深了疑惑,她到底想干什么?如此好茶,姐姐怎么不喝呢?我故意恶作剧似的挂上一抹笑容。
是……是!她尴尬地笑应着,忙执起桌上的杯子,凑到唇边,几口喝了下去。
主子,外头没人。
瑾秋走进屋来回道。
我眼角瞥见如梅夫人松了口气,暗自偷笑的样子,不由在心中鄙夷了一番,脸上却未露出分毫,装作无知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天色也不早了,那妾身就不打扰侧福晋歇息了!她急急站起身,难掩眼神中的闪烁之色。
我淡淡一笑,仍定定地坐在原位:那姐姐慢走,怒我不相送。
待她故作镇定地走出屋去,瑾秋才在我身后小声道:主子,如梅夫人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我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望着那仓皇离去的粉色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如梅夫人以前从不会对您这么客气!瑾秋亦走到我身侧,看着那背影分析道。
何止这一点,我回身转回桌边,她拿来的那把瓷壶也有问题。
瓷壶能有什么问题?瑾秋上前捧起桌上的那把瓷壶,左右翻看,可是刚才主子和如梅夫人喝的香茶都是从这里面倒出来的呀!若说瓷壶有问题,那如梅夫人岂不是自己找罪受?你用拇指轻轻旋动那个壶盖试试。
我悠然地在桌边坐下。
她照着我的说法轻轻旋动那壶盖,瞬间便变了脸色,惊叫道:呀!主子!这壶里头竟然有暗格!我用食指轻扣着桌面,一脸了然的笑意。
主子,您怎么会知道这瓷壶有问题?她惊讶地看着我。
这只不过是个江湖小把戏而已,我从容道,况且,哈济达远到京城,怎么可能带壶茶来,要带也是带茶叶。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她一拍脑门,顿时觉悟,却突又紧张起来,主子!那刚才您喝的茶……我不知道她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不过那杯不干净的茶到是被她自己喝下去了。
我平静道。
瑾秋稍稍松了口气,但立马又蚜异出声:那……那她会不会……她不会有胆量在茶里下致命的毒药,顶多是一些恶作剧的把戏罢了,所以不必担心她有性命之忧。
我淡淡道。
恶作剧的把戏?那会是什么?瑾秋疑惑地皱了皱眉。
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原本以为这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但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步田地。
我或许该同情她的,但只要一想到她原本下手的目标是我,那一丝丝的同情心也瞬间被怒火烧灭。
晚间我独自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入的萧声。
这是哈济达第一次在晚上吹萧,虽感奇怪,但也没多疑什么。
睡意朦胧间,却被瑾秋慌慌张张地推醒:主子!主子!不好了!如梅夫人她……一听闻如梅夫人,我顿时睡意全无,立刻翻身而起,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她怎么了?难道我估计有错?那茶里真有什么致命的毒药?她……她……瑾秋吓得一时结巴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奸情我心口一紧,忙套上衣鞋,奔出房去。
主子!如梅夫人在哈济达公子的房里!瑾秋急急追了上来。
我闻言,脚步一顿,顷刻便转身朝哈济达的屋子奔去。
寒风中,心口的恐惧在渐渐扩散。
半途中,我迎面撞上了正急急赶来的西林觉罗宛儿。
她乍一见我,像是见了鬼一般,面色刹那苍白无比。
我心中有底,这事,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当我挤过围观的下人,进入内室时,见到的一幕却与当初小锦那般相似,只不过眼前这一幕更劲爆,令我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哈济达全身裸露地半坐在床上,面上是万分的惊恐与难堪。
如梅夫人亦是裸身缠在他身上,面上与裸露的肌肤上布满可疑的红潮。
哈济达见我进来,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惊慌地试图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如梅夫人,却是无济于事。
恩……再来一次……快……再来一次……如梅夫人旁若无人地低吟着缠住他的脖颈,主动凑上自己艳红的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林觉罗宛儿随后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顿时傻了眼。
福晋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冷声质问。
如果我不慎喝下了那杯茶,那现在躺在这儿发骚的人可能就是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西林觉罗宛儿惊慌地瞪着我,侧福晋!诬陷人也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安排的!我有说是你安排的吗?福晋何必心虚!我冷哼一声,气势不容侵犯。
你!西林觉罗宛儿正欲辩驳,外头便传来一个婉转的女声:两位福晋,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吧,解决现状要紧,免得传了出去败坏王府和爷的名声。
话音刚落,若兰夫人便娉婷而入,仪态端庄地站到我俩之间。
还是若兰夫人说的有理。
西林觉罗宛儿深吸一口气,牵强地笑道,随即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把这两个伤风败俗的家伙给我拉开!趁着下人们把一丝不挂的哈济达与如梅夫人拉开的当儿,若兰夫人淡笑着问了一句:福晋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这……西林觉罗宛儿稍一迟疑,便坚定了态度道,既然他们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来,那自然要按规矩办理!来人!把这个淫妇给我拖到柴房去关起来!还有这个奸夫,立刻给我软禁起来!任何人不得见!见她雷厉风行地行事,我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再与她争执什么,转身便回自己屋去。
她们耍这样的心计,只让我觉得幼稚与肮脏!富察佐腾天明时分才回府,刚一回来,便听到这一惊天的消息,一下震怒:这个贱人!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见他发怒,我心中原本有的气愤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上前劝慰道:别生气了,福晋已经让府里的人都闭了口,这事不会传出去的。
如梅夫人如今已是这般,也无法再兴风作浪,我也没必要再对她落井下石。
你去知会她一声,这事万万不能让阿玛和额娘知道,不然他们铁定气得不轻!他稍稍平息了怒气,沉声道。
好。
我轻应一声,上前帮他按摩。
西林觉罗宛儿她们原本打算对付我的事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否则他更不会善罢甘休。
怕把事情闹大,我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原本打算等过段时日,想办法让她出府改嫁的,可惜她竟这般耐不住寂寞!他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她嫁入王府多年,我踏入她屋子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那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我脱口道。
如果真能让她出府改嫁,那到也不失为一良策。
他思索片刻,才道:既然这事是由她表哥而起,那就把她指给她表哥吧,你看怎么样?我稍稍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待会儿我写一封休书,你送到柴房去,顺便让人把哈济达放了。
他站起身,朝沧海阁走去……我袖中掖着一纸休书,朝柴房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边,便听到里头传来西林觉罗宛儿的怒斥声。
我忙收了脚步,贴在门边静听。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三十一章 阴谋原本不是计划得好好的!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这下到好,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让那个贱人看了笑话!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我明明亲眼看到她把茶给喝下去了……你找的那个萨满法师真的信得过吗?他说只要让她喝下那符水,再加上他教表哥的迷魂曲,那就一定不会出问题!你确定你是亲眼看着她把那杯茶给喝下去了?是……如梅夫人突然一顿,惊道,莫非她趁我出神的时候把杯子给换了?什么!西林觉罗宛儿一惊,伸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站在屋外,紧紧拽住自己的袖口。
没有心情再听下去,转身大步离去。
我原还以为哈济达是个君子!没想到连他也从头便在算计我!一气之下,我便忘了富察佐腾嘱咐的事。
晚间缩在被窝里,当他问起我事情办得如何时,我心情不佳地闷哼一声,将被子从头盖住,不作理会。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抱住我,欲要拉下盖住头顶的被褥。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到他胸口,闷声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西林觉罗宛儿她们的密谋我不能让富察佐腾知道,所以一切的委屈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明的暗的,都得由我自己接招!那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提贴地拥我入眠……入睡之前,我已想清楚。
明天一早,我就去把休书给如梅夫人,并派人将哈济达送出王府。
那样他们就无法再使诈了,而西林觉罗宛儿少了这两个帮手,自然也能压一压她嚣张的气焰!但事实往往与理想背道而弛。
次日,我与富察佐腾刚洗漱完毕,瑾秋便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爷!主子!不好了!如梅夫人悬梁自尽了!我和富察佐腾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忙急急奔了出去。
柴房内,如梅夫人被一条白带高悬在房梁上,面目狰狞。
还不快把尸体放下来!富察佐腾对愣在一旁的下人斥道。
是!是!那两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将尸体搬了下来,平放到地上。
富察佐腾上前检查了一遍尸体,才起身道:身上没有其它致命的伤口,看来的确是悬梁自尽。
可就算她要自杀,也得有个理由呀!我出声道。
这还不简单!她一定是因为羞愧难当,所以才选择了自杀!西林觉罗宛儿端庄地步入屋来,眼神在扫到地上的尸体时也闪过一丝惊慌。
富察佐腾并不理会她,顾自问那看守的两个下人:如梅夫人被软禁期间,都有谁来看过她?这……其中一名小厮忐忑地看了西林觉罗宛儿一眼,才道,回贝勒爷,只有福晋来过。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西林觉罗宛儿。
她见此,一下刷白了脸色,结结巴巴地辩解: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富察佐腾面色一凛,冷声道:映雪,扶你主子回屋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爷!这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你要相信我啊!西林觉罗宛儿惊慌地拽住富察佐腾的衣袖,哭声哀求。
富察佐腾气愤地将她甩开:西林觉罗氏!你最好谨守自己的本分!别以为仗着你娘家的权势,就可以在腾王府里为所欲为!你要是真让我忍无可忍,我一样可以让你翻不了身!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真的是冤枉的!西林觉罗宛儿一下哭倒在地,死死拽住富察佐腾的袍角。
还不把她给我带下去!富察佐腾沉声对杵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映雪道。
是……是!映雪忙应声上前,搀起西林觉罗宛儿,主子!咱们先回去!真不是咱们做的事,爷一定会查清楚,还咱们公道的!待映雪将西林觉罗宛儿搀走,我刚想转头看向富察佐腾,却瞥见窗边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我眉头一皱,若兰夫人?第二百三十二章 家规如梅夫人的死,除了那日西林觉罗宛儿前来看过她之外,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至此,种种不利的矛头都指向了西林觉罗宛儿,但我却隐约觉得,她可能真是无辜的。
富察佐腾那日虽对她毫不留情,但他事后与我静心谈起时,也认为西林觉罗宛儿虽然性情刁钻跋扈,但也不至伤人性命。
而我心中却有一个不断扩散的疑云,为什么那天若兰夫人会过门而不入?难道她……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气温渐低,一日,富察佐腾前脚刚出府,西林觉罗宛儿便派人将我叫了去。
我刚踏入屋门,便有下人将瑾秋拦住:福晋吩咐,只让侧福晋一人进去。
见瑾秋欲要顶撞,我忙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去便可,你在外头等我。
可是!主子……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跨入屋中,房门随后被人关上。
沉重的声音敲击在我心头,仿佛预示着我将面临的挑衅。
侧福晋果然有胆识,居然敢单刀赴会!西林觉罗宛儿掀帘而出,脸上挂着阴阴的笑容,映雪跟在她身后。
我从容一笑:妾身相信福晋不是阴邪之人。
楚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从容不迫的表情有多让人讨厌!她脸色一变,阴冷地盯住我,我恨不得把你那张虚伪的脸皮给撕下来!见她情绪激动,我索性闭口不语。
这王府里的一切!包括富察佐腾!原就该是属于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一个穷丫头出身!你也配!她冷冷地指责,眼神中尽是鄙视。
我忽略掉她的鄙夷,出声道:福晋,这王府里的一切没有人会和你争,但爷不属于任何人,他有自由选择自己的爱情。
爱情?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对他的爱有多伟大吗?我告诉你,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西林家有谁敢让我受一点气!但为了他,我不惜努力地在改变自己,甚至低声下气地对你们!就是为了得到他哪怕一个正眼!可你呢?你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得到他的爱!你凭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也许我们早成了一对恩爱的夫妻!是你破坏了我们!是你一手毁了我的幸福!福晋把我叫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吗?我打断她。
她再这样说下去,我真怕她会情绪失控。
你觉得呢?你认为我会那么无聊吗?她深吸一口气,冷笑地看着我,我今天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即便爷宠你,但我才是王府的正福晋!有些事,我还是有权力做主的!你别妄想着爬到我头上来!福晋多心了,妾身从未想过要超过福晋的地位。
我出声为自己辩护。
她冷哼一声:也许你是不敢想!但你去听听王府的下人们是怎么议论的!他们说你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而我不过是个摆设!我惶恐地抬起头,但随即冷静了下来:他们只是无心之说,福晋不必当真,相信稍稍整顿一下,就不会再有这种流言。
她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侧福晋说的有理,是该整顿一下了。
我还未理解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便脸色一变,对身后的映雪道:映雪,楚佳氏出言顶撞本福晋,你说该如何惩治?回福晋,按家规,应该罚跪反省三个时辰。
映雪娇笑着回道。
我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她们一番,给我捏造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为了搓搓我的锐气!但为了王府的安宁,为了让富察佐腾不多操心,我还是忍了。
跪就跪吧!反正跪三个时辰对我来讲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浅浅一笑,从容道:妾身甘愿受罚。
说罢便徐徐跪了下去。
谁让你跪在这里!西林觉罗宛儿见我欣然接受,脸色一青,冷声道,映雪!请侧福晋去屋外跪着!我冷睨她一眼,但还是忍气跟着映雪出了屋。
瑾秋见我出来,忙扑向我,急急问道:主子!您没事吧?福晋有没有对您怎么样?----------------------------------------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三十三章 罚跪我正欲开口,映雪便冷声道:侧福晋!还不跪下!瑾秋一听便急了:为什么?我家主子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要跪下?侧福晋出言冒犯了我家福晋,自然得受罚!映雪傲声道,你识相的话就一边待着去!别自讨没趣!可是……瑾秋正要回嘴,便被我拦住:瑾秋!算了!还是侧福晋懂礼!映雪娇笑着。
我并不理会她,顾自跪了下来,双膝与冰凉的地一接触,便有一阵寒意冒了上来,与肌肤相触,我咬呀跪在那里,不吱声。
主子……瑾秋见状,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哭什么!不过就是让她跪一会儿!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西林觉罗宛儿步出屋来,冷冷说道。
瑾秋死死地咬住下唇,只敢在一旁小声地抽泣。
西林觉罗宛儿气势凌人地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盯住我:看!没有爷的庇护,你还不是嚣张不起来!我闭上眼,对她的话不予理睬。
她见我态度漠然,一下抽去我头上的发髻,气愤道:本福晋在跟你讲话!你是耳朵聋了吗?我猛一睁眼,看到她手中捏着富察佐腾送我的紫玉簪,不由面色一变,冷声道:还我!她见我面色乍变,也不由吃了一惊,但随即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看来你很在意这根簪子!她拿在手中把玩着,轻蔑的眼神扫过我,也对,这根簪子看起来值不少钱,你这种穷丫头自然在意得紧!我皱起眉头,冷冷看着她:福晋,你要怎样羞辱我都没关系,但请你把簪子还给我。
还给你?当然要还给你!她虚伪地一笑,伸手将簪子递了过来。
我还未接住,她便一松手,簪子一下摔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我愤怒地抬起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眶中隐隐蓄着泪水。
哎呦!不好意思!不小心给摔碎了!她虚伪地笑着,不过没关系!回头我找人给你送个过来就成!反正这点小钱我也不放在眼里!我伸手拾起摔碎的玉簪,紧紧捏在手心,冷冷道:多谢福晋好意!不必了!既然不必,那本福晋就先回屋歇着了!侧福晋就跪在这儿静心反省吧!她一甩衣袖,转入屋中。
映雪亦紧跟着她进屋,重重将门光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外头跪了多久,双膝麻得失去了知觉,身上的衣物根本抵御不了寒风的侵袭,下腹传来微微的抽痛,脑袋不时一阵晕眩。
我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倒下。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是不是久不习武的原故?晕眩的神志越来越模糊,直到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稍稍回神,缓缓睁开眼。
看到富察佐腾焦急又愤怒的神情,我不由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入他的颈窝,寻求更多的温暖。
他一路将我抱回内室,对身后的人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我乖顺地任他将我抱上大床,拿软垫枕到我身后,扯过一旁的被褥替我盖上,并将手伸到被褥下,温柔地替我揉捏着发麻的双腿。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大冬天的让你跪在外头!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当腾王府少不了她了!他气得双眼冒火。
算了,我靠着软垫,柔声道,她也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你对我的偏宠太过明显,她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也是人之常情。
她那样对你!你还为她说话!他无奈地瞪我一眼,像她那样不识大体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一府的福晋!我不是为她说话,其实她让我罚跪时,我心里不是没有怨的。
但事后我想过,如果今日我与她的立场对调,那我又会怎么样?我平心静气道,如果我的丈夫眼中只有其她女人,而不正眼瞧我一眼,我想我会比她更疯狂。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让我不要责难于她。
他怜惜的轻抚上我的脸,你啊!就是心善得让人心疼!因为我对你的爱,所以造成了她们对你的仇视,难道是我错了吗?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孕我握住他的手,微笑道:不!你没有错!我喜欢你对我的疼爱,只要有你的陪伴,就算让我受再多的苦,被再多的人仇视,我都甘之如饴!他动情地将我拥入怀中,手掌轻抚着我微散的发丝:离儿,我总说不会让你受委屈,但却一次又一次地食言。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装进衣袋里,到哪儿都带着走!我伏在他肩头,扑哧地笑出了声:那我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嫁给了我,你还想要自由?他抬起我的下巴,霸道地锁住我的双眸,记着!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心,你的人,统统都是我的!我甜甜地笑看着他,我喜欢他对我的霸道!爷!大夫来了!瑾秋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一名年迈的大夫。
富察佐腾松开我,将位置让给了大夫。
待那大夫把完脉,他忙急急问道:她有没有怎么样?那大夫恭敬地站起身,退后一步道:回贝勒爷,侧福晋并无大碍,只是寒气侵入膝关节。
小人一会儿开一副药,服用两日便不会有大碍。
这就好!富察佐腾松了口气,坐到我身边,转头对瑾秋道,瑾秋,带大夫下去开方子吧。
是。
瑾秋应了声,便欲引那大夫离去。
有句话,小人务必提醒侧福晋。
那大夫站在原地,神情严肃,侧福晋身怀有孕,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使胎儿健康。
你说什么?富察佐腾激动地站起身,一把扣住他的双肩,你再说一遍!这……那大夫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结巴道,侧福晋腹中的胎儿已足两个月……难道贝勒爷不知道吗?我不自觉得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这里竟袄有了一个小生命!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离儿!富察佐腾一下扑到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手,激动得连说话都带了颤音,我们有孩子了!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老天看到我们的诚心了!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扑入他怀中,激动地落下泪来。
我真笨!你怀孕了两个月,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他愧疚地自责着。
我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怪你!侧福晋这是头胎,没有发觉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大夫道,小人再开几副安胎药,侧福晋要坚持每日服用。
待瑾秋将大夫送出,富察佐腾便动情地在我唇上轻轻一啄:离儿!我要当阿玛了!我终于要当阿玛了!我偎在他怀中,轻言:我等这一天好久了……他将手探入被窝中,隔着衣料轻抚我仍显平坦的小腹,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很聪明!因为他有个聪明可爱的阿玛啊!我娇笑着轻捧住他的脸。
他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额娘!他微笑着圈住我,离儿,幸好你和孩子平安,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那个贱人!我轻掩住他的唇,娇嗔道:不许在孩子面前说脏话!是是是!他宠溺地拉下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啄……自知道我怀孕之后,整个腾王府的人都把我像佛一样给供了起来,小心伺候着,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
额娘回府后听说我有了身孕,欢喜地连连道佛祖保佑,并让容姐送来了一大堆补品。
西林觉罗宛儿虽未受到重罚,但也被富察佐腾狠狠训了一顿,几日都闭门不出。
富察佐腾每晚都乐呵呵地拥我入眠,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何我怀孕以来却从未出现过孕吐现象或挑食现象?瑾秋说这是小贝勒懂得体贴额娘,说得我心中暖烘烘的。
是啊!这个我期盼已久的孩子!他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血脉亲人!不知是不是滋补过多的原故,原本仍显平坦的小腹几日下来已微微隆起。
我安心地坐在桌边,缝着小衣,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主子……瑾秋掀帘而入,走到我身边。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三十五章 抉择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才道:哈济达公子又来了,主子还是不见吗?不见!我斩钉截铁地道,你去告诉他,如果他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还感到一丝愧疚,就麻烦他不要再来找我!这会给我和爷都造成没必要的困扰!这几日,哈济达都透过王府后门的守卫说要见我,让我着实烦恼。
主子,他说这次是来向您辞行的,他要离京回乡了。
瑾秋小声道。
那就回吧,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淡淡道。
瑾秋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主子,他说他料定您不会见他,所以要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您。
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过。
拆开阅读了一遍,便点烛将它燃烬。
主子,信里说什么?瑾秋好奇地问道。
我轻叹一声,才道:他说,他不过是一介穷书生,依靠教书所赚的钱,根本不够养活一大家子的人,逼于无奈,才会听从如梅夫人的吩咐。
其实,我看他这几日总在王府后门守着,那样子也怪可怜的,不像是那种奸诈小人。
瑾秋小声嘀咕着,原来他是想跟主子您道歉呢!我沉默地继续缝着手中的小衣。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他在信中还说,他对我不只是愧疚,也许经过几日的相处,已产生了另外一种情愫,一种让他不舍离去的情愫……京城的凶杀暗终是不了了之,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更何况,现在富察佐腾一心都扑在了我身上,每日都是早早回府,陪伴我左右。
我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甚至愿意就这样被幸福溺死。
但当我再次见到青姨,一切的梦都就此破碎。
她就坐在我屋内,瑾秋已被我支开,屋内只有我们两人,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惊慌的心跳。
离儿,赶紧把孩子打掉。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身形微颤,脱口便道:不!离儿!她逼近一步,沉声道,这个孩子留不得!他只会让你的心有所牵绊!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激动得落下泪来。
你别忘了自己的使命!她冷声道,这个孩子只是一个错误!你别告诉我,你对富察佐腾动了真情?我含泪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是!我爱上他了!我离不开他了!她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冷静:你可知你这样说的后果?难道你也要像暮雪那样为了一个男人而叛教?暮雪?我一下愣住。
难道暮雪的事已经被青姨知道?也对!如果暮雪听从青姨的话,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活不到今天!离儿,清醒一点!青姨上前扣住我的双肩,细声劝慰道,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资格儿女情长的!为什么?我退后一步,泪水滑落眼眶,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要让我背负国仇家恨!天下是谁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自己身边的人平安快乐!她沉默地望着我,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但语气却坚定无比:离儿,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白莲教,但你不可以!你是最没有资格背叛教主的!为什么?我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并不会伤害任何人!难道这也有错吗?我抽噎着后退,后背抵在梳妆台上,退无可退。
离儿,幸福不是盲目追求的,你能确信,他对你的爱不比你所付出的少吗?你能保证,你们之间有未来吗?她定定地看着我,眉宇间透着历经沧桑的愁绪。
也许我不能保证我们的未来,但我确信他对我的感情!因为他的爱真的让我既幸福又心痛。
我无法做出一丁点背叛他的事!只要他一个眼神,我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如果我还不知足,那我觉得自己简直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他身边,守着他,守着我们的孩子!我激动地说着。
待我发泄完毕,她才心平气和地开口:我没有想到,你的态度会是这样强硬,看来你真的是很爱他,如果你坚持,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劝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翻窗而出,没了踪影。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怡亲王逝我无力地跌坐在凳上,狂跳的心仍无法平复,脑袋一时清醒一时乱。
瑾秋一回屋便看到我这副神情,吓得忙扑到我面前:主子!您怎么啦?好好的哭什么呀!是不是肚子疼了?我深吸一口气,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没事,你去打盆热水来,让我洗把脸。
是。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才背身出屋。
待洗净了脸,坐下身,我才对一旁欲言又止的她道:今儿的事别告诉爷,免得他多担心。
是。
她乖巧地应了声,见我这样,也识趣地不再多问什么……自从青姨来过后,我的心情就变得很糟,不仅为自己担忧,更为身在宝亲王府中的暮雪忧心。
青姨既已说她叛教,那她是万万没有回头路了的。
而她与弘历兄弟之间的纠缠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步?她对弘历的心,弘历可会懂得珍惜?而弘昼又是否真能全心保她周全?已有两个月不见,她一切可还安好?一日我与富察佐腾正用早餐,瑾秋便慌慌张张地来报: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你主子正怀着孕呢!吓着了她你负责?富察佐腾放下筷子,训斥道。
我见她这般,不觉好笑:只是怀个孕,又没这么娇贵!瑾秋,你且说说,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回爷和主子,怡亲王府有人来报,怡亲王今早逝了!瑾秋小心地觑着富察佐腾的神色。
什么!富察佐腾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
我亦忙站起身,无言地握住他的手。
瑾秋,去给我准备套素服,我要去拜祭怡亲王。
富察佐腾沉声道。
是。
瑾秋应声而出。
我看着他悲痛迷惘的神色,心中不忍,沉默地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王爷是真正的英豪,没想到竟就这样撒手人寰。
他沉声叹道。
我轻拍着他的脊背:人各有命,何时去留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做主的。
王爷为人亲善,相信大清的百姓不会忘记这位贤王的。
将富察佐腾送走后,我独自站在窗前,不知道青姨现在怎么样了?怡亲王的死对她意味着什么?是为雍正失去了一个得力帮手而高兴?还是为年少时的爱恋而落泪?月飘谣曾说过,青姨是畏缩的,她永远在逃避着自己的感情。
而月飘谣却是大胆的,她会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原来我对此很懵懂,直到现在才明白,月飘谣的决定没有错,至少她不曾有遗憾……怡亲王这一去,富察佐腾作为晚辈,自然要去帮衬着操办后事,直到日落时分也不见他回来。
本想等他回来一起用惭,但瑾秋顾及到我腹中的孩子,于是让我先用了。
待她收拾了碗筷出屋,便突有一人破窗而入。
我一惊,待看清来人,原是张翟。
见他面有焦色地大步走向我,我情知出了事,忙道:怎么了?白姑娘的身份被揭穿了!现被囚禁在宝亲王府内!他皱眉道。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让我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弘历有没有对她怎么样?暂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软禁在了房中。
我找机会潜入宝亲王府去救过她,但她说什么都不愿跟我离开。
我想你跟她情同姐妹,所以想让你去劝劝她,说不准她会听你的。
他道。
知道弘历没有对她下手,我才稍稍放心了些。
但转念一想,暮雪不愿随张翟离开,定是还对弘历抱了一份希望。
她怎么那么傻!弘历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男人,他怎能容忍身边有一个随时会背叛自己的女人!好!你带我潜入宝亲王府!我想办法劝她!我坚定道。
不管怎样,先把她带出来再说!张翟会去救暮雪一定是青姨的意思。
我知道,青姨虽然表面冷漠,但其实她心里是疼我们的。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三十七章 堕胎我随着张翟潜入宝亲王府,熟门熟路地摸到暮雪居处的屋顶上。
正欲跃下,却见庭廊下有个人影正朝这头走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忙与张翟伏下身,藏身在屋顶上静观其变。
等本人走近,我才看清,正是那能召唤灵界鬼怪的柔夫人。
此刻她并没有带面纱,一张妖媚的脸更显露出她的魅惑之美。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有着森冷孤傲的气质。
我并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是!她推门而入,便听她道:这么倔强干什么,乖乖听爷的吩咐对谁都好。
张翟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砾瓦。
我借着那小小的空隙朝里看去,只见暮雪冷漠地坐在床头,脸色苍白。
而柔夫人则是傲然地站在桌边,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
我要见爷。
暮雪冷冷道,却不看她一眼。
爷正忙着呢!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柔夫人冷笑一声,面有嘲色。
暮雪微微抬起头来,清冷的目光射向她:你说爷让我拿掉孩子,可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信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在使什么诡计!你果然很聪明!柔夫人冷冷笑道,不过你这次却是算计错了,孩子的确是爷要让你拿掉的,我只不过在其中充当了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暮雪眼神一颤,固执地开口:不可能!爷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你以为你还是之前那受宠的白夫人吗?爷既已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就断容不得你与你腹中的孩子!柔夫人无情地说道。
你胡说!暮雪激动地站起身,眼中含泪。
我这才看清她已显圆的身形。
算一算,她有孕已四个月了吧!弘历竟在这时候还要她拿掉孩子!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的!还有一件事不妨也一并告诉了你。
其实昨日你收到的那张纸条根本不是什么白莲教的人写的,那只不过是我为了引你出洞的一个小计谋罢了。
柔夫人冷睨她一眼,笑道。
暮雪听罢,身子一晃,忙伸手扶住床栏,才幸免跌倒。
她苍白着脸色盯住她:为什么?我跟你素无冤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没错,我跟你是无冤无仇,但只要是成为爷绊脚石的人,我都会一一替他除去!柔夫人阴森地勾了勾唇角。
你太可怕了……暮雪扶住床栏的手泛起节节青骨,身子微颤着。
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比起你,我更适合做爷身边的女人!因为只有我懂得他的雄心大志!只有我可以帮助他实现梦想!而你!柔夫人激动地将手一指,你这个祸害!你只会牵绊爷!只有除了你,爷才能安心夺天下!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暮雪突然冷笑一声,在爷眼中,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妾室,谈何牵绊!你……柔夫人欲言又止,转身端起桌上的药碗走近她,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笑,如果你真心爱爷,那就成全他,乖乖把药喝了。
不!我不会喝的!暮雪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冷冽的眼神盯住她手中的药碗,你去把爷叫来!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他要杀死自己的孩子!不必她叫了,我就在这里。
弘历说罢推门而入。
刚刚暮雪与柔夫人在里头谈话时,他便在门外站了好一阵子,若不是张翟拉着我,我早下去和这个负心汉拼个生死了!爷。
柔夫人见弘历进屋,恭敬地退到侧旁。
暮雪泪光烁烁地看着他,闭口不语。
弘历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雪儿,听话,把药喝了,你还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忍心……暮雪难以置信地颤声道,眼中的泪大滴从脸颊上滑落。
雪儿,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但这个孩子确实留不得,大清容不下他。
弘历义正言辞道。
是大清容不下他,还是你容不下他?暮雪颤声哭笑着,身子摇摇欲坠,弘历!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呀!弘历略显不自在地别过头,对一旁的侍女道:小青,还不服侍你主子喝药!第二百三十八章 心碎是。
小青自柔夫人手中药碗,走向暮雪。
暮雪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小青,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她跪爬到弘历脚边,扯住他的衣摆,失声痛哭:爷!雪儿从来没有害过您!从来没有啊!孩子是无辜的!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他吧!弘历面色微动,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爷!成大事者,切忌心软!柔夫人见状,忙上前提醒。
弘历点了点头,正欲开口,我便已不顾张翟的阻挠,劈裂瓦砾,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瞬间的变故引得屋中的人都有一时的慌乱。
对一个有孕的妇人下毒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怒喝一声,手中的金刚铁丝毫不留情地直射向弘历喉头。
他一个轻巧的闪身避开我的攻势,几下就与我缠抖到了一起。
张翟欲要上前助我,门外却突然涌入一批侍卫,无奈只好先去对付那群侍卫。
离儿!我的好妹妹!暮雪亦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目光灼灼。
她舞动手中的长袖,刹时便有两条白绫自她袖中射出。
轻柔急转,在她的操控下缠抖上那群涌入的侍卫。
她虽然挺着个大肚子,但身形仍显灵巧。
姐姐!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让这个奸人得逞!我一边奋力攻向弘历,一边大声对她道。
弘历一个急转,趁我不备,一掌击到我肩头。
我被迫后退几步,还未缓过神来,他已拿剑指住了我的喉咙,厉声道:还不快住手!不然我一剑杀了她!张翟与暮雪见我被擒,也只得无奈停手。
一下便有侍卫上前,用刀将两人重重架住。
皇妹,难道你就是这样来见皇兄的?弘历虽然嘴角带笑,但那盯着我的双眸却是深不可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别指望我会向你低头!我冷哼一声,怒目而视。
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你是三弟最心爱的女人。
况且,你现在还怀着富察家唯一的骨肉。
弘历一个眼色,便有两名侍卫上前将我架住。
你想利用我来牵制富察佐腾!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在两把钢刀的威胁下,我无法动身,只能将所有的怒气都集聚到凌厉的眼神中。
你的确很聪明,不过,跟我斗,还是太嫩了些!他略带嘲讽地笑看着我。
我怒瞪他一眼:像你这种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的人,我怎么比得过你的狠辣!他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皇妹,额娘宠你,所以我才对你一再忍让。
不过,如若你太不识抬举,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小青,还等什么!快伺候白夫人把药喝了!柔夫人趁机道。
是。
小青领命走向暮雪,一手扣住她的下颔,一手将药强灌入她口中。
不!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暮雪奋力挣扎,想要将被灌入口中的药汁吐出来,却终因被两名侍卫制住而无法反抗。
爱新觉罗弘历!你不是人!你这个畜生!我见暮雪如此受罪,心中的怒火烧得愈加疯狂。
弘历眸光微微一闪,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柔夫人掺杂着得意的狠厉之色亦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待整碗药被灌入暮雪口中,她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弘历,凄厉地哭喊着: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呀!啊哈哈哈……姐姐!我欲要上前,却被两把钢刀架住脖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流泪。
白姑娘……张翟亦不忍心地皱起眉头。
雪儿,你若肯早点听我安排,又何须受今日之罪。
弘历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眉梢有一丝的怜惜之情。
--------傍晚还有一更!第二百三十九章 谋杀暮雪伏在地上,冷笑地盯着他:早日听你安排,我就不会有今日了吗?弘历!我恨你!是你亲手斩断了我对你的所有情丝与爱意!我真的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残酷无情的男人!我有今日,是我活该!我犯贱!我活该啊!啊哈哈哈……她一阵狂笑,伴随着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地上,护住小腹的手青筋突起,两股间淌出殷红的鲜血。
雪儿!弘历亦是大惊失色,转头朝一旁的柔夫人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是普通的堕胎药吗?为什么她会吐血?回爷,妾身私自做主,在药中加入了砒霜。
柔夫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奋力地想要挣脱那两名拽着我的侍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弘历愤怒地一个巴掌甩在了她面上,瞬间留下一个血色的五指印。
柔夫人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便又不卑不亢地回道:爷!妾身是替爷的前途着想。
留这个女人一日,爷就无法静心完成大业!所以妾身自行做主,替爷除去这个祸害!你!弘历死死握住拳头,冷冷盯住她,是谁给你的胆!竟然敢动我的女人!哈哈哈……暮雪骤然的笑声打断两人的对恃,你以为我还是你的女人吗?可笑!我可怜你!真是太可怜你了!爱新觉罗弘历!我告诉你!你今日的毒下对了!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他不是你的种!哈哈哈……你说什么?一再说一遍!弘历愤怒地盯住她狂笑的脸,额头青筋突起。
我说……暮雪刚要开口,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雪儿!弘历急欲上前,却被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的弘昼抢了先。
雪儿!弘昼大步奔上前,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将气若游丝的暮雪拥入怀中,雪儿……我来迟了……我来迟了……王爷……暮雪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染血的双唇映着苍白的脸,显得愈加娇艳,雪儿恐怕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了……我这一生注定是要负你了……雪儿!不许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弘昼哽咽着,大滴的眼泪落到暮雪苍白的脸上,作势想要将她抱起。
弘昼……暮雪虚弱地出声阻止他,伸出微颤的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既然我生时在这囚笼中,那么我死后,你一定要将我带走……这里太脏……我不想死后也得不到清净……雪儿!弘昼惊慌地替她抹着口中涌出的鲜血,别再说话了!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不……你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暮雪喘息着望着他,你曾问我无数遍……我心中是否有你……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与君相识恨晚,妾心与君共……雪儿……弘昼蓦地握住她苍白的手,悲喜交加,你说的……可是当真?此生无法与君同衾……但愿来生再续前缘……暮雪泪眼依依地望着他,终是在他怀中侧下了头,只留唇角那抹恬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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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跪地紧抱着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我知道,他在哭,这世上恐只有他一男子会为她流下伤情的眼泪了!幸焉?不幸焉?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我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抽泣声。
弘昼将暮雪打横抱起,温柔地注视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雪儿,我带你走,咱们离开这里。
待他与弘历擦身而过时,弘历蓦地挡在了他面前,凌厉的眼神中闪着毫不掩饰的妒火:五弟!她是你嫂子!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第二百四十章 阴谋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留下她?弘昼毫不示弱地冷声反击,你根本不配拥有她!甚至不配看她一眼!弘历的瞳孔蓦然收紧,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这里是我的府邸,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如若你待她好,我自是无话可说,但她生前你负她,难道连她死后,你也还要纠缠她?弘昼冷冷地放下话,径自越过他,朝外走去。
门口的侍卫见状,也不敢上前阻拦。
还有一件事!弘昼蓦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那个位子,你若喜欢,拿起便是。
这是雪儿生前的心愿,也是我得到雪儿的条件。
我现在信守承诺,不过,如若被我知道你再做一点泯灭良知的事,我即使豁出姓名,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我和雪儿,都会用我们的双眼,时时刻刻地牢牢盯住你!说罢大步而去。
弘历面色铁青地立在原地,仿若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却仍可感到他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
爷,切莫自乱阵脚。
柔夫人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他。
我真怀疑,这个女人的心是不是用冰块做的!弘历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我面前,犀利的目光扫向我。
我冷哼一声,倔强地别过头,脸上虽是泪水纵横,却也不会在他面前示一分弱!不得对格格无理,还不速速退下!弘历一声令下,那架住我的两名侍卫便迅速收回钢刀,立正左右。
我诧异地看向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今日若死在我府中,日后富察佐腾还会给我卖命吗?他不答反问,眼中露出的狠厉之色令我不由一阵轻颤。
卑鄙小人!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无毒不丈夫!他双眼微眯,带着你的同伙,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不保证下一刻我不会对你们的命感兴趣!我心中怒盛,但我知道,他虽不会杀我,却可以轻易要了张翟的命。
无奈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向张翟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地翻上屋顶,沿来路飞跃而去……我回到腾王府时,富察佐腾还未回来。
庆幸地褪去外衫,急急上了床,用被褥将发冷的身躯紧紧裹住。
一想起方才暮雪的惨死,泪水便又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半梦半醒间,我突然感到腹中一阵抽痛,不由shenyin出声。
离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富察佐腾被我惊醒,忙支起身子,惊慌地替我擦拭着额头沁出的冷汗。
看他在我身边,我顿时安心不少。
眉头一皱,抓住他的衣襟道:腾郎……我肚子疼……他神色一慌,忙朝外喊道:瑾秋!快去请大夫!我紧咬住下唇,伸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暮雪两股间淌出的殷红鲜血不时在我脑中回放。
离儿!别怕!不会有事的!大夫一会儿就到!他紧搂住我,在我耳边细声安慰,但我可以听出他声音中夹带的慌张。
待瑾秋领着大夫匆匆赶进屋来,我的腹痛已好了些许。
富察佐腾也不避讳,细心地将我搂在怀中,只让我伸出一只手到帐外,由那大夫把脉。
敢问侧福晋近日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那大夫把了一会儿脉,迟疑着问道。
富察佐腾疑惑地看我一眼:没有啊!我心虚地将头埋入他怀中,不敢正对他的眼睛。
哦……那大夫长长地应了声,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回贝勒爷,侧福晋因身子虚,导致胎儿不稳,才会出现腹痛的症状。
一会儿小人开几副稳胎的药让侧福晋服了,细心调养,就不会有大碍的。
谢天谢地!富察佐腾重重吐出一口气,才嗔怪地瞥我一眼,听见没有?大夫说你胎儿不稳,要细心调养!看你还要不要操劳!我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庆幸,不由笑道:遵命!夫君大人!他宠溺地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又命瑾秋打了热毛巾,亲自替我擦净身上的冷汗,才又拥我入眠。
这一睡,到是塌实了几分……自那日后,富察佐腾便严禁我操劳。
宫中能推的事物都一一推去,只留在府中监督我调养休息。
额娘也常来探望,无非是一些小心,谨慎之类的话。
在这样的关怀中,我不由想起暮雪,比之她,我何其幸焉!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乱好好的,怎么又流泪了?富察佐腾穿着寝衣,在床头坐下,伸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
烛光下,他的眼中闪着醉人的温柔。
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烦闷。
我微微摇了摇头,心口有一股暖流淌过。
他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孕妇心情烦闷是正常的,不过也别总是落泪。
若咱们生个女儿,那还不成了泪美人了!我破涕为笑,先前阴郁的心情在他诙谐的言语下舒畅了不少。
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靠到他肩上:腾郎,你爱我们的孩子吗?这还用问!当然爱!他轻抚着我一头披散的青丝,动作温柔,眷恋。
那你会不要我们的孩子吗?问出这句话,我不由缩了缩身子。
弘历认为暮雪怀的孩子是反贼余孽,那他若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否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我们的孩子?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父亲不要自己的孩子!他语带责备道,若再说一句胡话,我可生气了!我稍稍抬起头,看到他愠怒中透着深深怜惜的眼眸,心不由宽慰了几分,冲他展颜一笑:夫君!为妻错了!你呀!他宠溺地轻勾一下我的鼻间,对了!我拿样东西给你!说罢便松开我,起身走到衣架边摸索了一阵,方回到我身边,手中已多了一支紫玉簪。
这……我惊讶地看着他手中那支完好无损的紫玉簪。
这支簪子不是被西林觉罗宛儿摔碎了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能随随便便被摔碎!我在京城边郊的一家玉器店找到了一名砌玉高手,让他想办法补上了!你看!是不是没有一点裂痕?他兴奋地解释我心中的疑问。
我接过他手中的紫玉簪,一时感动地无以言表,只有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泛滥。
你别哭啊!我这么做是想让你开心一下,不是想让你哭啊!他手忙脚乱地替我抹泪。
他愈是这般,我的泪便流得愈汹。
陡地,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唇,轻柔地吮吻着,一手托住我的后脑,一手轻抚着我的脊背。
我在他的亲吻中停止了哭泣,安心环住他的脖颈,温顺地回吻着他。
他呼出的气息令人迷醉,他口中的味道令人贪恋。
他带着我倒入床中,动情地亲吻着我。
良久,灼热的气息才稍稍退开,他用压抑着欲火的嗓音对我道:早点歇息吧。
我早已被他的吻撩拨地意乱情迷,环着他脖颈的双手仍不肯松开,迷蒙的眼望向他,带着浓浓的渴望。
离儿……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喉结一动,咽下一口唾沫,强自镇定道,大夫说你胎象不稳,我怕伤到孩子……已经调养了好些日子……不碍事的……我潮红着脸,微微喘息着。
他迟疑了片刻,终是敌不过我的娇态,倾身吻住了我,双手亦轻柔地褪去我的衣衫……我红着脸躺在他怀中,想起他方才的温柔,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与他欢爱数次,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甚至连我的小腹都不敢碰得过重。
孩子,你看见没有?你额娘就是个小妖精,把你阿玛吃得一干二净!他轻抚着我微隆的小腹,喉头溢出笑意。
我嗔他一眼,打掉他的手:孩子,你阿玛才是个大豺狼!是吗?我听听孩子怎么说!他故作正经地将头探向我的小腹。
我笑打他一下:才两个多月的身孕,你听什么呀!我们父子心灵相通!你嫉妒吗?两人笑闹着。
他的真诚,不容置疑……隔日午后,王府迎来了一名贵客——怡亲王的嫡福晋兆佳氏。
她是个风姿卓越却恬淡亲和的女子,早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我便这么认为。
她一身素衣端坐在厅中,空灵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我陪着富察佐腾走入厅中,以晚辈的身份向她行了一礼:福晋安好。
她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淡笑:都坐吧,不必拘束。
我与富察佐腾对视一眼,先后在她对面入座。
我们知道她绝不会无故来此,所以都静等她的下文。
-----影又要回学校了,所以文还要停更一星期!非常抱歉!一个星期之后文会正常更新,不会再出现拖欠现象!还望大家能够理解!第二百四十二章 遗言前些日子一直忙着操办爷的后事,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
今日我来,是为了转达爷临终前要我转告你的遗言。
她看着富察佐腾,神色肃然。
富察佐腾见她神色严肃,知是有要紧事要说,忙对站在一旁的瑾秋道:去外头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瑾秋应声出门,并将大厅的门紧紧关上。
兆佳氏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富察佐腾忙道:福晋,有什么话尽管说,内子不是外人。
她放心地点了点头,才道出一个惊人却不至于惊我的消息:爷临终前交待,要你与风少将全力扶持和亲王。
我自是知道其中原尾,但富察佐腾却是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兆佳氏清了一下喉咙道:我知道你们与宝亲王情义深厚,但有件事已经到了非揭穿不可的地步,其实宝亲王并不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
这怎么可能!富察佐腾一下站起身,凝神皱眉。
可这事确实是千真万确,兆佳氏望着他,平静道,当年熹贵妃产下的乃是一名格格,当今皇上为了引起先皇的注意,所以来了个偷桃换李,而且,还是爷亲手将襁褓中的宝亲王抱到皇上面前的。
室内沉寂了一会儿,富察佐腾缓缓坐回原位,低声呢喃: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与王爷总是有意无意地拉拢我与和亲王……原来事情竟是这样……你现在既已知道了真相,该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多说。
兆佳氏徐徐站起身来,府中还有些女眷需要安顿,我就先告辞了。
我与富察佐腾忙起身相送:福晋慢走。
待目送兆佳氏,我才看向一旁的富察佐腾,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事实既是如此,那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爱新觉罗家的血脉不能断!大清的江山不能宜主!我看着他脸上棱角分明的坚毅线条,心中滋味复杂。
是喜?是悲?是惊?是怕?其实,除却他风流散漫之外,他其它方面确实不比二哥逊色。
他自言自语着。
我低下头,胸口有些气闷。
看来,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这次的宫廷内争,恐怕也会成为义军起义的导火线吧……富察佐腾并没有做出实际的行动。
用他的话说,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弘历在朝堂上的气焰一时还无法打压,一切只能以静制动。
这几日,我一直食之无味,结义兄弟情在大仁大义或者权位之争中就像一片枯黄的落叶,随风消逝。
不幸的阴霾并没有因为今年冬日第一场瑞雪而消散。
我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昨夜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仍折磨着我的神经。
当我醒来,看到瑾秋泪眼婆娑地告诉我孩子不在了时,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不一会儿又沉睡了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富察佐腾憔悴伤痛的面色。
他的大手紧紧包着我冰凉的手,但那温度却不足以温暖我。
我始终相信,我的孩子不会这样轻易地离开我!离儿,把药喝了,不要让我担心,好吗?他端着药碗坐在床边,乞求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我。
我缓缓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理会。
孩子离开我时那种身心抽离的痛,让我全身麻木。
他将药碗搁到一旁的小几上,碗底碰撞桌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却像巨锤一般砸进我心里,痛得似要趟出血来。
他伸手抱住我,将脸埋入我的颈间:是我该死!如果昨晚我不应召入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抱着我的双臂微颤着,突觉脖颈有一道凉意划过,我心头一颤。
我缓缓伸出手,轻捧起他的脸,看到他泛着红晕的双眼,心头有一丝被触动,不由低声道:不是你的错……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声音是多么沙哑无力。
他见我开口说话,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忙趁机安慰我:离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等我们下一个孩子出世,我们就给他双倍的爱!你说好吗?凝望他焦虑的面孔,我强压下内心泛滥的痛楚,含笑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流产他见我点头,更进一步问道:那先把药喝了?我沉默不语,任他将我扶坐起身,拿软垫放到我身后,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汁送到我唇边,看着我喝下。
我就着他的手一勺勺喝着,看着碗中渐浅的药,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滴入勺中,和着那苦涩的药汁一同喝下。
喂完药,他心疼地替我抹着泪,但却怎么也抹不完。
我一下扑入他怀中,双手紧紧拽着他的前襟,哭得声嘶力竭:我明明感觉到他还在我肚子里!他们骗我!他们都在骗我!他伸手将我搂紧,任我将泪水化入他的衣中。
待我哭累了,只余下微微的抽泣声,他才将我扶躺回床上,拿毛巾擦净了我的脸,握着我的手陪我入睡。
我闭着眼,却并没有睡着。
良久,只感觉他轻轻松开我的手,替我掩好被褥。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到外室,压低了声音对瑾秋说话,但还是清晰地落入了我耳中。
昨天福晋有什么异样的状况?没有,睡觉之前还是好好的!那昨天福晋可有见过什么人?昨天下午正福晋来找过主子,说是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来向主子赔罪。
那她吃了吗?没有,主子怕正福晋别有用心,所以让奴婢偷偷倒了。
昨晚我走后,福晋是一个人睡的?没有人进过她屋里?没有,奴婢一直在外头守着。
砰!我一手拂下床旁小几上的杯盏,挣扎着想要起身。
富察佐腾闻声匆匆奔进屋来,扶住差点跌下床的我:离儿!怎么了?是她!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她!我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几近疯狂地哭喊着。
离儿!你先别激动!这事我们得查清楚!他试图安抚我。
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害我?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难道你还要护着她!我恨你!恨你!恨你!我疯狂地捶打着他的前胸,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心疼地搂紧我,在我耳边沉声道:好,交给我处理,但你要好好休息。
在他的安抚下,我稍稍平熄了心中的烦躁,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将脸埋入他颈间,闷声抽泣: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为什么要惩罚我的孩子?他轻拍着我的脊背: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白白牺牲的!查出来若真是她所为,那我定不轻饶!果不其然,待我身子还了些,便从瑾秋口中得知,富察佐腾把西林觉罗宛儿给软禁了起来,额娘起先劝了几句,但终因不舍我肚中的孩子而作罢。
听到这个消息,我原本应该宽心一点的,但不知位何,心中竟隐隐有些觉得不对……爷,宫里又来人催了。
瑾秋掀帘而入,小心地觑着富察佐腾的神色。
富察佐腾一边细心将药送到我嘴边,一边冷淡道:打发他回去吧,就说我家中有事,抽不开身。
瑾秋正要转身出去,便被我叫住。
我转向富察佐腾道:去吧,别为了这点小事开罪皇上。
可我不放心你!他依恋地抚着我清瘦的脸颊。
我朝他浅浅一笑: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犹豫了一会儿,搁下药碗,倾身在我唇上轻轻一啄,柔声道:好好休息,我会尽快回来!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他才起身大步离去。
我端起一旁的药碗一饮而尽,待瑾秋从我手中接过空碗,出屋去时,我掀被下了床,穿上外衣,坐到梳妆台前,打理一头松散的长发,镜中的我眼窝深陷,憔悴无比。
正当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时,突听外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
原以为是瑾秋回来了,但转念一想,她一来一去厨房,不可能只花那么短的时间,不由有些心慌起来。
什么人?我故作镇定地朝外头喊道。
帘子被掀起,一脸猥琐的刘岂走了进来:侧福晋可还记得小人?我冷眼看着他:你是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吗?这屋是你可以随便进的吗?自从如梅夫人死后,我便没再见过他。
下意识地觉得,他这次贸然前来找我,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杀刘岂他冷笑一声,盯着我的眼神愈发大胆轻浮:侧福晋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清高的架子到是端得更胜从前了!不知若是这一跤摔下去,可还会这般嚣张?你什么意思?我站起身来,目光清冷地盯住他。
他的话,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忧虑,得意地一笑:侧福晋跟小人走一趟,就会明白小人所言了。
我看着他诡异的笑脸,待他掀帘而出,我才提步跟了上去。
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若我当初趁机除了他,就不会有这个后顾之忧!我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离。
看着他径直走入我曾住过的小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脚步也因此而停滞不前。
怎么不进来?侧福晋在害怕什么?他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屋中。
他见我进屋,才满意地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床单,赫然露出里面的暗格。
饶是我心中已有准备,也是一阵心惊。
走近一看,里头已是空无一物,不由怒瞪向他。
他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侧福晋不必担心,东西我藏得很好,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双手紧捏成拳,双目犀利地盯住他。
他看到我如此眼色,面上闪过一丝心慌,但立刻又恢复了镇定,邪笑着勾起我的下巴:只要侧福晋让小人满意,那小人自然会替侧福晋守住这个秘密!你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我冷冷地盯着他,下巴上传来的触感令我一阵恶心。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放肆地将手伸向我的脖颈。
我镇静地看着他猥琐的脸,当他的手指触到我颈边的肌肤时,我神色一凛,蓦然出手,扣住了他的咽喉,冷声道:可惜我不是牡丹,而是罂粟。
你既已识破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他被我扣住咽喉,脸色铁青地瞪着我,双手试图想要掰下我的手腕,却是无济于事。
你……你想杀我?他艰难地自喉中挤出几个字,神色惊慌。
我森冷地盯着他:如果你不死,这个秘密难免会泄露出去,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杀了你比较妥当,因为我只相信死人!你……他刚一发音,我便手上一紧,扼断了他的喉咙。
缓缓松手,看着他轰然倒下,惊恐的眼珠死死盯住我。
我不由冷哼一声:这是你自找的!说罢拂袖而去。
我不是个善良的人,杀一个威胁到我的人并不会产生愧疚。
但不知为何,从小屋出来,我的手心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不是因为杀了刘岂,而是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即使我杀了他,我仍然行走在黑暗中。
在某一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我。
这种感知,让我心慌,刘岂既然说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那我是否该安心一些?回到屋中,瑾秋已急得想要出门找我,见我回来,忙上前扶住我,嗔怪道:主子!您这是跑哪儿去了?外头天冷!出门也不加件衣服!这要是再冻出个什么病来,奴婢可怎么向爷交待!不碍事的。
我牵强一笑,到桌边倒了杯热水暖身。
茶入喉中,身热,心却寒……一整日都在恍恍惚惚中度过,待到瑾秋前来掌灯,我才知天色已晚。
整了整烦杂的思绪,我看向他,开口问道:爷还没回来吗?她点烛的手一抖,看向我的神色有些怪异:爷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我平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为难地抿了抿唇,支支吾吾道:爷刚进东园的时候……遇见了若兰夫人……所以去她屋里了……我心头一震,不详的预感扩散开来,紧紧萦绕住我,但面上却仍是平静无波。
第二百四十五章 揭穿主子,要不您先歇下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打破我这张平静的脸。
还早,我再等他一会儿。
我淡淡地说道,心中却像裂开了一道口。
虽知他待我之心,但经过今天的事,心口还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静立一侧,不再多言,直到烛火将要燃烬时,烛芯发出啪地一声,拉回我冰凉的思绪,也让立在一旁的瑾秋无法再保持沉默,犹豫着开口:主子,先歇息吧!您身子刚好,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我没事,你若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我平静地开口,心中犹如压了块巨石一般,沉得透不过气来。
主子……她刚想开口再劝,便听外头吱呀一声。
我面上一喜,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手一掀帘,便见富察佐腾站在我一步之遥。
一阵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他目光灼灼地盯住我,周身散发着不言而喻的怒气。
我的手僵在了那里,双目相交。
我在他眸中看到了滔天的怒火,不由惊慌地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齿缝间冷然地挤出一句话:你躲什么?继续施你的美人计啊!我心跳陡地慢了半拍,目光缓缓向下移。
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中正紧拽着一件夜行衣和一捆金刚铁丝,唇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你都知道了?如果我不知道,你还打算骗我多久?他紧拽着我的手不肯放松,语气透着沉沉的压迫感。
我想骗你一辈子。
我迎上他燃火的眸光,内心竟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若能骗他一辈子,那我就能守他一辈子啊!一辈子?你想把我当猴耍一辈子?他手上一紧,引得我一阵吃痛。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心沉了沉,目光微微垂下。
他将手上的东西往边上一甩,暴力地用双手桎梏住我的肩膀,逼我与他对视: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说啊!为什么?双肩被他抓得生疼,但我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我无话可说。
是无话可说,还是你根本不屑对我说?他抓着我的肩膀猛摇,你之前不是一直把戏演得很好吗?怎么?现在被我揭穿了,你就不屑再演了?你继续装可怜啊!看看我还会不会再没头没脑地被你骗!爷!主子身子刚好!您别这样……瑾秋不明所以地想要上前劝阻。
滚!滚出去!他一声怒吼,一脚踹向她的小腹。
她吃痛往后跌退了几步,后背撞在桌沿上,手过处,水杯拂落,应声碎了一地。
瑾秋!我大惊,忙朝她道,快出去!她痛苦地捂住小腹,但仍担忧地看着我:可是,主子……出去!我厉声呵斥,生怕富察佐腾失控再伤了她。
她见我发怒,才捂着小腹,快步走了出去。
瑾秋离去,我才将目光对上富察佐腾。
那黑眸中已不复往日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愤怒与灼灼的伤痛。
那犀利的眼神射向我,犹如万箭穿心般,无法抵挡,只能迎面承受。
刘岂是你杀的?良久,他率先打破室内的沉默,沉声问道。
是。
我直言不讳,如今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你趁我醉酒,取走了我身上的钥匙?是。
张翟闯宫救人,那个协助他的黑衣人是你?是。
那么和他一起去风府抢名册,被我划伤手臂的黑衣人也是你?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咯的声响,显示着他快要到达极点的怒气。
我仍是一个简单的是,没有过多的话语。
他突然冷笑出声:那还真是辛苦你了!什么都要隐瞒!这些日子,你一定活得很累!我看他一眼,开口道:值得就好。
我本注定一生孤独,与他相爱一场,已是上天给予的恩赐,那么,所有的委屈,就都让我一个人吞下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强烈的恨是啊!我早闻白莲教的女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身清白!楚离!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他步步逼近,灼热的呼吸混着浓郁的酒味扑在我的面上,真没想到,我柔情似水的枕边人,居然如此机关算尽!如若不是我在风府无意找到了那本真名册,并取到这些物证,我一定还会傻傻地把你当宝一样地捧在手心里!你是不是很想笑?笑我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我无语地看着他,心脏抽痛,想要抚平他眉间的伤痛,但我知道自己已没有这个资格。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伸臂将我圈在自己与墙中间。
我可以感受到他狂燥的心跳和杂乱的呼吸,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你杀的?我闻言,惊恐地睁大眼,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孩子!据我所知,白莲教是不允许教中女子怀孕生子的!更何况,你腹中孩子的父亲还是个满人!你为了遵循教中的规定,所以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并稼祸给宛儿!好让我们夫妻失和!王府内乱!好一个一箭双雕啊!他嘲讽地盯着我。
夫妻失和?我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冷笑着落下清冷的泪,这么说来,如果不是我的介入,你们应该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富察佐腾!想不到,我们相识相守将近一年,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残忍与不堪!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纵然我杀尽天下人,我也不会杀自己的孩子!不管他的父亲是满人!甚至是路边的一个乞丐!他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皱眉问道:真的不是你?我别过头,不想理睬他质问的眼神,心中的怒气不亚于他。
他一把扣住我的下颔,低头吻住我的唇瓣。
他的吻粗暴地不带一丝柔情,火舌探入我口中,不停地翻搅吸吮着,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口中满满的都是酒味。
唇舌被他吻得生疼,胸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使劲将他推离。
他被我推得一个踉跄,射向我的眸光令我不寒而栗。
我慌张地想要逃跑,却被他大手一伸,拉了回来。
一拉一扯之下,脚下不慎被裙子勾住。
身子一歪,带着他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手臂划过刚刚摔裂在地的瓷片,顿时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压在我身上,盯着我的眼神几乎疯狂:说!你为什么混进腾王府?为什么勾引我?为什么利用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泪水自眼角滑落,冰凉的地面与他火热的身躯将我挤在中间,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令我难受得紧咬住下唇,直到口中传来涩涩的血腥味。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疯狂地扯下我的外衣,大手直入内衫,粗暴地揉捏着我的敏感部位。
不……屈辱的泪水顺着颊边淌下,我想要反抗,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胶合,这对我是一种侮辱!在我揭穿你之前,你不就已经陪我睡过无数次了!难道还在乎这一次!他愤怒地俯视着我,手上的力道加大,索性一把扯下了我袭裤,唇舌肆虐地啃咬着我裸露的酥胸。
啊!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我奋力挣扎,却被他一个耳光甩下,打得我偏过头去,正巧触到雪臂上被划伤的那道仍在淌血的血口。
心凉了半截,我知道,我此刻是多么卑微,我斗不过他!感觉到他进入了我体内,带着没有爱意的抽搐,疯狂地折磨着彼此。
我将一声哽咽咽下喉咙,无力地闭上眼,任他在我身上驰骋。
我知道,他需要发泄,发泄他对我无边的爱意,以及无边的恨意……疼……浑身都像散架了一般……我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但记得他从我体内抽离时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带着一身酒气来,也带着一身酒气走,熏醉的却不只他一个……我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几乎不能视物。
耳边听到瑾秋抽泣着跑进屋来,在见到我这般模样时,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将我扶起。
我虽然没看自己此刻的身体,但我知道,那上面一定布满了可怖的淤伤。
他对我的爱有多强烈,那么他如今对我的恨就有多强烈烈。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关系僵化主子……她抽泣着,小心翼翼地将我扶抱起来,滚烫的泪水滴在我脸上,灼烫了我的心。
根部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任由她将我扶到床上躺下。
主子,奴婢去给您把热水打来洗洗身子!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身出屋。
我双眼无神地盯着帐顶,听着房门开关的吱呀声,心头说不出是烦乱,还是空洞……瑾秋伺候着我褪去身上破乱的衣物,包扎好我手上的伤口,扶我滑入木盆中。
蒸蒸的热水伴着花香浸泡着我疼痛无比的身躯。
她颤抖着手想要帮我擦拭身上的伤,却久久不敢下手。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我接过浴巾,冲她勉强一笑。
她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奴婢去给您准备碗姜汤吧,一会儿洗完澡可以趁热喝。
我点了点头,看她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屋去,才开始擦拭自己的身子。
手臂,胸脯,小腹,双腿,只要是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有着深深浅浅的淤痕。
这是他对我的惩罚,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热气弥漫,混乱着我的思绪。
我将头沉入水中,眼角酸涩,已分不清淌在脸上的,是水还是泪……夜长,却是无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眼。
瑾秋一直守在我床头,脸上已布满了疲惫,见我睁开眼,忙倾身询问:主子!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吃力地摇了摇头,用干涩的嗓音问道:爷呢?她眼神一黯,咬了咬下唇,才吞吞吐吐地道:爷昨晚去了福晋屋里……这会可能还没走……我心中一凉,却只能吐出一个淡淡的哦字。
主子!爷的心里只有您!他只是现在在气头上,没过多久他还是会回到您身边的!她见我神情萎靡,焦急地想要解释。
瑾秋!我微微侧过头,打断她的话,昨天我和爷的话,你在外头可都听见了?她偷偷觑我一眼,才应声点了点头。
我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那你就应该明白,以我的身份,和爷是断无可能了,你若再跟着我,也只是跟我一起吃苦头罢了……奴婢不怕吃苦!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弃主子而去!奴婢愿与主子同甘共苦!她眼中含泪,神情激动。
傻丫头!我心中感动,伸手摸着她的脸,进王府之后,除了与爷相识,幸运的是,我还认识了你和小锦,只可惜,我非但没有给你们带来好的生活,反而还累你们一起受罪……主子……她的泪水滴落在我手中,水汪汪的大眼天真中透着一丝迷惘。
今后的日子,我们恐怕要在这王府中相依为命了,你做好准备了吗?我看着她,忧愁地笑着。
奴婢不需要准备!奴婢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如若不是主子相助,奴婢的家人恐怕早已不在了!奴婢愿意守着主子!无论贫富!她握住我的手,意志坚决。
瑾秋……谢谢你……我哽咽着,泪水滑落枕巾。
无论如何,我还不是孤单一人的……自那晚之后,我与富察佐腾便进入了冷战状态。
他不曾来我屋里,我也没有去找过他。
我们的世界仿佛不再有彼此,但心里的某一处,却无时无刻地疼着。
午夜梦回,不再有他温暖的怀抱,有的只是冰凉的泪水。
我甚少说话,瑾秋也一直小心地伺候着,但从她无意间的只字片言中,我还是得知了富察佐腾近日的情况。
除了那晚他在西林觉罗屋里度过之外,他其余的日子都去了若兰夫人那里。
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完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吵架,他也不会去别的女人屋里来伤我。
我不知道是他发现在若兰夫人的温柔美丽,从而被她吸引,还是这其中别有内情。
我总觉得,自她病好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第二百四十八章 幻觉咝针线扎破手指,滴出殷红的鲜血。
主子!瑾秋心疼地捧起我的手,您心不在焉的,就别再绣了!别把自己弄伤了!我抽回手,吮去血渍,摇头一笑:不碍事的,现在除了刺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了,更何况,做这活还能够修身养性,挺好的。
主子……她看着我,眼眶红红的。
瑾秋,去浴池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想洗个澡。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对她道。
是。
她不放心地看我一眼,才应声而出……与富察佐腾冷战已有十来日,身上的淤伤已淡去。
浸泡在升腾着袅袅热气的热水中,舒展了一身的疲惫,却舒展不了一颗紧绷的心。
我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太令人措手不及,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缓缓地磕上眼,正要入睡之际,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撑起沉重的眼皮,却见到富察佐腾近在咫尺的脸。
腾郎……我笑着唤他,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颤抖着送上自己的红唇。
即使是梦,也好……他的抚摸还是那样温柔……他的吻还是那样令我沉醉……他身上的气味是这样的真实……他带着我沉入池底,过渡着彼此的呼吸,一阵爱的缠绵……我睁开眼,狂跳的心仍无法平复,不由觉得好笑,只不过是一个梦,竟也能做得如此真实!水温已有些凉,我站起身来,却瞥见自己身上新增了好多吻痕。
大惊之下,差点失足摔入水中。
难道……刚刚的不是梦?瑾秋!瑾秋!我激动地朝着门外大喊,竟忘了要起身穿衣。
瑾秋闻声冲进屋来:主子!怎么了?爷……爷呢?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爷?他是不是来过这里?我激动地语无伦次。
奴婢刚刚在厨房煮姜汤,并没看到爷。
她疑惑地看着我。
快!快替我更衣!我赶忙从水中起身。
他还是爱我的!他一定还是爱我的!是!是!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尽快上前帮着我擦身穿衣。
穿好衣物,任一头长发披散在肩,我便急急冲出屋去。
主子!瑾秋紧跟在后,您这是要去哪儿呀?我不顾她的追喊,跑遍了整个东园,疯狂地寻找富察佐腾的身影,但却不见他的踪影。
瑾秋!我回身抓住她的肩:他人呢?他在哪?爷这会儿应该在宫里呀!她见我如此,抽泣着落下泪来,主子!您别这样!奴婢求您了!可是我真的看见他了!瑾秋!你相信我!我感觉到他抱着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苦涩,痛哭着伏到她肩头。
主子……哭吧……哭出来就好……她抱住我,给予我这个冷冬唯一的温暖。
下雪了,我不记得,这是这个冬天第几场雪了。
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地,洗尽了大地的尘埃,却洗不尽人心的黑暗……主子!您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受得住!瑾秋将一碗鸡汤放到桌上,抹了把哭红的眼睛。
我坐在桌边,神情萎靡:爷回来了吗?她犹豫着咬了咬唇,才道:爷一回府,就去了若兰夫人屋里。
心往下一沉,用手扶着桌子,无力地站起身:我去外头转转,你不必跟来了。
说着就往外走。
主子!外头在下雪!您加件披风吧!她追上几步,又折回屋里给我去取披风。
雪已渐收,只有零星的几片雪花还在风中飞舞,但地面上堆积的雪层却足以淹没脚踝。
我踏着白雪朝若兰夫人屋中走去,身后是一串清晰的脚印。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清冷的孤独,如果我放弃自己的倔强,低头向他认错,那我们是否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若兰夫人本就喜静,采菊死后,身边竟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我刚一踏进小院,便闻从屋内传出的女子娇笑声。
心一抽,强令自己深呼吸几口,才再次举步往前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失宠屋门紧闭着,但侧旁的窗户却半敞着。
我伸手想要敲门,但终是没有勇气敲下手。
刚想转身离去,却听里头一阵娇笑:呵呵……爷真坏!我脚步一收,不知不觉地踱到窗口,站在侧旁向里望。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若兰夫人娇羞地被富察佐腾抱坐在腿上,姿势亲昵无比。
采菊走了之后,你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改天我找两个灵巧些的丫鬟来伺候你吧。
他道。
爷的心意,妾身心领了,只不过妾身一个人挺好的,不需要什么丫鬟伺候!她巧笑着拒绝。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我的兰儿竟也这么娇俏可人!他一手托住她的细腰,一手戏谑地抚摸着她的脸。
爷之前心里压根就没妾身!又怎么会知道妾身的好呢!她半羞半恼地躲避着他的抚摸。
谁说我心里没有你!他勾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
她蠕动着诱人的红唇,娇羞地望着他:爷这话可当真?当不当真,你一会儿不就明白!他邪笑着吻住她的唇,大手直接探入她微敞的衣襟中。
恩……爷……她片刻便娇吟出声,潮红的双颊诱人犯罪。
他大手扯下她肩头的衣服,狂热的吻随着她的雪颈向下蔓延……我站在窗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无边的疼痛与绝望自我心灵深处蔓延开来,牢牢地束缚住我。
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中,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我转身想要逃跑,那曾吻过我的唇,那曾抚摸过我的手,我无法忍受亲眼看着他对别的女人施展他的温柔!心急便脚下一个踉跄,踩到了裙摆,倾身摔倒在地。
谁?屋里传出富察佐腾略显沙哑的怒吼声。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他已开门走了出来。
黑色的长靴步到我面前,我缓缓抬起头望向他。
风干的泪痕粘在脸上,我看着这张曾经对我展现这世上最无与伦比的温柔,而如今却冷硬相对的面孔,心中的苦涩似乎能够挤住汁来。
你来干什么!他冷漠地抬起头,不愿多看我一眼。
我被他的表情所伤,还未开口,若兰夫人便从屋中走了出来,娇媚地倚到富察佐腾身上:爷,是谁惹您不高兴啦?富察佐腾冷着脸不开口,她也不在意,目光扫到我身上时,突然惊呼一声:哎呀!侧福晋!这大冬天的,你怎么躺在地上呀!说着便上前来扶我。
我由她搀扶着站起身来,眼睛瞥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裸露的雪肩上布满红色的吻痕,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对上富察佐腾冰冷的眼神,我想要退却,却又不甘放弃,上前一步轻唤道:腾郎……他听到我的叫唤,微微有些动容,却被若兰夫人的一声娇呼打断:爷!外头好冷啊!咱们进屋吧!好!他宠溺地揽过她的肩,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身步入屋中,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
只是一道门槛的距离,却将我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那吱呀的关门声在我心中久久激荡。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了,他的冰冷,他的决绝,都变得那么陌生,他还是那个守我如宝的男人吗?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迈入雪地,屋内的温存已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有这片冰冷的,白茫茫的大地。
雪又下大了,掩盖了我来时的脚印。
雪花落在我脸上,伴随着我的泪水,一起融化。
寒风肆意地侵入我的身体,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我每一寸肌肤。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已顾不了雪地的寒冷,一头载了下去。
就这样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主子!您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呀!瑾秋拂掉我身上的积雪,把我从雪地里挖了起来,厚厚的披风裹住我早已冻僵的身躯。
她哭了,灼热的眼泪滴在我冰冷的面颊上,让我知道,自己原来还活着……晚间,容姐来了我屋里。
王府人多口杂,我失宠的事,恐怕上上下下早已传遍了。
他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阿玛和额娘,已经是对我仁至义尽了吧。
第二百五十章 容姐劝慰她安静地坐在我对面,我在她眸中从来不曾看到过深刻一点的情绪。
她总是将自己隐藏起来,无时无刻保持着应有的仪态。
侧富晋可否听我讲个故事?她看着我,平静地开口。
烛焰摇动,静静的,照亮彼此的脸庞。
恩。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为她倒上一杯水。
她点头表谢,目光移到燃烧的烛火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娓娓道来:十五年前,有个无家可归的女孩被一名好心的妇人带回了自己府中。
那时她才三岁,但她明白,无论他们对她多好,她都只是个下人,她应当尽心服侍府中的每一位主子。
妇人有个长她三岁的儿子,他是个表面孤傲,但内心善良的人。
她不敢与他走得太近,因为她明白,他们主仆有别。
她只敢在暗处偷偷看着他,看他读书,看他练武。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就更加疏远了,他有了自己的妻室,有了自己疼惜的人,他为她们疯狂地爱着,他的眼里不再有她。
她每天都在为他祈祷,祈祷他平安,祈祷他幸福。
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不幸,只要能够时常见到他,能够为他祈祷,这已经是她莫大的幸福。
我看着她被烛火朦胧的双眼,张了张口,又闭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吐露心声,恐怕也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吐露心声吧。
这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无论甘甜,无论苦涩,她都一个人默默体味了十五年。
富察佐腾,这个名字,到底伴着多少孤独的女子入眠?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得到就意味着将要失去,失去也未必是一无所有。
明智的人会珍惜曾经的幸福和现有的幸运,而不是感怀着自己的悲伤。
她看向我,带着一分静谧的笑容。
我回她一笑:谢谢你,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样调节自己的心情了。
那我告辞了,侧福晋保重。
她站起来,向我微一欠身,转身开门离去。
我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在心头低喃:得到就意味着将要失去,失去也未必是一无所有……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已停,积雪被扫到道路两旁。
我穿着男装,行走在已叫卖声不断的大街上,心就像那雪一般,冰凉,却安静。
不知不觉,人已走到了清风阁前。
那老鸨见了我,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好久没来了吧!我敷衍地一笑:柳姑娘呢?嫣红姑娘今儿个有事出去了!公子还是点别的姑娘吧!她热情地招呼。
不了,那我改日再来吧。
我转身欲走,却无意中瞥到二楼的靠廊杆的座位上坐着左拥右抱,喝得烂醉如泥的弘昼。
那位公子常来这儿吗?我转头问老鸨。
你是说和亲王啊!她朝楼上看了一眼,满脸堆笑,他以前就是这儿的常客,只不过最近来得更频繁了!算起来,嫣红姑娘还是他的红颜知己呢!我抬头看着他,脑中闪过暮雪死前的样子,不由抬步走上楼去。
雪儿……雪儿……我一走近,便听到那一声声敲击在心房上的沉闷的呼唤。
他颓废地趴在桌上,喝着那些花娘递上的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们都下去吧。
我上前,对那些花娘道。
她们互相看了几眼,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退了开去。
怎么……怎么都走了……他醉醺醺地抬起头来,打量了我许久,才苦笑着又趴了下去,原来是你……一醉并不能解千愁。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晃着手中的酒杯:但至少,我可以用酒买得今宵醉……人醉,心不醉。
这样的感觉不比清醒好受。
我静看着他。
哈哈……他抬头审视着我,不愧是雪儿的好姐妹!的确是与众不同!你把她葬在了哪儿?我想去拜祭一下她。
我不理他的审视,顾自说道。
他放下酒杯,用双手狠狠地抹着醉意的脸,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她一生都向往自由,我把她葬在了一个可以让她得到自由的地方……第二百五十一章 巧遇从清风阁出来,他雇了一辆马车,与我同坐到城外的林中。
枝头已不见绿意,惟有白皑皑的积雪。
下了马车,我跟在他身后,走到湖边的一座坟冢前。
坟冢清简,惟有那木碑上的刻字让我移不开眼:爱妻暮雪之墓,夫昼立。
他蹲下身,伸手轻抚着木碑上的刻字,带着三分醉意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温柔:谢谢你来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身旁蹲下,静默了良久才问道:为什么不回朝堂?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他苦涩一笑,索性就地坐了下来:那些明争暗斗并不适合我,我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和所爱的人共度一生。
我看着他,突然展开一抹微笑:姐姐生前能遇你,是她的幸运。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回我一笑,目光转回木碑上,久久无法移开。
我缓缓地站起身,又注视那坟冢片刻,才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安静地陪伴着她……徒步走回繁华的大街,这里的热闹与城外的冷清是截然不同的,相比之下,我更留恋那份带着清新气息的冷清。
正走着,迎面便撞上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头哈腰地连连道歉。
没关系。
我淡淡一笑,他便立刻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公子请留步!没走几步,便听到后头有人唤我。
我转过身去,入眼便见一名面容俊秀的白衣男子淡笑着向我走来。
身后跟着一名红衣男子,那人面容俊美异常,狭长的凤眼透着妖媚的气息,丝毫不输女子。
那刚刚撞到我的孩童被他半拖半拽着,面色惊慌。
物归原主,那白衣男子将一个钱袋递到我面前:出门在外,公子应当小心提防才是。
我接过钱袋,瞥了那孩童一眼。
他对上我的眼神,立刻惊慌地低下头去。
我轻叹一声,走到他面前,将钱袋塞到他手中:你若真的需要钱,就拿去用吧,不过日后切不可再巧取他人的东西。
他又惊又喜地抬起头,乌黑的双眸闪着莹莹泪水。
走吧。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门,看着他狂奔离去。
公子果然是菩萨心肠,只不过无功不受禄,公子今日这样做,对他日后的生活不一定是帮助。
那白衣男子在我身后道。
我转过身,淡笑着看他:凡事都有对错两面,也许他今日只是急需用钱救人才不得已而为之。
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那我为什么不帮呢?公子又何必执着与错误的那一面呢!他轻浅一笑,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有几分道理。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公子,我朝他微一颔首,在下告辞。
说罢与他擦身而去。
本想就这样回府,却无意间瞥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匆匆转了个弯,消失在巷口。
那不是嫣红吗?我心中疑惑,不由追了上去,但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左右打量这条小巷,这不是我们曾住过的四合院的入口?她回这里做什么?心中想着,脚步已朝四合院走去。
柳嫣红!你可知罪?屋内传出一道森冷的女声。
这个声音是……属下知罪,请教主惩罚。
你可知,你的行为足以让我杀了你以儆效尤!属下甘愿受死。
既然你如此不惧生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要!我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进屋去,一下跪倒在她脚边,颤声道,请教主开恩!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她一席月白色的长衫,银色面具下那艳红的唇却透着冰冷的气息。
嫣红并未叛教!请教主开恩!我低头伏身,心却在狂颤。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求情!等惩治完了她,你也一样别想逃过!她阴狠地撂了一句话。
教主……我正要开口,却被嫣红拦了下来。
她抬头,平静地看着她:情动,非我所愿,但我本俗人,又怎能免情。
嫣红的命本就是教主给的,若教主觉得,这是一种背叛,那嫣红甘愿领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叛教嫣红!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又扑身拽住教主的衣角,教主!您若要杀嫣红,那就连属下一并杀了吧!属下与她同罪!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丫头!她语气一沉,一掌击出,将我飞撞到墙上。
背心一阵剧烈的疼痛,落地十分,地面压到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离儿!嫣红惊呼出声,便被她一掌直取脑门。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殷红的血自唇角淌出,双眼痛苦地阖上。
嫣红!我顾不得胸口翻涌的血气,吃力地爬到她身边,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嫣红!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我只是废了她的武功,还不至于要她的命。
教主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
谢教主开恩……我放下嫣红,朝她俯首磕头,泪水滴落在地上。
嫣红!风夜辰惊呼着冲进屋来,目光对上教主时,一声暴喝:你是什么人?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这样跟本教主说话!教主冷喝一声。
是你伤了嫣红?风夜辰脸色一沉,一掌击出。
是又怎样,她是叛徒,本教主只是清理门户而已!教主一边从容应付他的攻击,一边不屑道。
我怀抱着嫣红,轻拍着她苍白的脸:嫣红!睁开眼睛!别吓我……离儿……她颤抖着唇,吃力地睁开眼,我好累……风夜辰!别打了!别打了!你快过来!快点过来!我无助地哭喊着,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嫣红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死前的暮雪,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我不能连她也失去了!嫣红!风夜辰骤然停下打斗,奔到我身边,将嫣红揽入怀中,颤抖着手抚摸她的脸,嫣红……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教主站在门边,冷眼看着我们,男人都是毒药!一点温柔就可以将你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而出。
我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刚刚的眼神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仿佛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悲伤般,是那样的强烈……等我回过神来,风夜辰已将嫣红抱进了内室,忙起身跟了进去。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冷……好冷……嫣红呢喃地哆嗦着。
风夜辰忙扯过一旁的被褥将她紧紧裹住:这样呢?有没有好点?啊……嫣红shenyin着,眉头紧皱,苍白的唇毫无血色。
不行!风夜辰低咒一声,掀开被子她扶坐起身,转头对我道:楚姑娘!麻烦你来帮个忙!哦!好!我忙应声上前,照他的指示扶住嫣红的身子。
他盘腿坐到床上,一把扯下腰带,迅速蒙住自己的眼,对我道:麻烦你解开她的衣物,我要帮她度真气!我微一错愕,随即褪去了嫣红身上的衣物,只余一件单薄的肚兜。
扶住她的身子,以免她虚弱地倒下。
他双手一伸,拉直她的手臂,两掌相贴,开始静心运气。
寂静的空气里,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
经过一刻钟的时间,嫣红的脸色已微微红润了起来。
再看向风夜辰,他额头已沁出了汗珠。
我有些无法置信,他们相识相爱至今,居然没有做过半点越礼之事。
看来他对她的爱,远没有我想的那般肤浅……待帮嫣红度好真气,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我将她扶躺到床上,用被褥将她盖好,才退出内室,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院中的积雪未被清扫,我只能在廊上踱着步。
突然很怀念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可惜如今,已是物事人非……在想什么?这样愁眉苦脸的。
风夜辰走出屋来,淡笑着看我。
我回他一笑,继续看着院中的积雪:我只是在想,如果一切都没变,那该多好。
难道你后悔与他相识了?他上前一步,与我并肩而立。
第二百五十三章 砂纸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
这一年来,他带给我的,还是欢乐多于痛苦。
不过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嫣红的。
我转头笑看着他,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你都始终对她不离不弃,不像我和暮雪,那个沉重的身份,足可以把我们给压死。
其实,你不必羡慕任何人,三弟对你的情意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
他打小就是这副硬脾气,而且经过蓝如梦的那件事,他就更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欺骗与背叛,所以才会对你有所冷落。
他既然没有把你的身份上报朝廷,也就是说他心里对你还是有所不舍,他还是希望挽回这段感情的,只是他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你为何不主动一点,去捅破这层砂纸呢?他看着我道。
我垂下眼睑,体味着他的话,犹豫着道:可我总觉得,他如今心里,已不再只有我了。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他问道。
不!我豁地抬起头来,我不想放弃!那就尽力去争取,我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思,我不会猜错的。
他朝我鼓励地一笑。
我感激地冲他一笑:谢谢你,总是这么帮我。
他淡淡一笑,转开目光:你不必谢我,我帮你,只是为了三弟和嫣红。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和嫣红,以后打算怎么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她武功被废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她就不必再去淌白莲教的那笔糊涂帐了。
我想先帮她赎身,并找个清净的地方把她安顿了,等我争取了家人的同意,就把她迎娶进府。
恩,我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屋内,喃喃道,你们会幸福的……一定会……回到腾王府,已是日落十分,随意用了些晚膳,便坐到梳妆台前,思考着风夜辰的话。
我要怎样做,才能主动打破这层砂纸呢?主子,您今日出去了一下,气色好多了!瑾秋边帮我梳理着长发,边笑道。
是吗?我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突然转过身,把她吓了一大跳,瑾秋!爷现在在哪儿?爷这会儿应该在沧海阁看公文吧。
她眨眨眼,疑惑地看着我。
我忙对镜理了一下一头长发,便起身匆匆走出屋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找爷吗?她在我身后喊道,隐隐可闻她压抑住的笑声。
沧海阁的门半敞着,我夹着寒冷进入屋中。
富察佐腾正埋首于公文,并未注意到有人进入。
一旁的碳火烤得正旺,屋内暖洋洋的,与外头的寒冷截然不同。
我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走上前去,绕到他身旁,在他能看到的角度,静静地站立着。
片刻,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对上我,透着几分迷离。
那眼神,竟让我觉得陌生,不由地想要后退。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便手一伸,将我带倒在怀中,低头吻住我的唇。
他的吻不温柔,也不霸道,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痴迷。
那种痴迷,让我觉得陌生。
我想推开他,但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却不敢使劲。
只怕这一推,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再也拉不拢了。
只能闭着眼,任他亲吻……爷!一声娇呼终止了这个让我不安的吻。
我忙从富察佐腾身上起来,却见若兰夫人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妾身不知道侧福晋在此,真是打扰了!我勉强一笑:姐姐客气了。
不知为何,如今对于她,我已没有了从前的亲切,反而多了几分虚伪的提防。
时候不早了,爷怎么还不回房休息?她若无其事地走到富察佐腾身边,替他揉着肩。
我见此,只好往外退了几步。
是兰儿来了啊!富察佐腾抓住她的手腕,略一使劲,便将她带入怀中,旁若无人地与她亲吻调笑。
我冷眼看着他们,心中却是剧痛。
他就算恨我,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吧!爷!还有人在呢!若兰夫人娇笑着避开他,但那眼神却是媚到了骨子里。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怀疑怕什么!富察佐腾不在意地继续亲吻她裸露的雪颈。
我咬了咬唇,实在看不下去,抬步便往外走。
行到门口,终是不甘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却瞥见若兰夫人的眸中有一道绿光一闪而逝。
我吃惊地睁大了眼,却只看到他们两个尽情调笑的样子,并未异常。
我踏着虚浮的脚步从屋里出来,心被一种惊慌的不安所萦绕。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还是……寒风拂面,让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若兰夫人?我该重新思考这个人了吗?她已经与以前判若两人了!富察佐腾如今宠幸她,只是为了与我斗气,还是真的被她迷惑了?若说真被迷惑,那为什么从前长达五年的时间,他都不曾对她倾心,反而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了?还有她对我的态度,虽然仍亲密,但已感觉不到真诚了……回到自己屋中,我挥手让瑾秋退下。
我必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其中……到底隐藏了怎样我不知道的秘密?你在烦恼什么?月飘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对面,晦暗的烛光照着她苍白的脸。
我见她出现,也并不意外,轻吐了口气,幽幽道:我在怀疑,若兰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内心的想法才恰当。
你怀疑她不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名女子了?她接下我的话。
可以这么说吧,我点点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她毕竟是她。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她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最后是用什么方法救了她的命?月飘谣凝神盯住我。
我略一思索,便答道:是那条小红蛇!那你还记不记得,京城那件至今未破的连环凶杀案?她继续问道。
恩,我点了点头,采菊就是死于那件案子的。
那件案子的受害者一共五十人,其中四十九人具是阳刚男子,他们死状蹊跷,死因莫名。
而七七四十九这个数字,正是道家修炼的法决。
她认真地分析着。
我眉头一皱:你怀疑,那件案子不是人为,而是有妖物作祟?正是。
她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采菊为何会死?在五十名死者中,她是特殊的一名。
假设事情真如我所说,那凶手为何要杀她?除非……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我垂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抬眸对上她:若兰夫人?随即我又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一介女流之辈,又不会武功!若兰夫人是不会,但若是妖呢?她声音一沉,引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她被妖物附身了?我迟疑地问道。
你试想想,她的旧疾已到了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地步,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江湖术士,就在一昔之间将她全然治愈!她道。
我眉头皱拢:难道是那大夫从中做了手脚?关键在于那条红蛇!她笃定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担忧地吐出一口气,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想办法去探探她的底细,看看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有所了解,我们才好找机会下手。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恩!隔日晚上,我支开了瑾秋,独自溜到若兰夫人的住所。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我伏在窗边,在窗户纸上破了个小洞,偷偷向里张望。
富察佐腾神色萎靡地半躺在床上。
若兰夫人娇媚地倚在他怀中,玉葱般的手指挑逗抚摩着他的下巴。
我心情一黯,想要离开,却知道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如果她真的是妖,那如今最危险的就是富察佐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害!爷怎么这样兴致榷榷的!难道爷不喜欢妾身了吗?她娇嗔着亲吻他的唇。
兰儿多想了不是!我最近几日来总觉得没什么精神,做什么都恍恍惚惚的。
富察佐腾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第二百五十五章 蛇妖爷是说妾身伺候得不好喽!她撒娇地坐起身,别过头去。
怎么会!他坐起身,靠近她,掬起她一缕长发放在鼻下轻嗅,陶醉道,兰儿是世间少有的尤物,又怎么会伺候得不好呢!爷就爱寻人家的开心!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艳红的唇。
他倾身将她压倒在床塌上,放纵地与她缠绵……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屋内传出的,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shenyin与娇喘却无情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滑坐到地上,无声地哭泣。
今夜没有月光,积雪已融得差不多,但寒冷的风势却不减反增。
我收了眼泪,转头朝窗户望了一眼,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
我撑起冻得发麻的双腿,再最后朝里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却令我震惊得差点尖叫出声。
床上一道青光闪过,她修长的双腿竟化作了一条粗长的蛇尾,牢牢将他缠住。
妖艳的唇在他鼻间吐出青色的雾气,使他神志昏迷。
我忙用手捂住胸口,想要压制住因惊恐而狂乱跳动的心,夺步跑了出去。
我砰地一声推开自己的房门,疾步走了进去,双手撑着桌子大口喘着气。
待平静了一些,才哆哆嗦嗦地将烛火点燃。
怎么样?月飘谣一出现,便急切地问我。
她真的是妖!她是蛇妖!我激动地看着她,语音带颤。
你看到她做了什么?她问道。
我看到……她的双腿变成了蛇尾!还有!她会一种迷惑人心的妖术!我惊慌之余,却也明白了这些日子富察佐腾的反常。
原来,是她对他施了妖法!她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富察佐腾现在对她如何?我神色一黯,轻叹一声:可以说是宠爱至极。
那你有办法使他回心转意,并让他相信,这个若兰夫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吗?她继续问道。
我咬了咬唇:我不能保证他会相信我,但我愿意一试!恩!她看着我,点了点头……第二日黄昏,我便早早地在王府门口等候富察佐腾回来。
这些日子,他一回府就去若兰夫人屋里,我根本找不到时间与他单独相处,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腾郎!他一下轿,我便迎了上去。
有什么事?他冷淡地瞥我一眼,顾自往府里走。
我心一寒,却也只能继续上前,拿笑脸对着他:我做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今晚到我屋里用膳吧!他停下脚步,冷冷看我一眼。
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突然道:好。
我欢喜地忙上前为他引路。
回到屋中,我让瑾秋先退了出去。
服侍他坐下,殷勤地替他夹菜。
他只是冷漠地吃着,不发一言,让我欢喜的心有瞬间的冻结。
若是从前,他绝不会这样冷漠地待我,而如今,我却像是个渴望丈夫一点关怀的弃妇……他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我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兰儿今天身体不适,我要过去陪她。
他冷漠地打断我的话,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外走。
腾郎!我心一急,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含泪望着他,如今……她真的比我重要了吗?他的目光瞥过我抱着他的手,冷冷地射向我:我说过,我最讨厌欺骗与背叛!而你!恰恰做了我最讨厌的事!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啊!泪水滑落脸颊,我痛心地看着他。
够了!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假惺惺的嘴脸!我追上前:你恨我可以!但请你听我最后一句话!他脚步缓了缓,却不回头。
我见此,忙道:请你不要再接近若兰夫人了!第二百五十六章 捉妖他霍地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射向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我还会再任你摆布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若兰夫人了!她是妖啊!你接近她会有危险的!我心急道。
住口!他怒吼一声,简直是一派胡言!凡是我身边的女人,你都要想尽办法铲除吗?你未免也太歹毒了!上次为了嫁祸给宛儿,你不惜亲手杀死自己腹中的胎儿!现在又污蔑兰儿是妖!楚离!我真是小看了你!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如刀绞。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再没有勇气追上前去……怎么样了?月飘谣幽幽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沮丧地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她长叹一声:看来,他是被那蛇妖迷惑了心志。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迷惑富察佐腾的心志?我不解地看向她,她不是已经吸了七七四十九名男子的血了吗?为什么还要对富察佐腾下手?难道你忘了,富察佐腾是纯阳男子。
他的血是妖物的克星,但若使用得当,却是助它们修炼的良药。
她道。
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不早动手,而是这样拖延着?她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吗?我皱眉问道。
我刚才说了,纯阳之血,必须使用得当,否则将会引起反噬。
她冒不起这个险,所以只能这样耗着。
她道。
如此说来,我们必须在她动手之前就将她除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叹了口气,心中纠结。
恩。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想办法去找一个法术高强的道士,找个机会请他到府里来作法,到时那蛇妖就难以藏身了!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府去找!我点头应允……其实,我并没有费力去找。
第二日,我一出府门,便见一满脸骡腮胡子的老道士在外头徘徊。
我走上前去,招呼道:这位师傅在此,不知所为何事?他闻声转过身来,朝我略一施礼:夫人为何事而恼,贫道就为何事而来。
我一惊,忙笑迎道:师傅真乃高人!他抬头望着王府上空:此府被妖气萦绕已久,需速速施法设坛。
我朝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才对他道:多谢师傅相助!待妾安排好一切,就请师傅来府中施法设坛!夫人费心了,待夫人安排好一切,贫道自会出现。
他朝我施了一礼,便转身踏步而去。
我回到府中,便去找了额娘。
她向来都信奉鬼神之说,请她来主持施法设坛,富察佐腾也不好阻拦。
我只编了一些府中风水不好,需要找人施一下法之类的理由,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在明晚就安排法师设法。
我适时举荐了那名道士,她也欣然应下。
一切只等明晚一搏!那老道士一大早就来了王府,被额娘热情招待着。
我与他暗中说明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他点头命人将坛设到了东园。
富察佐腾闻讯赶过来,却碍于额娘在场不好发作,只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不知,继续干自己的事。
入夜之后,坛上的火盆便都燃了起来,那老道士开始对坛做法。
所有的人都在旁肃立着,不敢发出声响。
我环顾一周,却不见富察佐腾和若兰夫人。
趁人不注意,便偷偷溜了开去,直奔若兰夫人的住处。
屋内灯火通明,我上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富察佐腾。
他一见我,便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还有完没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朝屋内瞥了一眼,见若兰夫人虚弱地躺在床上,不由轻浅一笑:我是来请爷和姐姐去参加设坛大典的,毕竟,这是王府的大事,又怎么可以漏了你们呢!兰儿身体不适,不便前去。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便要关门。
我伸手推住门板,面带挑衅:爷为什么不让姐姐去?难道是在怕什么吗?如若姐姐真的只是身体不适,那么去参加设坛大典,说不定便可不医而愈呢!你!他怒瞪我一眼,好!我带她去!但若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你以后就别还想再这样安稳度日!第二百五十七章 现形多谢爷的信任。
我微笑着朝他欠了欠身,站在门口等他去把若兰夫人请出来。
爷,妾身真的无法起身啊!若兰夫人撒娇地抱住富察佐腾的胳膊。
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兰儿,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我们必须出去一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累着的,我们去去就回!富察佐腾俯身劝慰着。
我站在外头,既愤怒,又心酸。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成了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了?爷!她不依地攀上他的脖颈,试图诱惑他。
我在门口清了清喉:姐姐还是去吧,额娘在外头等着呢!她下巴枕着富察佐腾的肩,阴狠的目光射向我,更让我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低头半哄着:出去一下,就当去去一身的晦气。
她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任他抱着走出屋。
经过我身边时,我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我落后一步跟在他们后头。
回到坛边时,那老道已在坛上贴满了金黄的符纸,口中碎碎念着咒文。
周围静得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唏嗉声。
爷!这里风好大!咱们先回去吧!若兰夫人将头埋在他胸口,焦急的声音微颤。
好!富察佐腾紧了紧手臂,转身便要回屋,我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大胆妖孽!你今天哪里都别想去!爷!她苍白着脸向富察佐腾求救。
让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冷声瞪着我。
我下巴一抬,冷眼看着他:就算你要对我不客气,我也不能让你把她带走!若我偏要带她走呢?他斜眼看我。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声音一寒,袖中的钢丝已飞射而出。
你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冷哼一声,放下若兰夫人,挥掌迎向我。
我的功夫根本不是富察佐腾的对手,但拖住他的这点时间,已足够让那老道令蛇妖现出原形了。
我险险躲过他几掌,却因他出手快,准而被他一掌击向胸口。
我一惊,知已躲不过去,只能等着那致命的一掌将我打得血气翻涌,但他却在最后关头收势。
两人对望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收手?是他心里还在乎我吗?听得一声女子的尖叫,我忙拉回视线,朝若兰夫人看去。
她惨白的脸上一双青绿色的眼眸射出邪狞的光芒,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风而舞。
大家快退开!随着我一声急呼,她冷冽的目光射向坛上的老道:老道士,我与你素无冤仇,你为何要害我?众人见状具是慌张的逃散开去。
那老道在坛上镇定地道:驱魔除妖乃是贫道的本分,无关冤仇。
我不理富察佐腾的震愕,上前一步道:与你有冤仇的是我!你敢不承认,是你为了修行,杀了京城七七四十九名男子的性命?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杀了采菊?是你为了嫁祸给西林觉罗宛儿,杀了如梅夫人?也是你为了除去我,而悄无声息地除了我最在意的腹中胎儿?我红着眼眶,愤恨地瞪着她。
哈哈哈……她仰头狂笑起来,那又怎么样?你心爱的男人还不是宁愿拜倒在我裙下,也不愿相信你!我气愤地瞪大眼:是你施了卑鄙的妖术!他才会被你迷惑的!我卑鄙?她冷笑一声,没错!我是卑鄙!因为我是妖!既然现在已经被你们识破,那我也没什么好演的了!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我就不信,区区凡夫俗子,能耐我何!她刚要攻向我,却听那坛上的老道一声呵斥:就让贫道先来会会你这大胆的妖孽!老道士!你找死!她眸中一阵寒意闪过,倾身迎向他的攻势。
我手腕一紧,被人拉着倒退了一步。
回头一看,迎上富察佐腾略显复杂的神色,心中有一丝小小的甜蜜。
至少,他还在关心我的安危!那老道攻势凌厉,除魔剑出,符纸漫天。
蛇妖立刻现出了原形,粗壮的蛇身腾空而舞,蛇头不断吐着信子。
一时风起云涌,吓得众人尖叫不已。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好如初饶是那蛇妖再厉害,也敌不过那漫天飞舞的金色符纸,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正在我放松警惕之时,它蛇尾一甩,生生将我卷了上去。
我大惊,忙射出钢丝缠住它的蛇头,试图与它对抗。
它嘶嘶两声,缠住我腰部的身躯愈发收紧,引得我一声痛呼。
离儿!富察佐腾拔剑跃起,直刺蛇头,却被它轻易一甩,跌了出去。
正在它张口欲要咬向我时,只听那老道一声呵斥: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蛇头猛地一转,那老道已挥剑斩下半个蛇头,猩红的血洒到我身上。
那蛇吃痛,后尾一甩,将我抛了出去。
一阵头晕目眩后,我以为自己会狠狠地摔在地上,却不想在落地的最后一刻被人接住,免遭与难。
我晕晕忽忽地睁开眼,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腾郎……轻唤一声便又晕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有瑾秋趴在一旁守着我。
屋内燃着烛火,寂静无声。
我撑起身子,想要悄悄起身,却还是惊动了一旁小睡的瑾秋。
主子!您可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我扶起。
我睡了很久吗?我问道。
可不!都一天一夜了!她起身去给我倒水。
我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自嘲道:看来我是越来越没用了,这样都能昏睡那么久!大夫说主子您是忧思过度,才会体虚昏倒的。
她在旁说道。
我喝了口水,将水杯递还给她:那蛇妖怎么样了?已经被那老道士给收了!昨晚老夫人还特地设宴款待了他呢!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那么大的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主子想要吃点什么?奴婢吩咐厨房做去!她搀了我的胳膊道。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你去把我那琴找来。
是!她笑着转身去取琴。
月色清幽,我坐在院中,手指轻抚着琴弦,不知不觉便流出一曲《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作罢,我抬头仰望着夜空,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瑾秋不知何时已悄悄退了开去。
我站起身,转身欲回房,却见富察佐腾正站在五步开外,凝神望着我。
我一时愣站在了那里,与他久久对视着,睁大的眼不知不觉淌下了泪。
他缓缓展开双臂,朝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强把一声抽噎咽下喉,飞奔着扑入他怀中,主动吻上他的唇,宣泄着无尽的思念与悲痛。
他紧紧搂住我,狂野却又不失温柔地吻着我,传递着彼此熟悉的气息。
良久,我们才喘息着将唇分离。
他额头抵着我的,深邃的黑眸凝睇我的双眼,彼此都沉默着不说话。
他蓦地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
我顺从地攀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久违的有力心跳,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今日二更!第二百五十九章 福晋怀孕他将我抱到床上,去熄了烛火。
黑暗中,他倾身吻着我的脸颊,缓缓解开我的衣裙……我感觉到,有一滴泪水滴到了我唇上,和着他的吻,一同卷入彼此的口中。
涩涩的滋味,让我不由抱紧他,寻求那一份久违的安全感……我背对着他,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安静地呼吸着静腻的空气。
他躺在我身后,被窝里,双腿与我缠在一起,温热的薄唇时不时地亲吻着我光滑的脊背,一手自我腋下穿过,轻柔地抚摩着我的锁骨,轻叹道:你瘦了……我鼻子一酸,转身用玉臂勾住他的脖颈:你不怪我了吗?不恨我了吗?他紧紧搂住我,将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这些日子,我折磨了你,但最痛苦的还是我自己。
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只要你还在我身边,还肯唤我一声‘腾郎’,其它什么都是次要的……离儿,我们以后好好过,成吗?恩!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他轻吻一记我的额头,满足地叹息出声。
腾郎,我抬头看着他,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吵架之后的几天,你有没有去浴池找过我?他苦笑着轻抚着我的脸颊:我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你,不要去找你,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我舒心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刻意控制。
消除芥蒂之后,富察佐腾待我还是如从前一般好。
而我对他,没有了那层隔膜,也变得更加透彻。
额娘乐见其成,我自是感到欣慰。
离儿……他盘腿坐在床上,伸臂搂过一旁的我,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我浅笑着闭上眼,任他将吻滑落到我的鼻尖,唇瓣,亲昵,温柔地撕摩……爷!瑾秋的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他将我揽入怀中,让我枕着他的肩,一手轻抚着我的长发,对外头道:什么事?服侍福晋的映雪来了……她说……她说……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全。
她到底说什么?富察佐腾不耐烦道。
她说福晋怀孕了!瑾秋急急说完,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身子一僵,静默了良久,才从富察佐腾怀中缓缓抽出身,低头沉默不言。
离儿!他也是震愕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面色复杂地抓住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看着他抓着我的手,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去看看她吧……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离儿!我……他一开口,便被我打断:快去吧,怀孕的女人最需要丈夫的安慰,你在她身边,她才能安心一些。
说罢缓缓抽出手,别开了脸。
他犹豫地看着我:那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我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待他离去,我才双手抱膝,抵着额头抽泣出声。
我原以为,日子终于可以过得平静些,但没想到,老天还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等着和我开!主子……瑾秋挨了上来,心疼地轻唤着我,您要是难过,咱就把爷叫回来!我情不自禁地扑到她怀中,抽泣着哭诉:瑾秋!我只是想和他过平静的日子!为什么灾难总是一个接一个地来找我?我知道福晋怀孕我本不该有什么意见的!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嫉妒!她轻拍着我的脊背:主子,大伙儿都知道,爷是最疼爱您的,您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呢!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他的不容易,但我就是没有办法不难受!我是个自私的坏女人,对不对?我抬起婆娑的泪眼,望着她。
她替我抹去脸上的泪水,使劲地摇了摇头:主子,您不坏!您只是太爱爷了!富察佐腾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哭累,睡死。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尴尬地面对彼此……第二百六十章 额娘病倒西林觉罗宛儿的身孕给王府带来了难得的喜气,所有人都急着往她那儿赶,热闹非凡。
而我屋中,除了瑾秋,就是愧疚着脸色的富察佐腾。
我没有办法笑着对他说恭喜,只能沉默寡言。
他也不逼我说话,与我一同沉默着相处。
每到晚间,西林觉罗宛儿都会以身体不适把富察佐腾叫走。
我没有多言,他也总是在挣扎了之后又心软地去了她屋里……爷!主子身体不适!正急着找您呢!映雪又如往常般在外头嚷道。
我闻言转过身去,装作不在意地铺着床铺,心里却闷地难受。
富察佐腾站在一边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弃我而去时,他突然自我身后将我紧紧抱住: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那天我喝醉了!就那一晚上……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我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使劲挣开他: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你就该对孩子负责。
我现在什么责任都不想负!他用力扳过我的身子,逼我面对他,你已经有半个多月对我不理不睬了!难道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那我有什么办法!一对上他的眼睛,泪水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就是嫉妒!就是难受!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是不可能的!他低头凝视着我,突然转头对外头怒吼一声:回去告诉你主子!以后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大夫!不准再来这里撒野!外头一时无声,我也被吓了大跳,还未回过神来,他已低头吻住了我,火舌直接攻入我微启的唇瓣,疯狂地吮吻着。
恩……我垂打着他的前胸,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却被他愈紧地搂抱在怀中,似要将我揉进身体里。
由最初的愤怒,我终于成服在他浓烈的索吻下,情不自禁地伸臂勾上他的脖颈,主动回应他……一夜的缠绵并不能解决现实的问题。
冬去春来正是多病的季节,额娘的突然病倒让府中的人都慌了手脚。
容姐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她,没有半句怨言。
我和富察佐腾亦是常在旁伺候着,但额娘的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
老王妃时日无多了,你们要做好准备啊!跟着大夫出门,他摇头叹道。
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望着大夫离去,富察佐腾脸色憔悴地低喃。
我看着他,不忍,终还是开口道:皇上命人送来了很多珍贵的药材,该用的都用了,就是不见起色。
他背抵住墙,闭上眼,深深地吐出口气。
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去歇会儿吧,额娘这边有我和容姐照顾。
他睁开眼,摇了摇头:我以前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好好孝敬她,现在她时日不多,我更应该抓紧时间多陪陪她才是。
见他态度坚定,我也不再劝,陪同他一起走进屋去。
阿玛坐在一边,神色忧虑,仿佛一下又白了许多头发。
额娘躺在床上,吃力地睁开眼,苦笑地看着我们:你们三个孩子啊,额娘真是没有白疼你们!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额娘!您别胡说!富察佐腾不悦地皱起眉头。
好……她无力地轻叹一声,看向容姐,心容啊,额娘如果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腾儿已经有妻有妾,而你却至今独身。
是额娘太自私了,想要多留你些时日,却害你至今都没有个归宿!额娘……容姐握住她的手,含泪泣道,心容不在乎这些,心容只想长伴额娘膝下!傻孩子,额娘慈祥地看着她,哪有女子不出嫁的啊!若有合适的人,就大胆告诉额娘,有额娘替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看着容姐含泪点头,知道她对额娘的亲情和对富察佐腾那份无人知晓的感情,不由在心中替她哀叹。
离儿……额娘转看向我。
额娘。
我忙倾身上前。
--------------------------------------------------------------------------------今日二更!第二百六十一章 遗愿额娘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和腾儿的感情,额娘看在眼里,也被你们感动,她吃力地说道,额娘最后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额娘!额娘,您说!我轻噎一声,含泪看着她。
如今宛儿有了身孕,你凡事让着她一点……她虽然脾气犟,但心眼并不坏……她的眼神略带恳求。
我心中一酸,点头应下。
腾儿……额娘颤抖着将手伸向富察佐腾。
额娘!儿子在!他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腾儿……你是额娘唯一的亲生骨肉……额娘从小就宠着你,惯着你,凡事都由着你……但这次,你必须听额娘的……额娘激动地落下泪来,宛儿肚子里怀的不只是你的孩子,更是富察家血脉的延续……你要好好待她……如果再出了什么差池,额娘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富察佐腾哽咽着猛点了点头:额娘,您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她们母子二人!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酸苦。
额娘闻言松了口气,欣慰地笑道: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额娘!富察佐腾紧张地握紧她的手,从前是儿子不孝!常惹您生气!儿子以后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孝顺您!额娘扯了扯唇角,吃力地道:有你这句话,额娘就什么气都没有了……额娘……富察佐腾哽咽着垂下头,双肩微颤。
我轻拍他的背,想要安抚他……再多名贵的药材还是没有留住额娘的命。
她的去世让整个腾王府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几日来阿玛和富察佐腾的脸都阴沉着,没有好转。
离儿。
刚用完晚餐,富察佐腾便打破沉默,出声唤我。
我静坐着看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低下头:宛儿肚子见起,身边需要有人照顾……所以我这几天晚上,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了……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下,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地淡笑道:没关系,你就安心地照顾她吧,孩子最重要。
他愧疚地抬头看着我,眼中布满血丝,良久才道:对不起……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垂下眼睑,想要掩住眸中的伤痛,却不小心让泪水滴了下来。
离儿!他探臂将我拥入怀中,沉声自责,我是混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现在居然还对你说这种话!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别为了我违背了额娘的遗愿。
送走了富察佐腾,我便独自坐在窗边发呆,几日来都是如此。
西林觉罗宛儿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已不是往昔可比,富察佐腾凡事都顺着她,使得她在府中更加嚣张拨扈,目中无人。
我尽量少出房门,免得与她发生没必要的冲突。
这日我一打开窗户,便见一名黑衣女子冷傲地站在窗口。
不由惊道:你是谁?她动作敏捷地翻身进屋,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四娘有事相求!还请楚姑娘一定答应!我心中忐忑,忙上前扶她起身:吕姑娘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既然如此,那四娘有话就直说了!她紧盯着我的脸,四娘听说,熹贵妃收了楚姑娘做义女,所以四娘希望,楚姑娘能够帮忙让四娘混入宫中!你去宫中做什么?我不安地问道。
她面色一凌,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雍正那个狗皇帝!为吕家上下百余口无辜的性命讨一个公道!你疯了吗?一旦失手,你根本逃不了!更何况,要杀皇帝,谈何容易!我试图劝服她。
我知道此事凶险万分,但我必须去做!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她坚定地看着我,你放心!就算失手,我也会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决不拖累你!我审视她片刻,无奈一叹: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打算闯宫?第二百六十二章 入住宫闱是!她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必须杀了雍正!否则,我生不如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她见我迟疑,忙转到我面前:如果你肯帮我,那我可以不再计较和富察佐腾之间的恩怨,并保证不再伤害他!我凝神看着她:你真的可以放下?她轻哼一声:大仇人都灭了,我还在乎这么一个小角色干什么!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进宫之后,你必须一切听从我的,切忌卤莽行事,否则一切都完了。
好!她激动地一点头,那我等你好消息!看着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难道我不该答应她?我编了个借口,说是思念宫中的义母,所以想回宫小住几日。
但这在王府中人看来,却是我在介意西林觉罗宛儿的专横霸道和富察佐腾对她的百依百顺。
显然,富察佐腾也是这么认为。
离儿,你一定要走吗?富察佐腾看着忙着收拾行李的我,半天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
我简单地答了句,继续收拾。
他突然走上前来,按住我的手,沉声问道:是因为她吗?我直起身子看着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去宫里住,这和福晋完全没有关系。
是吗?他怀疑地看着我。
正当我想要躲避他这样怪异的眼神时,他突然温柔地将我纳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你真的看不下去,那去宫里住一段时日也好。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不再碰她一下!我稍稍推开他:你没有必要跟我做这种保证。
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她。
不必担心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我们还会载在这件事上吗?他欣慰地一笑,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是!无论什么,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我吩咐一切从简,只带了少许的物件,备了一辆马车,便朝皇宫而去。
吕四娘是在半途中上车的,她扮成了我的贴身丫鬟,但看她坐在我身边那兴奋的神情,我不由有些担忧。
四娘,宫中不是能够乱来的地方,凡事都要谨慎!我提醒道。
我明白,她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毕竟,我也很珍惜这条捡回来的命。
恩。
得到她的保证,我稍稍宽了宽心。
熹贵妃早早地就迎了出来。
我一下马车,她就上前拉了我的手,上上下下地瞧个不停:出嫁了大半年,可算是回来了!真让额娘想得紧啊!额娘,女儿回来了。
我轻唤一声。
她对我的宠爱,并不像是虚情假意,反而真实地让我动情。
我虽然知道,他们这样做的最初动机,但如今,我已卷入了这个旋涡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快进屋去!站在外头做什么!她热情地挽了我的手,朝身后的暗香道,快去把皇上上午赏赐的桂花糕拿来!我随着她踏入文熹殿。
文熹殿是热闹的,但伫立在这皇宫中的每一座殿宇,无论表面多么风光,它的背后还是清冷的。
在文熹殿西里糊涂地度了些时日,除了应付偶尔前来探望的各宫嫔妃之外,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盯住吕四娘,以免她一个冲动,就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来。
她名义上虽是我的贴身丫鬟,却时常不见踪影,神出鬼没的,让我头痛不已。
这日辰时,又不见了她的踪影,直到正午,她还没有出现。
我不由有些心慌,只好前去寻她。
在路经大厅时,突然听到弘历的声音,大惊之下,我忙躲到一旁。
额娘,当初不是说好了,她只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您如今这样,不是叫儿子为难吗?弘历语带焦急。
额娘知道这样是让你为难了,但额娘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想再失去安心,希望你能够体谅额娘。
熹贵妃无奈叹道。
可是额娘,您明明知道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甚至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熹贵妃打断他的话:这些我额娘都知道,但额娘现在年岁已经大了,不想再纠缠在过去的恩恩怨怨中,只想安度晚年。
额娘总觉得,和安心之间有着一种缘分,好像上天知道我思女心切,特地把安心送到了我身边。
弘历啊,无论你要什么,额娘都倾尽全力在帮你争取。
额娘待你,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你不会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承德行宫儿子多谢额娘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与尽心栽培,弘历道,额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儿子力所能及,一定不叫额娘失望。
好,熹贵妃舒了口气,额娘要你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设法饶安心一命。
额娘对不住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能在安心身上做点补偿了。
弘历沉默了会儿,才道:儿子遵命便是。
我悄悄退回自己屋中,独自思量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弘历不是熹贵妃的亲生儿子,这我知道;熹贵妃有个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这我也知道。
但弘历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熹贵妃所说的过去的恩恩怨怨又是什么?记得上次来宫中,也曾听温太妃提起过那个女人,她究竟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知不觉在皇宫已住了五月。
雍正每隔几天便会来一趟文熹殿,可见熹贵妃还没有沦落到宫中女人的共同命运——色衰而爱弛。
见面的次数愈多,我和雍正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他的残暴乖戾是出了名的,但他却在我面前表演了慈父的一面。
我直觉这个男人的思想不简单,所以不会也不敢对他投入感情。
我能感觉到吕四娘看他时的那种愤恨的眼神,她并没有轻易动手,因为雍正身边时常跟随着大批的侍从,要下手相当不易。
但时间愈久,她压抑着的愤怒便愈盛,这也令我心中的不安愈来愈膨胀。
春去夏又来,为了避暑,雍正协几名嫔妃与阿哥,格格移居承德行宫。
我亦随熹贵妃前往。
雷雨的天气时常不断。
窗外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我关上窗户,在屋内不安地踱步。
吕四娘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是不是错了?当初根本不应该答应带她进宫!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透过窗纱,直射到我脚边的地面上。
我带着彷徨不安的心,顶着一把油纸伞,踏着深浅不一的水坑,冲出了屋去。
天已渐黑,惟有一道道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承德行宫的一檐一瓦。
我知道雍正这时候正在勤正殿批阅奏折,这是他每日不变的工作。
抛却他的残暴乖戾来说,他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勤劳的皇帝。
勤政,却称不上爱民。
他每日批阅奏折都喜欢安静一人。
勤正殿内,除了随侍的一名老太监,就只有两名沏茶的宫女。
这个规律也是吕四娘多次出去暗探得回的结论。
也许是因为身居行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所以雍正也放松了警惕。
但他万万不会想到,行宫中还有一个叫吕四娘的人,正擦亮了双眼,等着报那灭门之仇。
尽管我顶着油纸伞,但斜刺里飞入的雨水仍是湿透了我的衣衫,鬓角的发贴在脸上,更添狼狈。
等我赶到勤正殿,外头空荡荡地没有一人,静得可怕。
我踏着被雨水浸透的宫鞋步入殿内,花盆底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空荡的外间回响。
内室,吕四娘正挺直脊梁立在案前,手中的长剑在闪电的射影下愈加银亮刺眼。
雍正坐在龙椅上,面色沉稳冷静,一双阴嫠的眼射向她,完全不像被人拿剑指着喉咙的样子。
四娘……我手扶着门框,颤声唤她。
她转头看我一眼,继而又恨恨瞪住雍正:狗皇帝!我吕四娘今天就要取你的项上人头,以慰我吕门之人的在天之灵!剑尖往前一送,屋外电闪雷鸣。
雍正仍端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
一道黑影自龙椅后闪出,电光火石间,吕四娘手中的长剑已铿地一声被当中折断,锋利的剑锋反射回去,正中她的胸口。
四娘!情况突变,我情急之下欲要飞奔上前,却被那道黑影一掌击中胸口,眼前一阵发黑,便有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犹如鹅毛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几步开外。
鬼仕,你退下。
雍正整了整明黄色的龙袍,面若寒蝉地站起身来。
那黑衣男子闻言,一下便又隐退到了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刺杀雍正走到胸口中剑,灰白着脸,却仍死撑着不肯倒下的吕四娘面前,讥讽一笑: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也可以找朕报仇吗?呸!她喘着粗气,恨恨地瞪视他,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死在你的手上!我吕四娘决不屈辱独活!说罢已体力不支,滑倒在地。
朕,会成全你!雍正盯住她,刻薄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
我斜躺在地上,唇角挂着鲜艳的血渍,心如死灰。
门口突然一阵疾风刮过,闪进两个人影。
一白一红,似曾相识。
四娘!白影一闪,冲上前去。
不待他接近,那神出鬼没的黑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红影一闪,缠住黑影,妖冶的双眸微微一侧,对那白影道:救吕姑娘,其他交给我!白衣男子上前几步,抱起血染衣襟的吕四娘就快步往外走。
雍正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根本无力阻止。
那白衣男子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明洁的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少主!快带吕姑娘走!其他人我们管不了了!那红影一边抵挡黑影的攻势,一边扯开嗓门大声道。
那白衣男子快速看了怀中奄奄一息的吕四娘一眼,不敢迟疑,疾步出屋,不再回头。
待那白衣男子离去,那红影突然后退几步,身子一晃,白皙的指甲瞬间长长,并变为妖冶的火红色,一双凤目中的眸色由黑转红,直到红得滴血,臀后的衣衫鼓起,从里面长出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
狐尾迎着疾风一扫,生生化解了黑影的攻势,并将他击成重伤。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还未等我回过神来,那红影已随着疾风一闪,消失在屋内。
屋外雷声大作,闪电划破天际,透过窗纱,映在我苍白的脸上,也映在雍正铁青的脸上。
他手持尚方宝剑,一步步向我走来,银亮的剑光指向我,伴着他阴冷低沉的声音:安心格格,朕待你可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我盯着那一步步接近我的剑尖,缓缓闭上眼:皇上要杀便杀吧。
朕,当然要杀了你!他冷声道,朕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威胁到朕的人!他阴冷的语调划破寂静的空气,徒留他略显烦躁的呼吸和我安然受死的心。
正在我目空一切,准备血溅当下时,一名女子凄厉的狂笑声突然在室内响起:哈哈哈!你杀呀!你快杀呀!让你亲生女儿的血染红你的剑呀!啊哈哈哈!那声音飘忽在屋内的每个角落,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人?快给朕出来!别装神弄鬼的!雍正身子一颤,持剑的手胡乱挥舞,眸中的惊惶之色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他四下搜寻,试图找出声音的源头。
你不用找了,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天窗大开。
夹着冰冷的雨水和刺目的闪电,一名白衣女子飘然落入屋中。
屋外的大雨并未沾湿她的衣襟,宽大的袖袍随风而舞,银白色的面具下,只能看到她凉薄的唇和狭长犀利的凤目。
教主……我看着那个衣抉翻飞的白衣女子,她孤傲地站在那里,周遭散发着冰冷却凄凉的气息。
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似乎有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将要在这一刻揭晓。
雍正蓦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住她: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在颤抖,我感觉到了他的彷徨与害怕。
四郎,你不认得我了吗?你就真的这么无情无意吗?她笑着,凄凉地笑着,缓缓伸手,随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徐徐摘下了面上的银白色面具。
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她血肉模糊的脸,形同鬼魅。
雍正无力地后退一步,双目惊恐地瞪住她:你……朕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来人!快来人!把这个妖妇给朕拿下!随着雍正的呼喊,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侍卫还未来得及闯入,她便仰天大笑一声,双臂一舞,长袖如灵蛇般窜向雍正,轻易夺下了他手中的尚方宝剑,毫不迟疑地,一剑没入他的胸膛。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看着雍正惊恐与不甘的双眸;看着他自胸膛上淌出的殷红鲜血;看着她僵硬却笔挺的背影……第二百六十五章 惊人身世任何人都不可以杀你……你只配死在我手上……耳边只飘荡着这一句话。
低低的,柔柔的,仿佛情人之间的低语……当二十几名羽林军赶进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我不知道是谁发的令,二十几支羽箭齐齐朝正当中那长发飞扬,衣抉翻飞的白衣女子射去。
她没有挡,没有躲,没有闪,只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千年不动的冰雕。
直到那些羽箭穿透她的身体,血色染红了她纯白的衣衫。
她痴痴地望着只几步之遥的他,血肉模糊的脸仿佛在微笑:真好……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胤稹,你是我的……你永远也逃不了……她缓缓转头看向我,一贯冷漠的凤目中隐隐闪着莫名的光,你看,她是我们的女儿……被自己亲生女儿背叛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啊哈哈哈哈……胤稹!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你想不到吧,你一心想要活活烧死的这对母女,今天还会出现在你面前!我看着血染白衫的她癫狂的笑貌,心中仿佛破了一个洞,血腥的液体不住地往外渗。
我……是雍正的女儿!我竟然会是她和雍正的女儿!原来我不是孤儿!可我宁愿做个孤儿!这十七年来,我都活在欺骗当中!我的存在,只是上一辈的冤仇!我的一切,只为报复自己的亲生父亲!多么可笑!多么讽刺!雍正喘着最后一口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
那复杂的眼神我无法描述,惊恐吗?憎恶吗?还是愧疚?我不知道,因为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目之所及,只有那一片血红,慢慢扩散着。
离儿!富察佐腾冲进屋来,屈膝半跪到我身边,将伏在地上,颤抖不已的我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粘湿的脸庞,没事了,有我!皇阿玛!弘历疾奔上前,扶住雍正摇摇欲坠的身子。
剑尖自他背心穿出,抵在书案上,让他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倒下。
呃!那血染白衫的冷傲女子终于徐徐倒下,但她仍带着穿透身躯的无数支羽箭,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雍正脚边,伸手扯住他龙袍一角,四郎……黄泉路上……有依莲相伴……你不会寂寥……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出声,大殿里是死一般的静默。
我倚靠在富察佐腾怀中,看着这让人泣血的一幕。
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吗?他们之间有爱吗?这爱,是对是错?是痴是怨?良久,久到雷雨渐收,久到我永远也无法再听到他们的声音。
富察佐腾抱起我,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佐贝勒!她是行刺先皇的刺客!弘历在他身后出声提醒,威严的声音中隐透着王者霸气。
富察佐腾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冷冷说道:我答应你的条件,而我的条件是,保我妻子平安。
说罢踏着泥泞的水坑,大步离去。
没有一个侍卫敢上前阻拦。
我伸臂圈紧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胸前。
我只有他了……也许,我从来就只有他……我不能想像,如果我连他也一同失去,那我苍白的人生还将如何继续下去……娘……娘……爹……不要!不要!血腥的一幕萦绕在我心间,挥之不去。
我陡地从床上惊起,寝衣尽湿,浑身冷汗。
离儿!富察佐腾忙坐起身,将我拥入怀中,伸手轻拍着我的脊背,别怕,有我!有我!我拽住他的衣襟,放声痛哭。
为什么老天要一次又一次地折磨我?一次比一次心胆具裂!哭累了,却仍没有丝毫睡意。
我躺在他怀中,抬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是无限的感动与愧疚。
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我幽幽问道。
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我不想你为了我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他轻叹一声,拉过我的手,用拇指摩擦着我的手背:这世上的事不可能尽如人意,有些事就算你不想做,也必须去做。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也算是大彻大悟了。
我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你,我不想你再淌入这潭浑水中。
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明快的生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出兵围剿我感动地吸了吸鼻子,牢牢地抱住他: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雍正十三年八月十三,雍正死于承德行宫中,在富察家的全力拥护下,四子弘历顺利继位,改国号乾隆。
富察佐腾虽没有明说,但我却已从历史中鉴证了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个条件。
没想到我的生死,竟决定了大清朝未来的走向。
西林觉罗宛儿腹中的胎儿已六个月之大,每次看到她圆滚滚的大肚子,心里总是酸酸的羡慕。
如果我的孩子没有死,那现在应该是个粉嫩嫩的初生婴儿了吧。
弘历的一道圣旨,让我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南方朱三太子的党羽借着新帝登位,日渐猖狂。
各路叛党竟奇迹般地联合起来,力推朱三太子的重孙朱君煜为大明新帝。
弘历派遣富察佐腾和风夜辰一同南下围剿乱党。
我一定要去!我第二十八次夺下富察佐腾正在擦拭的长剑,威胁地盯着他。
他长叹一声,无奈地站起身,按住我的双肩:真的不行!我是奉旨围剿乱党!又不是去游历!你乖乖待在家中,等我回来,恩?我急道:虽然我的武功不如你,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带上我吧!说不定我到时还能帮上你们呢!不行!他面色一正,这次虽不是上战场,但我也是带军前往,你一女子跟在我身边,底下的将士们会怎么想!我女扮男装不就行了!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无辜地拽着他的衣袖摇晃。
胡闹!他一甩手,欲要出门。
我忙跑上几步,拦到他身前:你如果不答应带我去,我就去找太后,让她下懿旨!现在熹贵妃,不!应该说是太后!对我比对弘历还好,几乎成了一种溺爱。
这让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的我如同个孩子一般,在她面前天真,讨喜。
她给我的爱不同与富察佐腾,温温的,柔柔的,像春日里的杨柳拂面,像母亲的手。
你!他剑眉皱拢,黑眸瞪住我。
我唇角一扁,无辜地抱住他:别生气嘛!我只是想陪着你,不想和你分开!他无奈地拥住我: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不准擅自离开!更不准孤身涉险!好!我答应!我欢呼一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你呀!他抚着我脑后的青丝,笑得无奈……因为带着一支五万人数的军队,所以我们只能行山路。
风夜辰与富察佐腾并排而骑,我骑着雪花,穿着一身男装跟在富察佐腾身边。
风夜辰身边也有一名黑衣男子,我原先还以为他把嫣红给带出来了,没想到那男子竟然是那日雍正身后的神秘人!他就是当初被雍正暗中派去屠洗吕家的叶赫!我更没想到的是,叶赫竟然被风夜辰给收服了!现在对他惟命是从!可见我们风少将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能耐!从京城到浙江海宁的路程长达近两个月之久,赶得急,走的又是崎岖的山路,加上夏日的艳阳高照,一些步兵已显得疲惫不堪。
我骑在马上,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衫,大滴的汗珠自额上滚落,挂在我的睫毛上,模糊了我的眼。
这时候还真是怀念王府中那冬暖夏凉的浴池。
我抬手抹了把汗,继续策马跟上。
还撑得住吗?富察佐腾侧过头来,低声询问。
我振了振精神,勉强一笑:行!没问题的!既然说动了他带我出来,我就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撑不住也要死撑!他点了点头,继续赶路……等到太阳下山,高热的温度才渐渐有所下降。
三弟,有好多步兵都撑不住了,我们还是扎营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风夜辰策马上前,对富察佐腾道。
富察佐腾回头望了眼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微一点头,洪声道:就地扎营!明早起程!我看着他闪着星光的黑眸。
这是我不曾看到过的一面,他除了是一个温柔的丈夫,还是大清的少年将领。
威严,坚毅,勃发,都在那双曾经温柔凝望我的眸子中展露无疑。
第二百六十七章 身孕我与富察佐腾这些日子都是住一个营帐。
时值夏日,水源又不充分,不可能做到天天沐浴,只能用少量的水随意擦洗一下身子。
这让从未受过军旅之苦的我很难适应。
富察佐腾洗漱完毕,卸下一身装束,坐到临时搭建的小木床边,拍了拍床沿,示意我过去坐。
我将刚洗好的长发披在肩上,过去坐到他身边。
他轻叹一声,伸臂揽住我:军旅之苦不是女子能吃的,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比这更累,更血腥。
我回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肩上:苦是苦,但却比分隔两地,让我日夜忍受相思之苦好得多。
只要有你在身边,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他捧起我的脸,轻柔的吻落在我略显干涩的唇上,倾诉着他无尽的爱恋。
良久,唇分,我含笑忘着他: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依言躺下,将我揽入怀中,安静入眠。
腾郎……恩?我爱你…………为了在凉爽的时候多行一些路,第二日四更时分,我们就起了身。
但我一起床,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未免富察佐腾担心,我并没有告诉他。
但这却不是偶然的状况。
早起吃稀饭,刚一沾嘴,我竟胃中一阵翻搅,悉数吐了出来。
离儿!富察佐腾忙紧张地扶住我,大声道,快请军医!富察佐腾坐在床沿,让我倚在他怀中。
那年纪尚轻的军医一边替我把脉,一边用疑惑的眼神偷瞥了我与富察佐腾一眼,才收回手,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床边:回贝勒爷……这位……这位夫人是有喜了……真的?富察佐腾顾不了军医怪异的眼光,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离儿!你听见了没有!我们又有孩子了!我们又有孩子了!我心中也是一阵喜悦,只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那军医有些为难地打断我们的愉悦气氛,夫人胎象不稳,不宜颠簸,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只是胎儿,连夫人的性命也悠关呐!你说什么?富察佐腾声音一沉,双眉皱拢,吓得那军医禁声不言。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又对那军医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那军医感激涕零地朝我一叩头,便匆匆退了出去。
等支了那军医出去,他皱眉看着我:早知道你怀有身孕!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带你出来的!我无辜地扁了扁嘴:这都是意外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正待训斥,风夜辰便掀帘而入:怎么回事?富察佐腾站起身,皱着眉:离儿怀孕了,不能再继续颠簸!风夜辰微微一惊,随即冷静下来:翻过前面那座山,再走不远就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派几个士兵护送她去那个小镇,大军继续前行,等我们回来时再去接她。
如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富察佐腾无奈地一叹,半怜惜,半责怪得瞪我一眼。
我缩了缩脖子,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也只能乖乖地听话了……离京已有一个多月,过不了多久大军就可抵达浙江海宁。
本打算翻过前头的山就派人护送我去前方的小镇,但始料不及的是,刚攀上山顶,大军正有所松懈之际,周遍的密林中竟杀出大批的武林高手。
他们不是军队,却默契十足,训练有素,且个个武功高强。
不到几个来回,疲惫不堪的军士们就被杀得血流成河。
这个突变的状况让我们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乱党竟会在中途堵截。
我们行军一直处于保密状态,必定是军队中出了奸细!但现在已来不及思考这些,看着那些杀红了眼的武林中人,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看着富察佐腾与风夜辰冲锋厮杀,我的心紧绷到了极点。
我跨坐在雪花背上,手中钢丝抖动,击退冲到我身边的敌人。
想要策马挨近富察佐腾,却无奈被一波波的人流冲散。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失散山颠的地势不宜大军作战,却有利于武林中人的潜伏诱杀。
这根本是一场不按常规出牌的战争!不战,我方便已败了大半!山颠厮杀声不断,血色染红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我与富察佐腾被冲散到了两路,根本无法靠近。
绝不多数的杀手明显是冲着他和风夜辰而去,我想要帮他们,却无奈近不了身。
离儿!快走!富察佐腾一剑刺穿冲到他跟前之人的心窝,回头冲我大喊。
他的眸中已不复往昔的温柔,满是焦急,彷徨,与血腥的杀意。
一人趁他不备,挥刀砍向他的右臂,顿时鲜血淋漓。
看着他腹背受敌,我又怎能忍心弃他而去!拼了命地想要靠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我救不了他,那也要与他共赴黄泉!背上猛地中了一掌,让我的目光暂时无法焦距,混沌的意识侵袭大脑。
放箭!一声令喝,我们的周遭便被一群弓箭手包围。
我骑坐在雪花背上,已被逼到崖边。
雪花蹄下的碎石唏唏簌簌地滚落山谷。
稍有不甚,我便会连人带马一同跌下这深不可测的山谷。
富察佐腾的右手被砍伤,只能用左手来抵御那些如疾雨般飞向他的羽箭。
尽管有风夜辰在旁相助,但他仍是免不了后背连中三箭,身子一震,重重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腾郎!我急呼着想要冲过去,却有一箭射在了马肚上。
雪花仰天一声长嘶,前蹄乱瞪。
我惊呼一声,手上的缰绳一松,整个人脱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入山谷。
陷入黑暗之际,脑中只残存了那如血的修罗画面,还有富察佐腾背上那三支足以夺命的羽箭……我原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但当我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时,才知道自己活了下来。
却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我吃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轻纱床栏。
微微侧过头,自己正身处一间房间中。
房间颇大,屋内整洁,摆设精巧,到像是有钱人家的香闺。
门外有人在低语,声音却还是清晰地落入了我耳中。
回少主,这位夫人虽怀有身孕,但她受了重伤,且这段时日疲于奔波,若不精心调理,恐怕不只是腹中胎儿不保,这位夫人也会留下病根。
屋外沉默了一会儿,便听一个清聆的男声道:想办法,一定要保住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是,少主。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我忙合上眼,装作熟睡。
他走近我,在床沿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我忐忑地睁开眼,正对上一身白衫,温文而雅地笑看着我的他。
此人正是当日闯入皇宫,带走吕四娘的白衣男子。
你究竟是谁?我盯着他,语气不善。
我有太多的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与我们又有什么恩怨?他并不在意我不善的态度,朝我抱拳一笑:在下朱君煜,相信姑娘有所耳闻。
你是朱三太子的后人?我神经一紧,便要从床上起来,不想却牵动了背后的伤,一时痛得差点岔过气去。
楚姑娘!他伸手扶住我,将我按倒在床上,面上又恢复了温文的笑意,姑娘不必紧张,朱三太子的后人也不过是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后背的疼痛。
良久,才可以平静地看着他:既然你是朱三太子的后人,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知道,我背叛了白莲教,现在正是你们的敌人。
他淡淡一笑,云淡风轻:救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不想让你死,所以就救了你,就是这样简单。
我看着他,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站起身,手上的折扇一甩:姑娘休息吧,在下先行告辞。
说罢便要出门。
等一下!我出声叫住他。
姑娘还有何指教?他风度翩翩地转过身来。
我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把富察佐腾他们怎么样了?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见朱君煜他收拢手上的折扇,复手而立,委实道来:他带领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至于富察佐腾和风夜辰,我的人还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的踪影,也许侥幸逃脱了。
我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闭目而躺,不再言语……几日以来,我都只能待在房中。
身上有伤,所以无法下床。
外头的情形我几乎一无所知,只能偶尔通过朱君煜的口述来了解一二。
他总是那样温文而雅,像个书生一般。
和他谈话,无法让人联想到他就是那个准备倾覆天下的前朝后裔。
养伤期间,我遇到了曾经潜入腾王府刺杀富察佐腾的那个黄衣女子。
她对我的态度并不友善,一进门就举剑相迎。
我根本没有力气抵抗,当时若不是朱君煜及时挡下她那一剑,恐怕我早已血溅三尺。
少主!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女人?她是叛徒!她有可能是朝廷故意派来的奸细!犹记得她杏眼怒瞪着我,不甘地朝朱君煜吼。
他收起手中的折扇,有意无意地敲着自己的掌心,出声温和,却带着压迫之气:家凝,我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不用你来提醒我。
可是……她刚一出声就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禁了声,低声咕哝了一句,便羞恼地冲出门去。
我听带了她咕哝的那句话:吕姐姐尸骨未寒,你就来金乌藏娇!我看着房门口,心中有几分尴尬,小心询问道:吕姑娘她……她轻叹一声,似有自责:那日我虽把她带出了皇宫,却没能救她的性命。
我沉默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早有预料,叶赫刺她的那一剑,是致命的,毫不留情。
他见我沉默,出声道:家凝从小就被宠坏了,虽然刁蛮了些,却并没有恶意,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他闻言略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楚姑娘以为家凝还是个小孩子吗?难道不是吗?我有些困惑。
他淡笑着坐到床沿,细细道来:其实家凝只小我两岁,只不过她天生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永远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只小你两岁?我惊讶地挑了挑眉,那她不是……已经二十出五了?他微微点了点头:其实算起来,你和她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同父异母的姐妹?我震惊地瞪大了眼。
我既然是雍正的女儿,那她岂不也是?你的意思是……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家凝是陈阁老家的千金,他道,当朝新君非正统的传言相信你有所耳闻,其实,家凝才是雍正和当今太后的亲生骨肉。
我震惊良久,才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也许真的如她所说,我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们吗?他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你不会,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他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个温文而雅的书生样,而是一个坐在高位的人俯看座下人的傲然与自信。
他与弘历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信奉不为我用者杀,一个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他出声打断我的思路,家凝刚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与四娘之间只是纯洁的兄妹情。
他看我的眼神中似有一波情愫在流淌,让我心惊。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巧妙地避开他的眼神。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轻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没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清楚。
他潇洒地起身,双手一辑,姑娘休息吧,在下不打扰了。
用余光将他送出门,我的心绪有些烦乱。
这些日子他对我的殷勤,我原以为只是出自友善,现在看来,我必须重新思考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必定是个麻烦……无论是这里还是京城,都没有富察佐腾和风夜辰的消息。
他们两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朱君煜口中得知,富察家与风家已摆上了两人的灵位,举家缟素。
乾隆追封富察佐腾为佐腾王,风夜辰为风灵王。
这样的消息传到我耳中却是无法置信,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就说明他们还有活着的希望!我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第二百七十章 御风归来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朱君煜仍暗中帮我查寻两人的下落。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甚至可笑的举动。
但他仍是这样做了,这让我百般不解。
如果你找到了他们,你会怎么处置他们?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寻找答案。
他毫不避讳地直视我:如果他们愿意归降,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甚至还会重用他们。
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我断然道。
那么,就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淡淡一笑,锁住我的眼眸,如果到时真的兵戎相见,姑娘可会把心倾向在下,哪怕只是一点点?不会!我坚定地回答,我的心早已在我丈夫身上,他在哪儿,我的心就在哪儿,不可能再倾向任何一方。
姑娘这话未免说得绝情了些,难道在下与佐贝勒真的相差甚远吗?他打趣道。
不,你并不比他差,但感情的事并不是以优劣而论的。
我正色道。
他习惯性地用折扇轻敲着自己的掌心:在下始终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在下对姑娘用了心,就算姑娘不能百分之百地回报,也会有所动容的。
是朱公子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小女子对感情的忠贞?我半带讥讽地笑看着他。
无论是高估还是低估,时间会证明一切,而在下现在的筹码,就是时间。
他自信地笑着。
听你的意思,是想将我长期软禁了?我脸色略有不善。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一直以上宾之礼相待姑娘,又怎么能说是软禁呢!他面不改色地笑着。
我瞪他一眼,略微着恼:可我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一个金丝笼!他从容道:只要姑娘身体康复,在下自不会强留姑娘。
这可是你说的!我微一挑眉,却在看到他眼角的笑意时尴尬地别开了脸……没过几日,我便能够下床行走了。
出去打量了这个自己住了一段时间的住所。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山庄,建在僻静的山脚。
我住的是后院,来往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并不能够知道山庄具体的动作。
原本渐渐康复的身体却因御风的到来而一下病倒。
那日我正想出房门透头气,却听外头一声马嘶。
我听得出来,那是御风的声音!当我急冲冲地跑出去时,却见它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我面前,周围围着五六名手持大刀的壮汉。
我就像是个久不见亲人的小孩,一下子哭了出来,顾不得它浑身是血,一把抱住了它的脖颈。
怎么回事?朱君煜一身清绝的白衣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身红衣的妖冶男子。
回少主,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马,疯了一般冲进山庄来,属下失职,没能拦下。
一大汉躬身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
朱君煜的眸光淡淡扫过御风,落到我身上。
是。
待那些大汉退下,他才趋步走到我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御风:是匹有灵性的好马。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仍紧紧搂着御风。
它的到来给我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富察佐腾来说,御风和那把配剑几乎与他形影不离,而现在御风出现了,他却没有一丝音训。
难道……他真的遭遇不测?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找我?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自欺欺人人吗?它需要清洗一下,再吃点草料,你也回房休息吧。
朱君煜适时出声道。
我麻木地松开御风,看着它被人牵走,不知不觉,泪已流了满面。
回去吧。
他搀住我的胳膊,陪我往回走。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颜多祸水也许,之前所有的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在这个山庄也近待了两个月了。
箭破马嘶声,漫天的血色袭入我的梦中,纠结着我的身心。
那样的战,那样的箭,那样的血,他……还能活吗?浑身冷汗地从床上惊起,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他的温度,只余我孤独一人。
我下了床,推门而出。
月色洒在脚下,更显凄凉。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也没有鸟鸣。
我穿过长廊,通往马厩。
在这里,只有御风是我唯一的亲人!它有灵性,有血性。
看着它洗净了鲜血,在马厩中甩着马尾。
我突然觉得它和自己一样孤独。
如若不是富察佐腾不在了,它又怎么会跋涉千里寻到我。
我走近它,翻身上了马背,俯下身来,脸颊轻蹭着它柔软的棕毛,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那日雪花腹中受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腾郎……那个说过会守护我一生的男子,他究竟在何方?第二日醒来,我不是身在马厩,而是躺在房内的床上。
朱君煜守在我身边,见我醒来,才欣喜地松了口气,而后略带责怪道:虽说现在是夏日,但你大晚上的跑到马厩去睡觉,也是会着凉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此刻的他,像极了富察佐腾紧张我时的样子,有一瞬间,我竟有一种他回到我身边的错觉。
少主,药好了。
一小婢端着药碗走上前来。
喝药吧。
他伸手来扶我。
我避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不想下身一阵酸痛,一下又跌回床上。
心中一凉,那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
迅速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扁扁的,什么都没有……这孩子本就难保住,会小产,也是预料中的。
他出声想要安慰我。
我缓缓垂下眼睑,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昨晚不出去,也许他就不会离开我……这不能怪你,他温柔地替我拭去泪,离开的人终究是离开了,再多的伤心也是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我别过脸,躲开他的手:我是个不详之人,凡是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想对一个人好,不需要任何理由,想,所以就对她好。
他温柔地凝睇我,你可以心中没有我,但你不可以阻止我心中有你。
你为什么总要对我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挣扎着爬起身,气急败坏地朝他吼,你不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吗?你不知道我只爱我的丈夫吗?你为什么要一再地挑战我的底线?为什么要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再撒我一把盐?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要你明白,不管你有多爱你的丈夫,他都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只有我可以给你未来!他盯着我,目光炯炯。
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坚定,压迫,不容反驳。
也许……这才是他!大明的朱君煜!你……我瞪着他,手指向房门口一指,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没有人可以代替富察佐腾!没有人!大胆!门外突然闪进一抹身影,陈家凝怒目瞪着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对少主不敬!住口!朱君煜面色一沉,双目盯着地面,却带着无比的魄力。
陈家凝显然一阵战栗,但仍不甘地嚷道:如果是输给吕姐姐,我没有一点抱怨!可她有什么好!嫁过人,甚至还怀过孩子!我有哪点比不上她?她根本配不上你!出去!朱君煜眉梢一动,强压着怒气。
是陈小姐惹少主生气了吗?那名红衣男子适时地出现,打破僵局。
哼!陈家凝气恼地抹了把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推开红衣男子,转身跑了出去。
室内一阵静默,朱君煜阴沉着脸,我沉默不言,红衣男子站在门口,并不急着离去。
少主,男儿胸怀天下,自古红颜多祸水,还请少主三思。
红衣男子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妖红的背影。
第二百七十二章 离庄返京我沉默地望着他,直到他收回盯在地上的目光,深深看向我,口中喃喃自语:天下固然重要,但红颜却更是难能可贵……我哭笑不得:朱君煜,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为什么……他淡淡一笑:你总喜欢问我为什么,我的回答仍然是,喜欢,所以就喜欢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我对你并非一见钟情,却可以说是二见倾心。
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我望着他的背影,残忍地道出事实。
他转过身来,轻浅一笑: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我有生之年是否能得到你的心,赌注是我自己的心,如今赌局已开,就没有返回的余地。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我白他一眼,不甚在意……对朱君煜的感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且不说这份感情至今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更何况我始终抱着希望,能够与富察佐腾团聚。
我知道这个山庄里,除了朱君煜,基本没有一个人是欢迎我的,我也没有久留的打算。
身子好些,我便趁着清晨人少,带了些盘缠,去马厩牵了御风,准备离去。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不和主人打一声招呼,是不是有点不礼貌?我刚将御风牵出山庄,便听朱君煜带点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见他一席白衣,手中牵着一匹骏马,不由诧异:你这是做什么?他轻浅一笑,牵着马走到我身边:我们来个约定如何?这次我陪你回京,帮你一起找富察佐腾。
三个月后,若还是没有他的踪影,那你就得跟我回来,并嫁给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约定有些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翻身上了马背,率先策马而去。
我轻叹一声,亦翻身而上,策马跟上。
一路疾驰,只是中途在一间茶寮歇了一会儿。
我并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多话,一路上都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似乎不是在赶路,而是在游玩。
黄昏时分,我们到达一个小镇。
街上行人仍不见少,我放缓马步,侧头看他一眼。
对弘历来说,他是叛党头目,这次他只身陪我回京,有着一定的危险。
我原以为他只是口头上说说,没想到他还真跟了一天!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我继续趋马前行,目不斜视。
怎么不好?他仿若无意。
我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的手下一定会恨死我,尤其是那位陈大小姐。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当街朗笑出声,引得行人纷纷回头。
他一身白衣跨坐在马背上,那飒爽中透着清俊的风姿俨然鹤立鸡群……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我一入客栈,便朝掌柜的道。
不好意思啊客官!本店今日只有一间空房了!那掌柜的陪笑道。
那算了。
我转身欲走,却被朱君煜拉住:天色已晚,估计其它客栈也客满了,我们就将就一晚吧。
我怒瞪他一眼:你能将就,但我不能!看他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没想到竟也是个登徒子!他不理会我的反抗,一手抓紧我的手腕,对掌柜的道:去把房间给我们收拾一下,还有,准备几样小菜。
好嘞!客官!那掌柜的忙笑脸应了声,朗声朝一旁的小二道,快去给两位客官收拾一下房间,上几样小菜!我满不情愿地被朱君煜拉到角落的空位上坐下,两眼仍是怒瞪着他:小人!他微微正了正脸色,目光朝四周努了努,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客栈有点不寻常?经他一点,我才匆匆朝四周瞥了眼。
刚刚进来时没有发觉,现在一观察才发现,这里的人基本上个个都是练家子,看来的确有点问题。
这里临近我们的总舵,我怀疑这些人是乾隆派来的。
他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压低声音对我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客栈演戏我一惊,道:你还是回山庄吧,我一个人回京就行,这些人看起来不怎么好对付。
他泰然自若地放下茶杯:放心,山庄有红狐,不会有大碍。
我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那只红狐狸,我了解不深,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对朱君煜的忠诚。
这个朱君煜,居然可以收服妖物为己图利,真不若他的外表那么简单!客官!菜来啦!小二满脸堆笑地将菜端了上来,两位客官请慢用!等小二退下,我刚举了筷子动手夹菜,却听邻桌两名青年的交谈:佐贝勒和风少将这么一去,皇上就像失了左右臂膀,对付朱三太子党羽的事,恐怕是难上加难了!你有所不知,佐贝勒与风少将各自掌握朝廷命脉和军队力量。
对皇上而言,他们不只是左右臂膀,更是心腹大患。
几个月前,皇上要他们二人一同出征剿灭朱三太子叛党,我就觉事有蹊跷。
如今这样的结果,想必皇上心中早有算计。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颤,脸色煞白。
朱君煜见状忙握住我的手,沉声道:冷静!我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恢复平静。
脑中不断闪过弘历的脸,微笑的,阴狠的,深情的,决绝的……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狠绝到这样的地步!无论是对暮雪,对弘昼,还是对富察佐腾和风夜辰!是他!借刀杀人!好毒的一招!我的异样仿佛被那谈话的两人察觉到,两人具摸向桌侧的兵器,一阵杀气顿时蔓延开来。
我还不及反应,朱君煜便把手伸向我的脸,带点挑逗地抚摩,出口的声音也透着轻浮之气:你在怕什么!本少爷不是说了会帮你赎身的!到时候跟本少爷回去做房小妾也未尝不可呀!我看着他,知道他是在帮我解围,也只好任他吃点豆腐了!一咬牙,配合他演道:奴家只是一名烟花女子,能得少爷的青睐已是三生有幸,又岂敢有高攀之心!声泪俱下,好不逼真。
这是什么话!只要是本少爷看上的女人,管她是烟花女子还是良家女子,就算是别人的妻子,本少爷也照抢不误!他轻佻地揽住我的腰,一手勾起我的下巴,把脸凑近我。
我想要躲开他,却碍于现下的状况不敢动弹,只好僵笑着任他上下其手。
那两名青年看了我们一会儿,才渐渐收了杀气,继续谈话。
一餐饭就在他的半调戏中下咽。
回到房中,我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脱口便道:无耻!他不置可否地一笑:如果不是我的‘无耻’救了你,恐怕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别过脸。
虽知他是为救我,但还是怒气难消。
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他道。
我环顾整个房间,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不由微一皱眉,走到桌边坐下:我不累,你睡吧。
你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怎么可能不累!更何况,明天还要继续!他走上前道。
我说不累就不累!你怎么那么罗嗦!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却眼睛一沉,被他点中了睡穴……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照进了屋内。
我从床上起身,果然恢复了体力。
朱君煜不在房中。
昨晚他把我点穴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想来他也并非淫亵之人。
我正想着,来人已推门而入。
见我已起身,清俊的脸上浮起淡笑:醒了?用点早饭,我们起程吧。
我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随同他走出屋去……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已在半个月后。
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对我来说,却已不见了太多的东西,丈夫,亲人,朋友,姐妹……离去时正值夏日,如今回来却已是黄叶满地。
变的不只是这天,还有,人心……我们是先去腾王府?他在我身旁问道。
恩。
我微一点头,策马向前。
他亦跟了上来……马蹄在朱色的大门前缓缓停下,大门上方那三个烫金大字腾王府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我看着这个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家,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
第二百七十四章 萧条腾王府进去看看吧。
良久,他出声道。
我收回烦乱的思绪,翻身下马,朝大门走去。
他亦跟在我身后。
门口没有人把守,我推开沉重的大门,望入眼里的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里已不复往日的繁荣,落叶满地,却无人清扫。
难道繁华过后,注定要这样的凄凉吗?正自伤感,却听廊庭那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心口一颤,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头而去。
长廊里坐着一名少妇,怀中抱着一名啼哭不止的婴儿。
待我走近,才缓缓抬起头来。
福晋?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她服饰整洁,没有一丝落魄的迹象,双目已不复往日的犀利,而是深沉得让人望不到边际。
襁褓中的婴儿舞动着白胖的小手,哇哇的啼哭声却给这寂静的院落添了一丝生机。
她怀抱着婴儿,徐徐站起身,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移向我身后的朱君煜,突然嘲讽地一笑: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哪里不如你,现在也一样。
我知道她是在讥讽我带朱君煜同来。
我没有想解释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道:他把你视作珍宝,但你却并未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反而是我,他这个从未拿正眼瞧过的嫡福晋,为他辛苦怀胎十月,生下富察家唯一的血脉。
我自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惟独对不住我自己。
我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楚姑娘!朱君煜担忧地上前一步。
我没事。
微微侧过头,掩去眸中的悲切。
楚离,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有本事,去了一个富察佐腾,马上又可以来个护花使者。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勾住男人的魂。
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也许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幸运,你永远有为你挡风避雨的人,而我,却拥有了我的儿子。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眉目慈善。
我看着襁褓中婴儿白嫩的小脸,心中惆怅,幽幽叹道:也许,我输给了你……婴儿已经在她的逗弄下破涕为笑。
她看着孩子,对我道:女人之间争的永远只是地位和宠爱,如今这些东西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不复存在,你我之间也就没有再敌对的必要。
我看着那个酷似富察佐腾的婴孩,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能让我抱抱孩子吗?她看我一眼,缓缓将孩子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他是那么小,那么软,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他弄痛。
我曾有过两个孩子,却都未曾有幸降临这个世间。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幸运吗?我有了富察佐腾的独宠,有了朱君煜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我必须失去成为母亲的权利?我想,或许曾经的我真的错了,你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她长叹一声,道尽了昔日的沧桑。
我抱着婴儿,沉默了良久,才问道:阿玛还好吗?如今王府人去楼空,独留那年迈的老人,不知他可安好?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听到爷的死讯之后,便一口气缓不上来,就这样去了。
我心头一颤,却在对上婴儿俏皮的笑脸时稍稍有了点宽慰: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她伸手从我怀中接过孩子:既然我是富察家明媒正娶的嫡福晋,那我就不会因为如今的光景萧条而离去。
我会在这里把成儿培养成人,日后下了黄泉,我也无愧与爷。
我看着她,心中的滋味复杂,良久才吐出一句: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你不必跟我道谢,这是我甘愿的,也是我的责任。
她转过身去,缓缓迈开步子,今后我们还是别再见了,各自过各自的吧。
好,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确定她是否能听到我的声音。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啪嗒啪嗒地往下滴。
既然是徒增难过,又何必来这一躺。
朱君煜在我身后叹息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疯病我拭去泪水:你不懂,对我而言,这里是家,一个难以割舍的家。
他沉默地看着我,良久才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要去找一个姐妹。
我道。
如果富察佐腾与风夜辰果真不在了,那嫣红那头也应该得到了消息。
好,我陪你去。
他应道。
主子!还未跨出王府大门,便听身后一声疾呼。
我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跑近的女子,不由惊喜交加:瑾秋?主子!您可回来了!瑾秋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她抓着我的双手,又哭又笑,主子!听说那次没几个人活着回来!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这几个月,您都去哪儿了?我深吸一口气,忍下眼中的泪:我很好,真的很好!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一边点头,一边抹泪,哭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我身边的朱君煜,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我,这位公子是……奥!我看了朱君煜一眼,淡笑着介绍,这位是朱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多亏有他照拂。
瑾秋代我家主子谢过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瑾秋没齿难忘!瑾秋闻言忙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弄得我好不尴尬。
这位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更何况,在下与楚姑娘也算是有缘之人。
他淡笑着看向我。
这……瑾秋有些讶异地来回扫视我们二人。
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我扯开话题,问她。
主子不在,奴婢又怎么过得好!她瞬间又泪眼汪汪,紧紧抓着我的手,主子!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我……我为难地转过头,看向朱君煜。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留在这儿,只是徒增痛苦;跟他离开,就等于是对富察佐腾的背叛。
我该如何抉择?他淡笑着甩开折扇,并不出声。
主子!您到哪儿!瑾秋就跟到哪儿!瑾秋似是看出了我的迟疑,忙道。
可是……我有些顾虑。
毕竟朱君煜的身份非同寻常,瑾秋若跟我们回山庄,会不会有不便之处?我看得出来,这位姑娘对你忠心一片,日后有她照顾你,我也能少操一些心。
朱君煜开口道。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旋即对瑾秋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她感激涕零地俯身要拜,却被我与朱君煜一同挡住。
姑娘不必多礼。
他温文而笑……原本打算去寻嫣红,却不想在街上碰到了一桩怪事。
一队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自街头行来,所有的家眷都是哭哭啼啼的,但围观的百姓却是对此指指点点,并无半风同情之心。
我不由好奇,是哪家出殡的队伍,居然声势如此浩大?京城中近日又死了什么达官显贵吗?老伯,请问这是哪家的人过世了?我询问身旁的一个老头。
哎!哪是什么人过世啊!这位小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那老头无奈地叹了声,还不又是那个疯王爷在搞的鬼!疯王爷?我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几月未回,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人物?就是和亲王啊!那老头道,以前都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个月居然就疯了!还总说自己死了,要满京城的达官显贵,甚至小老百姓去拜祭他!这样的戏都不知道唱了几出了!疯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疯了!近几个月才发生的事?难道会与富察佐腾和风夜辰有关?这事皇上知道吗?怎么就没有派人来阻止呢?弘昼这样疯闹,可是影响皇室尊严的,难道弘历都不管不顾吗?阻止什么呀!那老头摇了摇头,皇上不但没阻止,反而给他翻加俸禄,由着他去胡闹!我眉头一皱。
弘昼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还有弘历,他又在想什么?瑾秋,这事你知道多少?我转头问瑾秋。
奴婢了解的也就这么一点,其它并不清楚。
她皱眉摇了摇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嫣红死讯既然百姓也可以去拜祭他,那我们不如先去看看再做分晓。
朱君煜在我身旁道。
好。
我看着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次回来,什么都变了。
弘历的登基带给我们的,分明是灾不是福,所有人都逃不过……一进和亲王府便见一片缟素,大堂已被设成了灵堂,凄凄哀哀的哭泣声不断自那头传来。
各路大小官员进进出出,脸上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着实可以用滑稽二字来形容。
我与朱君煜对视一眼,随着人流进入灵堂。
弘昼的众妻妾具是素衣白襟,跪在两旁幽幽抽泣,不过她们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泪痕,就像刚才的那些官员一样,着实有些可笑。
灵堂的正中央摆着一口上等棺柩,弘昼居然就一身寿衣盘腿坐在棺柩上,旁若无人地抓着供台上的祭品吃。
那表情疯疯癫癫,痴痴呆呆,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风流佳公子了。
几位请上香。
一名素衣女子将香分别递到我们手中。
看她的样子,估计是弘昼的一名妻妾吧。
无奈地拜了几拜,将香插到香炉上。
我看着棺柩上的弘昼,不由心酸,潇洒如他,竟也会落到这步田地!弘历,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够满意?喂!你们快哭啊!爷我都死了!你们怎么都哭得那么小声!他一拍棺柩,大声嚷嚷,谁哭得小声,晚上就不给饭吃!灵堂里原本低低的抽噎声顿时变成了洪亮的哭喊声。
我看着那些被迫捶胸顿足演戏的女子,道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我们走吧。
朱君煜低声道。
我最后看了弘昼一眼,才跟着他转身出了灵堂。
弘昼……算起来,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呢,兄妹连心,我隐约能感觉到他心中的那份酸涩与苦楚。
从和亲王府出来,我的心空荡荡的。
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在弘历掌控的整个大局中,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随波逐流,直至消失不见……风夜辰在清风阁将嫣红赎出来之后就安排她住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院落里。
我来过几回,院子不大,却干净整洁。
我敲了院门,但前来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大汉:你们是……他疑惑地扫视我们三人。
请问柳姑娘在吗?我问道。
心中疑惑,这个大汉是谁?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奥!你说的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嫣红姑娘吧!她早就搬走了!那大汉道。
搬走了?我惊诧道,你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吗?好像是回清风阁了,他想了一会儿,清风阁的玉妈妈亲自来找她的。
回清风阁了?我眉头一皱,心中有丝不详的预感。
嫣红如今武功尽失,又没有了风夜辰的庇护,不知道在那烟花之地会不会受辱?主子,要不咱们去清风阁看看吧。
瑾秋提议道。
恩!我点了点头,急着想见嫣红,总担心她的安危。
你们俩还是先换套男装再去吧。
朱君煜道。
在街旁的店铺里换上了男儿装,三人便协同去了清风阁。
弘昼的那个浪头还未在我心中散去,我便又被一个惊天的浪涛给吞噬了。
这嫣红姑娘几个月前就香消玉陨了,几位公子不如点别的姑娘吧!翠菊姑娘和香草姑娘都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鸨还在极力介绍着,我却已没有心思再听。
嫣红死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几个月没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弘昼疯了,嫣红死了,阿玛死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灾难在等着我?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几个月前不是你把她带回清风阁的吗?是不是你逼死她的?是不是?我情绪失控地上前想要抓她。
这……这冤枉啊!公子!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她呀!她一边惊慌地往后退,一边结巴着解释。
我抓住她的衣襟,心有不甘:一定是你!你看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所以就逼迫于她!对不对?冷静点!朱君煜一把制住我,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怪谁也没有用!第二百七十七章 墓前相遇主子……瑾秋担忧地拽着我的手。
嫣红……我身子一软,松开抓着老鸨衣襟的手,无力地靠在朱君煜怀中,掩面而泣。
那你知道嫣红姑娘现在葬在哪里?朱君煜一手搂住我,问那老鸨道。
就在她前段日子住的小院后头的空地上!老鸨战战兢兢地答道。
好,那没事了,你去忙吧。
朱君煜一句话让她如临大赦,踉跄着脚步跑开了。
我由他和瑾秋扶着出了清风阁,一双腿却是软得不着地。
连番的打击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现在去墓地拜祭她?朱君煜低头征求我的意见。
恩。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刚才是假拜弘昼,没想到这回却是要真拜嫣红了!真是造化弄人啊!来到墓地,却见一名青衣男子就地坐在墓前,稍显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侧脸,让人无法看清。
他旁若无人地饮着手中的一坛酒,不时低笑几声,声音苦涩。
我轻步上前,来到他身前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张翟?我惊呼。
他缓缓抬起头来,在对上我的双眸时亦是一怔,随即踉跄着站起身,试图再把我看个仔细。
半晌才难以置信道:你……你还活着?我看着他脸上未清理的青涩胡渣,还有那隐藏在眸中的血丝,酸涩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我很好,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他苦笑一声,又仰头饮了一口酒,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让她当着我的面服毒!如果我知道,我就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服毒?我惊呼,她怎么会服毒?我不知道!他痛苦地甩掉手中的酒坛。
酒水与碎片砸在地上,发出碎响,溅出老远。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哽咽着蹲下身去,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对她,我从来都不敢有非分之想!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对待我?我蹲下身,按住他微颤的肩头,咽下眼中的泪:她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风夜辰在她心中是无人能取代的,现在他不在了,所以她觉得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你能明白她的感受吗?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他苦笑着,我们相识在前,都怪我做事太瞻前顾后,若是我当初果断些向她表明心意,或许我们都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往事莫追悔,追悔也无意。
我伸手去扶他,我送你回去吧。
他遥遥晃晃地被我扶起身,仍是一脸的醉意。
我来吧。
朱君煜适时地走上前来,搀住他的另一边。
你……你是……张翟醉意朦胧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蓦然跪倒在地,红花会张翟拜见少主!人虽然看起来仍是邋遢,但神志却一下清醒了好几分。
十六当家不必多礼。
朱君煜伸手扶起他,言谈举止尽显稳重之气。
张翟站起身,愧疚地低下了头:少主,属下无能!朱君煜儒雅一笑:自我涉足江湖,就闻红花会中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万分敬佩,十六当家又何来无能之说?张翟眉眼微动,忙抱拳颔首:少主抬举!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君煜微一点头:我相信十六当家必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神色从容,语调却是铿锵有力,一股不难掩饰的领袖之气展露无疑。
只是,张翟略显疑惑地看我一眼,不知少主如何会与楚姑娘走在一起?奥,那日我坠下山崖,多亏朱……我看了朱君煜一眼,忙改口,多亏少主相救,所以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少主身边。
原来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并不怀疑。
你现在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道。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对我道,不过有个人,我必须带你去见一见。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姨病重什么人?我好奇道。
青姨。
他答。
青姨?我眉头一皱。
算起来,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暮雪,怡亲王,嫣红,教主,还有我……不知她是如何度过这无数个孤独寂寞的漫漫长夜?她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忧地问。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加深了我心中的彷徨。
朱君煜从旁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幕落在张翟眼中,到叫他吃了一惊,不过也并没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不知为什么,我这次竟没再挣开他的手。
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怕他在属下面前失了颜面,但我清楚,也许我是真的累得没有依靠了,他的关怀,让我感觉自己在临死前抓住了一根浮草,不想那么快松开。
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这样的依赖,我不能对不起与我真心相交的富察佐腾,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片深秋凉风下温暖的澡泽……青姨仍然住在我们曾经住过的四合院里。
不同的是,曾经的欢声笑语与姐妹情长已成了往事云烟,如今在这里的,只有浓浓的孤独与深深的凄凉。
小院杂草丛生,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半朵花。
以前这里一直是我和暮雪打理的,如今人去花凋零,到是当真应景。
隔着丛丛杂草,刻意去寻找那墙角的隐容。
它并不起眼,甚至不会让人留意,但它却在这片荒芜中生存了下来。
是它顽强是生命力,还是它隐退墙角的明智?屋子里一尘不变,让我在伤感的同时也怀念着曾经一点一滴的美好。
青姨躺在里屋的床上,面容憔悴苍白得令人揪心。
紧闭的双眼在我走近之后微微睁开一条缝,待看清了我,那双眸中便落下了清泪。
青姨……我坐到床头,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轻声唤她。
如今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羸弱,我生怕一大声便会让她立刻又闭上了眼。
你……回来了……她颤抖着干涩的唇,声音细若蚊声。
青姨,离儿不孝……泪水伴着我的哽咽滴落在床单上,绽开一朵水花。
孩子……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青姨对不起你,隐瞒了你的身世……害你从小便不能享受天伦之乐,长大后还要与自己的亲生父亲自相残杀……她懊悔地摇着头,泪水滑落枕巾。
青姨!不要再说了!我抽泣着打断她,在我心里,您才是我的母亲!从小到大,您给过我的关怀与照顾,没有人可以比拟!无论是什么样的隐瞒,我都不会怪您,因为我知道,您都是为了保护我!好孩子……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我的脸,我们都不在了,你一个人可要怎么办啊?我实在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世上!青姨想通了,你和富察佐腾既然相爱,那就随了你们吧!可是……现在想通也晚了……晚了啊!让青姨喝口水吧。
朱君煜适时地递上一杯清水。
我与他齐将青姨扶坐起身,便要去接他手中的水杯,却听青姨惊呼一声:少主!您……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一慌,忙替她拍背顺气:青姨!她用锦帕捂着嘴,不停地咳着,半晌才停了下来。
我惊骇地看着她帕上泛黑的红迹,转过头去问张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姨到底得了什么病?张翟叹了口气,道:是肺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姨,不停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不会的……不会的!离儿!别难过……阎罗王已经对我格外开恩了……让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了那么久……照顾教主……看着你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转过头去,乞求地看着朱君煜,少主……属下虽没立过什么大功,但也算是忠心耿耿……求少主看在属下一生报效的份上,不要再追究离儿的身世!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求少主放她一条生路……我掩面而泣,只字难言。
青姨,朱君煜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没有一点少主的架子,脸上是对待长辈的柔和与敬爱,即便您不说,我也不会为难她,而且,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给她幸福。
他说罢伸臂圈住我的肩,神情坦诚自然。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探望小锦我看着他,心中的滋味复杂。
既感谢他用这种方式宽慰了青姨,又反感他这种趁人之危的情感掠夺,更有一种陌生的彷徨萦绕心头。
这……这可是真的?青姨激动地又笑又落泪,盯着我的双眼似要求证。
我看着她为我担惊受怕,不忍她再继续承受,只好点了点头:青姨,我会好好的,您不必担心我……她放心地舒了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青姨,大夫嘱咐了,您不能太劳心,把药喝了,好好歇息吧。
张翟端上来一碗药。
我来吧。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吹凉了喂青姨。
她一声不响地任我喂完药,才拉着我的手,看着朱君煜道:少主,京城是危险之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低头不语。
我自然知道留在京城对朱君煜是极危险的,但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离开!青姨,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安抚地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等青姨睡下,我们才轻步出了屋去。
张公子,谢谢你这些时日对青姨的照料。
我真诚地感谢道。
他无畏地一笑:人在江湖,总是要互相关照的,更何况,青姨也是我的长辈。
我微一点头,不再接话。
四人站在屋外,一时沉默无言。
我看着朱君煜,良久才道:青姨说得对,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京城中到处都是弘历的眼线,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他眉梢一挑:你跟我一起回去?不!我一口否决,三月未到,我不会就这样回去。
他看着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就算你等足了三月,那又能如何?生死是不能回头的,你再执着也是惘然。
我闭口不言。
他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有些事,明知道不理智,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下去。
好,既然你执意要等,那我就陪你等足三月!三月之后,你必须跟我回山庄!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少主!这样太危险了!一直在旁默不做声的张翟突然道。
朱君煜并不理会,只拿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我。
我被他盯了良久,才轻叹一声,有所妥协:好吧,再给我三天时间。
他脸上的阴云顿消,陡然转化为明和的微笑:好!张翟在旁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三天的时间对我是紧是松?我也不知道。
紧的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留有他浓厚气息的地方;松的是我只能枯等,却再也等不来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第二日,我与瑾秋一同去看了小锦。
朱君煜担心我被弘历的人发现,执意陪同。
林妈开门见是我,又惊又喜,忙将我们迎进屋去:福晋!奴婢就知道您一定还活着!像您这样善良的人,老天怎么舍得收回!林妈,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锦怎么样了?病情有好转吗?自从生下孩子,她的脑子就清楚了不少。
大夫说,只要别在受刺激,她的病是可以痊愈的。
林妈道,所以您和贝勒爷遇难的事,奴婢也没告诉她!林妈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一阵孩童的笑声。
忙快走几步,进入屋内。
床边有个竹摇篮,小锦正坐在摇篮边,摇着手中的拨浪鼓,逗弄着摇篮中努力站起身来,却不停跌倒的白胖小孩。
我看着那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孩子,已经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小锦,你看,谁来看你了!林妈上前一步,笑着在她身后道。
第二百八十章 离京她停下摇着拨浪鼓的手,缓缓转过头来。
目光在触到我的一刹那,悲喜交加。
她猛地站起身,朝我奔来,抓住我的双手上看下看:主子!您可来了!小锦以为您忘了我!不会再来看我了!我忍泪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忘了你!你和瑾秋都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可能忘!她闻言破涕为笑,一同拉过我身后的瑾秋,到摇篮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主子,瑾秋,你们看!我的悔儿,是不是很机灵,很可爱?悔儿?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瑾秋纳闷道。
我并不说话,倾身抱起了摇篮中的小孩。
他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非常舒服,他的眉眼像极了鄂济,惟有那鼻子像小锦。
小锦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孩子身上,又移向我,面上满是愧疚:鄂济做了太多对不起贝勒爷和主子的事,我希望用我的后半生和这个孩子来替他赎罪,所以,他就叫悔儿。
我闻言放下孩子,拉过她的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如今只希望你们母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露出一抹微笑:我们母子现在生活得很好,这还要多谢贝勒爷给我们找了个这样安静的住处。
不知道贝勒爷和主子现在生活如何?爷他……瑾秋刚出声,便被我截断:我和爷很好,你不必担心我们。
我就知道,贝勒爷和主子都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她毫不怀疑。
我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鼻子有些发酸,怕自己就这样哭出来,忙道:时间不早了,爷还在府里等我,我该回去了!恩,她笑着点了点头,瑾秋,替我像贝勒爷问安!瑾秋看我一眼,眼眶红红的,忙低头应道:哎,好!从小锦那里出来,眼中的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句时间不早了,爷还在府里等我,我该回去了久久萦绕在我心头,让我错觉回到了几个月前,有富察佐腾关怀与等待的日子。
哭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朱君煜伸手将我的头轻按在他胸口。
起先只是小声唆泣,到后来,我索性抓住了他的衣襟,放声哭了出来。
那种沉沉的悲痛压抑在我心头,一直无法得到彻底的释放,今日,就让它随着我的眼泪一同流泻出来吧……临行前一天,我去了与富察佐腾相遇的那个小树林,将第一次捡到他的羽箭,还有他送我的紫玉簪一并埋在了一棵大树下。
我们曾经在这里相遇相恋,那就让一切的回忆也都留在这儿吧。
我在树下痴痴地坐了很久,知道黄昏才离去。
朱君煜一直站在不远处,等他的身影撞入我的视线,我竟有种幻觉,我们是隔绝在两个世界的人……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有没有落在弘历的眼中,但三日后,我们的确很顺利地离开了京城。
张翟仍然留守京城。
青姨的病不宜长途跋涉,也只能留下交由张翟照料。
千恩万谢到了嘴边也只能化成一个感激的微笑。
由于这次回去多了一个瑾秋,所以我们只好改坐马车。
瑾秋自告奋勇地做了车夫,其实我能从她的殷勤中看出她的意图。
她是想要撮合我与朱君煜,毕竟在她看来,跟了朱君煜,无疑对我是最好的选择了。
朱君煜对我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关怀有加。
我小心地接受着他给予的关怀,似乎渐渐也成了一种习惯。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是好,还是不好……我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朱君煜。
两人都是沉默着不发一言,马车内静得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但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表达了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样暧昧的气氛让我觉得别扭与不适。
天气一下转凉,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身上穿的衣物已无法抵挡突然袭来的寒冷。
主子,公子,前头有家茶棚,我们去喝碗热茶再上路吧!瑾秋在外头道。
好。
朱君煜不高不低地应了声。
我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这一路上,瑾秋对他的态度就像对我一样。
有时候我总在暗想,难道他身上真的有那么一种魄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俯首称臣。
出了马车,立刻有一阵寒风顷面而来。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正要朝茶棚走去,却感肩上一重。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截杀朱君煜把一件披风披到我肩上,淡笑着朝我点了点头,便先行走向茶棚。
瑾秋蹭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主子,其实朱公子人不错!我张了张嘴,立刻有一股冷风灌入口中,忙闭上嘴,瞪她一眼,顾自走向茶棚。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惟有一间破旧的茶棚。
此刻除了我们,还有一队商人打扮的小贩在此地歇脚。
三人一坐下,那弯背驼腰的茶棚主人便热情地替我们倒上了三大碗热茶。
我刚端起碗欲喝,却听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
待看清来人,我不由自主转头看向朱君煜。
弘历的麻烦没到,没想到却赶上了这个麻烦!吁!马上的黄衣女子一勒缰绳,跨下马的前蹄扬起,带起一阵尘埃。
陈家凝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马,气势汹汹地直冲向我,手中的长剑直指我:你这个妖女!居然把少主拐到京城去!你是想害他遇险吗?陈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正欲起身解释,却被朱君煜按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家凝,我说过很多次,你这样卤莽冲动的脾气该改一改了,你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那只好请你离开山庄了。
少主!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见气氛僵硬,忙插话道:陈姑娘一路赶来,想必也渴了,不如一起坐下喝碗茶吧。
妖女!谁要你假惺惺的!她二话不说,举剑向我刺来,我今天就划破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朱君煜折扇一挥,挡开她的剑,脸色阴了下来:胡闹!给我回去!回去?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刚刚那个弯背驼腰的茶棚主人一下挺直了身子,竟也是个壮汉!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那些个商人打扮的小贩竟也随着脸色一变,齐刷刷地从桌下抽出明晃晃的大刀来。
朱君煜!老子在这里等你多时了!今天就宰了你和你的同伙,向皇上讨赏去!兄弟们!抄家伙!那壮汉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杀气腾腾地朝我们涌来。
朱君煜面色一凛,单掌击中桌角。
桌子一下翻卷着扑向他们,击中冲在前头三人的腹部。
我忙拉着瑾秋倒退一步。
瑾秋不懂武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打打杀杀的场面,一时吓得惊慌失措。
这突如其来的打斗的确让人吃惊不小,但朱君煜立刻投入其中,每招出手,游刃有余。
陈家凝也清醒了过来,与他联手对敌。
瑾秋!你先走!我推了身边的瑾秋一把,亦飞身上前,加入他们。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们三人相加的功夫却在他们之上,没多久就占了上风。
啊!原本胜券在握,却听瑾秋一声尖叫。
我忙转头看去,只见几个被我们打伤的乔装小贩正拿刀抵着她的脖颈,朝我们大喊:还不快束手就擒!不然就杀了这个丫头!瑾秋!我急呼一声,不敢再动弹。
你们要杀便杀好了!不就是死一个小丫头!陈家凝大喇喇地说道,继续汇剑砍倒杀上来的两名男子。
住手!我想要阻止她,却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也不允许,只好一咬牙,飞身朝那些架着瑾秋脖子的杀手飞扑过去。
小心!伴着朱君煜的一声惊呼,我的手的钢丝已经射出,击倒几人,一下跃到瑾秋面前,一脚踢飞一名大汉,忙护住脸色惨白,颤抖不已的她:要不要紧?话音未落,便感头顶一阵疾风袭来。
待我抬起头,那刀锋已然在我眼前,清晰地我可以在他泛着白光的刀面上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正准备受死之际,突觉腰上一紧,被人一下抱住扑倒在地。
听得压在我身上的人一声闷哼,我一下慌了神。
少主!陈家凝在远处撕心裂肺的叫声更是让我的脑袋像炸开了锅。
第二百八十二章 负伤我忙挣扎起身,朱君煜后背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触目惊心,鲜血几乎浸红了他背后的衣料。
公子!瑾秋也忙爬过来,与我一同扶住他。
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一名大汉手起刀落,直直朝我砍下。
我索性闭上了眼,反射性地用身体去护住重伤的朱君煜和瑾秋。
预想中的利落一刀并没有降临,我睁开眼,只见那大汉仍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心口一把火红的小飞刀扎得不偏不倚。
哒哒的马蹄声在我们身边停下,红狐低头看我们一眼,妖眸中精光一闪:快带少主离开!我惊魂未定地与瑾秋扶起站立不稳的朱君煜,朝几米开外的马车赶去。
齐力将朱君煜扶进马车内,我留在里面为他处理伤口,瑾秋在外赶车。
看着他背后粘乎乎的都是血,我举着双手,慌张地不知该从何下手。
马车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外头呼呼的风声。
别慌……没事的,先帮我把后面的衣服撕开……他喘息着道,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我颤抖着手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料,入目都是鲜红的血,连伤势如何都无法看清。
座椅底下有只药箱……他咬牙提醒我。
我惊慌地点了点头,忙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捧出药箱,翻找着金疮药和纱布。
让我来吧。
马车突然缓了下来,红狐掀帘而入,后面跟着一脸寒霜的陈家凝。
我依言将药瓶和纱布递给他,自动退到角落里。
你这个妖女!你非要害死少主才开心吗?陈家凝恶狠狠地瞪着我,手中的剑欲出鞘。
家凝……朱君煜有气无力地道,不关她的事……可是……陈家凝眉头一皱,欲要反驳。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少主的伤治好。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朝廷的爪牙还是会追上来的。
红狐冷声道。
陈家凝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我。
马车内一下静了下来。
红狐先将朱君煜的伤口洗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彻底暴露在了我们眼前。
那伤足有一尺长,深可见骨。
他将金疮药涂抹在自己的掌心,运气贴近朱君煜的伤口,便见一道红色的气流随着他手中的药一同融进了刀伤处。
片刻,朱君煜脸上就泛起了阵阵红光,像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
这就是妖术吧?不消半刻,朱君煜的脸色已有些许的好转。
红狐收回手,调息了一会儿,便掀帘坐到了外头。
陈家凝从马车里翻出一件新衣,替朱君煜换上,神色关切:少主……我没事。
朱君煜淡淡一笑,斜靠在车壁上,目光转向坐在角落处的我,你过来。
我略一迟疑,终还是靠近了他身边。
陈家凝不服气地瞪我一眼,甩袖而出。
不用理她,她就是这样的脾气。
朱君煜不在意地笑了笑,很自然地伸手抚摩着我的脸颊。
我想要躲避,但一想到他刚刚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忍再拒绝,甚至有泪在眼眶中打转。
能看到你为我流泪,这点伤还真值了!他半认真半玩笑地道。
我不由自主地落下一滴泪:你这是何必,我死不足惜,可你是少主,你的使命不是别人能够替代的,你若真有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向众兄弟交代?他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想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你真傻!我根本不值得!不值得的!我一边摇头,一边落泪。
他轻浅一笑,微一倾身,趁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我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啄。
我茫然地睁着一双泪眼,木讷了半晌。
并没有发怒,只是稍稍退开了一些距离,感觉有些尴尬。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幻觉回去之后挑个日子,我们成亲吧。
他握着我的手,捕捉着我闪躲的眼神。
我……我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启齿。
怎么?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他戏谑地看着我。
不是!我急切地否认,而后无奈一叹,我只是不明白,我是个成过亲,还怀过孩子的女人,而你身边明明有更出色的女子在等着你,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呢?你是说家凝?他剑眉一挑,她的确是个好女孩,但我只会娶让我愿意用生命交换的女子。
你!我被他堵地哑口无言。
他刚刚才舍命救过我,我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的。
我知道你还在想着富察佐腾,他了然地一笑,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的人留在我身边,我就有把握赢得你的心。
我……我眉头一皱,不知还该如何开口。
他与富察佐腾是截然不同的,富察佐腾外表冷傲,其实内心柔软,害怕受到伤害,而他外表儒雅,实则内心孤傲自信。
不准再拒绝我!他用食指按住我的唇,神色暧昧……回到山庄没多久,朱君煜欲娶我为妻的消息便顷刻传遍了整个山庄。
绝大多数的人都持反对意见,这是早有预料的。
我到是希望,因为他们的反对,而让朱君煜放弃娶我的打算。
但事实上我曾经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够,那些人越是反对,他娶我的决心就更加强烈。
为了这件事,他甚至与红狐吵翻了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红狐见了我,彻底由原来的冷漠转变为了极度的厌恶。
陈家凝更是与我红眼相向。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我想过要一走了之,但我又该何去何从?婚期一天天逼近,朱君煜与他们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
我夹在中间,感觉自己被逼迫地就要爆炸了一样。
另外,京城那边传来一个惊天的消息。
短短几日,居然有大批百姓莫名死亡。
朝廷认定是反清复明的党羽所为,但我们的人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真是相当怪诞。
摈弃这些烦恼的事物,近些日子,富察佐腾几乎夜夜入我的梦境。
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拥抱,他落在我唇上的吻。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感觉起来都是冰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是他化作了鬼魂,在我身边留连吗?我常常这样想。
越是思念,我的心就越痛。
每次见到朱君煜,我也是愧疚加烦恼的复杂情绪。
是夜,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入睡。
突觉有人坐在了我床边,静静凝视着我。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闭着的眼睛不敢睁开。
生怕一睁开眼睛,他就会从我身边消失。
我感觉到他俯下身来,冰凉的气息拂在我面上,凉凉的触感抵着我的唇。
那样熟悉的吻,让我襟然泪下。
他触到我眼角流下的泪,慌乱地收了手,起身欲要离去,却被我一下抓住了手:腾郎!是你吗?是不是你?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却知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他猛地甩开我的手,疾步奔出屋去。
我心中一急,忙急急忙忙地下了床,赤着脚追了出去。
脚下窜上来的凉意令我瑟瑟发抖,但我仍不管不顾地追寻他的身影:腾郎!你在哪里?你别躲着我!你快出来见我啊!腾郎!可是除了当头一轮惨白的月光,就只有周围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擦声。
没有他!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刚才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他为什么不愿出来见我?我站在冰凉的地面上,默默流泪……离儿!听到一声叫唤,我欣喜地转过身:腾郎!入目却是朱君煜略显受伤的脸,面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惟有眼眶中的泪珠依旧滚落。
他的目光移到我的赤足上,眉头微微一皱,几步走上前来,将我打横抱起:进屋吧,外头凉。
我任他抱着进屋,把我放到床上,拿被褥裹住我冰凉的双脚。
一时两人都是低头不语。
后天我们就成亲了,你就不能为我忘了他吗?他突然出声,眼睛仍然低垂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成婚我沉默不语,惟有大滴的眼泪落到被褥上,然后溶进里头。
他伸臂轻拥住我,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前,顺着我的脸线缓缓下滑,吸去我的泪水。
我不着痕迹地别过头,淡漠地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我,站起身:那你休息吧。
我滑下身,面朝里,用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
一直等到他关门离去,我才颤抖着肩膀在黑暗中抽噎出声……两日后的婚礼虽然没有当初在格格嫁入腾王府那样风光,但也是发动了几乎整个山庄的人。
朱君煜希望给我最好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在这里无论是主婚的人,还是祝福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心的。
而我,又何尝是个快乐的新娘。
成婚的一整日,我都在嘈杂和混噩中度过。
盖着红盖头,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与富察佐腾成亲的日子。
可我明白,时光无法倒流,我今日嫁的是朱君煜,而不是富察佐腾。
当新房里只余下我们两人,他掀起我红盖头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从此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他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放在膝上的手,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我:离儿,我会给你幸福的!我看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心头却像有一处塌陷了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的样子与平时的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并无多大差别。
他比富察佐腾稍显消瘦,五官清俊,整一个书生样。
他见我失神地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倾身吻住了我的唇。
先是轻柔的吮吻,而后缓缓分开我的贝齿,灵活的舌探入我的口中,卷住我想要逃避的丁香舌。
他缓缓将我压倒在床,一手托着我的后颈,一手解了我的腰带,吻亦蔓延到了我的脖颈上。
有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我原也下了决心,既然嫁了他,就不再辜负他。
但当真要交出自己的时候,我还是退缩了,害怕了。
他听到我的抽噎声,停下了吻,就这样俯视着身下的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更是难以控制地哭出了声。
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明白,在这个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只有一人。
而朱君煜对我来说,就像是海上的一座救命孤岛,我信任他,依赖他,却不能爱他。
他替我拭去脸上的泪,和衣在我身侧躺下,沉默了良久,才道:除非你自己愿意,不然我不会再碰你。
我泪眼朦胧地盯着床顶,身子有一瞬间的松懈,但心中却溢满了浓浓的悲哀。
是我错了吗?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我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别人?红烛高照的洞房花烛夜,床帷之中,有的却只是彼此平静而哀伤的呼吸……瑾秋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我不能总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
和她谈了,但她却执意要留下照顾我,这让我有些为难。
和朱君煜商量之后,我们决定把她嫁给山庄里的一名年轻谋士。
他平时来找朱君煜议事,与瑾秋也有过数面之缘。
我探过瑾秋的口风,两人还算投缘。
感情可以培养,她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也了了一桩心愿……见过少夫人。
闲来在院中散步,却见红狐等人往议事厅方向而去,经过我身边时,具是一声礼貌却冷淡的问候。
我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我知道他们很排斥我,所以也尽量避免与他们的接触,免得给朱君煜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成婚已有几日,但我与朱君煜却并未同房。
这事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并无他人知晓。
我总觉得,成婚之后,我与朱君煜之间似乎也改变了点什么。
不是亲密,而是生疏。
虽然他仍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的衣食冷暖,但我却在他偶尔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逃避。
我想,我在折磨了自己的同时,更伤害了他。
我坐在窗边,看着头顶一轮明月,身后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好几回,丫鬟们偶尔的窃窃私语传入我耳中,但我并不想作理会。
少夫人!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跑进屋来,少主在酒窖喝醉了!我缓缓转过头:那还不快去把少主扶回来。
她为难地看我一眼:少主不肯跟我们走,一直在灌酒,陈姑娘正在劝他呢!我叹了口气,出门行向酒窖。
原以近冬,酒窖里更是冷得刺骨。
我裹紧身上的披风,走下台阶。
在听到陈家凝的声音时,我示意跟在身后的丫鬟先退了出去,自己闪身到一旁。
第二百八十五章 负疚你不是已经娶到她了!干嘛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你不懂!我是娶到了她的人……但我娶不到她的心……这是什么歪理?既然娶了她的人,那她的心也不就是你的!哼……你不会明白的……来!陪我喝酒!你别再喝了!你再喝下去,整个人就废了!你知不知道,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你就变了好多!难道你不想反清了吗?不想复明了吗?你这样为一个女人酗酒,怎么对得起拥护你的众兄弟?你觉得我还有能力做这个少主吗?我觉得我根本没有!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得到,更别说天下了!我原以为,只要娶了她,把她留在我身边,那她早晚有一天会把心给我。
可我错了!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去感化她!她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我根本没法靠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知道,过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吗?你不懂……她也不懂……只有我知道,那是被妻子最无情的否认……有名无实?怎么会有名无实呢?难道你们……我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轻步出了酒窖。
少夫人……随侍的丫鬟跟上前来,迟疑着开口。
回屋吧,少主有陈姑娘照顾,不必担心。
冷淡的话音,平静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其实是无措的……接下来的日子仍是这样不冷不热地过着。
有时候我都在想,朱君煜现在是否也后悔了这桩毫无意义的婚姻?而我,也丝毫没有为人妻的感觉。
本已渐渐接受了富察佐腾已死的事实,但近些日子,他入我梦境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让我又重新燃起了莫名的希望。
即使他是鬼非人,我也渴望与他相聚,渴望与他重温过去的点点滴滴……少夫人,我闻声从一桌的笔墨中抬起头来,见陈家凝走进屋来,对我温婉一笑,这香囊是我新做的,送你一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可以帮助安睡的。
谢谢。
我有些尴尬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一个粉色香囊,感觉有些怪异。
她怎么突然对我变了态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扯了扯唇角,转身出了屋。
我垂眸看了手中的香囊一眼,没再多想,就随意放到了枕边,继续自己刚才的涂涂画画……这日晚间入睡,我照旧梦到了富察佐腾。
不同的是,他似乎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冰凉了,而是一种让我渴望已久的人体温暖。
不要走……不要走……我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有些失控地去搜索他的吻。
你……愿意了?他迟疑着不敢吻我。
我喘息着,感觉身体里有一股躁热急需他的抚慰。
混沌着意识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得到我的回答,他不再退缩,低头封住了我的唇。
狂热的吻,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怜惜。
我伸臂勾住他的脖颈,热切地回应他。
随着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肆无忌惮地亲吻着我凌乱衣衫下躁热的身躯。
我紧紧抱着他,一声娇吟溢住口中:恩……腾郎……他压在我身上的身躯蓦然一僵,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头顶,渗入我的心肺。
你还是忘不了他……一声长叹之后,他翻身下了床。
迷迷糊糊中,我被人扶起身来,就着水杯喝了口水,脑子才有所清醒。
在看到朱君煜衣衫凌乱地坐在我身边时,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
脸上立刻滚烫地如同火烧,忙扯过被褥掩住自己半裸的前胸,尴尬道:这……我不是……没关系,就当没这回事吧。
他把剩下的半杯水递到我手中,侧过脸去,但我却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失落眼神。
一句对不起到了喉头还是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低着头,小口地喝着杯中的水,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给太多的人带去了困扰。
如果没有我,朱君煜就不会有这样的失落,陈家凝也不必枯等青春。
还有富察佐腾,如果不是弘历利用了我,那么现在坐在那紫禁城宝座上的或许是弘昼也不一定。
我悄悄瞥了他一眼。
他是个好男人,值得一个女人托付终身,可惜我与他有缘无份。
一个女人的心其实很小,在我把它交给富察佐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今生都只能是他的女人,不可能再被别的男人占据。
他对我的情意,我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我想我不会再负他……朱君煜离开我房间的时候正是三更时分,我用手背抹去刚刚蓄在眼中的泪,起身去衣柜里翻衣服。
在看到压在下面的那件大红喜服时,我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
一切从这里开始,那就让一切也从这里结束吧……换上衣服,我坐在镜前痴痴地化了妆。
对着镜中的自己,我竟觉得陌生。
那是一张雕琢地近乎虚假的脸,在时光与现实的消磨中,改变的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
清澈渐少,浑浊渐多……我站在山庄最高的建筑望景阁顶,冰凉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但此时的我竟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今晚的月光似乎十分吝啬,黑漆漆的苍穹就像我此刻心中黑漆漆的洞。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了,只是想要站得高一些,再高一些……我攀上栏杆,摇晃着身子往下看。
还真高啊!这里能够看到整个山庄呢!就这样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大红的喜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头被吹乱的青丝狂乱地舞动着,似要挣脱。
有尘埃吹进了我的眼睛里,一下失去了焦距,惟有听觉变得灵敏。
由远及近,我听到了朱君煜的叫唤……一下子,脑中闪过无数人的脸,嫣红……暮雪……青姨……瑾秋……小锦……熹贵妃……富察晚晴……若兰夫人……如梅夫人……西林觉罗宛儿……风夜辰……弘昼……弘历……张翟……吕四娘……爹……娘……还有富察佐腾……这些人,曾经带给我的是快乐还是悲伤,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让一切的爱恨情仇,都消散在这个连月光都躲避着的寒夜吧……我张开双臂,倾身跃下。
感觉肩头一紧,接着是一声衣衫撕裂的声响。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浮在云端。
大红色的衣抉翻飞,耳旁是急速的风声,眼前是朱君煜惊恐放大的脸……生生世世我都追随你的脚印每生每世我都会想办法虏获你的芳心作品相关剧中人物无厘头对答考虑到大家看完这本书心情会有些沉重,所以特地准备了剧中人物的搞笑对答形式,希望大家保持好心情!问题一:影:请问当你看到楚和朱快要XXOO的时候有什么感想?富察:他妈的!我想冲上去杀了那小子!问题二:影:朱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动心吗?楚:好像还真的一点……(富察一瞪眼)楚忙改道:没有!绝对没有!(朱一脸郁闷)问题三:影:感觉富察的XXOO次数满多的,你吃得消吗?楚:这个……(脸红……)富察:咳咳!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没必要,本人21岁,正值精力充沛的年龄!问题四:影:你觉得蓝如梦漂亮还是楚离漂亮?富察:(偷偷看一眼楚,发现楚正盯着自己)当然是我的离儿漂亮!问题五:影:你觉得你哪里比不上富察,为什么楚爱死了他却不爱你?朱: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还不都怪你!我出现得那么晚,富察早把她泡到手了!还有我什么事!影:这能怪我嘛……问题六:影:你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富察:这小妞家里没浴池吗?怎么跑来这里洗澡?楚:有色狼!问题七:影:在腾王府遇到对方时是什么感受?富察:感觉有点眼熟,就想逗逗她。
楚:我完蛋了!问题八:影:你娶柔夫人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帮你登上皇位吗?历:当然!我爱的是雪儿!昼:(冒火)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历:(委屈)那还不是作者安排的戏份!你以为我想啊!影:我是无辜的……问题九:影:你做了僵尸之后有什么感受?风: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我的女人居然死了!所以我要天下的人都给她陪葬!嘿嘿!(奸笑)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京城那些莫名死亡的人都是被我吸了血!影:(汗毛倒竖)……问题十:影:你居然喜欢嫣红?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呀!张:人家是内敛型的!能叫你看出来!笑话!(一个大白眼)问题十一:影: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张喜欢你?柳:其实我早就知道!不过我装作不知道!(奸笑)影:……(果然和风是一对的)问题十二:影:如果你先遇到昼,那你会喜欢他吗?白:会!我觉得他比弘历好!历:(伤心……)昼:(乐歪了……)问题十三:影:如果你当了皇帝,你让谁做皇后?历:当然是晚晴!她是天下最好的老婆!昼:(狠狠一瞪眼)花心大萝卜!问题十四:影:你看到富察和蛇妖相亲相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楚:(沉默不语)富察:(一脸哭相)求求你!别挑拨离间了!不然我老婆去找朱君煜,我可怎么办啊!朱:(奸笑)谢谢影啊!问题十五:影:我觉得你真没出息!富察那么卖力,你怎么那么难怀上孩子!怀上了还保不住!楚:(委屈)那不是时间没对好嘛!还有我掉孩子还不都怪你!影:怎么又怪我?楚:第一次叫了个蛇妖来欺负我!第二次把我叫到马厩去,害我大冷的天没床睡!心情不好就掉了呗!影:好像真是我的错……(反省中……)问题十六:风:你都问了这么多了!我到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其他两对不管怎么说都XXOO了,为什么我就非得那么保持童男身?(不服气)影:这个……不是为了让你做个君子嘛!风:我宁愿不做君子!(咬牙切齿)影:那……我找嫣红过来商量商量?(暗笑)风:不必了!(灰头土脸)问题十七:影:你觉得自己在剧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若兰:好可怜啊!为什么我这么可怜,人气还是不高呢?影:这个……还是问读者吧……问题十八:影:听说你主子给你介绍了一门好亲事,现在过得怎么样啊?瑾:原来有男人是这么幸福的事啊!(害羞)影:呃……问题十九:影;你有了富察的孩子,有什么感想?西林:太开心了!我终于有一样赢过楚离那死丫头了!(乐颠)楚:(伤心)富察:老婆!别难过!咱们这就去生!影:那……你们去吧!(冒汗)问题二十:朱:影姐姐!你下辈子能让离儿和我在一起吗?(乞求)影:(看着富察和楚手拉手走远,悄悄对朱)我下辈子一定让你们在一起!朱:(感激涕零)好姐姐!后记终于完成了!结局是悲剧,应该是意料之中的。
《风霜》是我第一部长达三十八万字的小说,而且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正是高三,父母老师都抱着反对意见,我只能用晚自修的时间偷偷地写,可以说花了我不少心血。
这部书的读者并不多,这也是我伤心的地方。
我有想过要放弃,但为了对自己负责,对那些支持我的读者负责,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在此郑重感谢所有支持过我的读者!你们的每一次投票,每一条留言都给予我莫大的鼓励!我之所以选择楚离当女主角,并不是因为她很出色,相反,与书中其她女子相较,她是比较平凡的。
正因为她的平凡与真实,才赢得了富察佐腾和朱君煜这样优秀男子掏心的喜爱。
富察佐腾是外冷内热型的男子,对感情又忠贞不二,相信这对很多读者的口味。
但我个人觉得,他内心的某一处还是软弱的。
比如当蓝如梦出现时,他的难以抉择;当若兰夫人得病时,他的不知所措。
不过,如果一个人太完美,反而不真实了。
我很欣赏他对感情的忠诚,女人若能与这样的男人相爱一场,即便最后分离,那也是幸福的。
朱君煜在本书中扮演的角色有点不好诉说。
不可否认,他并不输富察佐腾,甚至比富察佐腾多了冷静稳重的一面。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倾向于他。
不过感情的事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一个男子即便再好,若那个女人已心有所属,那他是无论如何都难再攻下她的心房的。
风夜辰是个好男人。
虽说他与柳嫣红之间的感情算不上惊涛骇浪,但他对她的尊重却是另人刮目相看的。
还有他对朋友的关心与帮助,无论是对富察佐腾还是楚离。
如果没有他在背后施以援手,相信楚离的命早已不在,更别说有后面凄美的爱情发生了。
弘历是个复杂角色,他表面与富察佐腾,风夜辰是结义兄弟,实则在背后用尽心机。
为了登上皇位,不择手段,甚至牺牲自己所爱的女人。
也许很多读者会怀疑,他是否真的爱白暮雪?是的,他爱!一个拥有野心的男人并不是说他心中不再有爱,只是他的爱很渺小,因为他的精力都给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相信夜深人静,或者独自坐在那用无数人的鲜血踏上去的金龙宝座上时,他内心的某一处定会想起逝去的伊人。
相比弘历,大家肯定更欣赏弘昼。
我在书中美化了这个角色,让人产生一种心痛的感觉。
皇位之争,必定有人万劫不复。
历史上,弘昼的确如我书中所说,疯了。
但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已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白暮雪与若兰夫人虽没有实际的牵连,但她们却有着相同的命运。
一入侯门深似海,惟有孤灯相伴。
年华未尽,香消玉陨。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一些情节,突然觉得富察佐腾与楚离的戏份写得有些肉麻,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对感情并没有太深入的体会,所以写起来可能显得做作或者僵硬了些。
这个随着年龄的增长,相信会有所改进的。
书中可能有些地方平淡了些,文笔上的火候也有所欠缺,但纵观全书,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在人物的复杂心理以及坎坷的情节上,我自认为还算成功(算是给自己一点信心吧)。
影要纠正文中的一个历史错误:白莲教源远流长,是一个秘密的宗教结社,南宋初年已出现于江苏昆山。
元、明时期有很大发展,分成为很多支派,分别称大乘、混元、收元等名目,成员十分广泛,有农民、城市贫民、手工业者、小商人、小业主、雇工等,也有一些太监、王府包衣、庄头、绅士、书吏、差役等参加。
并非楚离的母亲所创建。
影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剧情需要,希望各位读者不要把历史与小说完全混为一谈。
另外,影要向大家推出我的新书!《妙龄少女覆手黑道风云》现代都市小说。
里面的女主是个强硬的角色,黑道第二把交椅。
但在她冷漠的外表下却又着一颗柔软的心,为爱情,为亲情,为友情,是个虚拟却又有一定真实情感的人物。
书中的角色有喜有悲,社会在创造悲剧的同时,也造就了喜剧。
相信我笔下的人物会得到大家的喜爱!最后,再次感谢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们!完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27txt.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本站所有资源全部转载自互联网!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