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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九章 明月几时有]

2025-03-30 08:35:14

仿佛有怅然若失的流水声从休休的耳边淌徉而过,她站住了,闭上眼,清楚的感觉到他就在她的身后:三殿下,我有什么敢不理的?她的双肩被他扳过去,他定定的望住她,隐忍着伤怀的眸间,黯淡而沧凉:别这样叫我,休休。

初一清晨我去母妃处,我以为你会来,直到父皇派人来叫我。

终是见不到你。

她只觉得心湖突然汹涌,膨胀,挤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眼睛刹时模糊,立刻垂下了浓密的眼睫:殿下可有事?月光似水,他近乎透明的影子在青砖铺道上摇曳着,声音仿佛来自空灵灵的阊阖似梦似幻: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的呼吸渐次急促起来,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堵住,缠绵绞结不能自拔,全身无力,她被迫攥紧胸襟控制自己。

他的一只手抬起她的衣袖,小手被他紧紧握住:我想好了,我不应该怪你的,你本不姓沈,我——做的不对。

她的唇边也噙了淡薄无奈的笑:我只是个孤儿,无处可靠。

他闭上眼,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秋月曾问她:你知道他多少?你了解他多少?她真的不知道。

他们站在浓密的树荫下,月影斑驳透过树叶,映着远处宫人手中的琉璃玉兔灯,像一条滑润的丝绸,穿梭流淌,起伏不息。

沈不遇的耳目无处不在,如水月镜花的湖面上,沈不遇的面容浮呈在粼粼波光中,带着鬼魅得意的笑。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发硬:谢谢你这么说。

反正我们今后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他的眸中寒光一闪,手劲加紧,声音急促道;为什么?她挣开了他的手,眼睛望着前方,她的声音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天缘,空荡荡的:我是要回去的,我的未婚夫在那。

四宝回来了,他会来接她回家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似乎震了一下,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双唇禁不住的颤抖。

她再次施了礼,转身便走。

他的手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衣袖:不要去!她转头,他惶然的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她的脸上浮起酸楚苦涩的笑,冷冷道:我现在已是一介民女了,三皇子殿下。

她撩起裙摆,飞快的往前跑着,依稀听见他后面追来的脚步声。

前面有个酱色的人影摇晃而来,她急忙叫他:大皇子!劭宇楞住神,想是喝多了,满脸酡红,眼睛迷醉的看着她:是休休啊。

抬眼望见远远跟随来的泓宇,笑道:怎么又吵架了?休休拉住他的衣袖,慌急急的问: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殿下可允许?想是有点站不稳了,劭宇按住休休的肩膀,拍了拍;什么允许不允许的?尽管来问。

话音未落,泓宇已窜到他的面前,双手一推,喝声道:放开她!手劲稍重,毫无防备的劭宇急急的后退几步,终是稳不住,仰面跌倒在草泥地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酒醒了。

因是前两天下过雨,待众人争相扶他起来,劭宇一身缎袍粘满了泥浆,不甚狼狈,他惊讶的看着泓宇,一脸怫然的问:你——你这是干什么?泓宇并不言语。

兄弟平时交往和睦,几乎没红过脸,刚才情急,不分青红皂白推了他,自觉理亏。

劭宇本性木讷,只是赤红着眼,一时俩人僵在那里。

早有宫人禀了皇上,皇上皇后很快便赶到了。

皇后一眼瞧见儿子的模样,心疼的拉住,阴骛的目光瞬间而逝,只是向皇帝哀哀道:皇上,您也知道劭儿的脾气温和,人又老实,断不会兄弟翻脸的...别说了,皇帝制止她,脸色难看,眼睛看向泓宇:泓儿,跟父皇去翎德殿!说完,转身就走,一大群宫人侍从随后跟上。

泓宇临走时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休休一眼,休休低头装作不见。

众大臣自是不敢多语,纷纷告退,一时曲终人散。

退散的人群中,有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她,若有所思,清湛而邃远。

翎德殿里,皇帝脸色阴沉的坐在龙榻上,两眼定定的盯着垂头直立的儿子,虽是垂首,唇紧紧的抿着,深思的眼中透着桀骜不训。

今晚他太令他失望了,明天一大早,整个朝野怕是已遍布流言蜚语了。

谁都知道大儿子敦厚戆直,这回理又在他那边...他苦心为他铺设的龙位啊。

想到这里,像是有什么阻塞了他胸口的脉络,拢散到腹腔处隐隐作痛,他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手却颤抖着指向泓宇。

有宫人慌忙端了药碗上来。

泓宇急忙跪坐在父皇身边。

他深爱着他的父亲,自小到大从来没有看见父皇用这样的眼光看他,心中似有隐隐的痛悔在流动,他扶拍着父皇的脊背,那里嶙峋突出,父皇又瘦了!待他好容易止住咳,将镶金边的药碗递上,碗沿对着他的口。

四周寂静,宫人们垂首恭立,无声的面对着这对父子。

喝完了药,皇帝握住泓宇的手,望着他年轻的面庞,轻叹道;不知道父皇还能守着你多长时间?眼角似有隐隐的清凉溢出,竟是一滴泪。

泓宇的脸上蓦的涌现出无以名状的痛苦,无边无际的曼延着,他紧紧地攥住父皇的手,深深的把脸埋进明黄色的衣袖里。

皇帝轻抚泓宇的头发:父皇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泓儿早日成婚,父皇这点要求并不过分,对吧?泓宇滢澈的眸子里空洞洞的。

她说她已是一介民女了,她要回去了,她的未婚夫在等她...她有未婚夫了。

他静默良久,垂下的睫毛在烛光下透漏两道阴影,头终是抬起,沉重的,点了点。

皇帝的脸上显出喜悦,虚黄的面色泛起一道红光:来人,传朕的旨意,二月十九三皇子殿选皇子妃,凡正二品以上的家中,如有十五岁至二十岁未婚配的千金,一律到翎德殿等候筛选。

泓宇骑马走在回寝殿的御道上,镶着乌金的马蹄在夜空中发出孤独寂寞的声响。

风乍起,青砖铺就的御道,笔直而绵长,她坐在蓝呢大轿里,掀了一角棉帘,他斜瞧帘内殷殷桃花脸上,溢满一帘憧憬...夜已深,笼罩在光晕漫漫的宓静里。

秋月垂下了叠叠层层的幔帐,白玉香炉里的瑞脑香丝丝缕缕泛着淡白,床纬里的人安静的躺着,似是睡了。

鎏金烛台上两株罩在金纱里的蜡烛,晦暗不明,这里按了他回来时的吩咐撤了两株。

做完了一切,她靠坐在床边的墙角处。

满室瑞脑夹了建兰的幽香,她深深吸了口气,唇角仍是满足安逸的一缕笑。

她仔细地聆听着床上人的呼吸声,脸色渐渐变了,爬起身走至床边,撩开垂了金色流苏的纬帐,极尽克制的呜咽声从锦被里传来,掀起一角锦被,漫天漫脸的眼泪,濡湿一床被衾。

她急呼:殿下!拉起枕衾,扶住他的头。

他伏在她的怀里,他的眼神凄楚哀怨,充满着绝望,神志瞀乱:秋月,我做错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蓦地搂紧了他,抬起悲哀痛楚的头,心底发出悲恸的嘶鸣声,无边无际的黑夜向她隆隆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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