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36 更新时间:2007-04-15 13:58那些少年倒也不惊吓,只是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盯着我跟云箫,我不由得感叹,单纯无知真是好啊。
我稍稍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一个个都壮实彪悍,杀气腾腾。
头脑中马上闪过了许多对策,是宁死不屈,与他们反抗到底?还是抛下武器,跪地求饶?好象都不大好。
于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一句话不说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些蛮子匈奴人身上合不合适。
我脸上虽笑着,心里头却在不停地琢磨。
这些人的军服簇新,马匹高大,每个人腰间都佩着一色马刀,着实威风凛凛,比我在杭州见到的禁卫军还精神。
看他们的打扮和装备,只怕不是一般的军队。
这些人围住我们以后也安安静静的,既不动手,也不出声。
这种寂静让人心里发毛,只觉的还不如干脆给我们一击算了。
半晌,队伍突然从中间分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得得地走近我们。
这就该是正主儿了,我心里想,同时睁大了眼睛去瞅他。
没有看到想象中头戴厚厚毛皮毡帽、满脸胡渣子、眼神凛冽、面沉如水的男人脸,反而是个身材娇小、眼波流转的俊俏小生。
不对,应该是个漂亮少女!我顿时惊讶了,同时心里一阵高兴。
呵呵,一个小丫头,那就好骗多了。
腆着大肚子走上前,作出白痴的表情道:这竟然是草原上的仙女么?在下何等有幸,竟能亲眼目睹仙子的风采,死已足矣。
这世界上,只要是女子,上至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下至刚刚懂事的稚龄小童,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漂亮的。
即使说话的是我这样又肥又丑的大胖子,也会立刻转变态度,变得缓和起来。
果然,那女子闻言先是有些气恼,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装作没听到一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故意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我们苏拉玛雅部落来。
快说,你们是不是汉人的奸细。
我马上作出无比委屈的样子,眼睛里要涌出无辜的泪来,忽然想到云箫他们都在旁边看着,于是马上把眼眶涟涟的泪水收回来。
长揖道:仙女明鉴,在下只是东越的商人,绝非奸细啊。
商人?那女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乌黑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我,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倒是像个商人样,不过这些人——她的目光转向云箫和其他少年,眼神中带着怀疑。
我忙上前解释道:仙女有所不知,我身边的这些少年其实是我从杭州请来的护卫。
您也知道,现在边关不太平,我也得找些人防身。
这些孩子都是我们杭州威武镖局的,虽然年纪不大,可是都已经学了一年的武艺了。
本来我是打算请些好手的,可是仗一打起来,成年人都上了战场,就剩下这些毛孩子了。
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带了这些孩子一起上路。
好在威武镖局的总镖头急公好义,镖局里没了好手,还特意派了他家里的小公子来护送我。
小公子的武艺高强,十岁的时候就能把县衙门口的那座石狮子抱着走五十多步了。
今年年前的时候,还把东街的那个号称‘西门一只脚’的石二给打败了……我一面吹嘘着,一面悄悄打量着云箫和那少女的表情。
云箫面无表情,仿佛一切跟他无关,少女则一脸好奇,眼睛里时不时地一亮,显然对我说的话很感兴趣。
……那苏州第一名伎秦飘飘一出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乖乖,您不知道那姑娘的身段有多好,那眼神一转,只让人觉得身上轻飘飘的,连魂儿也丢了……那杭州城里最好的酒楼就是楼外楼了,那里的饭菜一流,更重要的是那里的酒,哎呀,真是味道好得没话说。
据说,他们特制了一种叫做‘长相忆’的桂花酒,特别适合女子饮用。
不仅能强身建体,还能养身美容……西湖的景色那可真的叫做美。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那苏州的丝绸缎子真是没的说,手感软滑,色泽鲜艳,图案精美,就是皇宫里的娘娘、嫔妃一个个也是爱不释手呢……我唾沫横飞地讲了不下一个时辰,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见那少女两眼放光的表情,我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小命暂时应该保住了。
我们现在的情形很有戏剧性,三四百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匈奴汉子,围着几十个少年,正中是个又肥又丑的大胖子和一个娇艳美丽的少女。
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张起耳朵听我在大侃特侃,眼睛里射出无限向往的光芒。
在初春有些刺骨的寒风中,我们一起矗立了一个时辰。
随后的结果就是我们被很客气地请进了他们苏拉玛雅部落的大本营。
然后一群人又被很客气地隔离了。
好在云箫跟我一起,心情郁闷的时候还有人可以欺负。
这个部落在匈奴是个大族,首领扶于康是匈奴的左谷蠡王,地位仅次于左右贤王,而我们先前遇见的少女名叫忽叶离,是首领扶于康的小女儿,平日里最受宠爱,身边的侍卫均是有扶于康从身边拨去的,据说每个都是是杀人不眨眼。
我想到那些冷冷的黑衣人,身上稍稍打了一下颤,暗自庆幸还好碰上的是忽叶离,那小丫头单纯多了。
扶于康对于我们的到来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瞄了我们一眼后马上就跟女儿说笑了。
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这人能有此等地位,定是个喜怒不现于表的人,现在没有什么反应,并不代表他暗地里不会找人偷偷调查我们。
不过我早有准备,所有的文书和通符都没有问题,甚至杭州城里还真的有那么一位又肥又丑的富商原型,就怕他们不去查。
忽叶离对我还算好的,吃穿用度都没苛减我,有事没事就来找我说说东越的趣事。
她从小生活在这里,满眼见到的都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没有其他的景致,所以对于中原十分向往。
匈奴的文化十分落后,能认字、算数的人不多,更不用说什么吟诗作颂了。
小丫头对这些很感兴趣,没事便缠着我学这学那。
不知道扶于康是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过我,总之到现在他也没有向我发标,但我也还是有一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平日里更是加倍的小心。
只是有些时候实在不方便,就干脆叫了云箫帮我在一旁守着。
二月里,匈奴和汉军又交了几次仗,但规模都很小,双方的伤亡也不大。
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匈奴这边的气氛不大好了。
不敢主动去问,只在忽叶离来找我的时候从她嘴里知道了一些原因。
原来匈奴这边的粮草出现了问题,原本囤积的粮食在今年春被燕军一把火给烧了,边疆又明令禁止买卖粮草,所以他们现在开始青黄不接。
同时,由于种种原因,匈奴内部高层之间也出现了一些分歧。
有人主张应暂时撤军,先稳固后方,囤积好粮草再行出兵。
还有人主张应该一鼓作气,破釜沉舟,一举将燕楚联军击溃。
扶于康属于后者,但是朝中大部分人都支持第一种决定,这使得他心情非常不好,脸上成天都阴沉沉的,好象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我一向有些怕他,路上见了他也是远远地躲开,就怕他心情一不好,就要杀了我来解气。
不就是因为我是汉人吗?这样躲了些日子,好在也没出什么事。
但是终于有天下午,扶于康的贴身侍卫突然来找我,说扶于康要见我。
是个美女而不是个帅哥,是不是很失望呢???^0^呵呵,偶说过偶是小寒的亲妈,所以不会再给云雨烂桃花了……--------------------------------------------------------------------------------樱花红破 正文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被迫购粮章节字数:3231 更新时间:2007-04-15 13:59忐忑不安地跟着进了扶于康的帐房,我低着脑袋给他行礼,然后哈着腰站在他下方。
心里头不停地琢磨他今儿找我来的原因,却是不得要领。
听忽叶离说你是个商人?扶于康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忙应了。
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怕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生意?他的声音仍是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我心中一动。
什么意思?我脑中千回百转,他有什么目的?难道——?也许吧……于是低了头,小心地回道:在下什么生意都做,就看哪种赚钱了。
羊马皮草、兵器粮食,在下都做过。
你连兵器都敢卖?扶于康的声音里略有惊疑,这也难怪,北燕自建国起就严禁与异族买卖兵器和铁器,一旦被抓,就是通敌卖国的大罪,所以商人虽是重利,但敢如此不顾小命的还真少见。
匈奴历来不善铁器锻炼之技,所用兵器用具大多从汉人手中购得,因燕国推此强策,竟使其陷入陷入铁荒。
我此时揣测着扶于康的心思,故意说出自己有此门路,目的就是想使他有求于我,这样至少能换得大家暂时的太平。
至于之后怎么收场,我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好在燕舞寒临走前曾给了我一个令牌,说是可以在燕国境内通行无阻,怎么着也能用来在燕国挡一挡的。
我们一行人目前最大的麻烦是人数太多,一起逃走有些困难,此时我已经后悔当初为何带上这么多人了,能打架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死人、伤人。
这些少年跟我们的感情都不是一般的深,任何一个出了事都会让我们后悔不已。
我观察着扶于康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说道:在下在各国都有些门路,燕国那边的官吏在下也认识不少,所以能避过一些关卡。
您也知道,生意人嘛,就是门路广。
扶于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但仍是不现于色。
我本来以为他会跟我继续粮草兵器的话题,但是很意外的,他忽然调转话题,跟我聊起各地风俗民情来。
我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在一旁点头哈腰地应着,脸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扶于康不似其他人对中原文化一无所知,偶尔也能对中原历史作些一针见雪的评断,让我着实佩服,难怪他能以一部落首领之身登上匈奴左谷蠡王之位。
只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有此等学识,为何忽叶离却对中原文化一无所知呢?我自然不敢把这话问出来,扶于康也不会向我解释,最后我的理解是,八成扶于康太忙,或者因为忽叶离是个女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陷入战争中吧。
其实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吧,只是单纯地想着为孩子好,所以才或多或少地会忽略子女的想法。
忽然想到了父亲,自从范成喻死在我面前以后,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能释然。
他的一切其实还是我在后面推波助澜,心里却一直在怪父亲,真是不应该。
回想起近日来自己的种种,真是羞愧难当。
父亲他,定然为了我的态度而伤心不已吧。
现在又这样突然离去,也不知他担心成怎样。
一时难掩心中的感情,我竟然失神了。
好在脸上盖了厚厚的易容药物,不然扶于康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此时他只是有些意外地叫了我两声,我忙收回思绪,打起精神跟他继续玩太级。
好不容易从扶于康那里出来,我忙去找云箫商量对策。
现在已经形成一种一遇到问题就去找他的习惯了,他已经是个慢慢成熟起来的男人了。
云箫抿了口奶酒,笑着说道:这扶于康着急了呢,看来他们真的粮食吃紧了,不然怎么会连你这样来历不明的奸商也找上了。
我瞪了他一眼,复又忍不住笑道:什么奸商,我可是童叟无欺的老实生意人,而且我还是温柔善良、美丽大方、贤良淑德,人称观世音转世的活菩萨。
那扶于康找到我是他眼光好。
说罢嘿嘿贼笑了两声又继续道:扶于康早晚会请我去帮他们购粮的,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云箫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然后撇嘴摇头道:你怎么越过越犯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扶于康那么精明的人,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用来历不明的人,就是真的用到你,他又怎么会不采取防范措施。
我看呐,到时候即使你能出去,那也是被人监视着,至于其他人,肯定要被压在这里做人质的。
我闻言马上垂头丧气了,不是我不知道扶于康的精明,而是我心里头一直抱着逃出去的幻想,现在幻想破灭,自然心情很不爽。
云箫见我沮丧的样子,又过来安慰我,其实你能先出去也好,至少可以去通风报信,告诉燕军我们被俘的事,不然到时候打起仗来,敌我不分的,要是被自己人伤了,可就划不来了。
连气都没处撒,报仇也找不着仇人。
见我仍是面有豫色,他又继续道:你放心,‘刻’组的人我会看着,不会让他们乱来。
在你回来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若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他们冲出来。
我们出门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些炸药,若真的硬碰硬,他们也别想讨到好处。
胡说!我斥责道:不准随便动武,也不看看他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能硬碰吗?要是你们当中任何人有了闪失,我跟你没完。
还有,你自己最好也好好的,回头我若是发现你少了一跟头发,你就给我小心点。
云箫苦笑地看着我,无奈地点头答应。
我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又狠狠地教育了他半个时辰,这才放过他。
三天后,扶于康从前线大营回来,马上招我过去,跟我说了一通厉害,然后就如我所料的请我帮他们购置粮草。
我装作诚惶诚恐地答应了,趁机请他同意让云箫随我同去。
他睁着一双鹰眼瞅了我半天,淡淡道:本王自会派最精锐的士兵随先生前往,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至于那位小公子,就暂且先留在本部,本王自会好生相待。
还望先生速去速归,不要让本王失望。
我无奈地挤出笑容,咧着嘴笑了笑,虽然知道淑女不能骂脏话,心里还是把他们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通通问候了一遍。
出了他的营帐,马上找云箫交代了一些事。
明明知道他已经够成熟,事事都比我想得周全,还是忍不住要唠叨,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交代完以后,我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扶于康没说我不能带自己的行李,于是瓶瓶罐罐的药物,希奇古怪的玩意儿,我装了一大包。
谁能想到会遇上什么事,这些东西说不定可以应急甚至救命的。
武器只带了两个,一个是藏了毒针的玉箫,另一个是我拿手的小弩弓。
虽然我的武功不行,但就这身装备,也决不会轻易让人讨了好处。
本来以为像我这样身负重任的出行,起码会有一大帮子人来欢送,甚至还预备了风萧萧兮逆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可是最后扶于康只是象征性地派了个侍卫来送我,着实让我很失望。
也许扶于康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暗地里派了人去购粮?瞅着身边几十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想想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将和这些臭男人一起度过,心中无限郁闷。
好歹也给我找个能说会道的陪我解解闷儿也好啊,再不配个养眼的帅哥我心里也会舒服些。
队伍走了半天,还是没有出匈奴的地境。
我心情不好,就叫了大伙原地休息,在河边坐下,我从马背的包袱里掏出事先预备好的食物,自顾自地大嚼起来。
其他人我是不管的,反正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我也没必要顾及他们。
等我吃完了一个烧饼,两块牛肉干,一大壶马奶酒,这才擦擦嘴角站起身。
懒洋洋地打量着周围这些人,不管怎么样,还是跟他们打好关系比较稳妥,这是我刚才思考这么久之后得出的结论。
(我一向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问题,怎样?)看了半晌,希望能找出他们当中的内部领袖。
众人把目光投向最多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头了,我心道。
于是慢悠悠地朝坐在河边的那个小个子走过去。
这些匈奴人也奇怪,一个个都生得恁地高大,这头儿(我姑且认定是)却矮小瘦弱,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众人对他服帖。
我脸上挤出最真诚地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咱俩说说话。
他转过来,一脸欣喜兴奋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都没认出我呢?--------------------------------------------------------------------------------樱花红破 正文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身份揭穿章节字数:3181 更新时间:2007-04-15 13:59看着面前一脸兴奋与得意的忽叶离,我无奈地苦笑。
这丫头还真以为我们出来游玩呢?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跟着过来了,要是王爷知道,我小命都没了。
咱们这一道儿可不是出去玩儿的,搞不好连命都丢在外头。
再说了,您一个姑娘家,跟着一队大男人,多不方便。
忽叶离贼贼地笑着,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整天窝在部落里,都快闷死了。
你放心,我会点武功,不会给你添乱的。
若说不方便,我以后跟着你,还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的眼睛亮亮的,冲我眨眨眼睛。
我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这丫头啥意思啊?莫非她知道我是女儿身?这一路行来我实在是够小心了,还特意装扮成让人看了一眼不想看第二眼的胖子,竟然还瞒不过一个小丫头?不对啊,连扶于康都没有认出我,该不是哪里出了错啊。
忽叶离见我怔在原地,脸上颜色却丝毫无变,忍不住笑道:我本来还以为是道听途说,没想到中原还真的有易容这种事。
你的装扮天衣无缝,我自然看不出来,但是我的鼻子天生异于常人。
第一次见面,我就从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时便怀疑你是个女子了,后来接触得多,就更加确定了。
你的一些小动作总是下意识地会出卖你。
我顿时哑然,怎么就没想到气味这点呢。
到底还是期差一招啊,竟然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她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那为何还放心地放我出门,云箫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脑中千回百转,竟一时呆住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别人,连我爹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一个女孩子从大老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听我爹说,中原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都在家里绣花、做女红,你跟她们不一样呢。
就是我们草原上的女子,也没有像你这么大胆的。
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天真地望着我。
我心中稍安,看着忽叶离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真想抱着她好好亲一口。
琢磨着她最希望听到的答案,我脸上红了红,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他——一直没有音信……忽叶离果然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神秘地笑笑。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为了寻你的情郎才来的,女人一到这种时候就最勇敢了。
我听我爹说以前汉人中有个叫做孟姜女的女子,为了寻找她的丈夫,从家乡寻到长城边。
可是她的丈夫却已经死了,结果她竟然哭呀哭,把长城都哭倒了。
这是真的吗?我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女人深情的时候真的会变得什么都不顾,好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拦自己追寻爱人的脚步。
忽叶离歪着脑袋看着我,轻声道:你一定很爱他吧。
真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我想他一定很英俊,很潇洒,还能弹得一手好琴,在朦胧的月光下为你歌唱,会说很多动听的话儿哄你开心。
我笑了,舞寒英俊潇洒吗?还算吧。
虽然皮相不如楚易,但也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个。
只是唱歌、弹琴、甜言蜜语,他可是一样都不会,舞刀弄剑倒是像模象样的。
忽叶离见我面上泛出甜蜜的笑容,硬是缠着我跟她讲讲我跟舞寒之间的故事。
我拗不过她,只好拣了其中一些跟她说了,当然没有提到我们俩的身份。
小丫头一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偶尔会因为我的故事中某些细节而笑出声来。
到最后,我跟她说舞寒到了边境做生意,因为太久没有收到他的信,所以我才来找他。
真好忽叶离羡慕地说道:你们俩真幸福,我也希望以后能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跟他长相厮守一辈子,我就满足了。
我敲敲她的小脑袋,笑道:你这么善良可爱,一定会遇到最好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忽叶离真的是个单纯的孩子,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深信不已。
而且特别喜欢我跟她讲那些神话传说、爱情故事。
我自然也投其所好,先是跟她讲梁山泊与祝英台、讲七仙女和董永、讲女扮男装的孟丽君……后来就开始说起罗密欧与茱丽耶了。
忽叶离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故事,我说到欢喜处她欢欣异常,说到悲伤处她就泪水涟涟,还不住地抽泣,弄得好象我欺负了她一般。
那些匈奴侍卫一个个都对我虎视眈眈,看他们那眼神,好象是要把我吃掉。
这也难怪他们,忽叶离在苏拉玛雅部落可是像公主一般地捧着,人又长得娇俏可人,是部落里大多数男子的梦中情人。
现在竟然跟着我这样一个死肥胖子出来,且还经常弄得哭哭啼啼的,能让他们不恼火吗?可我也实在是委屈呀,又不能向他们公开我的女子身份,只好每天避过他们杀人般的眼神,尽量低调。
一路上,在忽叶离的掩护下,我偶尔也会在深夜将身上的装扮除去,现出原来的女儿身,看得忽叶离一阵惊叹,连连说道:我若是男子,定然也会被勾了魂去。
我哭笑不得,现在的我还巴不得自己没有生就这祸国殃民的皮子,弄得舞寒四处都是情敌。
经过数日的煎熬,我们来到了关中。
此年代这里的气候还很好,不象现代黄土高原一片支离破碎的景象。
事实上,一直到唐宋时期,关中平原仍是物华天宝、气候宜人,汉时被张衡赞称乃是九州之上腴,意为中国最富饶的地方。
这里的地势更是优越,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关中,乃是天下之脊,中原之龙首也。
中原的龙脉就是从关中开始发脉的。
所以历朝历代,共有十二个朝代在此建都。
其中不乏中国国力最为强盛的汉、唐。
只是,此刻我来到这里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尤其是在身后跟着几十个彪壮的匈奴汉子的时候,更何况,我现在的任务实在有些棘手——购置粮草。
心里忐忑不安地去找了汉中的知府,是个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家伙。
我一看就觉得他不像好人,递了舞寒的牌子给他,他马上就殷勤得跟见到自己老子似的,就怕哪只蹄子跑慢了。
我也没想到这个牌子这么好用,乐呵呵地把所有购粮的任务全部交给他。
那些匈奴侍卫见我出门一趟就得意洋洋地回来说搞定了,一时对我崇拜异常,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其实我很容易害羞的,我心里想。
我们的任务是五万担粮食,所以虽有汉中知府帮忙,还是得等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扶于康给我的时间是两个月,所以我也不是很急。
就慢慢地等着他们工作,我则和忽叶离一起到处闲逛。
其实我心里还希望他们能慢些,毕竟这批粮食是要运到匈奴那边去的。
若是他们有了足够的粮草,这就意味着这场仗还得不停地打下去。
若是一个热血沸腾的中原人,必然会对我这种行为感到不齿,我这样似乎就是通敌卖国的汉奸了吧。
可是我一向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斤斤计较,我自私自利,我睚眦必报,这些方面我从来就不否认。
确切地说,我就是个小人。
心里只有小家,没有大家,当小家与大家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小家。
我这人注定了一辈子与英雄、烈士无缘。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希望匈奴得逞的。
他们以人质要挟我为他们做事的方法让我极为反感,就是从这一点来说,我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所以,其实我心里一直很矛盾,一方面无奈地为匈奴购置粮草去杀害另外的中原人,另一方面,我又日夜诅咒他们最好断子绝孙,生孩子没屁眼……但是对于忽夜离,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了,完全没有心计,心里也没有什么民族之分,对谁都是和善客气,也不摆什么架子,难怪一众子女中,扶于康独独宠爱她。
有时候一想到我们必定会走向对立,又有些难过。
这场仗,我当然是希望燕楚联军能胜出,因为一旦匈奴胜出,整个中原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中原的百姓必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虽然没有什么民族意识,且早就想着要出海离开,但是只要一想到历史上异族入侵中原时的血腥场面,就不由得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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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匈奴侍卫很紧张,悄悄地打探着消息,但是一点确切的信息都没有。
我趁机向汉中知府旁敲侧击。
他支吾了半天,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说道:燕楚两国的太子要在汉中誓师了。
我闻言一呆,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竟听不到他在我旁边聒噪。
燕楚两国太子,那就是楚易和燕舞扬了。
楚易是在去年夏天被册封为太子的,而燕舞扬则是今年初,这两人终于如愿以尝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该满足了吧。
可问题是,我现在好象不大适宜去见他们,尤其是燕舞扬,没有舞寒在我身边,我还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林老爷,林老爷知府使劲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总算醒过来了。
轻轻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压低了嗓子道:不知那批粮草大人准备得如何了,我上头已经在催了,还望大人能加快进度。
知府嘿嘿地笑了两声,眯着眼睛说道:我办事,您放心。
三天后保证五万担粮食一担都不少。
哎,不过您也知道,我汉中虽然富庶,但是为了凑齐这么多粮食我还是费尽了气力……我很懂行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装作偷偷摸摸地递给他,小声道:大人为在下费尽了心血,在下岂有不知,这是点小意思,还望大人笑纳。
知府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眯成一条线,一边说着这怎么行,不能收,不能收。
一边伸手接过去,揣在怀里。
我心中冷笑不止,看来北燕还很有必要加强官吏的管理和控制啊。
回到客栈,我告诉他们三天后就要动身,同时也提醒他们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免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具体原因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要是他们当中哪个发了疯、不怕死的,非要去搞什么刺杀活动,我可负责不起。
我跟忽叶离则抓紧了最后的几天到周围转了转,她很喜欢这里,甚至还想说服我多待几天,因为扶于康的限定时间还没到,但是我一想到在这里可能面对的那两个人,头顿时两个大,说什么也不答应。
再说了,真的等他们到了汉中,这里的防范肯定要加强,到时候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虽然现在他们都作汉人装扮,但是言行举止却与当地人相异,只要稍稍警觉些的人便会发现其中的不妥。
若是让忽叶离被燕军抓了,那留在匈奴的云箫他们还不知要受什么折磨,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他们来冒险。
这样过了三天,我便领了那群匈奴侍卫到与知府商定的地方去领粮食。
这是一片小小的峡谷,里面郁郁葱葱地种着许多树。
时值春天,叶子嫩绿嫩绿的,直瞧得人心里头也舒畅焕发起来。
周围的山上开着些不知名的花儿,虽然隔得远了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特别得美。
我骑着匹青骢马,得得地跑在最前头,忽叶离则不甘落后地紧随着我。
远远地见着那知府在山脚的小溪边站着,便下了马走过去。
忽叶离见状,也学了我下马。
其余的侍卫则远远地停在峡谷出口。
大人果然守信。
我笑着拱手施礼。
他也笑笑,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笑容跟往日有些不一样了,里面带着得意与自信。
他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就这么站在那里,竟让人觉得有种不可侵犯的气势。
我警觉地朝周围看了看,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假了。
那么,就是——还没等我高声示警,就已听得呼呼声朝我和忽叶离射过来,我急步后退,转身压在她身上。
两只铁箭擦着我的胳膊射入我身边的大树,足有数寸。
那知府显然没想到我竟然会武功,有些意外,身子疾步后退,与我们的距离也远了。
我心沉如水,不再管他,拉了忽叶离起来,朝我们的马匹奔去。
好在溪边树木众多,我又借着它们东躲西藏的,虽然他们有埋伏有弓箭手,却也一时不能奈何。
见我们在树丛间飞奔,离马匹的距离越来越近,那知府竟然开始下令射马。
只听得嘶——的一声惨叫,忽叶离的那匹枣红马吃疼疾奔,一会儿竟然就不见踪迹。
我心里那个急呀,只担心我的青骢也步上它的后尘。
运上内力青啸一声,那青骢马竟然得得地朝我们奔来了。
好小伙,不枉我平日那么疼你,我心里赞道。
先将一脸慌乱的忽叶离扶上马,然后一跃而上。
我使劲地拍拍马屁股,它又得得地跑开了。
仍然不时有冷箭射来,我一手扶着忽叶离,一手从腰间拔出玉箫来挡箭。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忽叶离受了伤,不然云箫他们就危险了。
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呐,落在水匪手上没有死,落在匈奴手上没有死,这次竟然要死在官府手里了。
我此时心里竟然觉得很好笑,谁会想到我穿越时空还没来得及好好嫁人,好好生活,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舞寒,我若死了,你要好好保重。
云箫,你也要坚强,照顾好父亲,替我尽孝。
面对此情景,我竟然失神了。
砰的一声,玉箫断成两截。
忽然心口一麻,低头一看,胸口中了一箭,血马上喷了出来,染了忽叶离一身。
她吓得大哭起来。
我脑中此时竟是一片清明,耳中尚听得到身后不断追来的马匹的脚步声。
前方就是峡谷出口了,那些侍卫都在那里,但是这段距离怎么办?马儿驮着两个人,明显跑得慢了许多,身后的队伍越来越近,仿佛只有几步之遥。
罢了,我胸口起伏着,把嘴凑到忽叶离的耳边道:答应我,保全我弟弟。
一定要保全他。
忽叶离哭着点头,眼泪不挺地往下掉。
我欣慰地笑笑,对不起了,舞寒,我对你的承诺不能兑现了。
对不起了,云箫,以后的路你得一个人走下去了。
对不起了,父亲,女儿不孝,今生不能侍奉您了。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我胸前的衣服上,与鲜血和在一起,马上就分不清了。
我使出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从马上翻下来。
尚在行进的马速带动着我的身子在地上打了许多滚,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一阵阵刺疼侵入我的骨髓。
脑子里浮现的是今生的一幕幕:幼时在里弄牵着弟弟去上学,踏着光滑的青石板路,幽幽地唱着外婆教我的小曲;父母过世的那天跟弟弟一起哭到天明,毅然决然地休学经商;刚到扬州时和弟弟在院子的凉亭喝茶,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初识范成喻的那辆马车,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在楼外楼第一次遇见楚易,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我到现在也分外的清楚;还有燕舞扬忧郁而温和的眼睛,我曾经在其中迷失;最后是舞寒,他清澈的眼,他浓黑的眉,他憨憨的笑,他温柔的话,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轻声吟着,让我的心也醉了……可是我却像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