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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殇全集 - 第92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2025-03-30 08:35:38

次日起来,我开始认真打算,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宫外时光。

既然自身不愿回去,昨日又懵懂间应了他留到七夕,那便安安份份的待着,学着秋娘,过几日阳光静好、岁月悠然的安详日子。

只可惜,无论浆洗衣裳,还是扫地做饭,那些家务,秋娘却是不容我多插手。

当我要挽起袖帮她洗衣,却见她拧着眉,叉起腰,就像母鸡护着幼崽般地护着身后盛了衣物的木盆,叨叨地说出一大通的道理来,让人哭笑不得。

因此,我只能在一旁帮着她递递东西,晾晾衣物,陪了她说笑。

当所有衣物都洗好晾上,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嗅着那湿濡的织物合着清晨朝露的清新气息,唇边无声无息浅笑开来:这样的生活,简单,却是真的快乐。

晚些时候,看见秋娘提了竹篮要出去,我软硬兼施地缠着,央得她答应了带我一同到市集去买菜。

刚出了院门,一满头银发的老妇在面前过去,见我二人出来,她停下与秋娘招呼:秋娘,可是买菜去?是,马大娘。

秋娘盈盈一笑,见那妇人打量我,急忙道:这是我家远房妹子,这几日来京里玩玩。

这是我与她一早编好的身份,那马大娘听后也是不疑,只一脸慈祥地笑了望我,赞道:嗯,你这妹子生得真是标致!大娘过夸了!我低低应道,带了女儿家应有的青涩笑意。

然后,简单寒喧了几句这才离去。

虽说没到正午,这夏日里的日头还是毒辣。

穿的是轻简的夏衫,但没走多久已是一身的汗。

可这丝毫未曾影响我此刻心境。

那路边扎了朝天辫嬉耍玩球的孩童,那树下叫卖胭脂饰物的货郎,对我来说,都是许久未见的亲切。

在宫中时时过着森严的日子,哪里还能看到这些。

正拉着秋娘俯身去看货挑上的小玩意,只听见巷子那头一阵马蹄之声,起身一看,却是华大哥一身戎服疾驰而来。

见到我俩,他焦急的脸上不禁面露欣喜之色。

我想着与他玩笑,开口道:怎么,大哥赶得这么急,还怕我拐了你的娘子跑了不成?他翻身下马,几步走近,也不顾秋娘的讶然,拉我到僻静处轻声说道:幸而遇了马大娘,才知你们往这边来。

殿下让姑娘速速回去,一切原委还待回家再说。

这才转首对了秋娘嘱咐几句,便拉着我上马走了。

一路我俩皆是默然,我虽然心中疑虑,但看了他严肃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什么。

待到回到华大哥家中,推开院门进去,只见靳轩一人立于院中,见了我们,急急地迎上来,却是一脸微愠地望我。

心中不免更是奇怪,问道:不知殿下这么急将月遥唤回来有什么事?他却不答我的话,只是沉着脸埋怨:月遥,你不该背着我二人偷偷跑出去!什么?背着?偷偷?不竟有些着恼,故而冷了脸去,一番话未经思索便滔滔而出:月遥可是殿下囚在此处的犯人?还是你王府中的家丁?我与秋娘出去,一未杀人放火,二未打家劫舍,只不过是去市集买菜,有什么不该?说罢,冷冷转身。

华大哥见此情形,在身后急急道:月遥姑娘,是我不好,未与秋娘交待清楚!我却不管那许多,迳自走开,进了自己的西侧厢房。

回到房中,心气稍稍平和些,坐下细想,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毕竟自己未问清缘由便朝他发了脾气,而他贵为皇子,身份尊崇,又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可是,他亦是不该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无礼指责……此时,听见门上一阵剥啄轻叩之声。

我有些犹豫,迟疑未动。

却觉门外那人伫立片刻,也不走开,不一时,便听见靳轩熟悉的声音在门外缓缓道:月遥,对不起……他的语气深沉,亦是夹了满怀的温柔在里面,让我的心一下子软了。

不再计较,起身为他开了门。

只见他独自一人,玉立门边,那明澈的眼眸温沉地有些深邃,低声问我:可否让我进去,靳轩定然将其中缘故细细与你解释。

我垂首不语,身子却倚门让开。

看他从我面前进去,坐了靠窗的桌边,这才门也不关,跟了入内,默默在床边坐下。

我面上气恼的神情已收,却依旧侧过头去不看他,眼角的余光中发觉他凝视我良久,若有似无的微微一叹,这才开口,语气真挚:月遥,你别恼,方才是我不好。

见我没什么动静,他只有继续:我并不是无故要将你拘在家中。

你不知道,现下外面,有许多人在追访你的下落……听他这么说,我蓦地抬首,似有不信。

他望我,眸光幽暗,竟有些恻然之意在其中:那一日华大哥说有骁骑营的将士挨家挨户查探,他未让他们进来,并不是因为有我在,而是……怕他们见到你。

我还是不懂,只能全神贯注地望了他,想弄个清楚明白。

他微微合眼,像是要避开我的目光:回宫那一夜,围剿了南宫克部下侍卫后,我先领人将降军收押,又见了几位大臣,这才匆匆去紫垣殿觐见父皇,却听见他对骁骑营的参将下了道密旨,那便是搜遍全城,也要将你找出来。

其实,他真的是在意你!他顿了顿,像是自嘲般一笑:可是,我却瞒了他,把你安置在这里。

也瞒了你,不想让你知道这道旨意。

说罢,他睁开眼,深深望我,语气愈发深沉:这都是我的一己私心,我怕你知道后会义无反顾地回宫去,我怕,又回到过去,我只能看着你站在他身边,看着你对他的笑,看得心痛不已……不知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在撞击着我的心,仿佛是他的一字一句,沉痛得让人说不出话,甚至,就连呼吸都沉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近叹息:想不到我靳轩居然有这样一日,如此可悲可笑,居然……在妒忌自己的父皇……可是,正因为他是我父皇,我更是不能够一味顾及自己的心意。

可惜……我也不能够,从容淡定地对你。

月遥,你心里可会怪我留你下来?窗外的日头依旧明晃晃的刺入双目,可是为什么,竟让人有一身沁凉的寒意。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是月遥自己要留下,与殿下无关。

他深深望我:你可依旧愿意留下?一时愣住,无从答起。

留下,又如何?回宫,又如何?我心知自己躲不了多久,终有一日,我还是要回去面对,终有一日,我将知道自己究竟何去何从……他恻然一笑:月遥,有一个问题,我思虑了极久。

曾逼你给过答案,你说得那么决绝,我当时真的信了。

后来,我才发觉自己原来还是错了……仿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怔怔地看他,发觉他眼中的目光逐渐如炬,坚定决然。

只听他对我沉声道:你昨日已答应,陪我过七夕。

那么,无论你现下心意如何,那个问题,你到时再给我一个最后的答复。

三日之后,若你心意已定,靳轩自当不再纠缠!也好,就算是他帮我解了个难题。

我凄然一笑,轻轻点头,应道:那好,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