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怔,哈哈笑道:孟爷真不愧为孟爷,真是让您见笑了。
小女子不过是仗着大哥疼爱,他们几个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只不过,小女子本来就懒散,有口饭吃,也就是了,至于能管多少事,倒是无所谓。
孟廷飞也笑了笑,叹道:唉!若要说严老板无所谓,在下倒是相信。
严老板的大哥,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今天下,就算是皇帝,恐怕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我心中略惊,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色淡然,并无探究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孟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隐瞒。
孟爷如果想要回那天丝锦,小女子绝无二话。
只是……孟爷若想打锦斓庄的主意……孟廷飞转过头来,一双明眸微有利光,直直地朝我看来,冷冷地笑道:不瞒严老板,若是严老板悄悄地将锦斓庄转给在下,在下绝不会亏待严老板,定以市价的双倍买下。
如此,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如若不然,被辽东王知道天丝锦出现在云海,恐怕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只是锦斓庄和风月楼了。
我平静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
他这样说,仿佛其中另有深意,却不知为何?他见我没有说话,敛了眼光,淡淡道:这天丝锦迁涉事广,恕在下不便与严老板明说。
想必严老板也知道,我天下丰源商号遍及全国,唯独这云海,没有任何分号。
我连夜从辽都赶来云海,就是不想这事泄露出去。
望严老板能体谅。
我暗自深思,叹道:那我也实话相告,锦斓庄虽小,却是我的心血。
况且家中之人皆靠它养,我怎么能将它转让他人?天下丰源既然在云海并无商号,为何却要锦斓庄?如果……孟爷只是想要回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奉送。
孟廷飞一怔,看着我,仿佛还在犹豫,我淡淡笑道:小女子可以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此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严老板如何保证?那天丝锦在锦斓庄公开出售已经三日,就算是严老板立即下柜,知道的人,也不止是一个两个。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世上,真正认得天丝锦的人,却并不多。
不是吗?孟廷飞眼中笑意颇深,叹道:不错。
偏偏巧的是,严老板就认识,不是吗?我略略一惊,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来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叹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四处漂零,运气好才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却没想到四年前丈夫也去世了,仅靠着祖上一点薄产,苦苦支撑。
三年前机缘巧合,得蒙大哥认了做义妹,才在这云海安定下来。
若只是小女子一人,当然不会认得皇家之物,只不过……孟廷飞道:只不过有他的人在,你想不认得,也认得了,可是如此?却不知那镜花小筑里,住的又是何人?我猛然一惊,沉声道:孟爷对镜花小筑也清楚得很哪!想来孟爷早已经将我严无垠周围的各色人等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此番来到云海,是志在必得了?!孟廷飞道:在下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
在下说了,那天丝锦牵涉事大,严老板是个明白人,最好不要过多追问,看在宫盟主的面子上,在下绝不会与严老板为难。
我想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如果是为了天丝锦,为何不肯将锦取回,却执意要我的锦斓庄?我那个小店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是他不愿意人让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因此执意要将锦斓庄变成他的?他见我沉默不语,又道:这几日云海城可是热闹得很呢。
前几天不仅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到了云海,就连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也出现在龙湖,在下……可真是恨自己怎么不早来两天,竟然没见着这两位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扯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了,却只是放了茶杯,并未说话。
孟廷飞笑道:在下早有想结识武林盟主之心,可是却一直不得机会啊!说罢,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望着我,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我淡淡道:大哥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至于纪老爷子,小女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孟爷是生意人,难道还有心管这些江湖之事?孟廷飞道: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也颇为敬佩侠义之士。
宫盟主侠名满天下,人人敬仰,无人不想与之结交。
就是不知严老板……可否引见?我微微一愣,笑道:孟爷太抬举小女子了,大哥虽然认了小女子为义妹,实在是机缘巧合,小女子一年到头,也不过见他一次,哪有什么资格替孟爷引见?孟廷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严老板是不肯让步了?我怔了怔,连忙笑道:这……老实说,孟爷这个提议还真是让小女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如今大哥又不在,不如……让小女子考虑几天?孟廷飞沉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多等一日。
不过,在下有一句话想告诉严老板。
那天丝锦,严老板最好别交给任何人。
否则……到时候就算是宫盟主亲临,恐怕也难以收拾。
说完,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告辞了,严老板好好考虑。
在下明日再来。
我只得起身,福身相送。
见他大步出了后院,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继续喝我的茶。
不一会儿无盐便坐到身边来,轻声道:他不会武功。
不过……似有旧疾。
我皱了皱眉,叹道: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无盐道:他内息虽平,心脉却弱,好象曾经受过内伤。
定是常年服用奇药,才能平稳至此。
我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原玑走了过来,叫道:无盐,客人点菜了,你快点!无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原玑才慢慢走到我身边,叹道:怎么?一个孟廷飞就这么难对付?我长叹一口气,道:他要锦斓庄。
原玑怔了怔,皱眉道: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锦斓庄?就算为了天丝锦,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我们又不是不给他。
我闭了眼,揉了揉眉头,叹道:可他只要锦斓庄。
唉,说不动他。
原玑不耐道:他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
你不给他,怎么知道他想干嘛?我幽幽道:就怕我给了他,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原玑,你让于恒去镜花小筑住几天。
原玑一愣,犹豫道:有必要吗?我站起身来,慢慢往前院走去,淡淡道:去吧,他来了这么久,也该有点事做。
难道你想无盐去?原玑一愣,动了动嘴,却没说话。
我进了前院,今天的客人不太多,只有两三桌,上了二楼,坐在会客的门厅边上往外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龙湖,夜色渐浓,龙湖安静得犹如夜里的明珠,光彩依旧撩人。
我望着湖面的反光发呆,忽然心中一动,唤道:原玑!于恒回来了吗?原玑正要发话,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了过来,叫道:是!老板有什么吩咐?我淡淡笑道:马上套车,随我去锦斓庄。
他怪叫一声,道:又去?我才从那儿回来!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我都无聊死了。
我心中一沉,叹道:去备车,马上去。
于恒只得扁扁嘴,叫道:我可真是命苦!从早到晚都在忙个不停。
唉!原玑斥道:天底下就你命苦,叫你做丁点事儿,你就罗嗦个没完,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于恒气得大叫道:你才不象个女人呢!整天就知道唠唠叨叨,小心嫁不出去!我皱了皱眉,叫道:好了!有完没完?还不快去?二人脸色一凝,连忙沉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