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周益安告知东方汐,说身上不爽,早早歇了,今晚他若是回来晚了,就不要再过来真意园。
又在床上塞了一床被子,佯装成睡觉的样子,这才悄悄地换了衣裳,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忽然清亮起来。
到了浣远巷五号院内,文昕已经等在门内。
把我让进了屋,方才低声道:小姐为何要亲自来?这件事交给文昕便是。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心道:我就是要来亲自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头搞鬼。
文昕道: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
我不放心。
我安抚道:你放心,他意不在我。
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
说着将她推进屋里藏好,自己将头巾裹好,躺在床上。
我心中忐忑,又不敢乱动,好生不安,眼看过了午夜,竟有些沉不住气了,慢慢地精神不济起来,正在迷糊之中,忽听到窗户轻响,连忙竖起耳朵,调匀呼吸,只觉得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床前,不由得捏紧双手,心差点就快跳出来。
只见他出手如电,已然扣住我的脖子,我吓得身子缩成一团,却叫不出声,他只将我一把从床上拽起,我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人如此狠毒,连话也不说,就想要我的命。
我死命地挣扎,头巾已然掉落在地,头发散落下来,月光正好映在我的脸上,想必我一张脸必然惨白,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定然象个鬼一样。
那人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只听得他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松了手,我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文昕听到响动,冲了起来,房中顿时多出五、六个人,灯火辉煌,将房内照得透亮。
文昕直扑到我身前,叫道:小姐!你没事吧?我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还问!警惕性太差了吧!我差点就死翘翘了。
不过,这位仁兄,为何对在下如此手下留情?说完朝那人看去。
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出样子,但身形中等,与一般人无异。
只是放开我之后,他似乎受了刺激,站在屋中一动也不动。
文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杀人?他慢慢地调转目光,看了看我,那眼色复杂难懂。
只是一顿,身形一晃,便跃出了窗外。
我急得大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众人连忙追出去,我也急得跑出门外,却是又惊又喜。
院子里站了一人,拦住了那黑衣人,他白衣胜雪,竟然是宫雪衣!当下大声叫道:宫主哥哥,可别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全身一震,似已惊呆。
只听得宫雪衣淡淡道:子默,你究竟在干什么?我听得子默二字,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黑衣人慢慢地扯下脸上的黑巾,一张脸已是惨白,缓缓地跪了下去,无限哀凄,却没有说话。
我走到她跟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真意园自己的屋里。
房里灯火通明,屋外的人跪了一地,连管家周益安也在其中。
只见东方汐坐在我床边,脸色阴沉,不发一语。
忽听得有人道:王爷……东方汐厉声喝道:出去!门外再没了声音。
我听得那是昭然的声音,闭了闭眼,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能微弱道:汐……东方汐一震,连忙将我扶起来,靠在他身上。
我有些茫然,脑子里只剩下子默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道:我……我怎么了?宫主哥哥呢?子默呢?东方汐沉声道: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个吗?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会晕倒在宫雪衣的怀里?!我一愣,朝他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目微怒,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却将突然抱紧我,抬起我的脸与他对视,恨道: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锁在这屋子里?永远也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我不住地喘气,却是轻笑道:汐……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贪玩,才跑出去走走,谁知道……遇到宫主,我……他双目炯炯,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想着不管怎么编谎话,恐怕都徒然。
当下不再开口,他只是看我,也不说话。
我心中惴惴不安,却听宫雪衣在门外道:王爷,大夫已经来了,还是先为王妃诊治吧!东方汐顿了一顿,只得将我放回床上,唤了大夫进来。
我心下黯然,从见到子默那时开始,我似乎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难以捉摸,已经乱作一团。
大夫把了脉,轻声问道:王妃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我一愣,想了想道:不适?好象没有。
就是比较爱犯困。
不过我一向都喜欢睡觉,也没什么不妥。
大夫又问道:敢问王妃月事已有多久没来?我又是一愣,这个……我好象并没有太在意。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象是挺久没来了,犹豫半晌,方才答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大夫笑道:那真是恭喜王妃了,王妃是有喜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快有两个月了,王妃只要注意调养身子,切忌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就无大碍。
小的为王妃开副安胎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我惊得坐了起来,叫道:什么?有喜了?东方汐闻言已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喜道:你有了?!大夫,你可确定?!大夫笑道:小的怎么会欺骗王爷、王妃?东方汐笑道:好!来人,打赏!周益安忙走了进来,东方汐道:你随大夫去抓药领赏!大夫称谢去了,我还没转过弯来,东方汐已是喜不自胜,抱着我叫道:心璃,太好了,你有了!有我们的孩子了!我呆呆地看他,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想来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
缓缓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就跟个孩子似的。
他只是一愣,复又笑道:那又怎样?忽又敛了喜色,沉声道:以后没事不可以再随意出府!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再任性妄为!我扁了扁嘴,只得哦了一声。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着天啦,我居然要当妈妈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时听得昭然的声音传来:奴婢们恭喜王爷、王妃!咱们王府里又要添新主子了!若是太王妃知道了,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我一怔,连忙道:你干嘛让他们都跪在外面?东方汐沉声道:他们没把你照顾好,就应该受罚!跪一下算什么?我没有罚他们已经算轻饶了他们了。
我忙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好,我太任性,太贪玩,你别怪他们啦!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就算特赦好了,让他们散了吧。
我可不想屋子外头跪一堆人,那我怎么睡得着觉啊?东方汐挑眉道:哦?那我让他们跪到院子外头去。
我惊道:啊?!不用吧!大半夜的,该睡睡,该散散,何必搞得惊天动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儿闹地震呢,谁相信我们王府是有喜事啊?他竟止不住笑了两声,方才朗声道:你呀!行了,王妃已经醒了,又有大喜,你们都散了吧。
以后要小心侍侯,再出半点差错,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急忙应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