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一愣,不由自主朝他看去。
他目光温和,却万分坚定,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柔情万种。
我心中一痛,却只能低下头来,轻声道:上次璃儿曾让宫主哥哥在皇上面前发下重誓,若战事一起,你凌宵宫必定会随军助力。
如今……他叹道:你不用担心。
国家有难,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本也是应该。
只是……我今天来见你,只想知道……璃儿……你可愿意跟我走?我心慌意乱,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他,却听他又道:我一生忍让,凡事都不愿强人所难。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容让下去。
璃儿,你可知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你?!我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到我跟前,温柔地看着我,轻轻说道:跟我走,璃儿。
大不了我不做这凌宵宫主,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永远远离这一切,好不好?这一瞬间我忽然被定住,心思竟在瞬间动摇。
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拒绝象他这样的男子如此温柔的示爱吧!他轻轻地抱住我,我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无限制地沉沦下去。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神色忽变,轻声道:有人!我的理智被强行拉了回来,脑子里顿时清醒过来。
心头一跳,低声道:哪里?他没有动,仍然抱着我,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璃儿,你出府时可有人跟踪?我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狠了狠心,叹道:宫主哥哥,我……不能跟你走。
宫雪衣浑身一震,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强笑道:对不起,璃儿今生只能负你了。
我不能跟你走。
他黯了眼光,低声道:为何?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光,笑着说道:你现在,不仅仅是凌宵宫主了,你还是武林盟主。
我若真的跟你走了,凌宵宫怎么办?凌宵宫数以千计的弟子怎么办?你,天生就是要担负重任,大仁大义的一个人,难道你当真能舍得下他们?至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如果是因为你我,而导致凌宵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于心何安?我又于心何忍?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让你成为遭人唾骂的罪人!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一个女子而身败名裂?宫雪衣怔住,看向我的眼光已经掩藏不住痛苦。
我喘了一口气,狠心道:我不能跟你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黯然道:是……因为他……吗?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
宫主哥哥,我永远都当你是我的好哥哥,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璃儿……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我狠下心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说完这一番话,仿佛已经将我全身的力气用尽。
原谅我,宫雪衣,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死心,就会永远被笼罩在东方汐的阴影之下,难保哪一天他不会费尽心机地来对付你。
我从一开始,就当你是亲人一般,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只有你对我死了心,才有机会去爱别人。
你原谅我吧,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负你!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宫雪衣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下辈子……璃儿,我们真的有下辈子吗?下辈子,她也不会属于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如遭雷击,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东方汐站在十米之外,一双冰冷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宫雪衣长身玉立,表情冷淡。
二人只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阵紧张,手心已经捏出汗来。
想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宫雪衣身前站定,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宫雪衣温柔地望向我,恢复了他一贯的柔和平静,淡淡道:你说。
我正了神色,直声道:不管你是否从军,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不论任何情况下,你都要活着!答应我!他微微一怔,却是淡淡笑了,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一定好好活着。
我心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那般坚韧的一个人,定然会履行诺言,当下轻松地笑了笑,方才叫道:文昕!我们回去。
东方汐一脸阴沉,将我一把抓住,一言不发,只是快走。
一直进了真意园,昭然碧叶见状,都是一惊,连忙进屋来侍候,却被东方汐沉声喝道:出去!二人只得唯唯退下。
他方才放开我,让我在一旁喘气,我定了定神,说道:王爷今日不是歇在厚意园吗?他眼光凌厉,直望向我,沉声喝道:你当然希望本王在厚意园!你说!为何深夜私会宫雪衣?!我冷笑道:想不到王爷还有跟踪人的本领,妾身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他一把抬起我的脸来,怒极反笑道:你如此胆大妄为,三番四次私自出府,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我问你!你究竟居心何在?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能有何居心?就算我私自出府,却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我与宫雪衣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有人乱说!倒是王爷,贵为当朝辅政之王,竟然也会使出跟踪这等下流的手段!你!他已然怒极,反手一扬,将我摔在地上。
我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慌乱之中手肘着地,疼痛顿时漫延开来,当下吸了一口冷气,却只能死死地憋住。
东方汐喘息声不停,似在努力平复怒气,半晌方道:好!好!你既然这般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本王心狠!说完,他拂袖急步而去,边走边叫道:来人!将真意园锁了!没有本王的吩咐,这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踏出园子半步!那晚之后,我被东方汐禁足,一步不许出真意园。
我的手肘被摔伤了,破了一大片皮,幸好只是擦伤,并未伤及筋骨。
碧叶昭然都吓坏了,连忙找来伤药替我敷好。
文昕子默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担忧之情却溢于言表。
他们越是紧张,我倒越是静下心来,东方汐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并不在我意料之外。
只是他明明在厚意园,为何却会跟踪我出府,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被禁足,只能每天让文昕设法打探消息。
我原本有些害怕东方汐会与宫雪衣起冲突,却传来了宫雪衣已经回了凌宵宫的消息。
说是皇上决意西伐,命他回去准备,随军助阵。
得知他已安全回到凌宵宫,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得了空,又传了文昕来问话,细细回忆去通知宫雪衣来见之时,可否会走漏了消息。
分析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王府中谈话时被人偷听到,另一种则是文昕也可能被跟踪。
想到此,我忽然想起那日琪儿曾在我院门外鬼鬼祟祟,难道是她?仔细想来也的确可能。
琪儿是厚意园的丫头,又是赫连清音贴身的人,她若去告密,赫连清音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否则东方汐怎么会掐得那么准,一路跟踪我到了山谷口?当时春熙宫夜宴之上,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提醒我有人觊觎我这正妃之位,莫不就是她?我顿时冷了心,心想在这王府里我已经不管世事,任你们予取予求,你们却仍在处处算计。
现如今我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我真意园请安,周益安每日的请示也一并省了。
权利已失,倒令我有了一点介意。
虽说管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管不了家,我的计划就会受到一定的阻碍。
看来还得再作打算。
禁足的日子虽然单调,却也清静,我每日在院里闲坐,绞尽脑汁地想着摆脱这一切的万全之策,这天突然见碧叶神色不安与文昕在院子里谈论什么,一见我立刻噤了声,却又立刻强笑道:小姐怎么出来了?我心中一动,沉声道:发生什么事?碧叶文昕面面相觑,却没说话,我心头一沉,喝道:到底什么事?说!文昕沉默半晌,方才支吾道:没什么。
只是听说阮府来人,说是桂姨娘病重,想让小姐回去瞧瞧。
可是小姐您被王爷禁了足,人……就让周管家给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