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东方汐似乎情难自禁,急切缠绵。
我只得曲意承欢,将疑惑掩藏起来。
清晨醒来,他居然抱我在怀中,凝神细看。
只得浅浅地笑了,问道:汐,在看什么?他轻叹一声,手抚上我的脸,笑道:看心璃,一辈子也看不够。
我心中微冷,却只是笑道:王爷这话跟几个人说过?他脸色一变,却道:你叫我什么?我怔了怔,没有说话,他凝神叹道:天下间女子何其多,可唯有你一人,有资格叫我的名字,这一辈子,也只许你叫。
我当即笑道:那你母亲不是叫你的名字吗?他轻笑一声,道:母亲唤我小名,不叫我大名。
我双眼放光,问道:小名?你还有小名?叫什么?他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笑,却不答话。
我不依地叫道:你快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不叫你名字了!他叹道:你呀!为何总是叫我拿你没有办法?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小名叫彘儿。
我不解道:志儿?哪个志?他执起我的手掌,用手指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写下一个‘彘’字,我忍不住笑道:是这个‘彘’?就是小猪了?!他故作气道:你居然敢骂本王是小猪?!我嘻嘻笑道:不是小猪是什么?彘儿!他手指微动,在我身上挠痒。
我笑得喘不过气,只得抓住他的手,连连讨饶。
他轻声斥道:本王还是不是小猪?我喘气笑道:不是,不是。
是……大猪!你!他微微一愣,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天下也只有心璃,才敢这样跟本王说话!我喘匀了气,望着他发愣。
他难得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纯净没有杂质。
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我的心几乎快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定神问道:你母亲为何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母亲怕我长不大,所以小名越贱越好。
长不大?他贵为王子,养尊处优,吃喝不愁,还有一大堆人侍侯,怎么会怕长不大?忽然想起日前非烟曾对我说,王府之中,即使亲如手足也难免互相算计,东方昱共有六子,他是最小的一个。
因为从小聪明过人,招人嫉妒也是可能的。
那长子沂立为世子,十岁便夭折,难怪他母亲怕他长不大了。
他心思这般沉重,想来与自小的生活环境有莫大的关系。
当下心中微沉,沉默不语。
却听他笑道:怎么了?心璃没有小名吗?我愣了愣,道:母亲都叫我璃儿。
父亲……也这么叫。
习惯了,就当是小名了。
对了……你母亲为何会怕你长不大?他的眼色微微一黯,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七岁时出了一件大事,差点没命。
母亲抱着我去师父门前跪了一夜,师父才答应救我,但要我拜他为师。
从那以后,母亲就时刻担心我会没命,我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能拼命练功,学会保护自己。
我埋头不语,他说起来云淡风清,却不知当时那一件大事是何等的惊人!抬起头来望了望他,却没说话。
只听他笑道:怎么了?吓到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心璃不必担心。
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要得了我的命!我心中一惊,他说这句话时,眼光已经恢复成惯有的平淡深沉。
这个男人心机之深,远在我所能估计之内。
要想卸下他的心防,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敛了眼光,淡淡笑道:汐,你今天不用进宫吗?他正要说话,忽听周益安在门外道:王爷!宫里又来人了!又来人?难道已经来过一次了?转眼去瞧他,他淡声道:知道了,你去回话,本王即刻进宫。
周益安应声去了。
他方才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叹道:唉!皇上真是不想让本王有一刻清闲啊!心璃……我,还真舍不得走呢!我心头一跳,连忙推他道:汐,还是快去吧。
皇上来催了两次,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懒懒地站起身来,披上衣服,笑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要定下西伐主帅,拟旨颁诏。
唉!我故作不经意道:西伐是如今朝中头等大事,皇上当然重视了。
尤其是这主帅,更加轻忽不得。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心璃此话说得倒是在情在理。
不过主帅已定,如今只需拟诏。
再过几日,天威将军怕就要挂帅出征了!我蓦然一惊,果真是赫连家挂帅!心中念头百转,又去看他,却听他道:等忙完这一阵,我陪心璃出去走走?我欣喜道:当真?汐,可不许食言。
他低下头来,抚着我的脸,又在我唇上一吻,轻声道:当然!等我回来。
我面色微红,见他含笑出了内室,我方才收了脸色,兀自发呆。
直到碧叶进来唤我,我才回过神来。
连忙起床梳洗,刚收拾妥当,便见文昕走了进来。
我淡笑道:今天怎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文昕道:日前我去通晓殿调查曲方舟,有了结果,想跟小姐说说。
我哦了一声,让碧叶去门口守着,方才问道:如何?文昕道:曲方舟还是婴孩时就被蓝其山收为弟子,所以他虽然年纪比明南王小,入门却更早。
据说他的体质并不适宜练武,蓝其山传他的乃是奇术。
我皱了皱眉,道:奇术?什么意思?文昕道:奇术是蓝族人的说法,简而言之便是医术和卦术。
他对药理和万物相生相克之法门尤其精通。
摆阵之术更不在凌宵宫武公子之下。
我低头吸一口气,道:这么说他也算是个人才,只是突然来了京城,却不知为何?文昕道:他来京城,也许与西伐有关。
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已属意天威将军挂帅,不日便会起程西伐。
而京城内,则由明南王总揽西伐之所有事务。
我笑道:文昕的消息倒是来得挺快,昨夜才定下的主帅,你今天一早便知道了。
文昕没理会我的笑容,倒是忧心忡忡起来,叹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曲方舟此行必有什么目的。
他不会武功,只研究药理和卦术。
前些日子我曾留意明南王,他面色倦怠,异于平常,恐怕有什么别的事。
我心中一跳,忽又想起那日他在我房中睡着的事情,连忙道:我也觉得他脸色不对,只当他是太忙,所以才会疲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几天他……的确不太正常!文昕道:哦?有何不正常?我脸色红了红,想了想,还是说道:他曾在我房中留宿三日,但……一次也没碰过我。
文昕一愣,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半晌方道:他……三日都不曾碰你?现在还是?我叹道:不,昨夜不是。
文昕回过头来,皱眉道:昨夜……昨天曲方舟到了王府……难道与此事有关?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文昕也没什么头绪,只得散了。
午后周益安忽然来请示,说是赫连清音连日来身体不适,怕有什么不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略略一愣,便答应下来。
思索半晌,还是唤了碧叶一同去厚意园瞧瞧。
进了屋,只见赫连清音歪在软榻上打盹,琪儿侍立在一旁。
见了我,连忙起身让座。
我浅笑道:听说妹妹身体不适,可有大碍?赫连清音懒懒道:也没什么,就是犯懒,贪睡。
琪儿笑道:说不定侧妃娘娘是有喜了呢!有不少人有喜了就是贪睡犯懒,算算日子,侧妃娘娘的月事也迟了好多天了!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