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辅政王府,居然也暗藏杀机,令人防不胜防,简直无法想象东方汐二十几年在明南王府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东方汐没有觉察到自己中毒,那王府中的所有主子,必将都会死于无形。
这名利场中的阴谋暗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我以前一直觉得阮修之用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
可如今想来,至少在阮府之内,各人都还算是比较平静,至少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比起那明南王府,不知是好了多少倍!独自在屋子里呆坐,胡思乱想。
忽一抬头,见东方汐一直站在一旁看我,他何时进了屋子我居然没有察觉,连忙笑道:汐,你何时回来的?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中,轻声道:刚刚到。
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我怔了一怔,道:没什么。
只是……清音病了,今天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又说没什么。
他淡淡道:哦?既然大夫说没什么,你还担心?我抬起头来看他,犹疑道:你……不去瞧瞧她吗?他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叹道:今天不去了,我累了。
心璃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就好。
我愣了愣,心中思绪万千。
表面上看起来,自东方汐纳侧妃以来,赫连清音一直得宠,赫连家与明南王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此次西伐,东方汐又主张让赫连越挂帅出征,似乎都在显示东方汐与赫连家大有连成一气的势头。
连阮修之都不得不拿娘来要挟我,要我夺回东方汐的宠爱。
可是为何……他明知道赫连清音中了毒,却不救她?东方汐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心璃今天怎么了?神思恍惚?我一怔,连忙低了头,叹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去瞧瞧她。
上次在春熙宫得蒙她悉心照料,我好了以后,还一直没去谢她呢!东方汐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你有通行玉牌,想什么时候去都看皇后都可以。
我只得应道:是啊。
那……我明日就去。
又是一夜缱绻缠绵,早上醒来,东方汐也要进宫,遂换了宫装,随他一起前往。
进了重华门,他往朝阳殿去,而我则直奔飞凤宫。
宫门前的宫女一见我便笑道:王妃来了!王妃可好久没来了!皇后娘娘都念了好几次了。
我微微一笑,随她进了后殿暖阁,见阮心瑜坐地软榻边看书,连忙上前请安。
阮心瑜拉我在身边坐了,方才笑道:今天看你是好多了,那日出宫之时还真是让我担心呢!我笑了笑道:是妹妹不好,这么久才来看姐姐,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道:妹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明南王待你……倒真是没话说。
我一愣,不知究里,只得淡淡笑了笑。
却听她又道:妹妹,前些日子他为何将你禁足?我又是一愣,却又释然,阮修之知道了,她必然就知道。
当下斟酌了一番,方才小心道:是我……太任性,惹恼了他。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如今虽然侧妃成群,待你之心倒是没变。
那日你在百花园落水,他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人人都说,从来不曾见过明南王如此失色。
我心头一跳,低了头,怔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
他会……失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抱我去牡丹园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又笑道:妹妹,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百花园仔细勘查了不下十次,他心里清楚得很,你绝不会无故落水。
我一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本宫这次倒是头一次见识到。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姐姐,他……可查到什么?阮心瑜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朝我望来,眼光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是淡淡道:这个……本宫也问过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倒是问起本宫,你醒来后可曾跟我提过当时的情形?我心一跳,连忙道:那姐姐怎么说?阮心瑜淡笑了一下,叹道:我能怎么说,我自然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略略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身边的人。
我呆了一呆,不由自主朝阮心瑜望去,她这样跟他说,不就等于是向她说明了害我之人是谁!那日春熙宫夜宴之上,我离席后,他身边的人……除了赫连清音,还能有谁?!当下心乱如麻,气弱道:姐姐……为何这么说?我也只是怀疑她,并没有证据!阮心瑜道:本宫也没说是谁啊!让他留意他身边的人,只是给他提供一点线索,去追查此案。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她,那你与她共处一室,就不怕哪一天她会再起害你之心?!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叹道:唉!当时我对他说了这话,他连眼色都没变,好象早已经心中有数。
有时候,真的是连本宫……也猜不透明南王的心思!我喘了一口气,头突然痛起来。
他的心思,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猜得透么?阮心瑜忽然轻笑道: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害你落水,那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置她?!以她的身份,可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况且,他也未必找得到证据!我心头狂跳,手指微颤,突然明白了一切。
以东方汐的聪明,赫连清音在宴席之上只要流露出半分不对,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无故落水,他只需要细心盘查,加上阮心瑜的话,根本不难判断出是何人所为。
只不过他的确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又碍于赫连清音的身份,因此才会想出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法子。
这就是为何容罗下毒害他,他救了戚若翩,却不救赫连清音的真正原因!因为他根本就想让她……死!想到此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杀人杀得如此不动声色,心机之深,恐怕无人能及。
就算将来有人怀疑赫连清音的死因,想要追查,他也大可以将容罗推出来,以堵众人之口。
难怪他已经知道容罗有害他之心,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
原来他早已经把一切算好,那些自以为计谋得逞之人,成了他的笼中之物,却浑然不觉。
我心中惊惶难定,完全说不出话来。
阮心瑜见我神色不定,微叹道:妹妹也不要想太多,他既然已经明白有人想害你,必然会有所行动。
只不过是……迟早而已。
如今天威将军挂帅西伐,朝中用人之际,不宜多生枝节,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我低了头,心中乱成一团。
阮心瑜再说了什么,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坐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回府。
回了真意园,依然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思索半日,还是唤了碧叶,往厚意园去了。
赫连清音疲倦之色未改,脸色较之前一日更为憔悴。
见我来,只得让座。
我望了望她的气色,内心复杂难安。
想了想道:你们都到院门口去守着,我有话和侧妃说。
众人应了,退了出去。
赫连清音微微一怔,犹疑地朝我看来,问道:姐姐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我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道:今日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那日我与宫雪衣约在外面相见,可是你告诉王爷的?她微微一怔,却冷笑道: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我冷了冷心,笑道:你不知道?不要以为琪儿在我门口鬼鬼祟祟,我就看不到!她哼了一声,傲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人说?也不知道王爷哪根筋没对,你深夜出府私会男人,他居然都没把你休了!我沉了脸色,道:这么说,真的是你了?你是巴不得他休了我,好坐我这正妃之位吧?她忽然厉眼朝我看来,冷笑道:你犯的错,不该休吗?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论家世,论德才,我哪一点比你差?你凭什么要骑在我头上?这正妃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我冷冷道:所以你不惜将我推入湖中,恨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