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王府里开始忙碌了起来。
我每天都要听何伯汇报礼单,核对礼品的数量,查看贺礼客人的名字进行回礼。
应儿和我还要去仓库盘点数目,这本来是何伯负责的,但是因为他又忙着采办的事,并且仓库的东西都很贵重,于是这个重担就落到我的肩上。
仓库里放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名家字画以及古董。
我从里面挑了夜明珠、白玉雕,又拣了几样贵重的首饰和字画,叫人包好送到了各王府和宫里,那是年节必要的礼数,然后吩咐制衣坊定了过年的新衣才算完了。
忙了一天,回房的时候清河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累?清河轻轻地搂着我,我笑着倚在他的怀里,道:累也没办法,幸好有何伯和应儿在,不然我真的要忙得四脚朝天了!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脸:忙完这阵子就好了,你再忍忍,恩?我知道,年礼我都已经送出去了,忙得也差不多了。
那好,你现在是不是该补偿我了,你这几天忙得都冷落我了!清河炙热的眼神让我羞红了脸。
讨厌,你……嘴里的抗议被吞没了。
夜很漫长。
终于到了年尾,像是应景儿似的,竟然下起了雪。
整个殷都披上了一身洁白的素衣,银装素裹,煞是妖娆。
三十那天,进宫。
清河里面穿着淡蓝嵌银的丝袍,腰间系着通透的碧玉佩,外面则是银灰色的毛裘披风,显得他更是俊逸不凡;我则身着粉紫色的缎袄,领口和袖摆都镶了一圈细滑柔软的白毛,披了一件银白色的狐裘斗篷,周边镶着狐毛的帽子,衬得脸庞看上去格外的小巧玲珑。
宫里今晚格外的热闹,宫女和太监们匆忙地来回穿梭着,晚上的家宴想必也是十分的隆重。
我和清河先去了皇后那里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笑声。
忙和清河进去请安,皇后一见是我们特别的高兴,叫人赐了座。
坐定之后才发觉屋子里还坐着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还有几个漂亮的女眷。
你看你们这对小夫妻,难得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一次,皇后笑嗔着,这几位你们都见过吧?于是又随着清河向几位皇子和皇妃请安,轮到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的时候,我不禁留心多看了几眼。
太子妃长得十分清丽,给人端庄稳重的感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虽然年轻,但是说话沉稳,颇有几分未来皇后的架势。
云儿,去给你婆婆请安了没?皇后笑着问我。
还没呢,云儿想着好久没见过姨母,就先来您这里了!我这一番话说得乖巧,暗暗衬出了皇后在宫中的地位。
皇后听了显得很高兴,嘴里却说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虽然我是皇后,但是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向你婆婆请安才对,真是长不大。
我和清河笑着对看了一眼,清河马上站起来道:母后为尊,自然是应该先来向母后请安。
听我们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哄得皇后心花怒放。
辞别皇后,我们向令妃娘娘的元善宫走去。
一路上,清河一直用沉思的眼光打量着我,我奇怪地问道:怎么啦?这么看着我?清河笑着说:以前只觉得你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你还这么会说话。
我侧头笑看着他:谁让我嫁给你呢?不会说话可怎么行。
再说了,你才比我大几岁,什么小姑娘,我看你才是个孩子呢!唉,说真的,以清河现在的年纪,我还是会觉得他是个小男孩,而不是个男人。
来到元善宫,清寻和紫烟都已经在那里了。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大家起身簇拥着令妃娘娘朝正和殿(皇宫举行宴会的地方)走去,这一路上说说笑笑,显得十分的融洽。
清寻自上次以后就再也没正视过我,有时候在宫里遇到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避开马上转身走掉,虽然觉得他像逃避瘟疫似的态度让我有点不爽,但是真的安心了许多。
紫烟看上去也十分的开心,脸上和眼里都是笑,让我也替她感到幸福。
进了正和殿,整个大殿点起了灿烂如火的宫灯,间以金黄丝绸的点缀,看上去富丽堂皇、喜气洋洋。
大殿两侧已经摆好了筵席,桌面都铺着金色的亮缎,正中间是鲜红的织锦地毯从殿外的石阶一直延伸至龙椅的下方,看得我暗暗吐舌。
正想着,殿上侍立的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殿中的众人忙伏地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身吧,今晚是家宴,你们都不必拘礼!皇帝笑着挥了挥手,坐下。
我们也依次入座,等众人都坐定之后,殿里奏起了悦耳的管弦之乐,宫中歌舞坊的姑娘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众人都慢慢放松了紧张的情绪,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聊了起来。
宫女们趁着间隙来回穿梭着,上菜,倒酒,忙得不亦乐乎。
我和紫烟临侧而坐,我们的丈夫各坐在我们旁边。
席间我和紫烟两个人轻声地说着家常话,十分的投机。
说话间我不经意地抬头,却赫然对上了一张娇艳的笑脸――是怡凌,她今天穿着嫣红的团金袄子,看上去十分的耀眼明丽。
此时她对我微微一笑,眼里的光芒一瞬即逝,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看得我不觉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惜云,你冷吗?紫烟关心地看着我。
我勉强扯起微笑摇了摇头,心里的不安却越扩越大,她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