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们到达南京城,在夫子庙寻了一家上等客栈住下。
我一安置好行李,便拉着艳少出门,去逛当日见面的茶楼,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风景依旧,往事历历在目。
我想起当日曾将他当作一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子,便不由得暗自好笑。
他一路沉默不语,待坐到了茶楼上,也笑道:你那时真是傻的可爱。
我一边倒茶,一边回他:傻人有傻福嘛。
他笑道:金钱是检验真情的唯一标准。
呵呵,你可真够直接的。
我正欲再次阐述一下我的拜金思想,忽而想起建文帝的那批宝藏,便改口道:我们现在已经身在南京城了,去哪里找那批宝藏呢?他撇嘴道:不着急。
我晕。
他居然一点也不急,我只要一想起这么一大笔宝贝藏在某个地方,就急得要命,像是自己丢了巨款,生怕被人捡走似的。
夜长梦多啊!他微笑,饮一口清茶,方才道:我在等林晚词,没有她,我们是找不着宝藏的。
我愣住,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会来?他不语,眉宇间有一种极悠然的神色,有顷,方才道:感觉。
我不说话了。
一直以来,我不愿意承认,面对地林晚词。
我其实是有一些自卑的。
我当日拒绝去做御驰山庄的庄主,未尝没有胆怯的因素,我太在乎他,以至于不敢试探那道底线。
艳少曾说,林晚词的要求令我不安。
他只说对了一半,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她这个人令我不安……,16K.。
我从不知这世人有一个人竟是完美无缺的。
那一晚在瑶光水榭,她一曲奏罢。
艳少击掌吟诗赞叹……我从没见过那样一个艳少,更不曾见他赞过什么东西,他从没称赞过我,我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令人称赞。
我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自作聪明,会错意表错情……而林晚词,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更了解艳少……总之她的出现警醒了我。
使我更加迫切的要和艳少退出江湖……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自私地女人。
可是,我避不开她。
她终究要来了。
而且来的很快。
我们回到客栈时,她正坐雅阁中弹琴。
素雅淡服,不施粉黛,纤细白皙的十指拨弄琴弦,乐声宛如流水般泻出,清幽雅绝。
我不由得斜眼去瞥艳少。
他面容平静。
眼睛里却有一种欣赏之色。
少顷。
林晚词一曲终毕,抬起宛如明月般的容颜,用一把和风细雨般的声音道:你们回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后一句话却是对艳少说的。
艳少不语。
我不禁要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她起身微笑,坦然道:本庄弟子众多,你又是前任庄主,自然格外关注一些。
我闭嘴不语,径直进房去,反正她是来找艳少的,艳少也在等她,没我什么事。
我在房里闷了半天,也不见艳少进来,杜杜鸟也不知道死哪里玩去了。
随手推开窗户看出去,只见秦淮河两岸灯火辉煌,画舫临波,不时有欢歌笑语随风飘送过来,端的是奢靡浮华。
可惜我此刻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情,单觉得吵闹,心里莫名烦躁,待要关窗,忽然瞧见人群里一抹熟悉地人影……。
我不由得大为奇怪,四下一瞥,连忙顺着墙壁迅速滑了下去,在人潮里寻得那个白色身影紧紧跟住,走了一会儿,对方忽然上了一艘画舫,顺着河水往下游荡去。
我沿着秦淮河岸走了一会儿,眼看那画舫越荡越远,不由得暗自着急,河里有两艘船尾随那条画舫之后,若是施展轻功倒也可以赶上那船,但我不会游泳,不免有些怯怯的。
我思忖片刻,终于决定一试,当即纵身跃起飞掠至那船上,足尖在船头借力再度跃起,船内依旧管弦叮咚,竟是丝毫不觉,这等功夫,我一向只在电视里见过,此刻亲身施展不免有些暗自得意。
这样想着,两只脚已经踏上那画舫的红木船板,船身平稳前身,纹丝未动。
好功夫!一个白衣少年端坐在舱内击掌称赞,姿容秀美,粉面含春,修长白净的双掌轻轻击打,声音却颇为响亮。
我劈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你。
嗯?我本来是奉了太子殿下地命令,要将你带去京城见他,但是现在——她站起身,一双美丽的眸中杀气毕露,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哦,因为风亭榭吗?她不答。
我道:皇帝已然驾崩,你应该知道我所言不假,皇太子必将顺利登基,我也算帮助风亭榭完成遗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她目光如刀锋一般看定我,冷冷道:你不是容疏狂。
我闻言一呆,心中大叫不妙:果然不出所料,麻烦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紧紧地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这么说,我一路遇到的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她点头道:不错。
我忍不住要苦笑:风姑娘做事真叫人难以捉摸啊。
顿了顿,续道,不过,既然太子殿下要见我,风姑娘若是杀了我,该如何交差呢?她冷冷道:那就是我的事了。
我无奈,顿了顿,问道:你何以认为,我不是容疏狂?她不答,那目光像是要穿过我地皮相看见灵魂似地。
我再问:如果我不是容疏狂,那么我是谁?真地容疏狂又在哪里?我这时已经打定主意,即便真的被揭穿,那就索性承认了,甩掉容疏狂这个身份,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谁知她竟然说:我不知道。
我顿时又是一呆。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假扮容疏狂想干什么?但是,我绝不会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去见太子殿下。
我屏息不语,静候下文。
她面容冷冽,语气冷冽:你是如何得知内宫之事?甚至连皇帝地病情轻重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有组织?组织目的何在?闻言,我的心底顿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若不说,秦淮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说着双手一击,画舫中忽然现出四名黑衣人,周围的空气里蓦然有一种凝重的兵刃之气。
我转目环顾,这才发现画舫不知何时已经荡到一片极为宽阔的水面上,月华照水,波光粼粼,美则美矣,却令人微微眩晕。
风净漓轻笑一声,道:若是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这四位锦衣卫兄弟也未必能胜你。
但是,我发现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畏水。
我定了定神,道:看来你是处心积虑要算计我……不错。
这时,画舫忽然一阵晃荡,我连忙运功稳住下盘。
那沉默的四名黑衣人蓦地一起发难,四道寒光利器迅捷且酷烈,我手无寸铁,只得展开轻功身法左闪右避,奈何画舫空间有限,四人又均是一流高手,身法灵动剑走偏锋,兼之画舫晃动的越发剧烈,尚没正面交手我便感觉不妙。
我这个不妙的念头刚起,事情就真的不妙了。
随着一道剑光和咔嚓声响,画舫忽然断裂开来,冰凉的河水瞬间侵入软鞋。
这一来,我更加惊慌,挥掌逼退迎面而来的剑锋,另一人的软鞭急攻下盘,我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河里,遂即另一道剑光又贴面而至,我急忙仰头弯腰……于是,我成功的掉进河水里。
最后的一丝意识便是秦淮河的水里有隐约的香甜之气,或是六朝金粉的胭脂眼泪凝成也未可知。
好几天没更了,我五一也呆在家里认真多码几章……另外,下面我想换回第三人称了,第一人称讲故事我非疯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