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的木床,雕花的圆柱,暗红的檀木案几,纸糊的窗格,红木的窗棂,每次挣开眼看到这些,我都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穿越时空?一个复杂的楚尘山庄,一个七岁的女孩,这一切难道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吗?我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凌雪儿?楚蝶依?究竟哪一个才是我,哪一个才是真是存在的我?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算算时日,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除了小玉和苏老神医,我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这楚蝶依真的很不受宠啊!苏老神医其实也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为了给我做金针治疗,帮助我修复受损的筋脉;另一次,则是听说我失忆,过来为我检查的同时,随便安慰我一翻。
失忆?有点恶俗,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楚蝶依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会笑,我不想让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还是让小玉将我失忆的事情报告给了楚天宇。
小姐,醒了吗?敲门声伴随着小玉温婉的嗓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连忙回神,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放声道:进来吧!现在什么时辰了?小玉撩起蚊帐,将我轻轻扶下床,我顺口问道。
小姐,已近黄昏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紫色的裙衫,递到我面前,穿这件行吗?好。
我点点头。
哦,对了,小姐,庄主下午派人来说,晚上让您去前厅用膳。
她引我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梳理,一边念叨,说是给您和苏老神医饯行,听说夫人,公子,小姐们都去。
对着镜子,望着铜镜里那张幼小的脸,还是不由一愣,这分明不是我,又偏偏便是我,面若芙蓉,肤白如玉,樱唇淡薄,眉如柳黛,唯有那双眸子,眼波如旧,是我熟悉的眼神。
似我非我的荒唐,轮回重生?有种被剥离的恍惚,分不出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发被小玉束了起来,插上玉簪,那样的古典妆容,似乎一点也不再像我了。
小姐……小姐……小玉唤了我几声,才发觉自己又走神的厉害,笑笑,望着她,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摇头,但笑不语。
小姐在房里吗?老爷那边派人传话,叫小姐快些到前厅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小玉迎上去开了门,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小玉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我站起身,小玉连忙走过来理了理我的衣服,为我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风,再把我的小碎发别到耳后,才道:小姐,走吧。
一路默默的前行,小玉将我带到客厅门外,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已摆上一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
楚天宇坐在圆桌首座左方的位子上,苏老神医坐在首座右方的位子上,抬眼望去,还有两名少妇,三名孩子,想必就是楚天宇的两位夫人和我的兄弟姐妹。
在我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同时,他们的目光也都向我投了过来,我微笑地踏进门,入座后,四周依旧还是沉默……抬头看向主座上的人,灯光下,烛火中,那个男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俊脸,总是那样吸引人的目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曾经还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湖上还给他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玉剑公子,因为他的剑术也是一流的。
唇边不由自主地轻轻荡漾出了一丝笑意,我对他颔首,言道:爹爹好。
他眼中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淡然道:身子好些了吗?我笑笑,好多了。
过去的事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
我又笑了笑,是。
楚天宇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幽幽一叹,……忘了,也好。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不再说话,周围的空气骤然间变得有些诡异,这时,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投了过来,抬起头,只见一红衣少妇,眼底深处透着丝丝的恨意。
恨?为什么?肌白如雪,妩媚妖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似笑非笑,这少妇很美,绝对是世上少见的美人。
我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缓缓开口,这位一定是三娘吧,三娘好。
红衣少妇不由一愣,呆愣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草木皆兵了,这女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其实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斜眼往她右手边上的人望去,那是一位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妇,这长相,啧啧啧,还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眉似新月,浓密的睫毛使得那双幽深美丽的丹凤眼越发有神,秀发只是简单的束起插了一根凤凰珠钗却更显淡雅,只是她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哀愁,这样的美人还真是我见犹怜,连我都忍不住为她心动了。
见我盯着她瞧,她嘴角轻轻的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蝶儿,怎么了?我愣了一愣,忙回神,哎呀,真丢人,看美人都差点流口水了,不由笑道:呵呵,没事,只是二娘长得太好看,蝶儿还以为见到仙女了。
话音刚落,白衣少妇的脸颊上瞬间飘上一朵红云,娇羞万分,我不由得又是一愣。
她微笑地望着我,刚又要开口,却被楚天宇抢先,命令道:好了,开饭吧,今日是为蝶儿和苏老饯行的,两日后他们就要离开了。
然后,用膳时间是向来没有人开口谈话的。
说真的,我从没吃过一顿饭像今夜这样,沉闷、压抑,本都是可口的饭菜却让人难以下咽,唉,不过,幸好,幸好,只此一回。
暖风和煦,阳光明媚。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坐在长廊上静静欣赏着满园的春色。
这个院子,中间是个天然的人工湖,左边上有一个小凉亭,湖周围是一圈桃树,开得正好,昨夜怕是下过雨了,周围都湿漉漉的,湖里有一些花瓣漂着,树上的桃花也越发红艳了,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花香,这样的景致真的很美。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我回头望去,长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人,是那日在灵堂见到的那个叫楚明的青年男子,一身蓝衣长袍,长得虽不见特别俊朗,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男人味十足。
见到我,他抱拳一揖,道:属下楚明见过大小姐,庄主有请。
小玉连忙过来扶我站起,我笑了笑,轻轻地问道,知道爹爹找我什么事吗?他淡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庄主的心思,不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揣测的。
我呵呵一笑,不再言语,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其实心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不知楚天宇找我到底所谓何事?不会是对我有所怀疑了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尽量收敛锋芒了啊,应该没有漏出马脚的地方才对啊?还不进来,发什么呆?!正胡思乱想间,却听一道清冷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
啊?我一惊,忙回神,看了看四周,已是书房,然后……那个然后,便被惊呆了。
映入眼的是与门相对的美人图,那女子,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没错,而且绝对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但真正让我发呆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跟我那二娘居然有七、八分相像,不!错了,反了,是我的那二娘跟她有七、八分相像。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与二娘、三娘简直是一模一样,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画中人又到底是谁?我大概发呆了很久,楚天宇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冷冷怒道:还不快进来!要我请你吗?我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闷闷地应了一声,走了进去,还是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那幅画,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爹爹,这画像上的仙女姐姐是谁啊?话音刚落,那一双亮的惊人眸子,就灼灼地向我射了过来,纵是我自问无愧于天地,也忍不住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真是好奇心杀死猫,早知道就不问了。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了良久,良久……最后还是我先垂下了头,不由暗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居然瞪这么长时间连眼也不眨一下。
她是当今权贵薛王爷的妹妹,叫薛寒梅。
啊?我不由又是一惊,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爹爹?要命!就在我惊诧之际,他笑了,居然笑了。
那笑容还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祸害!一千年难遇的祸害!我不由又是一愣。
不是你想知道她是谁的吗?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笑眯眯地道:那她是爹爹的初恋情人吗?初恋情人?他微有疑惑,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什么东西?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那不是东西,那是人,讪笑一阵,道:那个……就是爹爹您第一个爱的人啊!不是。
他摇摇头,语气不再是一贯冷冰冰的,而是异常的温柔,神情也有些恍惚,像在思念着什么,她……是我唯一爱的人。
啊?这次我彻底石化了,唯一爱的人吗?那么就是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娘,我本来以为那画上的人是我娘,二娘赵婉如,三娘殷敏君了。
我靠!那她们这些女人岂不是很可悲,怪不得我见到那个二娘时,她的眉宇间会有淡淡的忧愁,是替代品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爹爹,既然您不爱她们,那为什么又要娶她们?他冷冷一笑,语气有些轻蔑和不屑,因为她们爱我?因为她们爱我,所以他取了他们;因为阿超爱我,所以我嫁给了阿超。
我冷笑,在某些方面我跟他还有点像呢?本来想教训他一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其实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幸福。
这是我结婚以来,最深触的感受。
本来只是想说给他听,安慰一下自己。
但是我却忘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楚天宇蓦地站了起来,抓紧我的胳膊,目露凶光,语气瞬间严厉,你是谁?啊?我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心里暗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犯傻了,怎能说出这种话吗?楚天宇他是怀疑我了,还是……镇定!镇定!TNND,他的力道就不能轻点吗?掐得我痛死了!好吧,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对了,装哭,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哭就哭是很正常的。
我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哽声道:呜呜呜……爹爹,你怎么了,我是蝶儿啊,你不认识蝶儿了吗?呜呜呜……好痛,爹爹抓得我好痛。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滑下脸颊。
掐着我胳膊的的手渐渐地松开,楚天宇冷冷地看着我,闭嘴,不准再哭了。
他眼里竟透着那么一闪而过的内疚,哈哈哈……我在心里大笑三声,Year,胜利!我三下五除二地将眼泪擦干净,装作一脸天真地问道:爹爹不喜欢蝶儿吗?为什么要对蝶儿这么凶?楚天宇冷冷一笑,坐回位子上,喝了口茶,才道:就算失了忆,性子还是没有变,还跟以前一样的……蠢!呵,忽然好崇拜自己,居然让我误打误撞蒙混过了关,看来楚蝶依以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也许在楚天宇看来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孩子渴望父爱的表现。
若是她没死,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娶其他的女人,他又忽然开口,像是在回答我先前的话,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鄙夷和不屑,想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吗?是你的母亲,倾月山庄的楼欣悦。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对楚蝶依不闻不问,是因为楚蝶依的娘,难道是楚蝶依的娘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但是再大的仇恨也不应该由楚蝶依来承担,她何其的无辜,甚至因为他的漠不关心,还丢了性命。
不知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会是什么表情?其实,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的了解了其中的原因,根本不是我当时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我不语,他咳了一声,叹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有什么需要的,这一去要很长时间了,多准备一些会更好。
我怔了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恍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是什么都可以吗?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我要二十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呆了一下,看着我,可能从没想过我会提这样的要求吧。
其实我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好好考虑过的,因为我既然要离开这里,就没有打算再回来,我不想自己以后的一生让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来安排,我要逃,我要钱,我要赚钱养活自己。
好。
他爽快地答道。
啊?这回倒轮到我愣神了。
过会儿,我叫楚明到帐房领来送到你的房里去。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还有其他的吗?若是没有的话,就下去吧,我累了。
我笑笑,欠身道:那么,蝶儿告退了。
退出房门时,我忽地回头,灿烂一笑,道:爹爹……逝者已矣,惜取眼前人。
说完,再不犹豫,径自转身,离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三章 深谷传绝技离开楚尘山庄的那天,小玉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其他人不是冷眼相望,就是漠不关心,赵婉如倒是吩咐了几声,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而楚天宇最出乎人意料,居然吩咐我每两个月要有一封家书,报告我的近况。
呵呵,其实,他也 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淡漠。
马车一路颠簸前进,不知不觉便行了十七、八天,路上跟苏老神医聊着,倒也不是那么无聊。
苏老神医跟我说,这个觐阳王朝刚刚建国十五周年,称为康景皇十五年,现在是依始元六百四十八年。
对了,苏老神医还告诉我,我有个师兄,叫什么金亦宣,现在蝴蝶谷内,十二岁。
说到这蝴蝶谷,据说是每年的五月份以后可以看到整个山谷都是各种各样的蝴蝶漫天飞舞,美丽异常,故而得名。
掀开帷幔,向外望去,天清气朗,蓝天白云,四周树木茂盛,鸟语花香,一片宜人的景象,却让我有些惆怅。
这几日,老是梦到冰儿,要说在那个世界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不知她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当时应该呼救的,唉,其实那时我哪还有呼救的力气。
恨吗?我摇了摇头,恨一个人很累,所以我不恨他和她,也不恨阿超,甚至不恨付晴雯,那个世界本来让我留恋的东西就太少了,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挣钱,也只不过是为了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而已。
曾经有人说过,太年轻就经历了大喜大悲,以后的日子会淡而无味,甚至可能会厌世,也许前世的我就是这样,所以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得过且过。
但当我真正死过一次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如此眷念人世。
也许活着会有痛苦,有挫折,可是无论如何却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至少活着,还能感受快乐,还能……知道生活其实是……很美好的。
蝶儿,感觉身后有人推了推我,我回过头来,就看到苏老神医那张突然放大在我眼前的脸庞,收拾收拾,马上就要到了。
下了马车,遣走车夫,拿上行李,我跟着苏老神医穿过一片密林,只见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没路了?我四周看了又看,一脸愁容地闷闷道:师父,你是不是记错路了?苏老神医却不看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一块蝴蝶状的岩石敲了三下,哗……的一声,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别有洞天!我静静地跟在苏老神医的后面走进了山洞,洞里很深很大,伸手不见五指,我有些害怕地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蝶儿害怕了吗?苏老神医拉上了我的手,询问道。
不是,看不见,怕摔跤。
我死要面子,师父,你不觉得黑吗?我本人一直都很怕黑。
呵呵,练武之人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
苏老神医笑着解释道。
啊?这么强啊,我有些诧异,随即兴奋地说道,那……师父,您可不可以教我武功?武功,我梦寐以求的技能。
苏老神医笑道:傻丫头,既然收你为徒,自然会将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但是精不精通,就要靠你自己了。
知道。
我应了一声,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前世也将近读了二十年的书了,成功的人哪个不是三分天分,七分努力呢?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好不容易看到了亮光,我放开苏老神医的手,冲了出去,把手贴在唇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山谷大声叫道:喂,你们好!好……四面八方的回音响起。
我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大自然的怀抱,好清新,好美,师父这里真的好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我完全陶醉于其中了。
师父,您回来了。
一道清朗温润的语声骤然响起,仿若天籁。
我猛地挣开双眼,前方,一白衣少年,神祗般现身,这家伙长得也太太太好看了吧,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白色缎带随意的束着,皮肤又白又嫩,眼若星辰,睫毛黑浓翘长,鼻子挺直小巧,唇红齿白,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
啧啧,这小模样儿,长大了肯定是个祸水。
……蝶儿……蝶儿……发什么呆?苏老神医用手推了推我,疑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这是你师兄,叫金亦宣。
接着转头对着面前的少年,宣儿,这是你师妹,楚蝶依。
我深吸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师兄好。
嗯。
他瞥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师妹。
说完,他伸手接过我和苏老神医的行李,跟我们并肩而行。
这深谷中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
数丈外,是一道百丈深壑,一道瀑布由对面山峰上直垂而下,水落深涧,声如闷雷。
在离瀑布几丈远的一块高地上,错落有致的座落了几间小木屋,木屋的院子是用篱笆做成的栅栏圈成的,宽阔的庭院中摆放了一张石桌和四张凳子。
一进屋,见到床,我扑了上去,倒头就睡,这段时间我已经严重体力透支了。
一个时辰后…………蝶儿,醒一醒,只觉有人在轻轻推着我的身子,惺忪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便见苏老神医正立于床前,起来吃饭了。
师父,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
不待苏老神医说话,我转身面朝里继续睡。
唉,你这孩子……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接下来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却一句也听不见了。
一觉醒来,刚睁开眼,眼珠子还没有转到一圈,我嗖——的一下,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忖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周看了看,简陋的木床,简陋的梳妆台,简陋的书桌,我拍了拍额头,喃喃道:真是的,怎么睡糊涂了,这不是师父给我安排的房间吗?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拉开门,太阳有些刺眼,不由微眯眼,暗道:咦?刚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现在怎么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难道我只睡了一会儿?蝶儿,你终于睡醒了。
我抬头,寻声望去,只见苏老神医和金亦宣正坐在石凳上整理草药。
我有些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苏老神医,笑道:呵呵,师父,什么叫‘终于’啊,我才睡了一会儿,好哇?瘪瘪嘴,朝他吐了吐舌头,用手指了指天空继续道,您看,太阳还没下山呢?哈哈哈……两道清爽而宏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一脑黑线,皱皱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蝶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一刻了。
苏老神医炯炯有神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他显然是已经有些笑岔气了。
啊?我惊讶地看了看苏老神医,又看了看金亦宣,心想:巳时不就是上午9点嘛,不会吧,我睡了那么长的时间?清了清嗓子,我啐道:那……师父,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再说了,你不叫醒我也就算了,还取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金亦宣听我如此一说,似乎很生气,愤然道:谁说师父没有叫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怪别人,丑丫头。
丑丫头?我回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哪丑了?我只不过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胡乱的披在了身上,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扎成一把,置于脑后,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啊?怎么会丑呢?金亦宣这个小屁孩,眼睛肯定有问题。
忽然那太久没有活动的恶劣细胞又活跃起来,我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对他挑了挑眉,道:丑丫头说谁呢?丑丫头说你。
金亦宣果然上当地脱口而出。
哈……我放声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肚子都疼了,摆摆手,道, 我不行了……哈……那个师兄,如果你想当‘丑丫头’的话,我是不会跟你挣的,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承认呢!哈……你……金亦宣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不再理睬我。
看着他被气得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我心底那股笑意更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笑得喘不过气儿,扶着房门稳了稳身子,一边抹脸上笑出的眼泪,一边揉着肚子。
好了,两个人怎么才刚见面就斗嘴。
苏老神医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金亦宣,又看了看我,蝶儿,为师知道你机灵古怪,你师兄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就饶了他吧。
我撇撇嘴,走到苏老神医的跟前,拽起他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好啊,师父,我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饶了他,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唉,后来想想,自己还真是孩子气,第一次见面就跟金亦宣闹得有些不愉快,其实金亦宣的脾气很好,那次之所以会我怒骂我,全因为我对他心目中的神——苏老神医不敬。
说真的,我只是略有责怪的说了苏老神医一句,谁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试问若是有人说你心目中的偶像,你不也会恼羞成怒的吗?因为上次中的那一掌,我的身子非常的虚弱,于是刚到谷中的前几个月,苏老神医并没有教我什么,只是不停地用各种草药来调理我的身子,他说若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筋脉阻塞,根本不可能习成武功。
我很听话,也很配合,完全按他的话去做,身子也真的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胸闷、气喘的现象已不再出现,胸口疼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说真的,现在还真的要感谢上苍,让我如此庆幸地就是遇到了苏老神医,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照顾,都是发至内心的,不求回报,渐渐地我便对他产生了儒慕之情。
两个月后的某一个黄昏,阳光格外温暖,空中的云,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各种色彩: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白天那蔚蓝的天空,这时被夕阳装点的富丽堂皇,如此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我呆呆地望着天空,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这时,苏老神医忽然拉着我回房,对我说道:蝶儿,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为师决定从今日起,教你武功。
啊?真的吗?谢谢师父。
我欣喜地跟他走进房间,这可是我盼望已久的。
欲习上乘武功,必得先从内功着手,为师练是至刚至阳,刚劲有力的内功心法,此心法只适合男子练,而你是女子,为师这里正好有一本《玄女心经》,此心经当初是我的师妹所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远方,他的眼里一片悲凉,里面参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其中我看到了爱恋,我想他当初一定很爱他的师妹吧。
半晌,苏老神医收回了目光,望向我,又道:为师当初就是发现你筋骨奇佳,正是练武的好材料,才收你为徒的;此心经博大精深,本不是一般的人都能练成的,恰巧你又是纯阴之体,也许是我师妹在天有灵,也希望她的武功后继有人,你就是她冥冥之中选定的人;但是要练成高深的武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为师就要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减少你学武的时间。
好了,你到床上盘膝坐下。
啊?打通任督二脉?我还以为那都是电视上演的呢,原来还真的有啊,茫茫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他衣袖,兴奋地叫道:师父,真的吗?真的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吗?傻丫头,苏老神医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快上床。
我点点头坐上床,闭上眼,感觉到他的手掌心抵上我的背脊,随后严肃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蝶儿,待会儿有什么痛痒都得忍住,不能动,也不要反抗,知道吗?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切记!我点点头,笑道:好,师父,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那为师现在就开始了。
说完,苏老神医两手挥动,就在我全身推拿起来。
他掌指所到之处,使得全身的骨骼,一阵格格作响;而全身的肌肤,也随着他移动的掌指,微微的颤动。
过了一会儿,我只觉自己全身似有很多虫子在啃咬,又痛又痒,实在难忍。
正当我准备伸手挠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苏老神医的话,马上排除杂念,使自己放松,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苏老神医长吁了一口气,喘息不已,道:好了,蝶儿。
闻言,我睁开双眼,见苏老神医满头是汗,诧异道:师父,您还好吧?苏老神医点点头,不语,探手由怀中摸出了一个紫玉瓶来,启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托在掌心,送入嘴里,然后举手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
师父……我刚开口,就被苏老神医打断了,蝶儿现在觉得怎样?我动了动身子,笑道:觉得身体好像轻了很多,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谢谢师父。
那就好,蝶儿,你现在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以后学起武功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事半功倍的。
为师现在告诉你何为丹田。
丹田共有三处:两眉之间的印堂穴为上丹田,两胸之间的膻中穴为中丹田,脐下一寸三分处为下丹田。
丹田是元阳之本,真气生发之处,人体生命动力之源泉。
又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全身气血汇集之所,故此又称为气海。
你以后练习《玄女心经》,一旦内功练成,内气可收可发,收时内气坚凝于腹脐之间,发则气随意转,力从气均无所不至。
用之于技击之中,随意运行发放至身体所需要的部位,其威力甚大。
明白了吗?蝶儿明白了,倘若有内功就收于腹脐之间。
虽然不是很懂苏老神医说的,但是理解来应该就是这样的。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在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见我懂了,苏老神医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嗯,总的来说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就好。
师父也就放心了。
至于医术,你首先要认得各种草药,才能识得各种药的功用;其次,要把我这里的医书全部记在心里,这样才懂得对症下药。
看病主要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些只能在你以后的实际经验中慢慢体会了。
见我不语,他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我摇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了?那好!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们就正式开始练习,可不许再睡懒觉了。
我双脚并拢,抬手行了个军人的礼节,笑道:是,师父。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四章 渐生情愫(一)第二天清晨,苏老神医就将《玄女心经》交给了我,让我不求甚解,三天内将其背熟,还好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繁体字,我大致还认识,另外,他还给了我一副人体全身穴位图,让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更好的掌握人体穴位的具体位置,以利于今后的习医和练武。
练武,习医,其实远比我想象中困难得多,辛苦得多,我不停地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安慰自己,才度过了初期那段难熬的时光。
转眼间,在这蝴蝶谷中已呆了近一年零两个月,现如今又是新的一年的五月,又是彩蝶满天飞的季节。
直到今日,我的内功心法也只练到第四层了,这心法是先浅后深,最后又由深入浅,很深奥,有些地方甚至很难理解。
医术则还在原始阶段,识草药,中医博大精深,很多草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这日,是苏老神医每隔两个月出谷一次,采买日常用品的日子,也是我们放假的日子,我们过的是半隐居的生活,并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
蝴蝶谷坐落在清水镇北面的群山中,烟雾缭绕,外界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从谷中到镇上至少要一个时辰,也就是最少两小时,所以天刚亮,苏老神医就出门去了。
我和金亦宣并肩漫步在花丛中,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真是如临仙境一般!我不由自主地拉起金亦宣的手去追逐着蝴蝶。
当我们跑到瀑布前,看着阳光普照着大地,眼前的瀑布如白练垂空,银花四溅,欢腾飞跃,气势磅礴,无比壮观,我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那首《望庐山瀑布》,低声吟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师妹。
金亦宣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我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他,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金亦宣从来不会主动找我说话,我觉得金亦宣什么都好,就是话少,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除了苏老神医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不知怎样跟人相处,现在他主动开口,我倒有些惊讶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笑笑,道:师妹,怎么老喜欢发呆呢?我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这话可是苏老神医常说的。
抬眸看着他,莞尔一笑,师兄,叫我何事?金亦宣清澈明亮毫无杂质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刚才那诗写得很好,很入景,是你做的吗?诗?我哪会做诗啊,那是剽窃人家李白的,不由好笑道:呵呵,师兄,你师妹我可没有这个本事,这是以前我在家中听别人做的,觉得很好就记了下来,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金亦宣又瞥了我一眼,才收回目光,望向瀑布,淡然道:银河是什么?啊?我愣在当场,茫茫然地看着他,诧异道:你……不知道……银河?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我笑着摇摇头。
MYGOD!我抱头痛苦地大叫,你这问题还真的是难倒我了?金亦宣俊秀的剑眉微微皱起,俯头望着我问道:师妹,‘卖高的’又是什么?我顿时泄了气,苦笑,有没有豆腐啊,我想一头撞死。
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眼珠子一转,我笑盈盈地转了话题,师兄,认识我这么久,没见过我跳舞吧,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就为你舞上一段吧。
不等他回答,我就走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调整了姿势,跳起了《神话》里金喜善跳给成龙看的那段舞蹈。
在百花中,在云雾间,漫天的彩蝶在她周身缤纷地飞着,阳光穿透枝叶,一束一束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幻化成七彩虹光。
她微笑着,那笑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春风得意。
她那轻盈的身段在空中轻轻的飞扬,腰肢柔软的舞动,转身、回旋、俯地、扭腰、甩袖、缎带在空中飘落、扬起……此时的她彷佛坠落凡间的精灵,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出彩,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引力一般,攫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心口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调皮地乱蹦。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四章 渐生情愫(二)我的手臂在空中渐渐的慢了下来,一个飞身跳跃,头上的发带不知道是有意还有无意的飘落,发丝在空中张扬了开来……终于,我跳完了这支舞。
四周似乎没了声响,我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对于这段舞蹈我是很有信心的,当初可是看着碟片学了很长时间,最后朋友们可都说我跳得很好。
难道他们都在骗我的,我根本就跳得不好,又或者说金亦宣根本就不欣赏这种舞蹈,那这次可糗大了,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忽然一阵啪啪啪……掌声传来。
抬头,对上了金亦宣那双灿若星光的黑眸,里面有赞赏、惊艳、激动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愫,他对我展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师妹,你跳得太好了,我还以为看到了仙女下凡,都不敢呼吸,唯恐惊扰了仙女。
啊?我前后左右的打量了金亦宣一翻,心想:这金亦宣转性了,又会说笑话,又会说恭维的话,还真不像他平时的性子,难道跟我待久了被我同化了。
唉,罪过!罪过!一个大好的少年就这样被我毁了。
不过说实话,他这个样子倒更有人情味了,让人更易接近了。
师妹,又发呆。
金亦宣的语声将我从茫然的思绪中来了回来,他走到我的身前,抬手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弹。
哎呀,师兄,轻点,痛的呀。
我回神,拂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啐道,那个,师兄,以后你反应快点好哇,我还以为自己跳得不好,真是的!你也要考虑一下我幼小的心灵会受伤的。
哈哈哈……师妹,你就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金亦宣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你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才怪!我皱了皱眉头,无语,这家伙怎么说话的方式也越来越像我的口气了,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找了块有树荫的草地躺了下来。
半晌,金亦宣也躺到了我身边,我闭上了眼,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黄昏了,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见苏老神医和金亦宣面色凝重的坐在石凳上,见我来了,两人像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张笑脸。
我笑笑,走到石凳上坐下,道:师父,您回来了,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呢?不等他回答,转头又对金亦宣道,是你抱我回屋的?金亦宣面上一红,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蝶儿,苏老神医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道,……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笑,师父,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吧!这吞吞吐吐的倒不像您的作风。
唉……苏老神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爹楚天宇前些日子又讨了一房夫人。
呵呵,我轻轻一笑,挑眉道,就为这事,那师父与师兄也太大惊小怪了,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你看我爹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他不讨个十房八房的小老婆,哦……不,是小妾,我才觉得奇怪呢?蝶儿,休得胡说。
苏老神医乌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表情严肃,为师想说的是,那个四夫人与薛寒梅长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的大脑里迅速的闪过一个画面,忖道:薛寒梅?好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这当儿,苏老神医又道:就是你爹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美人图上的美人,你应该见到过。
哦……我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就是那个神仙姐姐啊,我道是谁呢!神仙姐姐?!苏老神医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您说的那个美人图上的美人啊。
不过,我倒觉得奇怪,这楚天宇到底是喜欢那薛寒梅的人呢,还是喜欢她的那张脸。
啊?!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呆呆地楞在那里,尤其是金亦宣,嘴还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我止住笑,瞟了金亦宣一眼,说道:口水流下来了。
金亦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巴,知道被骗了,毫不留情地瞪了我一眼,怒道:师妹。
我朝金亦宣作了个鬼脸,转头对苏老神医笑道:师父,你应该担心的是我的那个爹爹,小心他因纵欲过度,肾亏,你应该给他配些补药……蝶儿。
苏老神医打断我的话,皱眉怒道: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乱说话,没规矩。
我忙低下头道歉道:对不起,师父,蝶儿以后不敢了。
唉,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啊!沉默了好一会儿,苏老神医忽然又道:好了,蝶儿,师父今天到集市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就在你屋里的书桌上。
我噌地一下蹿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脸颊上亲啄了一下,开心道:谢谢师父!说完,转身朝屋里跑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四章 渐生情愫(三)月光皎洁,群星闪烁,银辉灼眼,花香蔓延,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我在瀑布下方的那个深潭中痛痛快快地洗完澡后,擦了擦头发,便换上了苏老神医今日为我买的那件紫色纱裙。
每次洗澡,金亦宣都会在离瀑布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练剑,默默无声地陪着我,他知我怕黑。
刚来谷中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他总是坐在我房中看书,等我入睡了,才悄然离去。
说真的,他虽不爱说话,可是每当我有需要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地给我帮助,给我关怀。
师兄……见他一个旋身,收了剑,我走上前轻唤。
洗好了。
他目光灼灼地向我射了过来,面带微笑。
嗯。
我点头应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取过我手中的布,一边帮我擦头发,一边道,头都没擦干,小心着凉。
我猛地一怔,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轻声道:谢谢!忽然脑中一个激灵,不由想起下午的事,我抬眸望向他,师兄,你不是想知道银河吗?不等他回答,我便拉上他的手,找了块干净的草坪坐了下来。
你看……我伸手指向天上一条比较亮的带,有点像云的样子的方向,道:师兄,喏,那就是银河。
金亦宣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愕然道:‘银河’在天上?啊?我微微一愣,随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是啊,那你以为它在哪?金亦宣轻瞥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尴尬,我还以为是我朝的一条河?什么?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笑,哈哈……师兄你也太逗了,怎么会认为银河是我朝的一条河呢?金亦宣苦笑地看了我一眼,有些茫然,有些懊恼,有些无奈,似乎犹豫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快笑岔气的我。
我瘫软在他的怀中,好半晌才止住笑,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取笑你的。
金亦宣对我笑笑,摇摇头。
我定了定神,坐直身子,仰望天空,师兄,其实这银河还有个故事呢。
你看,银河边上的那两颗遥遥相望的星星是织女星和牛郎星。
织女星?牛郎星?果然如我所料,他仍旧是一无所知。
我笑着瞥了他一眼,指向那两颗星星,道:那是一个很凄美的故事,传说天上住着织女,有一天……我滔滔不绝地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着聆听,接着我又给他讲了北斗七星,围绕太阳旋转的九大行星,最后我给他讲起了十二星座,我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了,说完后,才惊觉身边的人早已经石化,正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我扑哧一声笑道:师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其实,这都是我们家乡的一些传说,不足为奇。
金亦宣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笑,师妹,你知道的还真多。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五章 内功大成(一)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转眼又是秋天。
我的玄女心经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层——第八层。
苏老神医把我送到两山锋间的峭壁处,那里地势险峻,只有我端坐的地方可以立足,他用一根长达数十丈的蔓藤缠在我的身上,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所以蝶儿,这一关就得靠你自己了,这蔓藤会在你有危险时救你性命。
唉,就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天了。
食物早已用尽,不时就觉腹中的饥火上腾,饥饿难耐,除了要忍受饥饿之外,我还得忍受那太阳曝晒的痛苦,唯一能使我忘去痛苦的,是屏弃胸中所有的杂念,忘去自己的存在。
此刻,忽然我只觉掌心之中,热力忽强,翻云覆雨的涌了进来,心知,一不小心,便会岔气伤脉,重则丧命,轻则残废,至少也得数月生息调理,才能恢复。
我不敢轻视,马上凝集心神,澄去杂念,一心一意的运气行功,和那外来热力融合一起,冲行于经脉之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由禅定无我中清醒过来,只觉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似欲要腾空飞去,但下临深谷,一个忍耐不住,那将要摔个粉身碎骨,我极力按耐下心中那跃跃欲动的冲动,不得不疏导那涌集在丹田中的一口真气,渐渐的由烦恼进入寂静,那一股跃跃欲动的感觉,也随着流转的真气,消失于无形之中。
我想这应该就是苏老神医所说的内功初奠之时,面临的最大干扰,要以本身真气,疏导胸中的冲动,这一股冲动之气,若是无法疏人经脉,势必在身上到处流窜,形露于外,是暴急焦躁,内则有岔气,破穴之危,亦即道家所谓的走火入魔。
这时,我顿觉整个人都不同了,身轻如燕,太阳穴饱满,双眼炯炯有神。
仰望云天,正是落日时分,彩霞绚烂,映照着整个山谷,幻出了绮丽无伦的景色。
我不由痴了,喃喃自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借住蔓藤,顺着它,从峭壁上飞跃而下,回到木屋,只见炊烟升起,金亦宣已经在做饭了。
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话毕,就见两条人影从不同的房里冲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蝶儿,你成功了。
我走向他们,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嗯。
苏老神医引我到石凳上坐下,扯过我的手,中食指切在我的脉搏上,仔细把着。
他的脸色先是凝重,接着是诧异,最后是惊喜,蝶儿,恭喜你,你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关,正好颠倒了这上乘内功修为的法则,由深入浅,这短短一年零八个月,你竟然扎下了极深厚的基础。
为师真是倍感欣慰啊!我也跟着开心地笑道:师父,还是您教导有方。
苏老神医轻揉地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问道:饿了吧?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暗道:快饿死了。
苏老神医轻笑一声,对金亦宣吩咐道:宣儿,上菜吧!不到片刻,金亦宣便把饭菜都端了上来,我已经饿得肚皮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形象,以最快的速度,努力地往嘴里塞食物,苏老神医挂着慈祥笑容的脸上顿时转为无奈的笑容,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笑笑,含糊不清地说道:太饿了。
苏老神医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思索了片刻,才又道:饭后,你和宣儿到书房来一趟。
好。
我头也不抬地乖巧地点点头,继续与食物奋战。
饭后,我们依言来到书房,走到平时坐的椅子坐下后,苏老神医对我们笑道:宣儿,蝶儿,为师今天叫你们来,首先要说的是,宣儿已经可以练习‘桑青剑法’了,这套剑法看起来平凡无奇,实则威力无穷,与之匹配的是‘桑女剑法’,这两套剑法实则是男女双修的剑法。
但是这套剑法奇就奇在,练习的时候男女都是各练各的,只有练到第八层,你们才能双剑合并。
而这套剑法的首要的条件是两人必须心意相通,人剑合一,否则,在对敌时是很危险的。
他顿了顿,瞥了我们一眼,见我们不语,拿过茶,饮了一口,接着道:切记,做不到心意相通,绝不能使用这套剑法。
是,师父。
我和金亦宣几乎异口同声。
苏老神医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蝶儿,从明日起为师正式传授你,我门的指法,轻功,剑法,掌法,和我门独特的暗器手法。
他稍一停顿,继续道:我门的指法讲究的是快、准、恨;轻功是‘迷宗步’,无论山地,陡峭都能快步如飞;剑法是‘桑影剑法’,变幻莫测,配上你的玄女心经,威力无穷,最适宜单打独斗;掌法是‘混元掌’,讲究的是身形的变化,易攻易守;至于那几手‘仙女散花’、‘百鸟朝凤’、‘白花齐放’的暗器手法,武林更是无人能及。
不过,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人真正发挥它们的威力。
说到这,苏老神医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股悲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让我以为那是错觉,宣儿,蝶儿,为师相信你们的能力,别让为师失望。
我们定会竭尽所能,将我门发扬光大。
我和金亦宣又一次异口同声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唉,可是,听苏老神医说了半天……我门,我还是不知道我门是什么门?想问吧,又觉得他似乎并不想说,于是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从书房出来我就径直去了深潭,前世我是很喜欢游泳的,虽然我曾经是淹死的,但是似乎并没有在我心灵留下什么阴影。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五章 内功大成(二)咕噜咕噜嘴里不停吐出气泡,我连续憋气潜入潭水深处,直到忍不住了才从水中游了上来,轻轻地甩了甩头,将眼里和面部的水珠给甩了开来,唉,这些天在那峭壁上又吹又晒,再不洗洗只怕就要发酸发臭了。
这时,忽然,一滑溜溜的东西从脚上游过,我猛地一怔,身躯瞬间僵硬,半晌,才大叫出声,啊,师兄,救命啊,有蛇。
闻声,一白影从不远处奔了过来,我马上跃起,朝那身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师……师兄,水……水里有蛇,吓死我了。
金亦宣的身躯猛地一顿,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这才发现自己****裸的挂在人家身上,面上不由一红,讪笑道:呵呵,师兄,那个……师妹,你先下来。
金亦宣头抬得老高,仰望天空,满脸是不自在的红色。
我快速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目光落在他脸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师兄,你背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不许偷看哦。
他闻言转身,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呵呵,师兄,还真害羞啊。
我迅速地穿好衣服,走上前,在他的背后拍了拍,笑道:师兄,你的脸还真红,像个红苹果似的,让我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结果金亦宣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师兄,被看光的人是我诶,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金亦宣静静地看着我,那眼中似乎有什么星火在不停地闪烁,似乎要燃烧起来,但最终却归于死寂,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平淡无波,好了,别笑了,别又岔气了。
我止住了笑,静静地望着他,目不转睛,静谧的空气中只听得到瀑布哗哗的流水声,四目对望,时间久得似乎连气氛都快变了质,他沉静的瞳孔中似乎又有暗火在跳跃。
我笑了笑,连忙收回目光,暗暗鄙视自己一翻:真丢人!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看得心跳加速。
深吸了口气,我拉上他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洗完澡,总会坐下来聊聊。
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我忽然很想唱歌,想唱冰儿最喜欢听的那首歌: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的唱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冰儿,你有在想妈妈吗?你听,妈妈又在唱你最喜欢听的这首歌了,你听见了吗?冰儿,对不起,妈妈很自私,妈妈逃开了,不过,妈妈相信,没有妈妈你也能坚强的活着,开心幸福的活着,妈妈在这边永远会祝福你……我唱得痴了,不知不觉两行泪竟然潸然而下!天地是这般辽阔,明月古今皆同。
而我为什么会存在?为什么会活下来?问星空,星空寂然无语,只有星星一眨一眨地望着我,似乎也在述说着它孤独。
一只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
我视线由天空移回眼前的人身上,月光自他身后泻下,周身上下都泛起一层空幻如梦,淡薄如雾的光晕,像九天外的嫡仙一般。
他满脸怜惜地望着我,柔声道:怎么哭了?想家了?我在朦胧的泪光中,向他绽放出温柔的笑靥,摇摇头,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他,我需要发泄一下,不仅是身,还是心,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至那晚后,我和金亦宣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第二天一早苏老神医就开始教我武功招式,同时习医的进度也加快了。
二十六岁的心智,八岁的身体,现代的知识和思想,学起东西来,自然要比正常人快了很多。
虽然我已经韬光养晦,尽量收敛锋芒,可有时苏老神医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总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相比之下,跟金亦宣在一起要开心快乐得多。
是以,除了睡觉,我大多的时间都是跟金亦宣在一起。
有时,金亦宣会练着练着就停下来看我练,几次下来,苏老神医就让我和金亦宣练武的时间错开,当时,我还取笑他说是不是怕我日后超越他,特意看我的破绽的。
有时,苏老神医会让我和金亦宣比武,大部分时候我都靠阴谋诡计取胜的,小部分时候当然是金亦宣胜。
有时,苏老神医会让我和金亦宣切磋医术,相互提问、解答,我时常会搬出一些现代医学,结果最后变成了三个人的讨论会。
学习的日子即忙碌又有趣,不知不觉的便在这蝴蝶谷中生活了四年有余。
依始元六百五十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正是金亦宣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岁就意味着可以出谷去游历了。
出谷?我想金亦宣应该已经盼了很久了吧?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六章 师兄离谷(一)仰头望天,夏日的黄昏,总是那样的绚丽多彩,夕阳斜照,彩霞满天。
苏老神医和金亦宣砍了些树枝在空旷的草坪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在离篝火两米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红漆小矮桌,火烧得越来越旺,把我们四周照亮得像白天一样,而爆竹烟花则摆在五米开外,远离火源。
这是我的提议,我想为金亦宣举行一个生日party,一来庆祝他的生日,二来也是为他饯行。
我们搭起了一个烧烤架,他们虽然很不理解,却也没问,而我也没有多做解释。
我将自己亲手做好的生日蛋糕摆在桌上,其实,这里的材料不足,我只是简单做了一个蛋糕,没有奶油,我用果粒拼出来金亦宣生日快乐七个大字。
插上十六根小蜡烛,点上火,我开心地抬头,正要开口时,却见金亦宣低垂了头,眼眶微红,紧盯着我的脸,一瞬不瞬。
想不到,小小年纪的他也有如此摄人心魄的目光。
说真的,金亦宣真的很好看,薄薄的红唇,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黑瞳在微挑的剑眉的映衬下越加深邃不可测,这样的一张绝世的俊容以这么暧昧的姿势盯着我,我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拍,也忘了反应。
兴许是我们对视了很久,苏老神医会心地一笑,淡淡开口问道:蝶儿,宣儿,你们怎么了?我忙回神,自动避开了他迫人的视线,笑眯眯地掩饰自己的窘迫,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金亦宣磁性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师妹,这是我有史以来最特别的生日。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师兄高兴就好。
来,师兄,对着蜡烛许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愿望就能实现。
金亦宣闻言,双手合并,闭上眼睛,很虔诚地说道:一愿师父身体健康,二愿师妹永远开心,三愿……等等,师兄!我急忙打断他的话,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不灵了。
金亦宣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又一次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强!这么多蜡烛居然还真一口气吹灭了。
之后,我们便开始放烟火,砰……啪……一声声巨响,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犹如盛开在半空的白花,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华丽的轨迹,慢慢陨落,绚彩夺目,照亮了夜空,照亮了整个山谷,也照亮了仰望星空的我们。
好美!师兄。
我习惯性地整个身子依偎他的胸前,目光仍旧紧紧地望着夜空,却没有看到苏老神医嘴角扬起的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蝶儿,你烤的这些东西的味道还真不错!苏老神医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对我赞道。
我扑哧一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不会做饭。
我第一次做饭就将厨房给烧了,至那以后苏老神医就再也没有让我进过厨房。
苏老神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笑道:夸你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我撇撇嘴,师父,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所以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
你这丫头……苏老神医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你这酒还挺香的嘛。
我为苏老神医和金亦宣各斟了一杯酒,这酒有股淡淡的桂花味,甚是好闻。
蝶儿不要来点?苏老神医将酒杯递到我的面前。
我连忙推掉,噘嘴道:咦?师父,我是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其实,我是怕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老神医也不勉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转头望向金亦宣,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洋溢着不舍,宣儿,出谷以后,凡事要忍,要多加小心,人心叵测,你只能靠自己。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蜜’,别被一些人表象迷惑。
是,师父,宣儿一定会铭记教诲。
唉,江湖本就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名门正派,什么邪魔歪道,都只是表面的现象,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只怕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
不过,也许是电视看多了,我对江湖上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绝对是没有好感的,一个个装做大仁大义,实则虚伪做作,反倒是那些什么魔头,妖女,更加重情重义些。
唉,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只希望金亦宣他一切平安。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六章 师兄离谷(二)第二天清晨,我刚穿戴完,金亦宣就走进房来,他引我坐在了梳妆台前,抓起梳子,手轻轻地游走于我的发间,不一会儿,头发就被他梳顺了,拦中挑起了我上面的头发,开始帮我束发。
对着镜子,看到镜中的女孩,现在已经被我调理的面色红润,容光焕发,那双晶莹透亮的杏眼,更是神采飞扬。
以前武侠小说里都说练过武的人眼中有神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师妹,若是……将来……就让师兄帮你梳一辈子的头,可好?金亦宣淡淡的语声,淡淡的口气,却载满了希翼和恳求。
我怔了怔,迟疑了一会儿,笑道:好啊,求之不得。
金亦宣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从怀中掏出一翠绿色的玉簪插入我束好的发间,只见这玉簪通体青翠,流光溢彩,正好与我今日穿的这身绿色的裙衫,相得益彰。
我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轻笑道:师兄,很好看,肯定价值不菲吧,从哪弄来的?金亦宣轻轻扶我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翻,说道:很配你,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叫道,师兄,这太贵重了,我……师妹,金亦宣生硬地打断了我的话,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也要推脱吗?我……看着他冷酷的脸,我把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只是笑眯眯地道,师兄,你误会了,这么漂亮的玉簪我怎么会不要呢?我是在想该拿什么给你做记念呢。
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惊呼道:有了。
从腰间取下一块通体透亮的白玉,递到金亦宣的面前,这是我从小随身之物,现在送给师兄你了,你看上面有一个‘蝶’字,你以后见到它就像见到我一样。
这块玉似乎当初是我的陪葬品,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它就一直挂在我的腰间,兴许是楚天宇特意为楚蝶依打造的。
金亦宣满脸笑意的接过玉佩,如获至宝般的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才抬眸对我笑道,我一定护它如护我的生命一般。
我顿时降下一脑黑线,不至于吧,一块玉佩而已。
蝶儿,宣儿,天色不早了,快些走吧。
苏老神医在院中叫道。
我应了一声,哦,师父,就来。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山洞的入口处,才停了下来,苏老神医拍了拍金亦宣的肩膀,淡淡道:宣儿,我们就送到这里,这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是,师父。
金亦宣应了一声。
这时,苏老神医从袖中抖出一柄剑,递到金亦宣的面前,为师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现在就送这柄剑送与你。
金亦宣一愣,缓缓接过剑,随即一把抽出,我定睛一看,哎呀呀,这是一柄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的宝剑,剑身狭长,通体银亮,银芒闪烁,寒气逼人,我忍不住惊叹道:好剑!金亦宣挥手划剑,闪出一道圆润的银光,右手一提,身形一跃,长剑挥转,剑花飘飘,人剑合一。
我不由得看痴了,这剑就像是为金亦宣而生……一剑舞毕,金亦宣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我们面前站定,很开心地笑道:谢谢师父。
我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苏老神医还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金亦宣,就好像我不是他徒弟似的。
苏老神医理了理金亦宣的衣衫,淡淡道:路上小心,去吧。
嗯。
金亦宣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伸手从我身上接过包袱,目光深沉复杂地凝视了我许久许久,突然露齿一笑,轻声道,师父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知道,我也回他一笑,记得写信回来报平安。
他又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合上嘴,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笑道:保重!师兄……我似乎有些情绪失控,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他的身躯明显一颤,然后抱住我,脑袋埋在我脖子里,灼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耳侧,传到我的耳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潇洒地放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于黑暗中,我发现自己心里似乎蛮在乎他的,我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凉薄。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六章 师兄离谷(三)日子一晃,又过了五天,这么没有金亦宣的日子,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斗嘴,他被气得面红耳刺的样子,我忍不住苦笑,这些年来,他不知被我戏弄过多少次了。
还记得我们有一次比武,我虚惶了一招,结果被他刺伤手臂,他抿嘴抱拳,急得差点哭了,苏老神医帮我包扎完,安慰他说小伤没事,他还是担心得一夜都没睡着。
可是现在呢?我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连伤疤都没留下。
一阵轻风拂面而过,发丝在耳边忽飘忽飘,落花也随着微风在空中起舞,彩蝶在一簇簇的鲜艳中游梭,芳菲满地。
我抽出手中的剑,目光炯炯,扫剑狂舞。
我把桑影剑法舞了一遍,轻身落地,吐了一口气,还不等平顺呼吸,又练起混元掌配上迷宗步,一掌劈出,震得对面的树叶狂飞。
我在林中穿梭,直到满头是汗才停了下来。
漫步走到深潭边,弯腰掬水,抹了一把脸,水面倒映着我的样子,秀眉淡淡,脸儿嫩红,杏目樱唇,瑶鼻贝齿,也算是个美人胚子。
说起来,我的游泳是很棒的,我常常拉着金亦宣陪我一起游,每次比赛他都是输,呵呵,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脚步声,由远而近,我惊喜唤道:师兄。
蓦然回首,原来是苏老神医,不由得尴尬的笑道,呵呵,是师父啊。
苏老神医先是有些错愕,随即恍然,笑道:既然那么想他,那当时为什么不留住他,我说满十六岁才可以出谷,但没有说一定要出谷。
如果你开口留他,他一定会留下来的,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宣儿最在意的人是你。
我的心猛地就是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暗吸了口气,连忙岔开话题,师父,我一直都很奇怪,你让师兄出谷,就没有担心过他吗?见我转了话题,苏老神医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不断成长。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这个道理……我懂。
蝶儿,苏老神医忽然轻唤了我一声,表情严肃,当初,我并没有打算教你师兄桑青剑法。
呃?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苏老神医笑了笑,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宣儿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我就知道桑青剑法、桑女剑法有传人了。
什么意思?我蹙眉。
蝶儿,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早就知道宣儿他……喜欢你。
我无奈,怎么又绕了回来?目光落在苏老神医的身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师父,我才十一岁,你怎么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言其过早了?苏老神医并没有接腔,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如果将来宣儿回来,说要娶你,师父希望你能够答应。
我轻笑一声,道:师父,您这是在做媒吗?再说,外面是一个花花世界,比我好,比我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您就这么肯定师兄会回来娶我?别人我不敢说,但宣儿一定会。
他定定地看着我,语气肯定。
我抿了抿嘴唇,想了想,道:好,我答应您。
就当是对他这些来的栽培的回报吧,何况,谁又能知道将来的事情,就当安他的心好了。
爱情?我在心里摇了摇头,我还可以相信吗?受了那么多次伤的我,还可以爱吗?回答我的只是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老神医拍了拍我,道:别发呆了,从明天起,为师将教你桑女剑法,等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和宣儿合练第八层。
我愣了一下,随即雀跃地跳了起来,真的吗?师父,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桑女剑法看起来平凡无奇,其实,练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那一天,雪花纷飞,林中都已满是积雪,世界银装素裹。
我正练着桑女剑法第五式,忽觉体内有一股真气乱窜,脑袋发帐得似要炸开,手也不听使唤地乱舞了起来,心下不由一惊,糟了!走火入魔了!就在这危机关头,忽地一道黑影晃过,点了我背上的几处大穴,我便缓缓地倒入了来人的怀里,然后,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我心底忽然恐慌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拨开云雾,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这……似乎没有尽头,我无论如何奔,如何跑,都似乎在原地,从未前进过。
我心中越来越害怕,想大声呼救,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不由猛地一惊,唰地挣开眼,蓦地坐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真是的,差点被吓了个半死!深深地吐了口气,身子向后一仰,又重重地摔回木床上。
这时,门忽然吱呀的一声开了,苏老神医手中端着碗,走了进来,见我醒了,放下碗,走到床边坐下,温和地笑道:蝶儿,觉得怎样?为师已经将药熬好了,起来先喝了。
我对上他满含担忧的双眼,笑了笑,开口问道:师父,我睡了多久了?三天。
啊?我一惊,连忙翻身坐了起来,随即唉哟低呼一声,手抚上胸口,这才发现胸口隐隐作痛。
别乱动!苏老神医扶我坐好,你那天练功差点走火入魔,知道吗?幸亏师父及时赶到。
说着,他把药吹了吹,递给我,他知我喜欢一口气喝下去。
蝶儿,他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你可知你受损的筋脉其实一直都没有完全复原。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若真与人打斗,只能用五成的功力,否则只会心肺俱损,气竭而亡,而你那日居然用足了十成的功力。
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师父,以前你并没有跟我说,而且,既是如此,那……我习武又有什么用?耍几招花拳绣腿,逗人玩吗?你看你这态度,正是如此,我才瞒着你,苏老神医瞥了我一眼,长叹了口气,何况,我并没有说治不好。
有希望!我轻笑,也就是说,师父你可以治好我了?苏老神医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是。
嗯?不是?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医术更高的人,谁啊?唉,在这里想,还不如直接问他,师父,谁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苏老神医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安慰,若是能找到火圣果,必能治好你的病。
火圣果?我蹙眉,什么东东?他笑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药,不仅可以修复受损筋脉,而且还可以增强三十年的功力。
我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师父,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这果子既然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药,自然世间少有,我到哪弄去啊?蝶儿,苏老神医神色一敛,话虽这么说,但是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你自己首先不能放弃,知道吗?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是,师父,蝶儿知错了。
嘴里虽是这么说,可是当时心中的那种失落,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习武的热情,虽然还是认真地在学习每一招,每一式,但无论如何也不再用劲全力,似乎苏老神医也看出来了,他只是偶尔会叹叹气,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十三岁那年,苏老神医开始教我用毒,他说武功不好,可以用毒术来弥补,将来总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十四岁的那年,命运之神似乎在沉睡了三年之后,又再一次苏醒了,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运转了。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七章 不期邂逅(一)温暖的风拂面而过,带来阵阵芳草香气。
这里是一片密林,树木高大茂盛,绿叶丛生,阳光透过树枝,洒落点点轻影,树上的叶子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身着白色男衫,发没有束起,只用一根绢白的丝带松松绑住。
这时,我忽然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空气清新宜人。
今天是我第一次出谷,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说到出谷啊,还得从昨日黄昏说起,苏老神医忽然叫我去了书房,跟我说明日的采买物品的工作交由我去做。
唉,听到这个消息,说真的,我还真被吓了一跳,记得以前他说过年满十六岁才能出谷,可是我现在才十四岁诶,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对于我来说,能出谷自然是欣喜万分的事,毕竟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走出这片密林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外表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是相当的宽敞、舒适,架车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长相平凡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苏老神医所说的老周头,是每次出谷帮我们架车的马夫。
老周头很和蔼,也很健谈,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觐阳王朝的一些趣事,让我竟忘了时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但见行人接踵擦肩,才发现已经到了清水镇。
我按照苏老神医吩咐的地址,一一将我们的日常所需采买齐后,又到了一家成衣店,为自己和苏老神医分别挑了几套衣服。
走出店门,却发现天色还早,便跟老周头约好,黄昏之前城门口见。
太阳爬上中天,已然是近午时分。
我随着人潮,进入了闹市区,忽觉一阵酒肉香气,扑鼻袭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酒楼,矗立眼前,牌匾上写着悦来客栈,我不由轻笑了起来,真是够恶俗的名字。
客栈还算是生意兴隆,十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店小二带我上了二楼,只见这二楼窗明几净,打扫的异常明亮。
我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店小二笑着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我笑了笑,道:把你们这拿手的随便来几样吧。
好嘞!店小二一边给我倒了杯茶,一边说,公子稍后。
说完,转身离去。
我向窗外望去,这条街还真是热闹,街道两旁错落设有坊市,里面的人都一脸和气、笑眉笑眼地招徕着客人,我静静地望着他们……这时,忽听店小二异常冰冷的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你们到楼上去看看吧。
一阵步履之声传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开外的瞎眼青衣老者,带着一位大约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绿衣少女,走上楼来,一桌一桌地问道:大爷,要听小曲吗?去,去,去……不听,不听…………店里的客人们都向他们摆摆手,下逐客令。
公子,要听小曲吗?少女怯生生地问我,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希翼和乞求的目光。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道:用过午膳了吗?少女怔了怔,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坐吧!我淡淡一笑,那就一起用吧。
啊?少女一愣,惊愕地看着我,而瞎眼老者则是一脸的茫然。
我微微一笑,站起,扶他们坐在了座位上,他们抗拒了一会儿,然,终究还是扭不过我,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片刻后,店小二将菜端了上来,见他们跟我坐在一起,怔了怔,但很快便恢复了笑脸,公子,菜上齐了,请慢用!我笑着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给我再添两副碗筷,再上一道汤。
好嘞,客官稍候,小的马上就来。
店小二刚离开,我才发觉刚才还很热闹的二楼,忽地一下没了声响?明眸四扫,原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我们这一桌,有诧异,有震惊,有好奇,有无法理解……我觉得他们的表情实在有些好笑,却也可以理解,转回头,给这父女俩布起菜来。
我以为这顿饭会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吃完,可惜……命运的转轮似乎才刚刚开始启动。
咦?我蹙眉,怎么一下子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忽地整个全没了声响,正纳闷间,突然楼道上传来了店小二结结巴巴的声音,几……几位爷,楼上……请。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咚咚之声,似有很多人上楼而来。
一会儿工夫,便到了眼前,三男一女,这四人穿着各异,为首的是一位身着蓝衫的男子,接着是一位女子,一身红装,另外,是两名男子,都是一身黑色劲装。
他们个个目透精芒,一望之下,立可辨出都是武林中人。
他们随着店小二,在我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我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然后,一惊,啊……那是怎样的一个长相!黑瞳黑发,面如冠玉,五官非常的出色,出色到足以让见到他的人愣神半晌,可是,他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又让见到他的人,心里发寒,不敢多看。
怪不得全客栈都没了声响,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果然跟我料想一般,全都低着头,有些人甚至浑身还颤抖着,不觉有些好笑!兴许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猛地抬眸望向我,眼里闪过那么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依然寂冷如初。
那是一双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薄而坚定的唇,更显得他的薄情,甚至是无情,冷血。
我与他对视稍许,心中不由升起整个人被看透的感觉,仿佛那目光可以穿透一切,使人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
理性告诉我,这人很危险,少惹为妙!似乎感觉到蓝衣男子的异常,红妆女子顺着他目光,望向我,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顿觉尴尬,习惯礼貌地对那人浅浅一笑。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些错愕,他的眼眸仍旧深邃不见底,我的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红妆女子的双眼却似乎已经喷火了,我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我可不想横尸当场。
这时,却见桌前的那对父女都已然放下碗筷。
我笑了笑,柔声问道:吃饱了吗?嗯。
二人同时点点头。
小二哥,买单。
说到这,我顿了一顿,自嘲地笑了笑,连忙改口道,结帐。
唉!有些时候还是会无意识地冒出现代的专用话语。
与这对父女并肩走出客栈的大门,我从怀里取出五十两银票递到绿衣少女的手中,道:姑娘,这卖唱也不是长久之计,拿这个去做点小本生意吧。
这这这……公子,我们不能要。
绿衣少女忙挥手推脱。
拿着吧。
我的语气很柔和,却是命令的口气。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接过银票。
我不再看他们,决然地转身,淹没于人群中。
那时的我以为他们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没想到很多年以后会在那种情况下见面。
蓝衫男子见对桌的三人结帐离开,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位黑衫青年道:青龙,去,跟着他,探探是什么底细?是,主子。
青龙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即从窗户上跃了出去。
看着青龙消失在巷尾,蓝衫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诡异的笑容,眼中掠过一丝发现猎物的光芒,喃喃道: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七章 不期邂逅(二)出了客栈,我就在闹市区瞎逛了起来,这闹市区还真应有尽有,让我看得目不暇接。
忽然,我在一家玉石店的门口停了下来,眼睛向四周瞟了瞟,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不由皱了皱眉,忖道:没人?难道是我神经过敏?仰望蓝天,我毫无意义地笑了笑,甩甩头,继续向前走。
这次我敢肯定是有人跟着自己,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
我暗中施展了迷宗步,在人群中穿梭。
砰——!眼前忽然一黑,我知是撞到了人。
哎哟——!我揉了揉撞得有些红肿的鼻子,眯着眼抬头望去,目测一米八以上,一身黑衣,长相很普通,普通到只要没入人群中,就会被人忘记,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明亮的双眼,那是一双很美丽的丹凤眼,灿若星子,可那眼神却异常的冷冰,跟刚才那个蓝衫公子不同,蓝衫是无情的冷,而他却是无心的冷。
对不起!我垂眸低声说了一句,尔后,蓦地转身,终于看到了跟踪我的人,原来是客栈那蓝衫男子身边的一位黑衫人。
黑衫人长得也算英俊,只是在蓝衫男子的身边就显得很普通了。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随意的摆弄着,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我扑哧笑出声来,心中却道:哼!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让本姑娘陪你玩玩吧。
是以我就在清水镇的这条街窜到那条街,再从那条街窜到那个巷,那家伙还真是紧追不舍。
这时,我在一条毫无行人的街巷停了下来,抬头一望,不由笑道:花街!我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妓院一条街,眼睛忽地一亮,我笑了笑,信步的走进了一家叫春杏楼的妓院。
这春杏楼分上下两层,不大,大厅里摆了七、八张圆桌,只有几位姑娘坐在那里磕着瓜子聊天,楼上的厢房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果然大白天的没什么客人。
一个老鸨模样的人见我进来,急忙迎了上来,哎哟,多俊俏的公子啊,头一次来吧!说着,还用丝帕往我脸上扬了扬。
我笑了笑,俯上她的耳朵,低声道:妈妈,……我低声说完话,给了她一锭十两的银子。
那老鸨接过银子,笑颜如花,拍拍胸脯道:公子放心,这事包在老身身上,定让您的那位哥哥飘飘欲仙,知道女人的好处。
半晌,那黑衫人果真走了进来,老鸨朝我藏身的地方看了看,我让身边的姑娘朝她点点头。
只见老鸨手一挥,十几位姑娘蜂拥而上,将那黑衫人紧紧地包围在其中。
看着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脸色苍白如死的样子,我心想:不会吧,真是个处男!他似乎想动手,却又闷闷地收回了手,我在心里暗笑:还知道怜香惜玉,这家伙还算是个好男人。
悄悄地从二楼跃下,我掠到他身后,点了他背上的两处大穴,他就这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信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他怔了怔,冷冷地说道:是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我笑眯眯地举手拍了拍他的脸,哥哥,你就在这慢慢享受吧,兄弟我就不奉陪了,拜拜!说完,我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哈哈大笑的走出了妓院。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七章 不期邂逅(三)春杏楼里,少女刚离开,青龙就喝道:都给我滚开,否则杀了你们。
声音冰冷中又外加了狠厉,使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老鸨一看架势不对,挥挥手,姑娘们全都退了下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青龙自行冲开了穴道,长剑出鞘,跃到老鸨的身前,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说,那白衣少年去哪了?老鸨吓得面如死灰,全身都在颤抖,忙讨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说。
青龙的剑紧紧地压在老鸨的脖子上,她的脖子已经划出了一道小血口了。
老鸨哆嗦着,怯生生地说道:小人真不认识那位公子,他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跟小人说您是他的哥哥,说您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让小人找几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伺候您。
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青龙盯着老鸨看了半晌,发现她真的没有撒谎,随即一把推开她,跃出了妓院。
悦来客栈里。
怎么还没有回来?蓝衫男子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红妆女子娇笑道:主子莫急,您看,这不回来了吗?说着,她指了指刚走上楼来的青龙。
青龙满脸地莫名其妙,奇了,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
呵,呵,……一声娇笑响起,正是那个红衫女子。
青龙,你这是怎么回事?蓝衫男子漫不经心地瞥了青龙一眼,语气懒懒的。
青龙蹙眉看了看众人,接过红衫女子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镜子,一望,随即啊——的惊叫出声。
原来他的脸上、颈上全都是红唇印,怪不得这一路上,人们都盯着自己瞧。
他现在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总之是满脸通红。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都是那小子害的,下次若让我再见着他,定不轻饶。
像是自言自语,但也算是回答了那蓝衫男子的话。
那小子?就是我让你跟踪的人?蓝衫男子双目一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青龙心中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抖,忙应道:是。
蓝衫男子的脸似乎又阴沉了些,声音冷得刺骨,她亲的?青龙心头一紧,忙低头禀奏道:不是,是这样的……青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红衫女子和另一位黑衫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蓝衫男子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蓝衫男子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青龙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快要笑岔气的人,心中那个郁闷啊,又无从发泄。
半晌,红衫女子终于止住了笑,问道:青龙,你说那小子怎么知道你不近女色的?……青龙气结,横眉怒目地望着她,却不搭腔。
蓝衫男子眼中精芒一闪,修长优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照你这么说,那姑娘有武功?他从第一眼看到他,便知他是她。
姑娘?三个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的主子,异口同声。
蓝衫公子冷眸淡扫了他们一眼,点点头。
青龙心中似乎更生气了,狠狠地道:哼,她哪里有姑娘样,居然连花街柳巷也敢进去。
红妆女子笑容一凝,肃然道:我看还是小心为上,她既然能隐藏眼中的神光,隐去武功,说明她的心计了得,为人狡诈。
蓝衫男子垂睑沉思了片刻,冷冷道:这个暂且不论,但是青龙,人是你跟丢的,那么,从今日起,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双目冷然一扫,命令道,不许伤她半分。
是。
青龙心中又是一惊,忙点头应道,心里却道:奇了,今天主子似乎有些不对?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八章 杀手盟一号(一)日暮西山,彩霞满天。
我辞别了老周头,背上东西往林中走去,没走多远,忽然之间,听到一阵打斗声。
我循声悄然走近,纵身跃上树,躲在暗处。
不远处,六个黑衣蒙面人围攻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少年,这少年长相普通,全身上下已有多处伤痕,黑衣沾满了鲜血,像是受了重伤,他摇摇欲坠地舞着剑,似有倒下去的可能。
我正犹豫要不要救他的时候,忽然他朝我隐蔽的方向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是他!我一惊,美丽的丹凤眼,是我今日在大街上撞到的那个人!咦?奇怪!他的眼睛怎么那么涣散,毫无焦距,难道……我又是一惊,中毒?他中毒了!不再多想,从怀中取出丝巾蒙在脸上,飞身跃了过去,稳稳落在六名黑衣人的包围圈中,一把扶住那少年,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害不害臊啊?众人皆是一愣,这种人际罕见的地方居然会有人出现。
你快走,你不是他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衣少年,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打断,小子,胆子倒不小,敢管我们杀手盟的事,只有——死!死吗?还不知鹿死谁手呢?我微眯双眼,冷冷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锦帕,暗暗提气,施展迷宗步,身动如鬼如魅,锦帕在六个蒙面人的脸上扬了扬,瞬间,他们全都砰的一下应声倒地。
你……黑衣少年惊讶地看着我,使毒?我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兴味,我说这位大哥,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点迷香而已,两个时辰后他们自然会醒,我是不会杀人的。
说完,趁他一个不留神,锦帕往他的脸上一扬,他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我,手还指着我,你……话音未落,他也瞬间倒了下去。
呵!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迷香,我给它取名叫无香散,因为它无色无香,只要吸入一点就能让人昏迷两个时辰。
低头看了看昏迷的众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点了他们的昏穴,然后蹲下,扶起那名黑衣少年朝山洞走去。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快出来帮忙。
我吃力地扶着黑衣少年站在栅栏外大叫。
片刻后,苏老神医疾步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我先是一惊,随后接过我身上的物品,诧异地指了指我肩上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呵呵,师父……我一脸讪笑,那个,我看他被人追杀,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回来了。
如果师父……不乐意,我现在就把他送出谷,让他自生自灭去。
我知道苏老神医不喜欢谷中有外人,但却又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苏老神医神色莫明难测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淡淡道:罢了,人都带回来了,就算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凝在我身上,更是高深莫测,下不为例,为师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顿了顿,这人……还昏迷着,你先把他安置在柴房。
是,师父。
我高兴的点头应道,果然如我所料,他还是答应了。
柴房就在厨房的边上,里面除了一些木材外,还有一些杂物,中间倒有一块比较大的空地,我将黑衣少年扶躺在那里,才从怀里掏出一白色瓷瓶,启开瓶塞,在他鼻子下晃了晃。
片刻后,黑衣少年缓缓地挣开双眼,似乎没有丝毫诧异之色,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冷冷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我目光落在他身上,皮笑肉不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话音未落,我一把扯过他的右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
他似乎略有诧异,一双淡漠的眼睛打量在我身上,半晌,才问道:你是大夫?语气略有质问。
我冷哼一声,迎上他的视线,道:你会在那片树林出现,不就是为了找蝴蝶谷吗?现在不是明知顾问吗?你……柴房里无形的杀气骤盛,他单手半支起身子怒视着我,想要欺身到我面前,下一秒,却又跌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口吐黑血,脸色惨白,满头是汗。
心下有些不忍,我蹲下,伸手快速地点了他背部的两处大穴,暂时压制了他的毒性。
身体适应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他盘膝坐起身子,冷眸紧紧地盯着我,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道:想要活命的话,从现在起就不要再动用内力了。
见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冷漠,我好心提醒他,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中的是月月醒,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五日,就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此话一出,他那不为所动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垂睑,低声叹道:死,并不可怕,没有尊严和自由的活着,倒不如死了。
其实,这次来找蝴蝶谷的苏老神医,也是碰碰运气而已,因为在下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就这样死了。
我以为他本是冷淡话少之人,没想到居然说了这么多,也许这也是他有史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我心中就是这样笃定。
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他抬眸瞥了我一眼,摇摇头,不语。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诧异地问道:是没有名字?还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是不方便说?他却不看我,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一号,大家都叫我一号。
啊?这算什么名字,我怔怔地看着他,正待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了苏老神医的语声,蝶儿,人醒了吗?醒了,师父。
我回头对着门口大叫。
苏老神医推门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号瞧了半晌,才淡淡道:你中了月月醒的毒。
哇塞!师父的眼睛是什么做的啊,单单用看,居然也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种境界?一号咬紧下唇,瞥了苏老神医一眼,点点头,看来,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苏老神医又道:据说这是杀手盟为了更好的控制门下的杀手们而特制的毒药。
呃?我诧异,那师父怎么会知道?既然是特制的,那为什么我所学的毒术的那本书上会有记载呢?忽然觉得头好疼,师父似乎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正当我要开口询问他的时候,却又听他道:你是杀手盟的一号杀手吧。
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一号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苏老神医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却仍旧是淡淡的,江湖盛传你叛出了杀手盟,看样子是真的。
一号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不由暗道:这个家伙还真是惜字如金啊!杀手盟?一听这名字,也知道是杀手组织了。
后来,从一号口中,我才知道,杀手盟是一个暗杀组织,只要雇主出得起银子,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暗杀对象,他们的宗旨是:前仆后继,契而不舍,不死不休,所以被杀手盟追杀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苏老神医忽然转头望向我,笑道:蝶儿,为师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可是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将来若有机会,为师一定会一一给你解答。
现在,为师想知道,你能解这个毒吗?解毒?书上不都有记载怎么解吗?何况我也学了那么长时间了,还能不会?笑了笑,点头,能。
苏老神医闻言,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那么,一切就交给蝶儿了。
说真的,不知是该说我的运气好呢,还是说一号的命不该绝呢。
这解月月醒最关键的一味居然就长在我以前练功的峭壁上,我将药配好后,放入浴桶中,让一号在这药水中蒸三天三夜,终于将他身上的毒清理干净。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八章 杀手盟一号(二)艳阳高照,天气炙热,树林里处处都是知了的叫声。
早饭后,苏老神医忽然将我叫到他的房中,递给我几套衣服,蝶儿,你将这些拿给一号,让他换上。
师父,我接过衣服,定睛一看,诧异道,这不是我前几日刚为你买的衣服吗?是啊,苏老神医笑了笑,幸亏为师与他一般高大,否则只怕你还要往清水镇跑一趟。
可是师父,这……我话还未说完,苏老神医便抢了过去,为师这不缺衣服,你的孝心,为师心领了,乖,快给一号送去。
哦。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过身,飞快地跑向柴房,也不敲门,便一把推开了门,然后,我惊叫一声,愣在当场!一号只着亵裤,站在床边背对着我,啧啧,这身材比那些模特更有真材实料些!结实有力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窄腰,猿臂,宽肩,松一样挺直的脊背……视线由下至上滑到那里,我倒吸口冷气,那背上竟有数十道大大小小的伤痕,丑陋而狰狞,他以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像是从刀光剑影摸爬滚打出来的。
一号见我忽然进来,也是一愣,不过恢复得很快,轻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看够了吗?我一怔,忙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说着,上前,将衣服递给了他。
他低头看了看,轻皱了皱眉,我顿时没好气,命令道:没有黑色,以后也不准再穿黑色。
你还挑,我还不想给你呢。
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发火,他愣了一愣,随即听命地点点头,挑了件紫色的换上。
偕同一号走出房门,却见苏老神医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桌上还摆了一坛酒,我暗笑:师父这是要庆祝吗?见到我们,苏老神医向我们招了招手,蝶儿,你们过来。
我和一号箭步地走了过去,刚在石凳上坐定,就见苏老神医启开酒塞,然后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将整坛酒浇在了一号的脸上。
奇迹出现了,一号的脸慢慢地溶化,应该说是外面的一层皮慢慢地溶掉,随即出现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脸有多好看,美男我已经见识太多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一张普通至极的脸怎么被酒一浇,就变成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
我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听大脑使唤了,从袖中抽出锦帕,在他的脸上不停的擦拭,待酒都被我擦尽了,还是那张颠倒众身的美人脸。
我脑袋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易容?我知道了,他先前的脸是易容出来的,这张脸才是他真实的脸。
唉!我怎么竟遇到绝世美男呢?楚天宇父子是这样,金亦宣是这样,蓝衫公子是这样,现在就连一号也是这样,真不知道我是运气好,还是点子背!蝶儿,这是一门失传了上百年的易容术,别说你不知道,为师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
苏老神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号一眼,安慰我道。
呵呵,苏老神医误会了,以为我郁闷的是这事,其实知道一号会这种高超的易容术,我反倒是高兴的。
抬头对苏老神医笑了笑,没有接腔,他们也没有说话,庭院中似乎一下子便没了声响,只留下了风的声音。
片刻后,还是我先开的口,一号,你的毒既然已经解了,那么明天我就送你出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苏老神医素来喜欢清静,更不喜欢有外人在,而我也需要静静的修炼,况且对一号我们也了解太少,所以送一号出谷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号一听,脸色一沉,嗖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咚的跪在了地上,叩头,语气淡然而坚定,请前辈收留。
苏老神医却不看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是蝶儿救的你,你问蝶儿吧。
我猛地一惊,诧异地看着苏老神医,师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这几天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有些反常,为什么呢?抬眸正对上一号希翼的目光,我抿嘴一笑,你真的想留下来?一号看着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瞥了苏老神医一眼,回头看着一号,笑了笑,好,你可以留下来,但是……要答应我三件事。
请小姐吩咐。
一号淡淡道。
小姐?我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叫主人我应该仰天大笑了,想罢,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第一,不许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希望我的人,见人就下跪。
话音刚落,一号就迅速站了起来,呵!还真听话。
这第二嘛,不许叫我小姐,以后叫我‘雪儿’,‘凌雪儿’。
我回头瞥了眼苏老神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似乎并没有意见,我对他微微一笑,回头,第三……我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不,许,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号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挑了挑眉,如何?能做得到吗?一号俯头,目光熠熠地射向我,好,我答应。
苏老神医从头至尾没发一言,似乎对我所说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一号留下。
晚上到我的书房来一趟。
苏老神医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揉了揉我的头,吩咐了一声,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九章 忘尘的过去(一)夜幕降临,点点星光渐渐升起。
仰望星空,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今天下午苏老神医的反应很不正常,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今天晚上要谈的事情吗?不知不觉我已站在了他的书房门口。
蝶儿,进来吧。
屋里传来苏老神医淡淡的语声。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平时坐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表情非常严肃,蝶儿,为师明天要出谷去了。
呃?我猛地一震,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去哪?我很惊讶。
苏老神医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良久之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为师有事要办。
我的目光紧紧地揪住他的目光,问道:有危险吗?苏老神医摇摇头,笑道:没有。
那什么时候回来?苏老神医长长地吁了口气,叹道:不知道。
嗯?我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蝶儿,你就别问了,为师做事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谷里,别让为师操心,知道吗?还有,就是等你到了十六岁才可以正式的离开蝴蝶谷。
我知道就算我再问,他也不会回答我,是以听话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为师一直想跟你说。
苏老神医那认真的表情,我还以为他要跟我讲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蝶儿,当你悲伤难过的时候,请不要微笑。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蝶儿,苏老神医目光如炬,盯着我一瞬不瞬,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为师都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笑容是发至内心的。
笑?我会。
就算经过了那么多的背叛,那么多的伤害,我还是能面带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只是我也知道那不是真心的笑,我早已对任何人自然而然的设下了一道防线,这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微笑只是我潜在的武器,我希望所有看到我的人都以为我是开心的、快乐的。
苏老神医见我沉思不语,只当我又想起来不愉快的事情,安慰道:蝶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好好的把握现在和将来。
我淡淡一笑,紧紧地盯着他,道:师父,那你呢?想通了吗?你能放得下吗?蝶儿也希望师父能开开心心的过下半辈子,无论如何,您还有我和师兄。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蝶儿,为师也会努力的,苏老神医语声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为师明天走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忘尘。
忘尘是我为一号取的新名字,意味:忘记前尘往事。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点点头。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九章 忘尘的过去(二)苏老神医走后,我的心顿觉空空的,原来人跟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付出感情,哪怕我如何要锁情,埋心,终又付出了。
他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了很重要的地位,他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不求回报,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他在我眼中不仅仅是师父,还是亲人,还是朋友。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悄悄地对忘尘进行了考查,对于忘尘,苏老神医是不信任的,这让我也对他产生了戒心。
然,经过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我知道了忘尘他只是冷淡了些,沉默了些。
对于我,他是感激的,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像我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马上作出反应。
有他的陪伴,让我很快的就从对苏老神医的思念中走了出来。
我想,当初苏老神医就算不信任他,也要把他留下来,就是知道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吧!在谷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又过了两月有余。
其实说起来,这段时间也是我在谷中最悠闲的时光,不用像以前那样没完没了地学习这个学习那个。
是以我把时间都花在了问忘尘关于外面世界的诸多事情上。
这日,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忘尘说道:尘,我要去一趟羽城。
来到这个时空,现在才知道,这个觐阳王朝有四大城市最出名,分别是:羽城,景城,洛城,汐城,它们是觐阳王朝最繁华,最发达,最热闹的城市,也是经济发展最集中的地带。
我们所在的蝴蝶谷离羽城最近,我决定选它作为我的第一个发展地。
忘尘清冷明净的双眼闪过一丝异色,半晌,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真的要去?我轻轻一笑,看着他,坚定道:是。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一举歼灭他们?忘尘的眼神是不赞同的,语气略带质问。
我又笑了笑,语气坚毅而果断,道:不是歼灭,是收服。
自从十日前我告诉了忘尘,我的计划,他就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我就想建立一个强大的信息网,当然,要建立这个信息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物力,我相信自己可以挣到,但是人力,却比较困难,若自己培养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当我知道杀手盟的那一天,我心里就一直有这个计划。
有谁是一生下来就想做杀手的,他们都是和忘尘一样,有太多的无奈,心酸,甚至更多的是被迫,所以杀手盟,我是势在必得,况且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沉默了半晌,忘尘淡淡道:那好,明天我们出发。
从蝴蝶谷赶到羽城并不算太远,坐马车要五日,骑马要三日,毫无疑问我们选择了骑马,和忘尘共骑一匹。
雪儿,你看。
顺着忘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眼睑,城外的吊桥上人来人往,护城河就在桥下静静地淌着,那就是羽城。
羽城不愧是觐阳王朝的四大城市之一,热闹、繁华。
这里齐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服饰奇异的外族人,满街的小贩不停地叫卖着。
我与忘尘随着人流走进了一家客栈,连日来不停地赶路,我已经是又累又饿了,现在只想找一家店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
走进客栈,忘尘将马交给了店小二,然后跟掌柜定了两间房,用过午膳,又让人送了热水给我们沐浴之后,便分别睡下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渐暗,黛山凝紫,已是黄昏,我吃力地扶着床沿坐起来,这几日来的骑马,弄得我现在是腰酸背疼,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太过逞强,否则伤的是自己。
咚咚……敲门声伴随着忘尘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雪儿,醒了吗?我挣扎着下床,迎上去开了门,侧身让他进来,掩上门后,才道:刚睡醒,你呢?我走到桌子旁,移出椅子坐下,他在我旁边的椅子坐定,我随即斟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淡淡道:我醒了一会儿了,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啊?我一怔,错愕地看着他,我靠!这也太强了吧,我起床的声音他也能听见,他是有千里眼呢,还是顺风耳?就在我发愣之际,忘尘伸手将我方才因睡觉没来得及整理的凌乱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淡淡解释道:以前专门训练过,作为杀手警惕性要比平常人高些。
他眼光定格在窗外那一大片夜幕中,神色复杂。
忘尘的事,在谷中的那些日子,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知道的多一分,对他的心疼也就多一分。
忘尘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比起他,我的遭遇似乎比他好很多,最起码我曾经还有疼我、爱我的父母,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我对他们有怨言,可是我总还是感受过母爱、父爱。
而他一出生便没了父母,是桂婆婆含辛茹苦、省吃俭用的将他拉扯到了七岁,但是七岁那年桂婆婆也因疾病缠身,病逝了。
他的易容术就是桂婆婆教的,桂婆婆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随便让别人看他的真面目,不过,我最后还是让他以真面目示人,老是用别人的脸活着,很累!过了一年乞讨为生的生活,他遇见了一名黑衣男子,以为从此有了依靠,却发现是噩梦的开始。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里,过了一个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便莫名地被关进一间黑屋子,不吃不喝地关了三天。
然后又莫名地和十一、二个一般大的孩子关在一间很明亮的屋子里,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鸡,黑衣人笑容温柔地说谁抢到就是谁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一进入这座大宅,就中了月月醒的毒,而那鸡就是解药,抢不到鸡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的日子毫无悬念,他便和很多孩子一起习武,黑衣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他们,只为在他们的身上埋下无情、冷酷、嗜血的种子。
十四岁那年,便是他杀手生涯的开始,那天也是他毕生难忘,黑衣人把他和四个孩子关在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只因为只有一个孩子能活着走出那间房子。
忘尘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名和他一起练武的小女孩将剑插入她自己的胸口时,小女孩露出的那个凄美而灿烂的笑容:我希望你活。
忘尘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笑容,也许今生今世也忘不了。
而他之所以宁死也要脱离杀手盟,原因就是,他的这次暗杀的对象居然是当今的圣上,纵使他对朝野不关心,也知道当今的圣上是一个勤政爱民,以仁义治天下的有道明君,他不希望天下大乱,更不希望看到人们流离失所,很多孩子像他那样沦落成孤儿。
自从知道忘尘的过去以后,我就希望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一片充满幸福,充满快乐,充满欢笑的天空……我也正在为此努力着。
忘尘,天空很好看吗?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调侃道。
忘尘转回头,瞥了我一眼,很淡很轻的一眼,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脆弱的眼神,我被震住了,血液猛地就是一冲,心忽地就是一紧!如同被抽空了一样……快要窒息……缓缓蹲下,我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希望能给他温暖。
忘尘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即他的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头埋进在我的怀里……时间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慢慢的流逝,良久,良久……我忽觉有湿湿的液体滑入我的脖颈,那样的滚烫,那样的灼人。
忘尘他……我又是一震,没有抬头,没有说话,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哭一次也好。
温热的身体,修长的双臂,紧紧地拥着我,轻轻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雪儿,我不想再一个人生活。
……我知道。
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很孤单,很寂寞,很可怕。
……我知道。
那你会陪着我吗?永远永远。
我紧紧地拥着他,没有回答,因为永远到底有多远,我都不知道,那又如何给他这个承诺呢?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九章 忘尘的过去(三)你们听说了吗?又有刺客被杀了,尸体还挂在京师的城楼上?砰——忘尘手中刚夹起的鸡块一个没夹稳落在了桌上,我忙握住他颤抖的手,微笑地望着他。
这里是客栈的大堂,我们在这里用晚膳也只是为了打听一下消息,果不其然,还真有人讨论京城的事。
唉……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了。
却听一位中年男子叹道。
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吧?到底是谁要刺杀当今圣上?从这些刺客的行事作风来看,倒像是杀手盟所为。
啊?杀手盟?那可是不死不休啊!现在京师戒备深严,一般人都不允许随意出入。
别说了,别说了,杀手盟和当今圣上都不是我们能说的。
此言一出,刚才还人声鼎沸、议论纷纷的客栈,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呵呵,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要杀皇上?从古到今有几个人真正成功的?这杀手盟的主上,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秀逗了,这种任务也敢接,依我看,就算他们杀手盟的人都死光光了,皇帝老儿还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
抬眸望向忘尘,只见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眼眸深邃不可测,看不出他的情绪。
其实作为杀手,感情本来就比别人少,就算是同伴亦是如此,否则当初追杀忘尘的那六个人就不会招招狠毒,招招致命了。
现在我反倒是庆幸,庆幸忘尘当初有勇气叛出杀手盟,否则此刻挂在那城楼上的尸体就有他了。
雪儿,吃饱了?忘尘见我放下筷子,看着我问道。
嗯。
我笑着点点头,反问,你呢?忘尘也轻轻颔首。
那我们上楼吧,好累啊。
我伸手遮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了一个下午还是觉得好困。
忘尘看了我一眼,忽然一弯腰,一把打横抱起我,我惊呼,急忙说道:你做什么?这可是大庭广众!忘尘明亮的眸子凝在我脸上,一眨不眨,似乎有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从那眼底缓缓溢出,你不是累了吗?这样比较省力。
我的脸儿刹时有些发烧,这么清醒的被这样的绝世帅哥抱着还是头一次。
我缓缓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
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此时大堂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由地抿嘴笑了起来,听着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我们周身蔓延。
我缓缓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
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此时大堂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由地抿嘴笑了起来,听着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我们周身蔓延。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章 剑气震群雄(一)杀手盟就在羽城西门郊外的紫金山上,忘尘说他们每三个月都会开一次例会,例会这天,四大护法,四个替身和杀手盟真正的主上都会出席,也就是说杀手盟的成员全到齐了。
忘尘说要顺利进入杀手盟的总坛,首先要经过一个迷雾林。
迷雾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有很多雾的树林,而且这雾居然是红色的,不过,这雾是没有毒的。
雾大的时候半米之内的东西都辨不清楚,纵使武功再高强也没有用,走在其中,东南西北根本就辨别不出来,甚至连白天、黑夜也分不出来。
但是,大自然就是很奇妙的,在太阳下山的那一时刻,这里的雾竟然会散尽,不过只延续半柱香的时间,是什么原故,至今无人知晓?而我和忘尘就是要赶在这个时刻穿过树林。
今早和忘尘交谈的时候,我就问他难道就没有人误闯吗?他说就算有人侥幸穿过了树林,也是必死无疑。
因为误闯者都是格杀勿论的,也是,那里住的都是冷血的杀手!深吸了口气,仰头望天,太阳渐渐西下,天空的颜色越变越深:淡紫、深紫、深蓝……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日落结束了。
雪儿,快走!忘尘轻轻唤了我一声,拉上我的手就要急奔。
我转回头,朝林中一看,哇塞!刚才的红雾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举目四望,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杉树,还有少部分的落叶松和山毛榉。
忘尘紧紧地拉着我,施展着轻功在林中穿梭,我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一会儿,那迷雾林俨然已在我们身后了。
回头一望,迷雾林又被红雾笼罩了起来。
小心点,这已经在杀手盟的势力范围了。
忘尘小声提醒我。
看着他一脸的戒备神态,目光高度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放心吧,他们现在不是都在开会吗?就算有人巡逻,五十米之内我们都能发现,以我们的武功对付几个小偻偻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来,放轻松一点。
唉,这也难怪他,做了杀手这么多年,警惕性向来比一般人高些,再者,他终日做的都是暗杀的事情,危机意识理所当然也要比平常人强烈很多,但也不需要草木皆兵吧!迷雾林前方是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句曲径通幽处,小径的两旁长着高达半米的青草。
我和忘尘一路沿着小径往上走,小径的尽头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四周是用一米高的巨石堆砌而成的,空地的前方赫然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高达丈许的围墙,威严肃穆,朱漆的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正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红木牌匾镶着几个同样闪着金光的大字杀手盟,宅门两侧是白玉栏杆,顺着栏杆,两侧各有一位黑衣少年把手。
我和忘尘躲在暗处看了看,相视一笑,当然只有我笑,点点头,提气,纵身跃了过去。
什么……人还没有说出口,那两个黑衣少年已被我和忘尘分别点了哑穴,长剑出鞘,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震惊地看着我们,怎么也想不通,我们是怎样一招就将他们制服的,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轻声道: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出声。
出了什么事?这当儿,门内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
我迅速点开身边黑衣少年的穴道,剑仍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他开口,没事。
他镇定地说道。
随着门内脚步声的渐渐消失,黑衣少年看了看我和忘尘,低声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我倒有些诧异,定定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翻,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倒挺讨人喜欢的。
此时无论他是为了保命,又或者是真的关心我们,我心里都有些感触,谁说杀手都是冷血的,我看这小子就不算是坏人。
我将剑收回鞘中,浅浅一笑,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八号。
黑衣少年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他想不明白都这时候我怎么还有闲情意志问他的名字。
那他呢?我指了指忘尘手中的黑衣少年。
九号。
八号淡淡道。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都死了吧?八号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回过神,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想活吗?八号冷瞥了我一眼,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扬起一抹略有嘲讽的冷笑,你们是朝廷的人?我扬了扬眉,不是,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愿意跟我们合作吗?八号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忘尘,犹豫了片刻,坚定地说道:愿意。
我轻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递到他面前,淡淡地命令道:吃了它。
八号接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口中,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这次倒是轮到我诧异了,不怕是毒药?八号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瞟了他一眼,忽然想逗弄他一下,于是狡黠地一笑,道:是月月醒的解药。
啊?!八号猛地一怔,果然受刺激过大,居然忘了压低声音。
我飞快地将药丸投入九号的口中,示意忘尘解开他的穴道,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章 剑气震群雄(二)当我们四人站在大厅门口时,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向了我们投了过来,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惊,有好奇,当然还有不屑。
正对着我们的是坐在上座的五个带着金面具的蓝衣人,他们的面具不是全封闭的,眼睛、鼻子、嘴全都是露在外面的,这五个人应该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和他的四个替身。
在台阶的左侧站着黑衣、红衣,右侧站着白衣、青衣四位中年男子,这四人应该就是四大护法。
大厅的正中央站着二十多名黑衣人,这就是杀手盟的杀手们。
此时整个大厅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我转头看了看忘尘,向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二人纵身一跃,施展着轻功,穿梭在那帮黑衣人中间。
不到片刻,我和忘尘已然站在了那帮被我们定身的黑衣人的前面,与上座者只有十步之遥。
兰花点穴手。
坐在上座左边第二位男子惊呼了一声。
听到这声惊呼,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叔,你不用这么着急承认自己就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吧,那这游戏也结束得太快了吧!那蓝衣金面人不怒反笑,道:小丫头,心计了得,居然用这一招引出老夫,这兰花点穴手是一百年前震惊江湖的点穴手法,失传已久,老夫纵使没见过,但也知道,可小丫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老夫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呢?我幽幽一笑,道:呵呵,据我所知,这个替身啊,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如此绝妙的点穴手法的,所以……声音故意拖长。
哈,哈,哈……这蓝衣金面人仰天长笑了一会儿,待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绝对嗜血的光芒,正色道:所以你就肯定老夫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
我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不错。
那你怎么会这门点穴手法的,你的师父是谁?蓝衣金面人淡淡的说道,眼中却透着凶狠的光芒。
我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苏老神医怎么会有这么多失传的武功秘籍,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谜。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他一个欺身飞了过来,呼的一掌,向我劈了过去。
我一惊,猛地一个侧身躲了开去,疾退两步,拔出手中的剑,护于胸前,这是我初次与人动手,毫无经验,看到他的掌势猛恶,竟不敢接招。
蓝衣金面人霍然又是一惊,叫道:玄月剑。
我冷冷一笑,道:没错。
玄月剑跟当初金亦宣出谷时苏老神医赠与他的玄日剑本是一对,苏老神医说这剑是会选主人的,我原是不信,但当苏老神医出谷的那天,他把这剑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剑真的会选主人。
握着玄月剑的时候,就觉得我和它本就是一体的,这就是人剑合一,怪不得当时我看金亦宣握着那柄剑的时候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你怎么会有这柄剑,蓝衣金面人震惊地看着我,大声嚷叫着,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是回他一个冷笑,无可奉告。
蓝衣金面人满身的杀气骤涨,眼中已结冰,就算你有玄月剑在手,也奈何不了老夫,今日老夫先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再杀那几个臭小子。
我冷哼了一声,向忘尘挥挥手,忘尘就和八号、九号把中央的那些黑衣人往两边移去,看着中间已是一片空地,我冷笑道:大叔,请吧!蓝衣金面人从袖中抖出一柄长剑,金芒一闪,刺向我的左肋,兵刃未到,寒风先至,我吃了一惊,身子一侧,玄月剑随即刺了出去。
叮——的一声,金属相碰,撞击出耀眼火热的金芒,同时也挡住了他的剑招。
蓝衣金面人的剑招越来越辛辣,招招攻向我的致命所在,我们交手几招,已然是凶险百出。
此时,他见几击不中,跟着欺身而进,直扑过去,快如电火,长剑挥转,剑花飘飘。
我双臂疾振,使出桑影剑法,连出三记绝招,刹那间,寒光电掣,剑花缤纷,逼得蓝衣人连退三步。
蓝衣金面人心里虽是一惊,但面上还是很镇定,长剑一领,欺进三步,右腕挥摇之间,撒出一片剑花。
我身躯横里一闪,避开一剑,只觉一股劲急的剑气,从身侧飞过,飘起衣袂,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的内力远远在我之上,若是硬拼,最终我会因内力散尽,竭尽而亡。
就这稍一犹豫,已然慢了一步,蓝衣人的剑势,已然向我的右肩刺来,我虽然急忙避开了三招,但人却退后一丈多远。
胸口猛然一阵剧痛,呼吸急促起来,我一惊,遭了!旧疾复发。
雪儿,忘尘发现我的异样,掠到我身侧,一把扶住我,眼中满是担忧的神情,你受伤了?我微微一笑,摇摇头,故作轻松的表情,没有啊。
可不能让蓝衣金面人看出来,否则只怕我们四人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蓝衣金面人忽然笑了起来,黄毛丫头,你是没有受伤,不过……他的语声满是嘲讽的调侃,你先天不足,不可能练成深厚的内功,所以无论你的剑招再如何的精妙,再如何的变幻莫测,可惜没有内力的施展,就是花拳绣腿,哈哈哈……我不是先天不足,而是心脉曾受过重创,可是此时我却不能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乱了阵脚,抬眸对上忘尘探究、担忧的眼眸,我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然后转回头,脸上冷笑连连,我说大叔,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哦,蓝衣金面人挑眉,语气轻蔑,小丫头还想动手吗?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章 剑气震群雄(三)还没等我回答,忘尘已长剑出鞘,身形鬼魅地一晃,向着蓝衣金面人疾冲过来。
忘尘的武功除了黑衣人教的,还有就是桂嬷嬷留下的武功秘籍。
蓝衣金面人却不接招,急退一步,双眼微微一眯,冷笑道: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我略一皱眉,怎地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随即气愤道:我说大叔,你胡说什么?说完,我正待转头对忘尘说话,却见他冷冷地看着蓝衣金面人,寒声道:那么,就请阁下接招吧。
说着,他手中的剑如蛟龙瞬间舞动于天地,他的剑法有呼啸天地的豪气,有目空一切的霸气。
蓝衣金面人一惊,剑花闪烁间,也欺身飞将过来,他们的剑与剑相击,激出无数如银蛇舞动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忘尘的剑法豪气霸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蓝衣金面人的剑法邪气凌厉,仿佛鬼魅一般横扫残云。
蓦地,万道剑花迸射而出,随即惊雷似的一声巨响,剑花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忘尘最后闪出的剑花没能完全挡住蓝衣金面人诡异的剑法,滋地一声,左肩中招挂彩,顿时鲜血狂涌。
忘尘——!我一声惊呼,紧张地望着他,只见他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拦剑挡在我身前,没事!说着,他自行点穴止住了血。
蓝衣金面人站在原地,气有微喘地看着我们,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轻笑道:丫头和小子都是好身手,老夫一向惜才,若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老夫绝不难为你们。
我勾唇一笑,灿烂无比,若是不呢?死!我淡瞥了他一眼,暗道:那么,生死就在此一举了。
敛神,暗中一吸真气,双肩一晃,人剑合一,直冲过去,寒芒闪动,剑直指蓝衣金面人的前胸。
蓝衣金面人似是早知我有这一招,面不改色,举剑相抵,然,就在此时,我陡然收回,左手一个翻转。
砰——的一声巨响,蓝衣金面人硬生生的跌坐在他原先坐的椅子上,眉心上插着一把长约三寸,刀柄上系有红绸的小刀,他的面具已裂成两半,他的长相很普通,眼睛瞪着大大的看着我,死不瞑目!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手的?一鼓作气,我又是一招仙女散花,四把同样的小刀齐齐地飞向其余的四名蓝衣金面人,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便也断了气。
大厅一阵沉寂,是惊骇的一种沉寂。
半晌,终于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雪儿,你的肩膀!是忘尘的惊呼。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肩有一股血缓缓地涌出,是刚才被那蓝衣金面人刺伤的,先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倒没有察觉,现在被忘尘这么一提醒,蓦地觉得好痛,急忙举起左手点了右肩的两道大穴,血马上就止住了。
胸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忘尘熠熠的目光直直地盯在我的脸上,美丽的双眸中尽是担忧的神色,我讪讪一笑,道:没事,忘尘,小伤而已,不要担心。
忘尘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忽然一道浑厚的语声传来,二位,是自己解决,还是我们动手?我转头一看,是那个中年黑衣男子,就是带忘尘进入杀手盟的人,忘尘此时正用凶狠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呵呵,我笑了笑,我说这位大叔,你抢了我的台词。
顿了顿,冷然道,四位是自己解决,还是要我们动手。
话音未落,就见八号、九号已然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呵呵……中年黑衣男子低低一笑,看了看八号和九号,你们认为你们的武功能打得过我们吗?别忘了你们的武功是我们教的?不需要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轻哼。
雪儿……忘尘刚要说什么,我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向他摇摇头。
呵呵,中年黑衣男子冷冷一笑,道,姑娘已身受重伤。
我浅浅一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话音刚落,红衣人、白衣人、青衣人,已然长剑出鞘,似要跃起,但却扑嗵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中年黑衣男子先是一惊,随后面带惧色地望着我,你使毒?我冷笑一声,一脸无辜地说道:是啊,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大叔,你们并没有吃亏啊?其实,在刚踏进大厅的时候,我就暗中给了八号、九号我特制的暗魂香,这香一旦点上,虽无色无味,但吸入者只要一用内力,胸口就会剧烈疼痛,全身使不上劲来。
怪不得……怪不得小姑娘胆子如此之大,敢闯我们杀手盟。
黑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长长叹了一声,我们这一生之中,和人斗智比武,虽非第一次挫败,但却从未败的似今日之惨……顿了顿,双眼望向我,只求小姑娘给我们一个痛快。
我没有看他,只是转头对忘尘他们三人,淡淡道,人交给你们处置。
八号、九号抽出手中的长剑,分别往白衣人、红衣人、青衣人的心脏刺去,都是一剑毙命,毫无痛苦。
忘尘走向黑衣人,冷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黑衣人眼睛一亮,惊呼道:你……你没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忘尘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脏,便断了气,随后忘尘一把拨出剑,血,溅了他满身。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一章 购府买楼(一)屋外的风似乎很大,夹杂着丝丝细雨飘了进来,带着一种清爽的味道。
我缓缓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忘尘似乎早就起了身,坐在半掩的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景致。
醒了?他忽然转过身,上前将枕头垫高,让我靠坐在床板上,伤口还痛吗?胸口还闷吗?还有没有喘不过气来?我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忘尘的脸颊似乎闪过一丝红晕,担忧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却不说话,我眨眨眼,别担心,忘尘,我已经好多了。
其实,苏老神医曾为我配置了药丸,若是我的旧疾忽然发作,吃上一粒便会缓解症状,再睡上一觉基本就没事了。
忘尘,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他们大家怎么样了?我忽然想起昨夜都没来得及给那些杀手们解穴,只留下了月月醒的解药,就被忘尘硬抱着回了屋,不过,还好,那些穴道会在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公子,起身了。
你们的伤好些了吗?不知可否移驾大厅,众人还在厅中等着二位发落。
八号匆匆走了过来,语气恭敬。
啊?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走过庭院的时候,一股荷叶香气扑鼻而来,抬眼望去,雨打娇荷,香缠丽质,在那一片凝碧的波痕中,零星地点缀着红的、白的、粉的花儿。
微风过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花儿和叶子也有一丝的颤动,荷上的露珠更是晶莹剔透,犹如无数的生命在颤动。
好美!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可脚下的步子还是直直地向大厅迈去,速度飞快。
刚迈进大厅,就见原本都整整齐齐立在那里的众人猛然跪倒在地,我大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谢姑娘,公子救命之恩。
众人齐声道。
我和忘尘走到大厅前方站定,我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我不喜欢有人动不动就向我下跪。
众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明眸四扫了片刻,我笑道:你们以后有何打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八号站了出来,拱手道:姑娘,公子,我等已无去处,可否让我等追随姑娘、公子左右?追随我?我心中一喜,当然可以,因为我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过,欣喜归欣喜,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
众人见我们不语,忽然急了,连忙又跪倒在地,齐声道:请姑娘,公子收留。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淡淡道,各位,跟着我们可以,但是……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请姑娘,公子吩咐。
好,我笑了笑,第一,不许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以后最好不要再跪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的又站了起来,呵呵,还真是听话。
第二,以后不准再穿这身黑衣,下山后,全都给我换了去。
其实我本人是比较喜欢黑色的,但是在这里,黑色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黑暗,我不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里还有黑暗的东西存在。
第三,不要叫我们什么姑娘,公子的,叫我雪儿,我指了指忘尘,叫他忘尘。
第四……我顿了顿,肃然道,是最关键的一条,不,要,背,叛,我们,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我要折磨人,手段可是要比你们的主上,残忍百倍、千倍,知道吗?好了,就这些,若是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马上离开,我从不勉强任何人。
我等愿追随姑……雪儿,忘尘,万死不辞。
他们异口同声。
万死不辞吗?那最好。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一章 购府买楼(二)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日落之前稀稀落落地停下,雨后的天空一片蔚蓝。
见雨停了,我便和忘尘召集了阿日,阿月,阿梅,阿香,一行六人,赶在太阳下山的那个时刻,离开紫金山,到羽城打点一切。
可惜,我们下山后,城门却已关闭,于是我们只能在郊外的农舍借助了一宿。
说到这阿日,阿月,阿梅,阿香,其实是他们众人在那日中午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现在杀手盟剩下的一共是二十五个人,其中有五名女子,个个长得亭亭玉立,娇艳动人,分别叫阿梅,阿香,阿兰,阿竹,阿菊,至于那些男孩的名字,我就只记得阿日,阿月,他们就是原来的八号和九号。
其实,在他们讨论名字的时候,我却将杀手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居然让我找到了两箱黄金和二十万两的银票,我将银票交给了忘尘,两箱黄金则吩咐留下的众人离开时抬下山,同时还命令他们离开后,放一把火,烧了杀手盟。
忘尘,我们还是先到那家福运客栈吧。
我在轻微颠簸的马背上,转回头,视线对上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
好。
忘尘抱紧我的腰,加快了马速。
见我们加速,阿日他们也齐齐放辔,随即五马奔行如飞。
姑娘,公子回来了。
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店小二便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顺手接过了我们手中的马缰。
小二哥,你知道这城里哪有宅院在出售吗?越大越好。
在桌前坐定,我看着店小二问道,同时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店小二开心地接过银子,笑眯眯地望着我,姑娘,您这算是问对人了,这城西的张府就在转让,几位用过早膳后,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我笑着道了声谢,便吩咐他上了些酒菜。
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六人便散着步往城西走去。
大街两旁错落地设有坊市,里面的人眉开眼笑地招揽着生意,街上的小贩们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
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惆怅起来,前世的街,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车水马龙,音响喇叭,无处不在,时刻鸣响。
要说以前啊,我最讨厌那种人挤人的街道,现在……唉,只怕再也见不到了,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可如今我却是人非物非,同样的灵魂,驱壳却已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一道娇柔悦耳的语声将我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座有些陈旧的大宅映入眼睑,围墙高达丈许,黑漆的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已经有些脱落成黑色了,木制的牌匾上写着张府两个大字,大门两侧的房梁上分别挂着一盏红灯笼,灯笼上也写着张府,大门的跟前还静静地坐着两头石狮子。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晌,大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头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淡淡地看了我们一位,问道:几位找谁?我尽量地使自己的笑容和蔼可亲,老伯,这个张府是要转让吗?老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淡然道:是,他将大门打开,几位先到书房稍后,小老儿这就请我家老爷过来。
说完,他转身向身侧的仆人附耳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我们六人刚在书房坐定,随后就是一位身着锦衣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仰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瞥了我们一眼,道:我这宅子可不便宜,要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败光了家产,我也不会急着脱手。
端起丫鬟送上的茶,我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笑道:张老爷想要多少银子?中年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忘尘,言道:是姑娘做主,还是这位公子做主?他转眼看了看忘尘。
我莞尔一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的价格合适,我们都能做主。
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忘尘他们五人的眼睛忽地一亮,眼里的光芒也柔和了很多。
中年男子垂眸寻思了片刻,摊开右手,说道:五千两。
胡说!阿香冷喝一声,你这宅子哪值这个价?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脸色一沉,起身说道:福伯,送客。
客音刚落,忽然,无形的杀气在屋里弥漫。
中年男子浑身一颤,脚下一个不稳,又坐回了座位上,颤声道:你们……不要……乱来,我……我……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抢过他的话,笑道:张老爷莫害怕,我们是真心想买您的宅子,要不……这样吧,张老爷先带我们参观参观,让我们看看这院子值不值您说的那个价。
中年男子脸色煞白,惶恐地看着我,吭哧着道:你们……真的不会……硬来?唉,这家伙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好笑,轻叹了口气,我又道:我们又不是强盗,怎么会做那种事,只要您这宅子,我们满意,马上就可以到衙门去签字画押,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您看如何?真的?中年男子眼中似乎还有些质疑。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绝无虚言。
好,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起身,伸手,请!庭院内的景色还算赏心悦目,放眼望去,亭,台,楼,阁,榭,廊,桥应有尽有;桂,桃,莉,海棠,栀子,梅花,菊花,竹,松,这四季不同的花木倒也是应有尽有。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一章 购府买楼(三)有了府邸,我们便有了住的地方,然后第二天,阿日和阿月就到城外将其余众人接过府来,花了一天的时间打理好众人后,接下来,我便每天拉着忘尘,阿日,阿香上街闲逛,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了解这里的风俗习惯,三来挑选合适的店面。
因为我需要钱,我要建立的信息网,已经有了人力,就欠物力了,另外,我还想建立一个凌氏慈善机构,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们,所以我决定在羽城开我的第一家酒楼,赚第一捅金。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我们走到了羽城最繁华的东门大街,在东门大街与南门大街的交汇处,耸立着一座三层楼的酒楼,此刻正是正午时分,里面居然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们四人疑惑地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可是要用膳?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大堂干净清爽,一尘不染,蹙眉,疑惑地问道:您这酒楼为什么没有客人?这掌柜模样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们,笑道:几位客官一定是外地来的吧,实不相瞒,我们这迎宾楼的东家不善经营此道,又无心此地,做的东西客人不喜欢吃,日子一长,大家就都不来吃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不由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再看了看这掌柜,倒也是个老实人,清了清嗓子,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贵东家想转让?掌柜点点头,想啊,就是没人敢要。
哦?我微微一怔,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唉……他长叹了口气,我们东家的要求很苛刻,没人愿意接受。
咦?我更加疑惑了,是什么样的条件让人难以接受呢?我真的很好奇,不由一笑,说道,那么,可否请你们的东家一见吗?掌柜一怔,看了我一眼,言道:姑娘是想……没错。
我接过他的话,淡淡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盘下这个酒楼,所以麻烦你去请一下你的东家。
好,各位请到三楼的厢房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掌柜带着一位蓝衣书生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蓝衣书生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只能算是中等,见到我们,拱手一揖,笑道:是几位要见在下?我们起身,抱拳回礼,我笑道:您就是这酒楼的东家?蓝衣书生微笑地点点头,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听掌柜说,各位想要盘下我这酒楼?我接过掌柜递过来的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笑道:请阁下说说你的条件。
蓝衣书生扫了我们一眼,不急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才道:整个酒楼,包括房契,地契,桌,椅,板凳都给你们,总共白银两万两,一分也不能少。
我微笑地看着他,他见我不语,继续道:这里的人员,你也得全部接手,而且终身不能解雇。
这就是他的苛刻的条件吧,他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这帮人都得养着。
都是些什么人?主厨一名,厨娘两名,掌柜一名,帐房先生一名,打杂的两名。
呵,人还真不少,这要是别人的话,盘下这个酒楼,什么厨师了,掌柜了,肯定都有自己信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用外人,但对于我而言,正缺这些人,我反正也要到外面去招,倒不如用这些熟手,想到这,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掌柜和蓝衣书生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他们,刹时顿住了,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嘴角一扬,似笑非笑,但是,要做我的人,就必须遵从我的规矩,若是他们做了些对不起酒楼,对不起我的事,那就不要怪我心恨手辣了。
蓝衣书生静静地看了我半晌,保证似的说道:姑娘放心,在下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忠厚老实之人,要不,在下现在就叫他们来给姑娘您瞧瞧。
不必了!我连忙摆手,这人是好是坏能用肉眼看得出来?才怪!蓝衣书生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现在就把手续给办了,姑娘您看如何?我轻瞥了他一眼,笑笑,好。
真是个急性子。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二章 明珠楼开张之前(一)有了酒楼自然免不了要重新整修一番,可是,我答应过苏老神医,未满十六,不能真正的出谷,真正……也就是说,偶尔还是可以出去一下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所以出来了几天,自然也该回去了,于是那日我将酒楼装修的事情交给了阿日、阿月他们,第二天便和忘尘赶回了蝴蝶谷。
回到蝴蝶谷后,我的心思全扑在了紫檀花上。
紫檀花,据说是一种长在悬崖峭壁上,喜寒,手掌那么大,深紫色,叶有巨毒的草药。
它是疗治内伤的圣药,所以我准备用它来研制丹药,取名为凝魂丹,可惜,我在蝴蝶谷四周的峭壁周围找了又找,终没有发现。
而时间呢,也不等人,如流水般在我不经意间从我的身边飞快的流淌,匆匆便过了两个月,此时已是深秋,空气中已透着寒气。
我坐在深潭边,有一脚没一脚的拨弄着潭中的水。
山色苍苍,水色茫茫,水映绿了山,山染绿了水,青山绿水相映相宜,和谐统一。
举目四眺,群山起伏,宽阔的山峡,苍松耸立。
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美景,我的心却有些惆怅,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难道是苏老神医的医书记载有误?雪儿,雪儿……忘尘正从不远处匆匆地走了过来,我转回头,笑道,尘,怎……话刚到嘴边,我便顿住了。
忘尘的脸阴沉着,蹲下身子,将我的双足自水中捞起,细心擦干,套上袜子,套上鞋,他自始自终的动作都轻柔异常。
穿好后,他扶起我,愠怒道:天这么冷,很容易着凉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尘,我……是不是又要说你没那么柔弱?忘尘板着脸,气愤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嘿嘿一笑,当然不是了,尘,你看风和日丽的,天气其实很暖和的。
忘尘还是低垂着头,却不再说话,只是那幽深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竟逼得我有些胆怯。
强自压下心中的浮躁,勉强笑了笑,抱住他的手臂,我撒娇道:尘……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你看,你这张脸,都快变成千年冰川了。
说完,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我的手便流连在他的脸上……我靠!这皮肤还真滑,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的?!忘尘的身躯瞬间顿住,晶莹剔透的脸上浮现出两片红霞。
我怔了怔,慌忙的抽回了手,垂下头,脸瞬间烧了起来,搞什么啊,这这这……好像是在调戏他?头顶上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投射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的意思,让我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无比的慌乱……凌雪儿啊凌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摸了人家的脸吗?至于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吗?难道……不,这不可能……雪儿的头如果再这样垂下去的话,就要碰到地面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语声。
什么?我惊愕地猛然抬起头,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他……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会用温柔的语声调侃我,是不是我听错了?雪儿,别发愣了,忘尘很自然的拉起了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神渐渐柔和,走吧,阿日他们来信了,明珠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要我们马上赶去。
我怔了怔,连忙回过神来,一把拽紧了他拉着我的手,兴奋地叫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明天我们……出发。
忘尘点点头,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拉着我往木屋走去。
三日后,黄昏将近。
忘尘一扯马缰,我们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眼前的这座宅院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越加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朱漆的大门,大门上的两只金色圆环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的红木牌匾上刻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凌府。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阿日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是真快啊,才两个月不见,这大宅已经焕然一新了!翻身下马,大门忽然被拉了开来,阿日他们整整齐齐地立在前院,齐声道:欢迎小姐,公子归来!说起来,他们除了那次答应我的条件时,别扭地叫了一声雪儿、忘尘,后来他们一开口,总是小姐、公子,也许这就是古人所受的思想教育,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总是觉得比自己高出一等,而我也不想为此与他们多做计较,也就允了。
呵呵,我轻笑起来,偕同忘尘走进大门,你们这是做什么?搞这么大的排场,我和忘尘可不喜欢这些。
我顿了顿,脸色一沉,以后可不许如此。
是。
又是异口同声。
好了,都别杵在这里了,走吧。
我说。
小姐,阿香走上前来挽住我的胳膊,撒娇道,你们这一去两个多月,都不要我们了吗?我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师命难为,要是在十六岁前我真出谷了,师父知道,非气坏不可。
说完,我扫了众人一眼,调侃道:哟,这几日不见,你们这……男的是越加帅气了,女的嘛,也越见娇媚了,看来……这凌府的风水很养人嘛?小姐……阿梅也走了过来,嘟起嘴,娇嗔道,这一回来就戏耍我们。
说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阿日和阿香,脸上露出诡秘一笑,小姐说得……也没错。
嗯?什么意思?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阿日和阿香的脸红了一片,红到了耳根,而且虽低着头,却还相互偷瞄了对方。
我微微一愣,心里忽然一亮,难道说……阿日,阿香他们……压下嘴角戏谑的笑容,正色道:你们说奇怪吗?这冬日的太阳又不毒又不烈的,阿日和阿香怎么热得脸都红了?哈哈哈……全场响起了爆笑声。
在场的人除了忘尘,其他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阿日和阿香。
阿香的脸更红了,毫不客气地给了阿日一个大大的白眼。
阿梅强忍住笑,凑近了我几许,几乎要脸贴脸,扫了阿香一眼,对我说道:小姐,你不知道吗?这冬日脸红啊,叫……思……春。
阿梅,你这个小妮子,叫你乱说。
说着,阿香抡起拳头就像阿梅打将过来。
阿梅似早有准备,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拳头,然后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飞出了两丈远后,回头得意洋洋地对着阿香道:我说香妹,我是实话实说,我只爱你。
此话一出,众人笑得都弯下了腰,忒没形象。
从阿梅那口气,也知她学的是阿日。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心中颇感欣慰,看来,他们已经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出来了,他们懂得了关爱,懂得了玩笑,懂得了幽默,懂得了爱情……回头看了看忘尘,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冷眼旁光呢?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着他,让他无法接近我们。
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那个女孩的原因吗?那个女孩对他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他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再对任何人,也包括我笑了呢?唉,我一直在努力地想抹去他心中的那些阴影,看来是徒然了。
心中忽然有些低落,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大家用膳了吗?众人终于止住了笑。
一位身着绿色衫裙的美貌少女走上前来,是阿竹,她笑道:还没呢,就等着小姐和公子入席呢。
那就走吧。
七转八拐,穿过一个朱漆的长廊,便到了花厅。
偌大的花厅里已摆上三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还真是丰富绝伦!我走到首桌首座右方的位子上走下,忘尘则在首座左方的位子上走下,其他人才纷纷入座。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我一边问,一边细细地打量着桌上的酒菜,蜜饯,点心,冷菜,热菜,汤膳……是应有尽有,粗略数了数,一共六六三十六道菜。
坐在我身侧的阿香扑哧一声笑道:小姐,你忘了吗?那个酒楼的陈师傅现在一直在钻研小姐给他的食谱,这满桌的菜都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烹调出来的,他说是按小姐您说的什么‘满汉全席’做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拾起筷子,夹起一个香酥苹果,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嗯……香甜可口,甜而不腻,回味无穷!跟我以前在北京吃过的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好吃一些。
这真是陈师傅做的?我又不可置信问了一遍。
阿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我笑了起来,看来,我是捡到宝了,这陈师傅根本就是个身藏不露的家伙,我也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素材和原料,真正的做法我根本是一窍不通,他居然能把它做得像模像样的,唉,真不明白当初他们的迎宾楼为什么会没有客人呢,按理说他做的东西不至于会难吃才对啊……正寻思间,忽然阿日的语声响起,小姐,陈师傅他们来了。
我笑了笑,坐正身子,道:快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六、七个人走进屋来,五男两女,恭恭敬敬地颔首齐声道:见过小姐,公子。
呵呵,看来,阿日他们已经教育过了。
我站了起来,抬手客气道:你们不必多礼,快入座吧。
说完,上下打量了他们半晌,又道,哪一位是陈师傅?小……我就是。
一位长相有些富态,面色红润的中年青衣男子刚坐下,便又站了起来,目光熠熠地望向我,面带笑容。
我笑笑,点点头,由衷地感谢道:陈师傅,谢谢你,为我们做出如此丰盛的一顿饭菜。
那是小姐的菜谱好,让我有机会一展身手。
他的谦虚,让人不禁感动。
陈师傅,我那哪是菜谱啊,只是一肚子的空想罢了,若不是你的真材实学,只怕我那菜谱是永远没机会现世了,所以我当然要感谢你了,代表我们凌府上下的人感谢你。
小姐,他望着我,正色道,你太见外了,你又何尝不是帮助我实现了价值?千里马易得,伯乐难求!我陈大富从今往后愿以小姐马首是瞻,以凌府为家,以明珠楼为己任,请小姐不要再对我如此客气。
一句话,我想,我又得到了一名情深义重的好伙伴!一句话,也让我明白了迎宾楼之所以没有客人,并不是他的手艺不好,而是管理者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
一句话,也让他博得了我的信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二章 明珠楼开张之前(二)依始元六百五十五年年十一月六日,那是我们回到羽城的第五天,那一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或者说是我实现理想的第一步,明珠楼……终于正式开张了。
我竟然发觉自己有些紧张,以前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眨一下眼,而现在……唉,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了!这几日我和忘尘都很忙,他暗暗地观察迎宾楼的另外几个人,结论是都很勤劳、善良,这让我终于相信他们都是些老实可靠的人。
而我主持大局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往厨房跑,想将自己能够想起的所有菜都告诉陈师傅,只盼他能够一一做出来。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不仅做了出来,而且还跟这里的人喜欢吃的口味联系在一起,做出了符合大众口味的特色菜。
我很欣慰,但不免又有些担心,毕竟一个新事物的出现,总是有很多人不敢去尝试的,虽然阿日,阿月他们不遗余力地宣传,可是,我忽然觉得有些腿软,有些不想去现场,我为自己的怯场心态感到可笑,可是,万一失败了呢?我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失败后的方案,但是,我真的能一点都不介意吗?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掀开被子走下床,就觉屋外有人,上前拉开门,就见阿香和忘尘站在门口。
我一怔,慌忙地将他们拉进屋里来,语气颇有责怪之意,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外面干嘛,敲门进来不就行了吗?小姐,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的睡过觉,今日见您睡得这么香,我们怎么舍得打搅。
阿香一边说,一边引我坐在梳妆台前,小姐,你的头发真美,可是为什么从来都不束发呢?对着镜子,我朝自己吐了吐舌头,笑道:第一是闲麻烦,第二嘛……不会。
啊?阿香愣了一下,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在我们眼里小姐您可是万能的,可没想到这最简单的日常生活却不会打理,说出去谁信啊。
说着,拿起梳子帮我梳了起来。
忘尘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朝他微微一笑,却见到他蹙起双眉,神情明显不悦,你不会,为什么不跟我说?没这个必要啊,我对他甜甜一笑,其实,我蛮喜欢这种非男非女的打扮的。
你……忘尘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垂下双眸,掩去瞳孔中流露的情绪。
好了,小姐,你看行吗?阿香帮我梳了一个飞凤髻,小姐,其实公子他这也是关心您,您怎么能说这话气他呢。
我哪有气他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瞥了眼忘尘,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玉簪,递给阿香。
这玉簪是当初金亦宣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算是留一个念想吧。
阿香接过,轻轻插入了我的头发内,接着从柜子里挑出一件绿色的裙衫给我套上,赞道:小姐,您真美!我笑笑,回头看到忘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忖道:真有这么美吗?小姐,阿日和陈师傅他们都已经先过去打点一切了,我们现在要赶过去吗?我笑笑,当然。
明珠楼虽然由阿日和阿香全权负责,我只是在幕后操纵,但毕竟我才是老板,自然不能错过这开张仪式。
那么,小姐,公子,您们稍后,我这去叫人备马车。
说完,阿香快步地走了出去。
雪儿,不知何时忘尘已站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淡淡道,还在生气吗?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其实,我不是不想笑,而是还不知道该怎样笑?我愣一下,随即恍然,你……是啊,那天我就发现你的脸色不对劲了。
忘尘轻轻地抬起我的下颚,深黑色的瞳孔,如幽深的湖水,深不可测,雪儿,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对我说,要是不开心,可以对我发泄,可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己藏着掖着,只要你说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该说什么,一个人若孤独太久了,就很难再向他人吐露心声。
忘尘缓缓地松开了手,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忽然,他将我一把拉入怀中,我的额头鼻尖紧紧抵住他温暖坚实的胸膛,淡淡的幽谷清香扑鼻而来,他紧紧地拥着我,紧到仿佛想将我融入他体内。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抬起手臂回抱住他,他微微一愣,拥得我更紧。
模模糊糊的铜镜中,若隐若现地映着我们两个的身影,密不可分的身影。
小……啊……阿香惊讶地站在房门口,嘴还半张着。
我和忘尘迅速分开身,大窘。
我只觉脸霎时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抬眼偷瞄了忘尘一眼,呵,他也是满脸通红,现在感觉我们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个正着。
呵呵……阿香轻笑起来,信步走了进来,眼珠子转了转,牢牢地盯着我,小姐,这冬日脸红,叫……思春……我一怔,脸更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嗔道:死阿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挠起她腋下的痒痒来。
阿香一个侧身,奔出了屋去,我不依不挠地跟着追了出去。
一路上,只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小姐我不敢了的求饶声……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三章 明珠楼开张(一)到了明珠楼的时候,只见明珠楼的大门前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将明珠楼围得个水泄不通。
来的人远远超过了我的估算!让我一直处于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正所谓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四处望了望,东门大街,南门大街都还有人往这里赶,这让我几乎以为整个羽城的人都来祝贺了!有自发自动来的、有阿日他们发请帖请来的,当然要请的自然是当地有名望、有权势的人,只可惜啊,当地最有名望的……天下第一楼,听说官府也要礼让他们三分,却不接我们的拜帖,以楼主不在为由拒绝了我们。
真是气死人了!说到这天下第一楼,不得不提一下蜀天堡,楚尘山庄,倾月山庄,他们被合称为武林四大家族,在整个觐阳王朝不仅有权有势,而且都富可敌国,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整个武林呼风唤雨,无论黑道还是白道都会卖给他们面子,所以自然有拽的资本。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震耳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明珠楼正式开业了。
阿日和吴掌柜站在大门口笑容可掬地看着众人,各位父佬乡亲,大家好,今天是我们明珠楼正式开张的好日子,今日的酒水一律八折优惠,大家请进。
说着,伸手,极有风度地邀请人们进场。
哗啦啦……人们一拥而入,我和忘尘也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其实,来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好奇,这酒楼在羽城转售了半年,却没有人愿意接手,这时忽然被几个外乡人接了下来,众人好奇之余还想探探我们的底细。
今日明珠楼主推的菜色是满汉全席,因为陈师傅已经练习了两个多月,做法已经很熟练了,再说了能进大酒楼吃饭的,腰包里自然有些银子。
我将明珠楼每月净利润的百分之五给了陈师傅,因为有利才有力,虽说他现在是全心全意为我做事,但是人心难测,难保他将来不会反悔,所以,施以小利,才会有大利,商人嘛,自然是利字当先了。
雪儿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忘尘拉着我的手,淡淡的语声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忘尘幽深清澈的眼眸,笑了笑,道:我在想,我们的明珠楼是不是成功了一半。
说完,我便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里是三楼的雅间,明珠楼共分为三层,底楼大堂是全敞开式的,二楼左边是雅间,右边也是敞开式的,三楼则都是雅间,靠在窗边可以看到羽城的护城河临雨江。
所以说这酒楼的地理位置的确不错!哎呀呀,这菜单做得可真是好啊,明码标价,一目了然,掌柜这心思还真是不错!满汉全席这名字很奇怪啊?这里面的菜名取得倒很别致,香酥苹果、凤尾鱼翅、杏仁佛手……别光顾着看了,先点几个来尝尝再说……对对对,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菜单的…………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我无声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菜单前后翻了翻。
说到这菜单,还真费了我们不少工夫,这里没有塑料,没有硬纸板,我只好找来木匠给我做出一片片薄薄的木板,把纸裁成A3的大小,把木板放在其中,一分为二,变成A4纸大小的一页,装订在一起,最后再找人把字印了上去,做得跟现代的菜单差不多。
菜单按蜜饯,点心,冷菜,主菜,汤类一一排下来的,另外还有一些饮料和酒水。
唉……满汉全席,希望他们能够喜欢。
爷,您想吃点什么?隔壁雅间骤然响起一道毕恭毕敬的清淡的语声。
沉默了片刻后,才听一道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响起,等四爷他们来了再说。
是,爷。
雪儿,饿吗?隔壁话音刚落,忘尘忽然抬眸温柔地望向我,轻声问道。
我朝他甜甜的一笑,调侃道:尘,你认为现在,阿日他们还有空搭理我们吗?说着,我拉着他走出了厢房。
底楼大堂,阿日,阿香和吴掌柜被不少食客们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们的表情都很愉悦。
我忽然觉得原来人若能够专心投入地去做一件想做的事情,其实不论结果是如何,过程都是幸福的!爷,属下看到四爷的身影了。
那你下去接他上来。
是。
咦?又是隔壁那两个人,说真的,那个爷的声音很吸引我,我倒想看看长得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回头,幔帘掀了开来,一个长相清秀,小厮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我连忙探头望了望,唉,很遗憾,只见到一个蓝色背影。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那小厮迎上了一位身着锦衣玉袍,容貌俊秀,眉目俊逸,眼眸如夜色般深邃,全身上下还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叫的四爷,他身后还带着两名青衣劲装男子。
这时,不知从哪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与刚上楼来的锦衣男子撞了个正着,然后……那个然后,我发现这冲出来的人居然是阿日新请回来的店小二,他手中的茶水好死不死地全洒在了那锦衣男子的身上。
这突发事件也让我不由得呆了一呆,而那店小二早已被吓得手软腿软,整个人软瘫地跪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全身瑟瑟发抖,口中还念念有词,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这是怎么回事?左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我不由一震,心知是我刚才想见的那名蓝衣男子。
抬眸望去,第一反应,又一祸水,一身蓝衣锦袍,肌肤白皙,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眼眉间自有一股特别的****韵味,闲适中带着优雅。
他的一颦一笑都很随意,却又从容有度带着几分邪气,这样的男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魅惑。
姑娘看够了吗?淡淡的语声,戏谑的语气。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三章 明珠楼开张(二)我微微一怔,迎上他的目光,正好看到他唇边扬起了一抹兴味的笑容。
那笑,魅惑之极。
我瞥了他一眼,回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公子似乎太自信了,你没有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他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唇边又扬起了一抹浅笑。
那笑,幽深难测。
呵呵,盯着男人直勾勾地看,眼不眨,脸不臊,还如此强词夺理……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啊,敢问姑娘芳名?我说这位仁兄,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正待说话,忽地腰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我向后退了一步,跌进一个怀抱中,闻着淡淡的幽谷清香。
尘……我抬起头,只见尘的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蓝衣男子的身上,眼中寒光一闪,目光移向我,已是淡淡的宠溺和怜惜,不是饿了吗?我们……几位爷真是对不住,吴掌柜匆匆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赔礼,正巧打断了尘要说的话,实在对不住,几位爷,小的这就叫人来把爷的衣衫弄干净。
他转头对那店小二喝道,没用的东西,端个茶也能撞倒人,还不快滚下去。
那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我说掌柜的,我笑眯眯地望着吴掌柜,在外人面前我们是装作不认识的,我看你还是叫伙计去买套新的衣衫让这位公子换上吧,你要真叫人弄啊,这一时半刻是弄不干的。
一看这锦衣男子和那蓝衣男子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就知道他们必是有权有势的人,得罪这种人对明珠楼可没有好处。
不必了,锦衣男子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对蓝衣男子道,俊启,我们走吧。
见他们要走,我连忙向吴掌柜使了个眼色,吴掌柜会意地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笑吟吟地道:二位爷请稍候,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位爷一身的湿衣很容易感染风寒,倒不如在房中稍做歇息,我们的伙计的动作很利落,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就能为爷拿身干净的衣衫过来。
是啊,这位公子,我帮腔道,这厢房左侧有个屏风,公子换掉衣服是很方便。
姑娘似乎热心过了头。
蓝衣男子忽然开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唇边轻轻挽起了一丝笑意。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觉得人家掌柜的开着门做生意,自然是希望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今天这档子事,的确是个意外,何况他们是第一天开张,当然希望客人们开开心心的来,开开心心的回了。
说完,我转头望向吴掌柜,我说得对吗?掌柜。
姑娘说的极是,吴掌柜看了我一眼,转头看着锦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二位爷今天来为小店捧场,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只希望二位爷能尝尝我们的酒菜,给我家主子一些肯定,至于酒钱就全算在小人帐上好了。
吴掌柜经营酒楼这么多年,早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像眼前这两位自视甚高的人,对他们褒扬几句,自然能让他们心理舒畅,果然,蓝衣男子看了一眼吴掌柜,笑道:掌柜盛情难却,我们若不留下来,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阿武,你看……锦衣男子的脸色也不再想先前那么难看,他勉强地笑了笑,那就留下吧。
蓝衣男子轻笑起来,目光似有若无的瞟了我一眼,回头对着锦衣男子身后的一名青衣男子,道,杨天,回府为你们主子拿套衣衫过来。
那叫杨天的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飞身从雅间的窗户跃了出去。
片刻后,蓝衣公子回过头来,望着吴掌柜,淡淡道:掌柜的,吩咐小二过来点菜吧,顿了一顿,眸光闪了闪,至于那酒钱,我们从来不是吃白食的人。
公子教训的是,吴掌柜连忙点头赔礼,小的失言了。
希望你们的酒菜能令我们满意。
定会让二位爷满意的,定会让二位爷满意的……吴掌柜又是连连点头。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进餐。
蓝衣男子忽然转头凝视着我,唇线抿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不必!还没等我开口,尘已经冷冷地脱口拒绝,尔后,他稍稍倾身,一把将我凌空抱起,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掌柜的,送几道你们拿手的菜到我们房里来。
说完,他已抱我进了厢房,幔帘放下,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三章 明珠楼开张(三)尘,你怎么了?那蓝衣公子得罪过你?刚在椅子上坐定,我就立刻将我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去。
这厢房关上门,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忘尘端茶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将茶递到我的跟前,语调温柔,喝茶吧。
我顺手接过,抿了一口,抬头望向忘尘,半分猜测半分推断,尘,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他问我的名字?雪儿,忘尘的声音伴着淡淡幽香在我身边缭绕,女孩子是不可以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看的。
我扑哧一声笑道:尘,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老古董了,他长得好看,我才多看两眼的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分男女。
忘尘不再说话,薄薄的唇紧抿着,黑眸微微眯起,乌黑的瞳孔转暗,深邃得望不见底,我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拍。
半晌,我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想了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尘,酒楼已客满了。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是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吴掌柜的能力不错。
……嗯。
那个店小二不够机灵,遇事不知道想办法处理,只会求饶,我要解雇他。
……嗯。
那个……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黑色的睫毛微微一动,他终于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的望向了窗外,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本来就与别人不同,在你眼中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否则你也不会说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了,可是……他的脸色一变,那刚刚恢复的脸顿时又幻化为修罗般,咬牙切齿道,那蓝衣公子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好看到让你紧盯不放。
啊?我哪有紧盯不放,我矢口否认,笑眯眯地望着他,尘,你这样子,还真像个妒夫,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又道,说真的,尘,你跟他比起来,还真是不分上下呢,若是你笑一笑,说不定比他更出色。
他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忽然,他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心跳得好快,扑通扑通,连绵不断,他的声音不停的萦绕在我耳边,雪儿,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好吗?只看我一个人……好,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笑道,不是只有你陪着我吗?我不看你,看谁啊。
我承认,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你……他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一丝悲哀,欲言又止,抱着我的手紧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沉默了许久,他似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一阵步履之声传来,他眉头一皱,放开我,坐回了原位。
客官,小的给你们送酒菜来了。
房间外传来的居然是阿日的声音。
我怔了怔,忘尘已迎上去开了门,让他进来,放下酒菜,阿日坐到我对面,开心道:小姐,公子,我们成功了,众人对我们的酒菜赞口不绝。
真的吗?纯然的喜悦爬上眉梢,我望着忘尘和阿日道,那太好了,阿日辛苦你们大家了。
直到此刻,我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我的明珠楼成功了,我成功了!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四章 韩俊启(一)怡芳院,羽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这里的姑娘个个温柔美丽,落落大方,四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最绝的,却是她们的花魁柳湘湘,不仅有倾城倾国的绝色姿容,而且文采出众,被人惊称为百花仙子。
在青楼中有自己独立别苑的人并不多,但柳湘湘却有,她的小院取名为柳仙苑。
晴朗夜晚,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满天星斗明辉可见。
此时,柳仙苑的厢房中灯光柔和而安静,靠窗的锦织软塌上躺着一位蓝衣锦袍的男子,卧榻旁跪有一侍女,正给榻上的人捶腿。
榻前不远处的矮几旁端坐着一名粉衣女子正抚琴吟唱,琴声悠扬,歌声婉转,绝美的脸上是甜甜的笑意。
一曲终了,蓝衣男子拍了拍手,成熟中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略略扬起,好一曲《凤求凰》,湘湘这是在向我表露心迹吗?爷取笑人家。
柳湘湘绝美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一双秋水般的眼波柔柔地瞧向蓝衣男子,眼睛有几分羞涩,几分狂喜,几分躲闪,动人之极。
可此时蓝衣男子的脑中却忽然浮现了一双剔透晶莹,坦率自信而更多的却是清冷淡漠的眼眸……他甩了甩头,唇边漾开一丝笑意,语气温和地向柳湘湘招了招手,过来。
跪在一旁的侍女叩首一拜,很识趣地半蹲着身子退了下去。
柳湘湘见男子如此温柔地待自己,一颗心急跳中竟有着无比的欢悦与惊喜,外界传言她柳湘湘冷若冰霜,那是因为那些男人都不值得她为之展颜一笑,按压住心底的狂喜,她福了一下身,略作矜持道:是,爷。
柳湘湘莲步轻移地坐到蓝衣男子的身边,蓝衣男子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柳湘湘白玉般的双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娇羞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
蓝衣男子轻笑起来,怎么还这么害羞?!说着,他俯下头,脸缓缓压下,唇印上了柳湘湘的……柳湘湘的身子猛地一颤,双手紧紧地勾住蓝衣男子的颈项,低低的呻吟出声,似在邀约男子的进一步的侵略和占领。
男子低吼一声,抱起她,迅速地往床榻走去,粉白的纱帐放下,遮掩了满床旖旎的春光……爷,你爱湘湘吗?男子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爱?他只知道让这个女人吃好的,住好的,给她所喜欢的金银珠宝,这就够了,不是吗?因为女人不都是贪慕虚荣的吗?抱紧我,爷,我……这身子,只能是你的!只有你能触摸与抱搂……不会再让别男人的肮脏留在我身上……爷,求求你……要……我……妖精!男子沙哑的声音里已染满了****。
接下来,不再有任何交谈,屋里只余粗重的男声,婉转呻吟的女声,床榻摇晃的声音,两具密密不可分的身躯交缠成熊熊烈火,焚烧出亿万星芒的璀璨……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四章 韩俊启(二)当……当……已是二更天了,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中,只余那一轮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清冷宁静。
许府?就是这里。
我和忘尘一身青衣,青纱蒙面,站在一座豪华的大宅前,大宅两侧的红灯笼上印着许府两个字。
我们同时提气,轻轻一跃,掠上屋脊,往院中张望,只见整座大宅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几盏挂在走道上的灯笼散着微弱的灯光,随风摇摆。
要说啊,我们之所以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来到这里,只因明珠楼开张第三天,就有人上门来捣乱,虽然那些捣乱的人都被阿星他们好好的教训了一翻,可是,要解决根源问题,就只能找到主谋,结果经过阿星连日来的调查,才知是隔壁飘香楼的东家许富贵搞的鬼,于是我和忘尘就只有到许府来走一趟罗。
今夜许富贵正宿在他八姨太的房中,我和忘尘避开守卫,悄悄地潜入院中,来到厢房前,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忘尘抽出手中的剑轻轻地划开里面的门闩,推门,率先走了进去。
什么人?里屋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低声喝道。
话音未落,忘尘已倏然欺身跃到那人的面前,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而我也迅速地点了睡在他里面的女人的睡穴。
眼前的这个男人,五十岁上下,方正脸庞,身形有些富态,正在我们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默默的打量着我们,看到两个青衣蒙面人还能如此镇静,也算是颇有胆量的人。
许老爷,来,坐下聊聊。
我在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忘尘挥挥手,笑容可掬地对那男子道。
忘尘淡漠地收起了剑,许富贵故作镇定地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淡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语,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玩起来。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急了,沉不住气了。
我继续把玩着茶杯,却不看他,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兴味,明珠楼这连续三天有人捣乱的事,许老爷不会不知道吧?砰——许富贵刚拿起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落在了桌上,他愣了半晌,忽地咚的一声跪倒在地,猛磕头,颤声道:二位爷饶命,二位爷饶命……他面如土色,全没了先前那镇定自如的气势。
唉,其实这也难怪他,这三天来,到明珠楼找茬的人,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手筋脚筋俱断,更有甚者是伤重未愈,至今昏迷不醒。
见他浑身颤抖不止,我嘴角一勾,脸上展开了一个无害的笑容,许老爷,这是做什么?来来来……快起来,我们可是晚辈,怎么能让你跪着呢?说着,还伸手去虚扶了扶他。
他慌忙的避开了我的手,连退两步,求二位爷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地一亮,从怀中摸出一打银票递给忘尘,一脸谄媚,二位是要钱吧,这些全都给你们。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家伙莫不是守财奴,怎么睡觉还把钱放在身上,真是有够变态的嗜好。
忘尘转头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微笑地点点头,这钱可是好东西,我向来是来者不拒,不要白不要。
见忘尘收了银票,许富贵明显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以为我们是明珠楼雇来的杀手。
许老爷,我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明珠楼的主意。
你们许府上下一共一百零五口人吧。
许富贵略略有些缓过来的脸色蓦地又染上了一抹惧色,额上冷汗直冒,哽声道:二位爷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我无视他的求饶声,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一会儿,才道:知道吗?明珠楼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我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右手轻轻一抖,玄月剑从袖中滑出,瞬间出鞘,剑气冲天,寒光凛凛,转瞬间,剑花纷飞,将眼前的桌子劈得粉碎。
这一举动,让本就被吓得不轻的许富贵,眼白一翻,两腿一蹬,给吓得晕了过去。
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轻抚上额头,噘嘴道:胆小还真小,害得我这么快就没得玩了。
忘尘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我的头,幽黑的双眸中竟隐隐有丝好笑的表情,我不由一愣,却见他将我手中的剑收入鞘中,轻轻地拉上我的手,柔声道:走吧。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四章 韩俊启(三)怡芳院,柳仙苑。
天色渐明,阳光明媚地跳进屋内,一名身着青衣,长相清秀的少年推门而入,走到床前跪下道:爷,四爷和蒋公子他们来了。
嗯?他们还真会扰人清梦!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懒懒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悦,知道了,带他们过来吧。
是,爷。
青衣少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一道娇柔甜美的女声忽然自帐中传出,爷,湘湘还没睡醒,湘湘还想睡。
起来吧。
那道慵懒的语声再次响起,床动了动,一双晶莹白皙的手缓缓掀起帐子,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翻身下床,帐里的女子也连忙跟着下了床,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白色的衣衫为男子穿上,然后用白玉冠将男子的长发束好。
爷,柳湘湘睁着那双如秋水般勾人心魄的动人眼眸,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腻声道,湘湘……下去吧!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声音温和中却含着不容驳辩的威严。
柳湘湘柳眉微微一蹙,噘了噘嘴,撒娇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含笑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寒芒,心中猛然一颤,哪敢再多言,连忙拿了件红色的衣物穿上,匆匆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屋外便走进来两名俊美的男子,一青一紫,青衣的那位斯文中见优雅,紫衣的那位全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见到他二人,柳湘湘连忙微微福了福身,又委屈兮兮地扁着嘴回头望了眼坐在八仙桌前悠闲自得的白衣男子,才悻悻地走了开去。
青衣男子和紫衣男子走到桌前坐下,白衣男子沏上一壶新茶,为每人斟上一杯,青衣男子接过,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俊启,为什么每次找你,你都在女人堆里转呢,整天莺歌燕舞的,还真是****多情,处处留香啊。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其实,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回去不是更好吗?我看那个施姑娘就不错,色艺双绝,真的是妻子的上上人选。
白衣男子名唤韩俊启,他似笑非笑地望了眼青衣男子,挑了挑眉,道:兆宏是来为施姑娘做说客的?青衣男子名唤蒋兆宏,他愣了一下,讪笑道:那里,我只是为你着想而已,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既然她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上门提亲呢?韩俊启打断他的劝告,轻描淡写的掷回一句,顺利的阻住他的口。
蒋兆宏瞪了他一眼,她的芳心可没寄托在我的身上。
哦,韩俊启口气慵懒,又含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兆宏的意思就是说,若是她对你有意,你便上门去提亲了?你……蒋兆宏的脸开始慢慢发红,转头扯了扯静静坐在一旁品茶的紫衣男子,阿武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紫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抿了口茶,才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俊启****成性,你还劝他娶妻,这不明摆着的事吗?免谈。
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闻言,韩俊启嘴角扯出一道动人的弧线,魅惑之极,还是阿武了解我啊,人不****枉少年。
紫衣男子名唤卫祁武。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你们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有什么事吗?韩俊启悠闲地品着茶。
呵呵,卫祁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叹道,我现在倒有点同意兆宏的话了。
哦?韩俊启挑了挑眉。
你是应该好好找个妻子了。
卫祁武又笑了笑,否则天天在这温柔乡里,外面天塌下来,你也不知道。
韩俊启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事?让阿武也产生了这种念头。
卫祁武不急不慢地品了口茶,才淡淡道:城东飘香楼的许富贵今晨举家南迁了。
淡笑之声从韩俊启的喉中溢出,阿武,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卫祁武眉头一皱,正待说话,却被韩俊启猛然打断,道:这许富贵连日来天天找人去明珠楼找茬,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啊?你都知道。
蒋兆宏惊异地看着韩俊启,明珠楼他是素有耳闻,酒菜一流,服务一流,只是一直没抽得出时间去看看。
还以为你这几日天天往明珠楼去,是为了见那绿衣姑娘呢。
卫祁武微微一笑。
绿衣姑娘?蒋兆宏笑了,笑得有些了然,又有什么姑娘让俊启你上心了?韩俊启叹了口气,苦笑,阿武,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为那姑娘去的,可惜总也见不着。
卫祁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悠闲地品起茶来。
又是一阵沉默。
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蒋兆宏放下茶杯,看着韩俊启问道:俊启,你认为此事是明珠楼的人所为吗?八九不离十,韩俊启陈述道,虽然每次有人来挑衅,那掌柜总是一脸和气,赔礼又道歉,还奉上银子,但是第二日,总是能听到那些人被毒打一顿的消息,而且不是手残就是脚残。
照你这么说来,应该就是他们。
蒋兆宏总结陈词。
卫祁武也点了点头,道:你这几日在明珠楼有什么发现?韩俊启淡淡一笑,道:一个圆滑世故的掌柜,两个身手不凡假扮夫妻的东家凌日和凌香,而且他们身上总隐隐有股杀气。
蒋兆宏微微一诧,道:真是奇怪的酒楼。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许富贵吓成那样,连祖上的百年基业也放弃了呢。
韩俊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不是知道许富贵出城了吗?难道就没有问他原因吗?卫祁武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们的人当然有问过,不过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并不愿意多谈。
韩俊启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
卫祁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韩俊启,又看了看蒋兆宏,你们说这明珠楼会不会跟我们一直以来调查的那个人有关。
这个……韩俊启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一片肃然,我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凌府真的是很不简单,我的人只要在凌府方圆三丈内,马上就能被发现,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院中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卫祁武拍了拍他的肩,道:此事不急在一时,我看你的人不要盯得太紧,否则打草惊蛇可不好。
这是当然。
韩俊启答道。
那我和兆宏先离开了,烟花之地,我可不喜欢。
呵呵,不喜欢,还来。
这不都拜你所赐吗?……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五章 崖上多奇遇(一)蝴蝶谷里,春天的庭院,一切都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露水在草尖上晶莹闪烁,不知不觉间沾湿了衣裳。
远处有非常清晰的婉转鸟鸣,尽管有风,却不觉得寒冷。
空气中有青草混合着花儿的芳香,随着朝阳的光线升腾弥漫,令人心怀舒畅。
算算日子,回来也该有五个月左右了,我的明珠楼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羽城,成为达官贵人宴席的首选酒楼。
另外,我的雪影阁也正式成立了,负责人自然是尘。
雪影阁实质上就是一个情报机构,专门从事情报搜集、加工、贮存、分析等活动,最后把收集来的情报已公开的或秘密的方式卖给他人。
雪影阁的成员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间谍,但又不完全是间谍,应该说他们的任务只是秘密的、刺探的或公开的收集这个王朝和周边国家的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的信息而已。
当然收集情报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酒楼、妓院、赌场、茶座都已安插了我们的人。
我将雪影阁的总坛雪影山庄建在了羽城西门外不到三十里的凤凰山,那里地势险峻,山头广阔,有足够大的空间。
但是忽然有这么一座庞大的建筑物出现,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所以我让忘尘他们去寻青浪书生沈青峰。
此人独来独往,文采****,博学多才,能文能武,喜欢扮成说书先生,却是个棋痴,而且精通五行八卦阵,这才是我找他的真正原因,我要在整个雪影山庄的四周布上机关、阵法,一来让别人找不到山庄,二来也是为了确保山庄内成员的安全。
我将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收起碗筷,抬头望天,云雾已散尽,蓝天白云清晰地印入我的双瞳中。
我轻轻勾起唇角,看来时间差不多了,其实那日,尘本来想跟我一起回蝴蝶谷的,却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信任阿日他们,而是我更加信任尘,不知为何,是一种发至内心的信任,而且,我也希望他有自己的事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尘每两个月会回来一次,一是为我送日常所需,二是给我送账本过来,一本收入,一本支出,横行竖列的明细表一目了然,全是我教给他们的阿拉伯数字计算的。
说真的,我绝对是一个不称职的老板,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酒楼上,而是研究我的各种丹药,尤其是凝魂丹。
我开心地笑了笑,看来,我运气不错,有几个值得信任又能干的人真是好啊,我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到厨房收拾了一下,我背上采药的箩筐,手中还抱着一根长约一米,半径为十五厘米的原木,朝瀑布边上也就是我以前练功的那个峭壁的山脚下走去。
刚站定,我就把那根蔓藤缠绕在身上,一手抱着木头,一手顺着蔓藤爬到了峭壁上。
在峭壁上站好,我朝上看了看,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我的天梯只差最后一根了,只要把这根插上,我就可以到这山顶上了。
尘如果在这里,我肯定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他从来不让我做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的事情,想都别想。
呵呵,我心里一阵得意,幸亏他不在。
天梯实际上就是一根根长约一米,半径为十五厘米的原木,每隔两丈的距离,一根根深深的插入陡峭的岩石中搭成的悬空的梯子。
为什么是两丈,因为我一跃,加上身体本身的长度刚到两丈的距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纵身一跃,一、二、三……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借助一根根木头往上跃,……一百零三、一百零四,没想到这些天来,我居然插入了这么多的木头,还有这第一百零五根,就大功告成了。
我站在第一百零四根原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气运丹田,令真气在全身运行一周,纵身一跃,把手中的原木深深地插入了岩石中。
哗啦啦……上面的碎石滚了下来,最后无声无息的跌入了深谷。
呵!大功告成,我终于到达了山顶,要不是这里是悬崖,我肯定会手舞足蹈起来。
抬眼望去,我的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原始森林,那些不知名的苍天大树,大概有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
树木葱绿,树丫上还覆盖皑皑白雪,林间积雪颇深,白云如烟似雾。
山谷里已是暖风和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如此美丽的雪景。
一阵微风吹来,我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唉,真是失策,居然忘了多穿些衣服,这山上的温度跟谷中起码差了十几度。
我深吸了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给自己暗暗打气,加油!沿着悬崖边缘缓缓地往瀑布方向走去,哇塞,原来瀑布的源头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在接近瀑布时,在一处大峡谷处突然折转向南,从悬崖边缘下泻,形成一条长长的白练,以无法想象的磅礴之势翻腾怒吼,飞泻至蝴蝶谷,轰鸣声震耳欲聋。
我感觉整个悬崖都在抖动,不但壮丽,而且震撼人心!再往远处看去,在离瀑布数千米处,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千年雪山,皑皑的雪峰犹如教堂的圆顶,气势磅礴,山峰那巨大的圆顶盖满了积雪,冰川向四周倾泻,形成了冰斗。
河水的源头是河谷,河谷的源头是瑰丽的冰斗,河谷峭壁上有马尾瀑布倾泻而下,无数条马尾瀑布形成了这条大河。
从上往下看,蝴蝶谷就像一条绿色飘带,从公园的嶙峋地貌中穿过。
雪峰,冰川,河谷,云海,组成世间难得一见的宏伟山景。
我彻底被这里的景色震撼了!如果不是为了找紫昙花,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到这山顶来,也永远不会发现原来身边还有如此美丽的景色。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还是办正事要紧!紫昙花长在悬崖峭壁上,喜寒,手掌那么大,深紫色……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啊!我的眼前一亮,那里,在那里,在瀑布西面的陡崖峭壁上,一片,是一片啊!我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心中暗喜,也幸亏长在这里,要是在东面就是有十个我也别想拿到,除非有架直升飞机帮我飞过瀑布去……唉,扯远了。
我俯下身趴在悬崖上,刚要伸手去摘,又赶紧缩了回来,叶有巨毒我差点忘了。
起身,从箩筐中拿出自制的皮手套,带上,轻轻地把它们一朵朵的摘了下来,放入箩筐中。
在山间我还采到了龙脉,银连,薄雪草之类罕见的草药。
看着满满的一箩筐草药,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五章 崖上多奇遇(二)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我……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S形的树干,人手掌形的绿色树叶,晶莹逷透,火红似血,樱桃般大小的果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那那那就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宝——火圣果。
也就是说,我的心脉有救了。
据说,这火圣果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吃一粒能增强三十年的功力,一、二、三、四、五我默默数了数,五粒耶,这次真是发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在做梦,不可置信地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啊——!好痛,是真的!!我顿时大呼起来,喂——!我找到火圣果了——!人们常说乐极生悲,此时就是我最真实的写照:唏唏簌簌从树上爬下两条一尺来长的小蛇,一金一银。
我一怔,颜色越鲜艳的蛇越毒。
真是笨啊!我暗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怎么给忘了,火圣果有两个守护神就是这金银二蛇。
这下别说火圣果了,只怕小命都难保了。
右边是原始森林,左边是悬崖,前面是金银双蛇,后面是磅礴的瀑布,我被这自然界的一切危险的事物包裹在其中。
我的宝剑、暗器一切防身的东西都纳在谷中了。
这次真的要完蛋了!我该怎么办呢?还没等我想出对策,金银双蛇已经有些按奈不住,欲向我爬过来,其实,我这人很怕软体动物的,尤其像蛇之类的动物,我更是惟恐避之而不及。
我浑身颤抖起来,是怕死吗?呵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似乎越来越惜命了。
它们真的爬过来了,我想向后退,可是怎么也移不动,怎么回事?我的手脚为什么不能动了,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不由得大惊,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心道:吾命休矣!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个的身影,苏老神医,金亦宣,忘尘,阿日,阿香……在这个世界,我似乎得到了很多,命运之神似乎非常眷顾我,给了我亲情,爱情,友情,让我体会了快乐,幸福,让我知道自己一样可以被人重视……时间就在我的回忆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来多少时间,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全身无痛无痒,迷迷茫茫地睁开双眼。
啊——!金银双蛇……金银双蛇居然立在我的左右两边,定定地看着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我的脚底蹿到了全身的每个细胞,我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
金银双蛇乘着我张嘴的那一瞬间,嗖的一下蹿进了我的口中,滑入了身体,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意识仿佛瞬间被抽走,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身子一会儿冷得像掉进冰窟,一会儿又热得如置身火炉。
我看见自己站在雪山顶上,四周都是积雪和冰川。
好冷!不知那吹来的一阵微风,寒冷刺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顿时全身哆嗦起来,没有路,难道我要冻死在这里?正在发愁时,突然,骤变!我的全身像燃起了一把火,由里到外地烧了起来,瞬间热得直流汗,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雪山上了,而是在一个大鼎中,鼎中的水越来越热,周围的人都看着我笑,难道他们要烹调我?想到这,我不由得一阵心慌,我拼命地叫救命,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猛地一惊,挣扎着跳起,大鼎,人,全都不见了!张眼一瞧,但见夕阳斜照,彩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分。
伸手拍了拍胸脯,虚惊一场,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奇怪,我没死?翻身坐起,我一脸茫然,浑身上下摸了摸,两条活生生的蛇进入体内居然还能安然无恙!还真是奇了,怪了,想了想,还是先把把脉再说。
中食指切上脉搏,安静地一遍又一遍地把着,脉象平和稳定,筋脉通畅,没有异样。
也就是说……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火圣果……火圣果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我高兴地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把散落在崖边的草药拾进筐中。
突变,陡生!我猛地一下又跌坐在了地上,身体两边,像进入了两个世界,一边像掉进了冰窟,冰冷异常,一边像掉进了火炉,炙热难奈;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冷一热的气流在体内乱窜;过一会儿,又变成全身冰冷;再过一会儿又变成全身炙热。
怪不得我昏迷后会有那种忽热忽冷的感觉,我还以为是做梦,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似乎看到过这样的情形,只要运功调息,似乎就能解决,于是我席地盘膝而坐,闭目,气运丹田,开始调元运息,渐渐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在正中。
我迅速起身,又把了把脉,脉象平和,暗道:这次应该没事了吧?!定了定神,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快步地走到树下,摘下火圣果,留下一粒,将其余四粒用丝帕包好,放入怀中,接着将留下的这粒投入了口中,嚼了嚼,吞进肚里。
先前的饥饿感和疲劳感瞬间没了踪影,这简直太神奇,就像吃了仙丹一般。
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了很多,灵觉提高了,体内也充满了力量。
正在得意时,忽觉小腹有股真气聚集,看来,又要调息了。
当我从禅定中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夕阳好像跟我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那层次丰富的云彩在它的映射下呈现各种颜色,美丽异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从上面下来远比上去轻松很多,一盏茶的工夫,我便已经站在了山脚下。
走到深潭边,用尽全力,是啊,我想看看自己的心脉有没有复原,结果跟我想的一样,胸口已不再疼痛,心脉也不再受阻,我狠狠地劈出一掌,潭中的水就像有无数个定时炸弹,砰,砰,砰……的炸了开去,水也被激起数丈高……呵呵,三十年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我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往回走去,远远的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坐在石凳上,难道是……尘回来了?走近一看,顿时大大吃了一惊!那是一名男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袭合身的白色轻衫,头顶的头发用一根银白色锦带束着,一头漆黑如绸缎班的发丝潇洒的垂于脑后,肌肤光洁无暇如同白玉,两道剑眉英挺俊秀,鼻子挺直如同雕刻,睫毛黑翘浓密。
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风采卓然,身上透着超然的气质,仿佛不似红尘中人,倒有点像来自天外的嫡仙!眼前的这个人,不正是我的师兄金亦宣吗?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六章 师兄的情(一)金亦宣回来了!意识到这个,我顿时欣喜若狂,提气纵身一跃,快速地向他掠去,一瞬间,便到了他的身旁。
金亦宣静静地垂着头,脸色苍白,双眼无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低头轻轻地唤道:师兄…………没反应。
师兄…………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我拧紧了眉头,心里越加忐忑不安,焦急地叫道:师兄,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蝶儿啊……金亦宣的身子猛地一震,迅速地抬起头来,原本涣散毫无焦点的双眼突然被点亮,亮得惊人,灼灼生辉,他紧紧地盯着我,一瞬不瞬,里面饱含了狂喜、激动、惊愕、疑惑,还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下一秒,我的身躯就被搂入一个宽广温暖却剧烈颤抖的怀抱,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幽的芳草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药草味。
金亦宣的手臂箍得很紧,我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没有半分空隙,就连呼吸也困难了!我用尽全力想挣出他的钳制,可是他的身子虽然颤抖着,但搂在我腰间的那只手一紧再紧,我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他折断了,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
他俯下头,蹭着我的脖颈,将唇凑到我的耳边,颤声道:蝶儿,真的是你!你知道吗?那天我回来看不到你,我有多害怕吗?我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你……我好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出谷,后悔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后悔没跟你说……我爱你。
蝶儿……不要离开我好吗?一辈子也不要离开,因为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沙哑磁性的嗓音略带着哭意。
我趁着他有些放松的空档,找紧机会,手掌暗暗运气,轻轻地拍向他的右臂,挣脱了他的怀抱,哎呀,爽啊!我总算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对了,我这才惊觉的发现,刚才金亦宣好像嘀嘀咕咕地念叨了一大堆话……我晕!刚才只顾着脱离他的怀抱,没注意听,好像只隐约地听见后悔什么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虚道: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后悔’什么的?我……我没太听清楚。
说完,还呵呵干笑了两声。
金亦宣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笑容的小人儿,她已经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她肤色洁净清透,淡润莹莹,柳眉杏眼,眼神还是那样的明净清灵,犹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眼中总是那样自信、坦率、坚定、倔强……金亦宣看着她竟有些痴了,美丽的女子,在行走江湖的这些年来见过太多了,却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一样给他这种感觉,空谷幽兰,空婉灵秀。
她,在他眼里,是最美的,无人能及!这就是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记挂的人儿。
此刻她就在他的身边,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看着她,他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那种幸福甜蜜泛滥在心底,好像可以把人溺死一般。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六章 师兄的情(二)看着金亦宣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我心底浮起恶作剧的念头,不由得又想捉弄他一翻,我挑眉斜睨他,娇笑道:师兄,认得我吗?金亦宣茫然地看了看我,点点头。
那……师兄,我很美吗?金亦宣又点点头。
我忍住笑,故作吃惊地说道:那……师兄,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想把我吃掉?金亦宣习惯性地又点点头,随即恍然,喝道:蝶儿,又戏耍我……我看着他不知是因为羞窘还是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终于忍不住哈哈爆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每次跟金亦宣在一起都觉得特别的开心。
金亦宣见我笑得喘不过气来,走了过来,扶我坐在石凳上,懈下我身上的箩筐,柔声道:好了,别笑了,看你,泪水都笑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至极,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至宝。
我浑身一震,这动作未免太暧昧了些吧!不过,金亦宣好像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我枉自做小人了,不由得面上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笑眯眯地道:师兄,你还没有跟我说刚才你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呢?金亦宣怔了怔,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眼中有什么光一闪而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没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嗯?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金亦宣,暗道:师兄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会跟我有关吗?后悔?到底后悔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后悔的吗?唉,真是越想头越疼,算了,干脆别想了,如果他想说的话,早晚会告诉我。
蝶儿。
正寻思间,金亦宣温柔的语声忽然又响起,这些天你去哪了?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拉他坐回凳子上,便将这些天的奇遇娓娓道来。
金亦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到后面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待我说完,他激动的又站了起来,颤抖的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厉声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如果……他已经有些语不成声了。
我看着他因担忧而有些怒意的脸,才知自己又说错话了,讪笑道:师兄,你别这样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赛翁失马,焉之非福’呢?我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吗?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啊。
说完,我拽下他的右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你呀……金亦宣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神色转为温和,眼里满是宠溺和怜惜,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柔声道,总之,以后蝶儿不允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知道吗?好!我狠命地点点头,忽然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忙拉他坐回凳子上,问道,师兄,你回来几日了?五日。
啊?MyGod!我惊呼道,那我岂不是在那山顶上最起码呆了五天?!金亦宣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轻声道:你才知道!那……师兄,我寻思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地射向他,嗫嚅道,你该不会……在这石凳上也坐了五天吧?金亦宣愣了一下,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眉头一蹙,小心翼翼地问道:担忧了我五日?……仍旧沉默。
唉,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他一副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了,原来全都是因为我。
五日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我不回来,那后果……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后怕,师兄他……值得吗?看着他满脸的倦色,心中一酸,寻思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粒火圣果,递到金亦宣的面前,柔声道:这个给你。
金亦宣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道:这是蝶儿辛辛苦苦摘来的,还是蝶儿自己留着吧!把它吃了!金亦宣又是一愣,也许从没想过我会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我缓缓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金亦宣一怔,失了神,就在此时,我忽然伸手点了他的穴,将火圣果塞进他嘴里,顺气拍下,瞬间又解开了他的穴道。
金亦宣一阵干咳,仿佛要把吞下去的果子咳出来一般,如玉的面色涨的通红,他顺了顺气,咬咬唇,说道:蝶儿,你……刚说到这里他面色异常,体内似就有一股真气在乱窜。
我见他盘膝而坐,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心中暗道:这调息不知要多少时间,我还是先去查查误食金银双蛇的后果吧!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六章 师兄的情(三)回到书房,我把苏老神医的医书一本一本的放在书桌上,一看,我靠!十几本,那要找到何年马月!垂头丧气的跌坐在椅子上,轻闭上眼,想了想,暗道:这火圣果,我记得是跟疗伤之类的药记在一本上的,是那一本呢?突然,灵光一闪。
第五册,最后一页!我迅速地拿起第五册书,翻开最后一页,还真在这里,火圣果,武林至宝,树高三尺五寸,果子晶莹逷透,火红似血,樱桃般大小,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一粒能增强三十年的功力,终年有金银双蛇守护,金银双蛇,一热一冷,身有巨毒,二蛇通灵,食之,百毒不侵……百毒不侵!百毒不侵!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说……我茫茫然回神,忽然发现金亦宣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侧,我怪叫一声,一把抱住他兴奋地大叫:百毒不侵耶,天哪,我以后就什么毒都不用怕了!这个结果未免太出人意料了,我战战兢兢的过了这么多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感觉幸福似乎有些来得太快了。
腰部和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灼热,我心中一惊,抬头看着金亦宣,待要开口说话,只见他迅速俯下身,只觉唇上一热,他柔软的唇紧紧贴着我的,轻轻啃咬,吸吮添砥。
他……他在吻我?!我不可置信地呆瞪着这张离我只有半寸的犹如仙人的脸。
他的右手扣住我的后脑,左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的舌头轻柔却坚决地撬开我的唇齿,与我交缠在一起,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缓缓地放开我。
他缓缓抬头,温和而略带磁性性感的嗓音,轻轻地在我耳边回响,蝶儿,真好,你没有拒绝。
我的心猛地一震,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眸子,他的黑眸如熠熠闪光的钻石,明亮无比,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是欣喜万分。
我看着他一脸幸福的表情,此刻的他是那样的性感迷人,我被他蛊惑了,完全沉醉于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我们静静地相拥着,对视着,良久良久,直到天荒地老……忘尘呆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男的俊逸如仙,女的空婉灵秀,两个都长得那样好看,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相配。
一对璧人,神仙眷侣!他看到男子轻柔地吻着少女,他听到了蝶儿,真好,你没有拒绝的语声。
痛,怒,妒,全部泛滥开来,四处流窜,迅速侵蚀了他整个胸腔,全身的血肉。
手中的包袱,不知不觉中滑了出去,砰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帐册也哗啦啦的撒落了一地,他忘记了去捡,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和少女。
他的手紧紧地握起,一紧再紧。
听到重物落地砰的声音,我和金亦宣猛地一惊,迅速回了神,转头向门口望去,却见忘尘的身子瑟瑟发抖,一袭紫色衣衫随风轻舞,月光自他身后投下,周身上下泛起一层淡薄如雾的光晕,他就站在那里呆愣愣地看着我们。
月光下他的右手上正滴答滴答的鲜红慢慢地逸出,然,他浑然未觉。
我猛地一惊,大叫,尘……我一把挣开了金亦宣的怀抱,飞速地掠至尘的身侧,气愤地拽起他的右手。
紫色蝴蝶玉簪深深陷入了他手掌的皮肉中。
血,犹如泉水静静涌出,淹没了整只紫蝶。
心仿佛被什么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眼角有点湿润,我倒吸了一口气,哽声道:你白痴啊……把自己弄伤了很开心吗?就算你不疼,别人还会心疼呢!说完,我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轻轻地取下他手中的玉簪,嗔道:忍着点,会痛!说着,我把瓶中的金创药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七章 亦宣与忘尘(一)金亦宣看着少女惊慌地跑向那紫衣男子,身子瞬间顿住,他呆呆地看着他们,那男子长得很好看,好看到让人一见就很难忘记,他全身上下都透着冰冷,不易让人接近,但当他看着他眼前的人儿时,却是满脸的柔情。
他,是谁?他,爱蝶儿?!蝶儿呢?蝶儿爱他吗?蝶儿很在意他,很关心他?!金亦宣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他嫉妒,他愤怒,他悲伤,可他又能怎样,蝶儿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金亦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幽幽地叹道:蝶儿,不介绍一下吗?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可还是没能掩饰主人淡淡的忧伤。
啊?我的身躯猛地一震,快速地转回身,对上金亦宣神色复杂的黑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我迷茫了……我从来没有分辨过,对金亦宣和忘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是知道,他们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其实我很怕孤独,只想有个人陪,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时时刻刻的陪在我的身边,关心我,照顾我。
所以对于他们俩,我也许有爱情,也许有亲情,也许有友情,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情感,我却没有办法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来。
此刻,若是真让我做选择,呵呵,我自嘲地笑了笑,真的没法选择……在下凌忘尘,想必这位就是雪儿的师兄,金亦宣金兄,幸会幸会!正在我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忘尘已然抢先一步,自我介绍了。
金亦宣紧紧地盯着忘尘看了半晌,忽地一笑,向忘尘抱拳道:幸会幸会,师父在信中有跟我提起过凌兄,这一段时间多亏有凌兄照顾蝶儿,在下在此谢过。
说着,也是一揖。
我看着他们两个这样说话真是别扭,什么兄来兄去,于是嫣然一笑,道:以后就叫忘尘和亦宣吧,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好。
金亦宣看着我笑道。
忘尘也点了点头。
师兄,我看着金亦宣问道,你刚刚说师父有写信给你,那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苏老神医真是偏心,给金亦宣写信,却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
金亦宣神情温柔地看着我,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在他刚出谷的时候收到过一封,后来他没有再跟我联系。
我皱了皱眉,猜测道:师父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金亦宣走到我的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这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笑笑,对,应该不会有事。
蹲下将地上的帐册捡入包袱中,系好,拿了起来,忘尘和金亦宣都伸手过来接,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你们了,都到椅子上坐着吧!说完,我径直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金亦宣和忘尘依言也坐到了我的身侧。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世界沉寂得可怕!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为了驱散那莫名诡异的气氛,我干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呆会儿我们开个party吧,一来为你们洗尘,二来庆祝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灵药。
party?身边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我讪笑一阵,道:就是洗尘宴和庆祝会了。
好。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火圣果,递给尘,吃了它!尘对我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他接过,看都不看一眼,就塞进了嘴里。
片刻后,他面色有异,体内似有一股真气在乱窜,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席地盘膝而坐,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
谷中传来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月明如玉,银辉映衬着夜空格外的明亮。
风,轻轻地吹着,带来阵阵的幽香。
星,稀稀的几颗,撒在天空的角落。
从书房里出来,金亦宣就一直沉默着,他嘴角挂着笑,但我知道他并不开心,他很介意我和尘的关系,我很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忙碌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石桌上摆着香酥鸡,八宝野鸭,罗汉大虾,杏仁豆腐,西湖醋鱼……七、八道小菜,四周也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灯笼,把整个院子照得透亮。
我和金亦宣刚在石凳上坐定,就见尘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纵身一跃,掠到了我的身侧。
尘,感觉怎样?我仰起头,看着他问道。
尘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随即恍然,说道:感觉身轻如燕,全身的饥饿感和疲劳感都消失了,体内似乎充满了力量。
师兄呢?我转头看着金亦宣。
金亦宣微微一笑,道:就是这种感觉。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尘刚一坐下,便紧盯着我问道。
火圣果。
什么?尘浑身猛地一颤,紧紧地握着我的双肩,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
半晌,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拧紧了眉头,质问道,火圣果?你从哪来的?我心虚地笑了笑,尘要知道我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不知又要念叨到何时?肯定不能告诉他。
于是扯开了话题,笑眯眯地夹了块鸡肉送到他的嘴边,尘,来,尝尝看,这些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中神色喜怒难辨,过了好半晌,他似乎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了嘴,我笑着将鸡肉送入他口中。
一道灼热的目光向我射了过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金亦宣,我夹起一块他喜欢吃的鱼肉,递到他的嘴边,笑道:师兄也尝尝看,这可是我上次特意跟明珠楼的陈师傅学的。
金亦宣微微一诧,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意,张开了嘴,嚼了嚼,咽下肚,才道:嗯……鱼肉鲜嫩,酸甜适中,没想到蝶儿的厨艺已如此精湛了。
被人夸奖的感觉总是好的,我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师兄……你过奖了,等你有机会到明珠楼尝到陈师傅的手艺,那才叫一流呢!在我眼里,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蝶儿烧的,无人能及。
他看着我,表情非常认真。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拜托,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暧昧。
尘默默地看着我们,不发一言,我暗吸了口气,瞥了眼他的手,递了个调羹给他,笑道:手不方便,用这个吧。
尘接过调羹,眸光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雪儿,我……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为他们每人斟上一杯酒,尔后,举起酒杯,起身,道,来,庆祝我的身体恢复康复,庆祝我们的武功又精进了一步,同时为你们接风洗尘,今夜我们就来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归!干杯!蝶儿,雪儿,两道语声同时响起,金亦宣就要来抢我手中的酒杯,我轻轻一让,倏然笑道:放心,我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今天这么高兴,就让我喝点吧,再说了,真醉了,不是还有你们照顾我吗?他们见劝不动我,无奈地也拿起杯子,当的一声轻响,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暗暗地吐了吐舌头,这酒还真辣,只觉似乎有把火从喉咙里烧起来,一直燃到肚子里去,看来,什么美酒全是骗人的。
清晰地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紧紧地凝在我的脸上,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自在,不由暗叹一口气,垂眸凝神想了片刻,有了!我抬起头,朝他们笑笑,给你们念首诗吧!不过,事先申明啊,不是我做的。
不待他们回答,便放声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我呵呵一笑,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继续道:不好意思哦,似乎有点不对景哦,我们不用月影,也已经是三人了。
说完,又满上一杯,来,我再敬你们一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将手中的酒又一饮而尽。
蝶儿!金亦宣终于忍不住站起,抢下我的酒杯。
渐渐的发现眼前的男人分化成三、四个,我不喜欢!一把捧住他的脸,不要变成那么多个,我都看不清楚了!你好像生气了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想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啊?真的,我也希望你们快……我忽然顿了下来,只觉头好晕,身子软软地一滑,感觉有人伸手环住了我的腰,我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嗅了嗅,是淡淡的芳草味夹杂着药草的香味,这是金亦宣特有的味道,我喃喃地道:师兄,我想睡了……然后一下子,耳边便没了声响。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还没有大亮,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头还真痛!忽然,门外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我猛地一惊,心漏跳了半拍,难道是……急忙跳下床,拉开门奔了出去。
这这这……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冰冷,血液似乎已经冻凝在血管中,不再流淌!金亦宣和尘的剑均已出鞘,凌厉的剑气冲霄,光华耀眼。
金亦宣的剑术已达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剑招迅疾无伦。
尘凌空掠起,足尖点地,动作轻灵矫健,巧妙的避开了金亦宣的剑,紧接着他的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只是在不停的变动,人慢慢地移动,剑锋却变动得很快,没想到他们的剑术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他们的武功在武林中已是难逢敌手了吧!一瞬即过,剑招已变换了三十招。
刹时,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闪电。
那一瞬间,我只觉心里攸地一颤,紧握双手,指甲也抠进了掌心,我全身颤抖起来,不顾危险,奋力一个跃身,便向两人奔去!蝶儿,小心!打斗中的金亦宣首先发现了我,一声疾呼!然,剑势已来不及收了!两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响,我的手臂也同时伸了出去,剑光闪烁之中,噗的一声响,右臂中剑,顿时鲜血直流。
我顾不得疼痛,双眼紧张地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厉声道:不许决斗……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黑,人已晕了过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八章 亦宣和忘尘(二)(一)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两张突然放大的,近在咫尺的脸庞,满脸的担忧和紧张。
我轻轻一笑,只觉手臂隐隐作痛,不过伤口已被他们处理过。
没事。
我直起身,闭目打坐调息,刚才只是过于紧张,真气乱蹿,才会晕过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我的身体已恢复了体力,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收回手,睁开眼,抬眸,对上两双灿若星光的黑眸,微微一笑,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事,顿了顿,不过,你们……却有事?我们有什么事?金亦宣和尘不加思索地同时脱口而出,话毕,他们尴尬地相互望了望,又同时疑惑地转头看向我。
我站起身,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不知道吗?金亦宣和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旧是不明就里地对我摇摇头。
我冷然一笑,声音也蓦然变得冰冷,为什么要决斗?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活着不好吗?死能解决一切吗?金亦宣眸光闪了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蝶儿,你误会了!是啊,雪儿,你误会了。
尘紧接着道。
误会?我皱了皱眉,把眼一横,冷声道,我亲眼看到你们用剑指着对方,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样子,这是误会?那么请两位告诉我,什么才不是误会?蝶儿,金亦宣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黑眸中有丝淡淡的笑意,昨天我们不是都吃了火圣果吗?所以我和忘尘就切磋一下,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的神奇,并不是你说的什么决斗?什么生死相搏?是吗?我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个,又望了望那个,正在思索着他们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是啊,雪儿,我们真的是在切磋武艺!尘补充了一句。
嗯?这两个家伙是在唱双簧吗?怎么才一个晚上的工夫,他们俩就一个鼻孔出气了,还真是奇怪叻!紧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似乎……好像真的错怪他们了,他们刚才虽然剑招精妙,变幻莫测,但的的确确没有半点杀气!蝶儿。
金亦宣又唤了我一声,语声中有着淡淡地担忧。
师兄,我转头看着他,讪笑道,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但是,以后比武可不能真刀真枪的,刀剑无眼,伤到谁都不好。
雪儿也知道刀剑无眼吗?尘紧盯着我的手臂冷冷道,巨大的伤痛和愤怒在他的眼中汹涌翻滚。
完了!撞到枪杆子上了!我曾经答应过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结果才过了一个晚上,又让自己受伤了!偷偷地瞥了他们一眼,他们的脸色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呵呵,我心虚地笑了笑,强辩道,那个,当时也不能怪我啊!在那种情况下,是人都会是我这种反应的嘛,我当时也是太急了一点,怕你们有事,所以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好,就算是这样,你不会开口叫我们停下来吗?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
金亦宣的声音发颤,透着无限的疼惜与恐惧,如果当时我和忘尘不是硬生生地将剑势收住,你……我惭愧地垂下头,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我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欠缺考虑,脑袋似乎一下子短路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想分开他们,结果……雪儿,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悲凉,你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置于危险中呢?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有事,我……对不起。
我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我已被尘瞬间抱入怀中,我心中一慌,想推开他,反倒被他搂得更紧。
半晌,他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上次问我,这些年来,有没有真正想要的东西?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
说完,他蓦然放开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我只觉眼睛有些湿润,似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我愣愣地看着尘的背影,他的背影挺拔俊秀,却隐隐透着一丝落寂和苍凉。
忽然一双大手自身后环上了我的腰,我的后背随即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还是那芳草味夹杂着淡淡药草的香味。
我站着没动,任由金亦宣抱着,他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间,温暖如春风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蝶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永远……我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说的很委婉,可是我又如何不知呢?爱吗?我还可以爱吗?曾经的伤痛虽然努力地在忘记,可是它毕竟发生过,无论我如何逃避?如何不去想它?可是,它终究还是发生过,我嘴上说不在乎,无所谓,其实,最在意,最在乎的人却还是我自己。
唉,算了,别想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吧。
轻轻地拍了拍金亦宣的手,我盈盈笑道:师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因为承诺这种本身就没有实质上的意义。
金亦宣抱着我紧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沉默了许久,他似乎轻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好好保护自己,那我就放心了。
他的声音依旧悦耳,却蒙上了淡淡的忧伤,我知道我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了他。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八章 亦宣和忘尘(二)(二)春风拂面而过,带着阵阵的幽香,抬眸远望,谷中早已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犹如一位盛装的美人。
尘,你在吗?和金亦宣分手后,我便来到了尘的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动静,我心有不安地正准备使力把门推开,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中却极力地在掩饰伤痛和悲哀……我的心口猛地就是一缩,似乎被什么紧紧的揪住,痛得无法呼吸……突然,尘蓦地将我拽进了屋里,随即耳朵里就突兀地听到门闩插上的声音。
我心下一惊,猛然回头,就看到高大的黑影笼罩在身前,尘……呜……未说完的话语彻底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舌间。
我身子一僵,立时石化在了原地,脑中嗡嗡一片,忘了如何反应?半晌,我的神思清明了一下,刚想推开他,忽然想到若是这样推开他,会不会伤害了他?何况我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吻,于是没再抵抗,还顺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子骤然一紧,吻得更加深入。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的唇变地灼热而柔软,直到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尘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直到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我蓦地清醒了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了他……雪儿。
尘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唤了我一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中的****仍未退却。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笑眯眯地道:愿意跟我谈谈吗?雪儿,我……尘,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受伤你一定很心痛,所以,此刻,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尘如黑夜星空般灿烂清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半晌,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再受伤。
我轻轻一笑,当然,我保证,但是你也不许再做傻事,不许再弄伤自己,好吗?尘笑……笑!尘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尘的脸颊上现出得那两个不深不浅刚刚好,好看的要人命的酒窝!原来他的笑是如此的迷人,迷死人不偿命!见我目瞪口呆,尘又是一笑,道:雪儿,从现在起,为了你,我要学会笑。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看着尘,尘,你……谢谢你。
啊……忽然我想起了找尘的目的,大惊,哎呀……糟了,快走,师兄还在书房等着我们呢!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八章 亦宣和忘尘(二)(三)夜已深,春虫的鸣叫声时时传入我的耳内,抬头望天,星空灿烂夺目,月明如水。
我展开双臂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例行检查的账册,扭了扭脖子,揉了揉脑袋,幽幽一叹,道:总算是看完了,这一天都耗在这上了。
知道累了?金亦宣的手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瘪瘪嘴,白了他一眼,唉,也难道他会取笑我,这全是因为今天早上我看到尘带回来的账册,就想马上知道明珠楼最近的情况,所以就废寝忘食地要将账册看完,当下才会工作到深夜,累个半死。
尘默不作声地起身站到我的身后,帮我揉起了太阳穴。
我闭上眼,舒服地享受着……现在明珠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近两个月每月的净利润都已经达到了一千两,真是令人欣慰的数字。
还有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位子紧张,都已经到了要提前五天预约的地步。
看来,我开分店的计划要提前了。
尘最近也请了不少新的员工,经过严格的筛选,都签了死契,说白了就是生是明珠楼的人,死是明珠楼的鬼,终生不得脱离明珠楼。
这些人实际上也是陈师傅,吴掌柜,账房先生的接班人,当然接的不是羽城的明珠楼,而是将成为下一个分店的负责人。
此刻发现尘还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天生的商人,有他这样的帮手,我这个翘脚老板做得还真是名副其实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蝶儿?金亦宣忽然凑近我,呼出的热息全都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脸颊似乎开始有些发烫,想什么呢?这样开心?真是的,没事干嘛靠这么近,我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明珠楼接下来的发展趋势和发展方向。
哦?金亦宣扬眉,闲适地靠坐在椅背上,声音有些兴味,那么,想好了吗?我轻瞥了他一眼,想起尘还站着,于是招呼尘坐下,才回头回答金亦宣的问题,有了一个雏形,不过要等找到青浪书生再说。
我顿了顿,转头对尘道,对了,尘,你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有青浪书生的消息了?尘浅浅一笑,是。
真的?好消息来得太快,总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尘点点头。
我蹙眉,嗔道:那你不早说!尘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一下子给忘记了。
青浪书生?金亦宣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找他做什么?师兄,以后有空再跟你说。
我欣喜道。
叫我宣。
金亦宣目光灼灼地射向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明思议的光泽。
我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又幡然醒悟,我一直叫忘尘为尘,叫他为师兄,这显得有些生疏,若叫宣就亲近了很多。
于是,我笑了笑,宣。
金亦宣身子微颤,眼睛亮得惊人,脸上的表情也丰富多彩,他激动地抓起我的手,欢喜道:蝶儿!我动了动,想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却被他拽得更紧,算了,爱拽就拽吧,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尘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我和金亦宣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雪儿……青浪书生,现在在兖州。
兖州?我微微皱眉,说真的,在这里,我总共没认识几个地方,在哪?离我们有多远?骑马要六天。
金亦宣答道。
什么?六天?我一惊,大叫,我靠!那不要累死人的,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要不?火车也行。
又在胡言乱语。
飞机?宣皱眉道。
火车?尘不解道。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
随即马上扯开了话题,继续道,对了,我记得青浪书生到一个地方会逗留十五天,现在几天了?已是六天了。
尘道。
六天?我凝神想了片刻,那么,明天我们就出发。
我边说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却忘了还有一只手在宣的手中,结果一个趔趄,跌进了宣的怀中。
面上一红,刚想从他怀中站起来,他却一弯腰将我凌空抱了起来。
啊……宣……我惊叫了一声,刹时脸色通红,嗔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金亦宣俯头望着我,微微一笑,柔声道:不是累了吗?我抱你回房啊。
他的眼神似乎不容我拒绝。
怎么办?怎么办?正待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尘清冷的声音响起,雪儿,亦宣,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明天见。
说完,他静静地瞥了我一眼,眼眸无波无澜,随即决绝地转身离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缓缓地闭上眼,把脸深深地埋入宣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嗫嚅道:宣……你和尘没事吧?傻瓜,宣俯下头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别想太多了。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我打了个哈欠,在他的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子,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九章 棋迷沈青峰(一)明媚的阳光爬上了花梢,暖暖的微风拂面而来。
我,宣,尘,阿星,阿梅,五人五骑,急如流星闪电,飞奔在一条通往兖州的碎石铺成的大道上。
这条路行人甚少,但修筑的却整齐宽阔,两旁插柳植花,风物宜人。
阿星和阿梅是在羽城跟我们汇合的,因为兖州在羽城的北面,去兖州必经羽城。
说道这阿星,倒值得提一提,据说他在杀手盟时有智多星之称,虽说武功在尘、阿日、阿月他们之下,可随机应变能力却是他们中最强的,而且模样也是少见的俊朗,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他便也记下了。
一路上我们为了赶路,过的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日子,所以此刻,我只想快点到达城里,好好地休息休息。
我说宣,我放慢了马速,顿觉全身每处的肌肉都酸痛得快散架似的,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你不是说六天就可以到吗?见我放慢了速度,他们四个也慢了下来,宣策马到我身侧,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蝶儿,翻过前面的那个山头,再走二十里的路程就到了。
山头?我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绿草青青的小山坡,应该就是他所谓的山头吧。
你的意思是马上就到了。
宣笑笑,是的。
我的心情刹时大好,笑颜如花,那就再快一些吧!不然,我的肚子就要唱空城计了。
说完,一抖绥绳,当先纵马急驰。
将近正午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兖州,兖州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大。
宣带着我们到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投宿。
酒足饭饱后,我们来到了茶香居,上了二楼的雅间,这雅间的位置不错,撩起帘子来,就可以看到整个一楼大堂,我们要了一壶信阳毛尖。
我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随即搁下,指着楼下一位身着灰衣,坐在大堂中央的四十开外的高瘦潇洒的书生装扮的中年男子,望着阿星问道:他就是青浪书生?是。
阿星恭恭敬敬地答道。
这时,听到楼下有茶客道:说书的,最近江湖传言有藏宝图现世,不知是真是假,你给我们说说吧。
我一听,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藏宝图?空穴来风未必是真啊!就算真有藏宝图,真有宝藏,这宝藏也是不能要的。
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哪一个藏宝的地方不是机关重重,危险万分,去取宝藏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武林又要有纷争了。
想到这,我轻叹了一声。
说到这藏宝图啊,还真有其事。
青浪书生一句话刚说完,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他往下说。
青浪书生锐目四扫,轻轻一笑,接着道:不过……只有半张藏宝图,现在在‘蜀天堡’堡主白玉笙的手中,至于另外半张呢?至今下落不明。
那……蜀天堡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不知是哪位茶客紧接着说道,他也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不过马上就被推翻了。
怕是谁活腻了?!一个茶客忽然站了起来,蜀天堡诶,四大武林世家之首,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门挑衅!就是,就是……真是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一干茶客纷纷随声附和。
我好笑地摇摇头,把玩着茶杯,对于蜀天堡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跟羽城的天下第一楼齐名,在江湖上都很有威望,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外界流传,只要有江湖纷争的地方,就会有蜀天堡。
他们的堡主白玉笙,武功高强,剑法一流,为人乐善好施,交友广泛,无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江湖中人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在这武林四大家族中,惟有楚尘山庄已不再管江湖中事,完全变成了商人。
阿星,我忽然抬头望向阿星,笑道,去把清浪书生请来,要客气有礼貌,不许强来,知道吗?是。
阿星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阿星果然将那中年男子带了上来,刚踏进们,中年男子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淡漠,缓缓地开口道:是几位找老夫?我展颜一笑,指着对面的位子对他说道:先生请坐。
他笑着落座,端起阿梅为他准备的茶,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拨弄了一下水面的茶叶,吹了吹,一口一口地饮了起来,明明心中有很多的疑问,脸上却还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情,不愧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青浪书生能文能武,英雄气概,胸怀宽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说着,我欠身一揖。
他心中一怔,握杯的手抖动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洒在了桌上,看来,他是青浪书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勿需近一步的证明。
啊呀,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阿梅还不快些帮先生擦擦。
不必了,他抬手阻止,神色淡然,眼中却是戒备的神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呵呵……我低笑一声,目光灼灼地射向他,先生莫惊,我们并无恶意。
他淡瞥了我一眼,视线转向宣,瞬间变得深邃,这位想必就是当今武林的后起之秀,誉满江湖的‘玉面神医’金亦宣,金公子吧!玉面神医?我愣了一下,虽感意外,但不吃惊,毕竟以宣的本事,早晚能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斜眼瞥去,但见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紧张地捏成团,我悄悄把手伸过去拍了拍,神色温柔,玉面神医,很好听的名字,原来宣已经誉满江湖了。
听到我调侃的语气,宣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眼中虽还有几分忧色,可神色已舒展许多,蝶儿,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虚名,所以……宣,我嫣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我理解,反正你也说了,是虚名嘛,那么,对于我而言,只要宣你平平安地陪在我的身边,这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不是吗?蝶儿,宣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他忘情地伸出手细细摩擦我的脸颊,亲密暧昧,有你,真好。
咳,咳……阿梅故意干咳了两声,宣像被火石烫到似的,顿时醒悟过来,急忙收回手,面上一红,神色尴尬。
呵呵,我都不脸红,你脸红什么!摇了摇头,回头,却见青浪书生诧异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和宣的身上,我调皮一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青浪书生眼中神光一闪,凝视了我半晌,才淡淡开口,姑娘若是问藏宝图的事,那……还是请姑娘另寻他人,告辞!说完,就准备起身。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十九章 棋迷沈青峰(二)先生莫急!我连忙开口叫住了他,见他又坐回了位子上,才笑眯眯地摇头道,藏宝图?我没兴趣。
他微微一诧,不到片刻神色便又恢复如常,姑娘,究竟找老夫何事?也没什么。
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顺手接过阿星递给我的画卷,放到青浪书生的面前,道,先生请过目。
青浪书生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摊开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四个大字楚汉河界和横七竖八的方格。
他微微皱眉,一脸茫然,道:这是何物?棋盘。
棋盘?他更加不解,这似乎有点像九宫图。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说得没错,这棋盘就是一个九宫图,转头接过尘递过来的紫檀盒子,那里面装的是中国象棋,在我知道青浪书生是个棋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
象棋是我爸最喜欢的娱乐,他甚至为了下棋连饭都会忘了回家吃,所以我也耳濡目染的喜欢起来,在读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象棋比赛,拿过第一。
我将棋子一枚枚地摆在棋盘上,我爸曾经说过,一盘棋下来,就像打了一场战役,无论是三十六计,还是孙子兵法都能应用于其中。
沈青峰坐在了我身边的位子上,看着我和尘对弈,厢房中,只能听到忽浅忽重的呼吸声,棋子落下的啪啪声。
每一步棋,每一个棋子,都蕴藏着杀机,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局,而是一场如战争般的场面。
过关斩将,步步为营;声东击西,隔岸观火;运筹帷幄,举手无悔。
马八进七,马后炮,将军!随着我将棋拿起放下啪一声响,就如我当初在比赛上一样,从容淡定,尘,你输了。
厢房中瞬间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
蝶儿,你这是什么棋?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宣,我还以为是青浪书生呢。
象棋。
我朝宣笑了笑,转头望着青浪书生,见他垂着眸,看不到他眼中的一丝表情,不知在沉吟些什么,不过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先生……我轻唤了他一声,先生……他身子动了动,茫茫然地抬起头,忽地眼睛一亮,灼灼地射向我,急道:姑娘,这是什么棋?象棋。
我笑笑,你总算回过神来了,先生以为如何?妙哉,妙哉!斗智斗勇,步步为营,每一步棋子都奥妙绝伦,姑娘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布局,如此狠绝的打法,这一盘棋下来,老夫就像看到了一场战役,一场诱敌深入的战役,姑娘,这象棋是老夫生平第一次见,是你想出来的?我品了口茶,淡淡一笑,道:不是,是一位世外高人教与我的。
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话锋一转,淡然道:姑娘找老夫所谓何事?只是让老夫看这么一盘棋吗?我笑笑,雪儿素闻先生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九宫之变,五行八卦更是精通无比,所以……我顿了下来,欲言又止。
姑娘请明说。
青浪书生笑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道:我知先生好棋如痴,故想将这象棋教与先生,先生可以将此流传于世。
丫头,不必拐弯抹角,请直说目的。
丫头?我心头一喜,称呼似乎近了几分,是不是……我笑道:其实对于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我新造的庄园四周、园内,布上机关、阵法。
青浪书生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我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道,先生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给您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们会在‘祥福客栈’里等候先生的大驾。
不必考虑了。
什么?我猛地一惊,被拒绝了。
青浪书生见我脸色煞白忽然笑了起来,丫头,我的意思是不用考虑了,我同意。
啊?我又是一惊,噘嘴道,拜托先生,说话不要说一半好吗?我三魂七魄,只剩下两魄了。
哈哈……青浪书生忽然仰头开怀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沈叔吧。
好啊,我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沈叔以后就叫我雪儿吧,凌雪儿。
雪丫头。
啊,呵呵……我笑了笑,好啊,沈叔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我为他又斟上一杯茶,青浪书生饮了一口,伸手指了指尘、阿星和阿梅,问道:这三位如何称呼?在下凌忘尘。
尘抱拳自我介绍道。
在下凌星。
阿星接着道,随即阿梅也道,凌梅。
哦?青浪书生诧异地扬了扬眉,回头望着我,笑道:都姓凌,不知跟雪丫头如何称呼?我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似朋友,似亲人。
青浪书生沈青峰呵呵笑了起来,道:雪丫头,家居何处?羽城凌府。
大户人家?沈青峰接着问。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道:沈叔去了就知道。
雪丫头,沈青峰叹息道,老夫喜欢四海为家,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
沈叔,我笑着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道,等你去了凌府,就不会想要走了。
我对那里太有信心了,那里充满了爱,充满了欢乐,充满了幸福,孤独太久的人都会喜欢那里。
沈青峰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将来会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抱拳一揖,道:雪丫头,金公子,各位,老夫先行告辞了。
沈叔,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他,他转头朝我笑笑,三日后。
为何?因为再过三日,才是十五日。
咦?他这习惯还真是够怪异的,算了,三日就三日吧,我盈盈笑道:那么,沈叔,三日后见。
他点点头,好。
一个好字,让我这几日来揣揣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章 明珠楼风波(一)天刚蒙蒙亮,四周山川树木仍是静悄悄的,通往羽城的官道上却已响起了马蹄声,便是我们和沈青峰六人六骑。
来的时候是忧心忡忡,软硬的办法都有想过;回的时候却已然是心情愉悦,万事OK。
此刻的风,是温暖的;阳光,是柔和的;路上的景物,是亲切的;就连这骑马也不再是痛苦的,而且还产生了一种自由飞翔的感觉,果然,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特别的顺眼。
一路上,我给沈青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的凌氏家族的成员;介绍了我的凌氏慈善机构,和建立机构的主要目的;还有在建的雪影山庄。
他被惊得一愣一愣地,眼中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置信,他说我的想法很新奇,他说我一个二八年华的花季少女怎么会想到要救助那么多的人?他说我的才华、思想、智慧、胆识,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我的授业老师有几个,他们都是谁?他说我怎么小小的年纪城府心机如此之深,就懂得算计?他说如果当时他不是自愿跟我走,是不是也会被我硬带走?当时他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但我只回答他最后一个,当初带上阿星、阿梅来兖州,就是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直接把他打包带走。
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他,难道让我告诉他其实我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我是来自千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的一抹幽魂,我的什么奇异思想,什么才华智慧在二十一世纪随便拉一个现代人都会,这种天方夜谭的故事讲给任何一个正常人听都不会相信,没准反倒惹出祸端。
所以我没有说,只是给他介绍了明珠楼,那时他的神情莫测,对我的态度居然恭敬了起来,天哪,我可不想再要一个属下了。
不过这次他也终于住了嘴,不再问我任何问题,我才舒了口气。
唉,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宣也给震住了,这些日子重聚以来,我一直也没时间跟他说我在外面做的事情,这次跟沈青峰说,也相当于跟他说了一遍,自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益加的炙热。
六日后,将近正午,我们终于回到了羽城,骑马缓缓地驶进城门,我四处望了望,阔别近六个月的羽城,仍是那么繁华、喧闹、繁荣昌盛。
大家都饿了吧?我放慢了马速,我已经让阿日留位子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他们五人纷纷地点了点头,都很高兴。
走到最繁华的东门大街,快到明珠楼的时候,却见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他们拼命地逃命似的。
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看着路人,刚想拉一个人来问问,却听不远处的明珠楼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我大惊,凌空一跃,翻了三个跟头,掠到了明珠楼的门口。
这是什么状况啊?整个一楼大堂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翻倒在地,顾客早已没了踪影。
阿香左臂的半只胳膊裸露在外面,身上还披着阿日的外套,阿日则和五名壮汉在打斗。
在大堂的楼梯口,却站着一位二十二、三岁,长相俊美的锦衣公子,正一脸淫笑,不怀好意的紧盯着阿香。
阿香则用恨不得杀了他的眼光看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锦衣公子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不过,那锦衣公子看到阿香这样看他,反倒不以为然笑得更加猥琐。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那锦衣公子想调戏阿香,被阿日发现,然后就打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阿香的武功应该也算高强了,怎么会被那家伙撤掉衣袖呢?想来那锦衣公子的武功也不弱,否则阿香不会光站着看,而不上去帮忙。
我拧紧眉头,脑子非快地旋转起来,这锦衣公子白长得这么一副好皮相了,从他的衣着看来,应该是非富即贵,得罪了这种人,我们的明珠楼以后在羽城,不,应该是在整个觐阳王朝都很难立足。
那我该怎么办呢?这吴掌柜也不知去哪了?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
转头再看看现场,阿日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看来,那锦衣公子的几个跟班的功夫也不弱,想到这里,我咬紧了下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牺牲掉明珠楼,牺牲掉阿香、阿日他们的。
那,到底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呢?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一吸气,冷冷地喝道:都给我住手!话音刚落,果然,打斗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先是一惊,随即都转头望向我。
小姐。
阿香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我叫道,没等我回话,她转身向我扑了过来,幸亏宣和尘在身后扶了我一把,否则我就要被阿香扑到在地了。
我一手将阿香抱住,稳住她的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阿香,你没事吧?阿香看着我满是担忧的眼眸,感动地说道:小姐,我没事。
我笑笑,抓起她的手臂看了看,她反握住我的手,眼中浮上点点泪花,惊喜激动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好想你。
我拍拍她的手,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说完,拉着她快步地走进酒楼,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看到我们进来,那五名壮汉迅速地退到了那锦衣公子的身边,那锦衣公子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望向我,哈哈大笑道:小姐?这明珠楼什么时候多了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了。
说完,他狞笑地看着我,活脱脱的一个色肧。
我冷冷地看着他,无视他的那让我很不舒服的、太具有侵略性了目光,抬手指了指阿香的手臂,淡淡道:这是公子所为?是又如何?他挑眉斜睨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本少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锦衣公子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位壮汉紧接着道:就是,我们少爷乃当今左相之子,能让我们家少年看上,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章 明珠楼风波(二)呵呵,听听,像在施恩似的,敢情我们阿香应该痛哭流涕,感谢祖宗保佑不成。
我冷哼了一声,丞相之子?丞相之子就了不起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咬了咬唇,民间传言当今左相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是出了名的贤相,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是这副德性。
好,很好!我捏紧双拳,惹到本姑娘……我的眼眸微微眯起,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灿烂一笑,他一愣神,脸上的笑容全无。
我的嘴角却勾出一个讥笑,左相之子是吧?左相之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可以强抢民女了,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就可以目无法纪了,那这天下还要这王法干嘛,干脆由你们左相府来当家好了。
你……锦衣公子的脸色越变越青,满含怒气,一瞬不瞬地盯住我,胡说什么?哼哼。
我冷冷一笑,道,事实就摆在眼前,还用得着我胡说吗?他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我,我心中一凛,唉,本想和平解决的,没想到我还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沉得住气,把他惹怒了。
半晌,他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俊启,这戏我演不下去了,这丫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你们还是快些下来吧。
话音未落,从三楼厢房跃下两个人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是他们,左边的那位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一身的蓝衣锦袍,不就是明珠楼第一天开张,我看到的那位旷世美男吗?右边的那位,一身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尊贵的气质,不就是当初被店小二泼了一身水的男子吗?锦衣公子见他们下来,已没了先前的那副淫邪之气,俨然变成了一位谦谦君子,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我满脑黑线,敢情这帮人把我们的酒楼当戏院了,编了一出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让我不明所以的也跟着他们演起来,然后那两个家伙在楼上像看耍猴似的看我们表演,想到这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帮混蛋,赶走我的客人,砸了我的地盘,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生气过了,正当我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右边的那位华衣公子抱拳,道:金兄,别来无恙!宣抱拳还礼,王爷。
王爷?我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宣,你们认识?不待他回答,又赶紧伸手指了指那锦衣公子,他,你认识吗?宣揉了揉我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傻丫头,连我都怀疑,不认识,我就认识武王爷,人称‘侠王’。
呵,一个侠王,一个左相之子,今天明珠楼还真是迎来贵客了,不知另外一位又是谁,想了想,我转头看向那蓝衣公子,冷冷道:喂,我们也算第二次见面了,你就自我介绍吧。
他微微一鄂,随即笑道:原来姑娘还记得在下。
我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在下韩俊启。
啊……阿香忽然一声惊呼,我连忙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阿香,你怎么了?话刚说完,却发现在场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奇怪地皱了皱眉。
说起来,韩俊启这个名挺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甩了甩脑袋,道:韩公子,这一场戏应该是您导演的吧,那您接下来准备如何收……场还没说出口,我有些怔怔地看韩俊启落在我身上奇怪至极的眼光。
回首,上下打量,没什么问题啊?那他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奇怪地看着我?我转头看着尘,直接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尘,你们这是怎么了?尘抬手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宠溺地笑道:雪儿不记得了,韩俊启就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的名讳!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韩楼主不喜欢喝敬酒,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你在胡说什么?那丞相之子双目怒瞪着我。
我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不语。
你在生气?!韩俊启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目光灼灼地射向我。
见我不语,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在生气?!他一脸的坚决,让我觉得我若是不回答,他便不罢休似的,于是我挑眉道:是又如何?反正今天无论你们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也罢,王爷也好,左相之子也行,总之,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这明珠楼的损失,你们都得照赔。
此刻对面的三个人彻底石化了,也许他们没想到搬出身份来,我还是刚才的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沉默了半晌,我忽然又想起了阿香的事,看着韩俊启问道:对了,为什么要故意调戏阿香,为什么要到我们明珠楼来捣乱,难不成你们这些富贵公子哥,吃饱了撑着没事做,闲来无事到我们明珠楼来寻开心。
韩俊启没有理会我的坏语气,对我倏然一笑,光彩逼人,唉!美男的笑容就是养眼,可惜本姑娘已经免疫了,用这个迷惑我,没用!知道羽城的城主是谁吗?他问道,当然是羽城的府尹了,还能是谁,但他这样问,难不成……我一惊,睁着圆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又是一笑,不错,正是在下,你说……在在下的管辖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股不明的势力,我要不要查查。
我恍然大悟,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就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你一直怀疑明珠楼的真正主人不是阿日和阿香。
接着这几日又发现明珠楼的人有异样,就派人盯着他们,打听到他们今天可能会迎接你们一直想见的人,所以就算准时间,让你的朋友来一段强抢民女的戏码,引我们现身,你这招还真是高明啊。
顿了顿,坚定地说道:不错,我就是明珠楼真正的东家。
雪儿。
尘担忧的唤了我一声,拽起我的手。
我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蝶儿。
宣也轻唤了我一声,我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拉住了他的手,拽紧,回头看着韩俊启,道,我们明珠楼光明正大,做的是正当的生意,一不抢,二不偷,我想应该碍不到你韩楼主什么事吧?韩俊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们交握的双手,脸上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姑娘果然聪明绝顶,一语道破,不错我们就是想看看明珠楼的东家是何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个凌府却没有一个仆人。
我向他轻瞥一眼,面无表情地道: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吧?!呵呵,其实,我应该早就猜到是你。
韩俊启痞痞一笑,定定地望着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凌雪儿。
我淡淡地回了一声。
不知凌姑娘要我等如何赔偿?他的语声带着几分魅惑。
一说到钱,我的眼睛就发亮,嫣然一笑,道:二万两。
什么?左相之子有些激动地叫道,你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我微笑着不语,看着韩俊启,等待着他的答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韩俊启他……一定会答应我。
韩俊启灿若星辰的黑眸紧紧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打银票,走到我跟前,递给我道:凌姑娘请查收。
我笑笑,接过,递给阿日。
片刻后,阿日说道:小姐,二万两一分也不少。
我笑容可掬地看着韩俊启,道:谢谢!尔后,我绕过他,走到那左相之子的跟前,在他耳边挑逗似的吹了口气,他瞬时顿住了,我趁他分神之际,狠狠地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哎哟……他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伸手指着我道,你……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这就是你小看女人,得罪女人的下场,已经算是轻的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到沈青峰的身边,伸手,歉意地说道:沈叔,请上楼,让您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我和沈青峰并肩走在前面,宣和尘跟在我们身后,接下来就是阿星和阿梅,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看见那三人还在,随即对阿日吩咐道:啊日,请三位公子速速离开,接着贴出告示说我们明珠楼接下来的三天都不营业,还有就是把三楼收拾一下,折腾了这么久,我们都已经饿了,快些上菜吧。
是,小姐。
阿日恭恭敬敬地答道。
唉,本来是开开心心地想到明珠楼来吃顿饭,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有些扫兴。
不过从此事看来,我的处世原则在这里好像有些行不通,以后得改进改进。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一章 纠结的感情(一)明珠楼经过重新整修,三天后又再度开张了。
经过这番折腾,我平白无故地又赚了两万两,忽然发觉自己特别有打劫的天分。
这期间,韩俊启带着侠王卫祁武、左相之子蒋兆宏来找我和宣,尘喝茶、聊天。
当然,聊天是假,探听虚实才是真,不管怎么说,我们凌氏一族,的的确确有点像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无根可寻,他们对我们有所猜忌,有所怀疑,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我不可能告诉他们我叫楚蝶依,尘他们曾经是杀手盟的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往,他们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认识这种人,对我而言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经过上次的那件事,我也真正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入乡随俗,是以我又让阿日贴出告示,招募了一批下人,如此一来,凌府一下子有多出了好些人。
从那以后,我做事情也特别的小心,尤其是雪影山庄的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
这日,我坐在书房中,计划着我的明珠楼的下一个分店的具体事宜,宣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我最爱吃的核桃酥,蝶儿,歇一会儿吧,这一天就看你在这里不停地比划。
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搁下笔,揉了揉脑袋,嗔怒道:还说呢?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想和你早日回蝴蝶谷吗?你居然取笑我。
宣忍不住好笑地看着我,走过来,抱我到旁边的软塌上坐下,将我放置在他的腿上,我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宣,你干嘛?我的脸微微一烫。
想抱抱你。
他说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动作也是那样的自然,递了块核桃酥到我嘴边。
我张大了嘴,含住,嚼了几下,吞进肚里,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核桃酥的味道好像比平时的甜了些。
是吗?宣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眉道,我吃过,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嗯?我微微蹙眉,某种念头突然闯进脑海,宣,这……核桃酥该不会是你做的吧?宣面上一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下次我会注意的,少加些糖。
我心里微微一动,竟有些甜蜜涌上心头……这几天,总见不到他的身影,原来是找陈师傅学做核桃酥去了。
他忽然俯下头来,看着我,眼眸中的墨黑一点一点加深起来。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我咽了咽口水,想往后挪挪。
下一秒,他的脸却已靠近,温润发热的唇覆上我的,舌尖霸道地撬开了我的唇齿,纠缠着我四处躲闪的舌,辗转吮吸。
我倒吸口气,直觉的想撤退,可他的双臂紧紧地揽住我的腰,不容我退却。
我在他的气息之中沉沦,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失魂。
他紧紧地抱住我,似乎要将我揉入他体内才甘心似的,在他唇的挑逗中我忘了要呼吸,只能无助的将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混乱,我只觉眼前一花,便背朝下脸朝上被轻柔地放在了软榻上,他炽烈的吻离开了我的唇,从下巴,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
宣……我喘息不已……可怜兮兮企图持平的发出声音,但出口却是带着****的嘶哑和无措,回荡在我和他的耳畔。
他的眼眸变得愈加深邃,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他的一只手抚过我潮热的脸,又慢慢下移到衣襟的纽扣上,正要解开,却被我一把抓住。
宣的动作终于顿了下来,灿若星光的双眸带着未褪的****和深深的怜惜凝视着我半晌,却最终露出个无奈又自嘲的苦笑,翻身躺在了我身侧,将我揽入怀中,他说,声音仍带着沙哑的性感,蝶儿,我……宣……我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将脸埋在他怀里,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什么都别说,我知道。
凌丫头,你在吗?我……沈青峰一边推门一边说,刚踏进门,声音嘎然而止,他慌忙地掩上门,惊讶地叫道,你们……他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和宣猛地一惊,迅速地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我刹时觉得脸上有一团火在烧,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沈青峰怔怔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我想了想,还是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沈叔找我……有事?沈青峰仿佛此刻才回了神,淡淡地瞥了眼宣,又看看我,半晌,他坐到了茶几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宣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他捋了捋我凌乱的发丝,拉上我的手,一起坐到了沈青峰的身旁,温柔地看了我一眼,转头望着沈青峰,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沈青峰抢先道:凌丫头,听阿星他们说,你的围棋也下得很好,也是难缝敌手。
唉,棋迷就是棋迷,为了这个,他居然像火烧眉毛似的往这里冲,想到这,我轻笑起来,沈叔莫要听阿星他们夸大其词,其实我总共也没下过几盘,哪来的对手不对手?沈青峰呵呵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对弈一盘。
哎呀,沈叔,你饶了我吧!我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你的可怜模样,为了明珠楼的事,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了,现在脑子里还一片浆糊呢。
你这丫头,沈青峰轻笑起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好,下次吧,可不能再推脱了。
是,遵命,沈叔发话,雪儿哪敢不从。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又揉了揉我的头,忽然垂下眼眸,静思一会儿,才抬头望着我,问道:对了,凌丫头你这一去,准备何时回来?嗯……我把玩着茶盏,想了想,道,暂时还没有定。
不过,沈叔,等雪影山庄修建完后,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你希望我走吗?沈青峰不答,反问我。
当然不希望。
我脱口而出,我希望沈叔能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照顾那些孤儿,他们……很需要你。
沈青峰文采一流,绝对是一名很好的教书先生。
丫头是怕我泄露你们的秘密吧!沈青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毫不躲避地回视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实不相瞒,这的确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我知沈叔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不会透露就不会泄露半句,但是,雪儿认为,沈叔若愿留在此处我会更加放心些,不知沈叔意下如何?唉……沈青峰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丫头,小算盘打得还真精,让那些孩子天天缠着我,让我终于舍不得离开了,也许孤独太久的我,也该有个家了。
那么就是说……我眼中满是喜悦的神情,沈叔同意留下来了。
看着沈青峰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的一桩心事又了结了。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一章 纠结的感情(二)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青峰两人,因为前一秒我让宣去将阿星,阿月,阿梅,阿兰他们找来。
沈青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天,眼中闪烁其词,欲言又止,见他如此,我忍不住还是先开口了,沈叔有话但说无妨,不用吞吞吐吐的。
沈青峰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决定,嫁给金亦宣了?啊?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愕然语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亦宣和凌忘尘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你。
一个誉满江湖的玉面神医,他的身边不乏有过很多无论是家世、品貌都算很上乘的姑娘,可是他从来没有为她们任何一个人驻足过,他对每个人都很好,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却从没有真正的亲近过她们。
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听命于你,为你做事,这不仅仅是折服于你的才能,我看已经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了。
至于凌忘尘,他就像一个谜,他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清冷淡漠,才智过人,他的武功绝对不在金亦宣之下,这样的一个人也为了你任劳任怨,只能说他爱你至深,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我愣愣地看着沈青峰,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于宣和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更清楚他们对我的感情。
沈青峰见我不语,以为我是默认了,凌丫头,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你就去跟忘尘解释清楚,千万别让他和金亦宣有矛盾。
我心中一热,怔怔地看着沈青峰,他是真拿我们当亲人了,真的关心我们,真的是为我们好,但是他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情况,不是说选择就能选择,我们的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的多,我将茶奉到茶几上,淡淡道:沈叔,我谁也没有选。
你说什么?沈青峰大惊,脸上的青筋暴起,那你们刚才……唉,这次误会可闹大了,他们古人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未婚男女连手都不能碰一下,那我们刚才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怪不得他会认为我要嫁给宣,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刚才那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胡闹!沈青峰皱眉怒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注意自己的名节,你……沈叔。
我喝止了他的长篇大论,淡淡道,名节?那只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东西,我何必在意,更何况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干嘛要苦苦地逼着自己去遵从他人。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沈青峰垂眸,小声嘀咕,忽然只听一声拍案巨响,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颤抖,哈哈,哈哈!为自己而活。
枉我沈青峰自负最看懂人生,却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通透。
丫头,沈叔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我嗤的一声失笑道:沈叔,你这样说我,我会害羞的。
本来想开个玩笑,逗逗他,可哪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神情严肃,丫头,我孤单了一辈子,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让你叫我一声‘爹’。
我一怔,了然,迅速地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干爹在上,请受雪儿一拜。
哈哈哈……沈青峰伸手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抚须而笑,我沈青峰也有孩子了。
这当儿,门吱哑一声打开了,宣走了进来,后面跟尘,阿星,阿月,阿梅,阿兰。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宣一边说一边向我走来。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噘嘴道:不告诉你。
他紧紧地盯着我,似有我不说就誓不罢休的决绝。
我无奈,抿嘴一笑,道:我认了沈叔做干爹。
真的?金亦宣眸光一闪,喜道,恭喜蝶儿,恭喜沈叔。
恭喜雪儿,恭喜沈叔。
尘也恭喜道。
恭喜小姐,恭喜沈叔。
阿星他们四人紧跟着道。
好了,别客套了,都是自己人。
我笑笑,坐到了书桌前,伸手说道,都坐下说话吧。
半晌,见尘,阿星,阿月,阿梅和阿兰都异常诡异地盯着我,一动不动,我打量了自己一下,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话音刚落,阿兰忽然凑过来在我颈项间仔细瞧了瞧,取过一块铜镜放在我面前,暧昧地笑道:小姐你自己看吧。
我一楞,看?看什么?我愕然凑了过去。
天哪!我怔了怔,汗!颈间、露出的锁骨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
呜……怪不得沈青峰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这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下我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偷偷地斜眼向宣瞥去,谁知这一望居然和他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眸光突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我一怔,对他展颜一笑。
咳,咳……阿兰咳了两声,拉拉我,我转头看着她,她一脸忧色地指了指尘。
我顿时满脑黑线,完了!完了!我竟然……忘了尘,此时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鸡皮疙瘩直跳。
心虚地看着尘一脸的阴寒,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冽,他的眼中有的挣扎、有不安,甚至还有……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沈青峰看着我们,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雪儿,叫大家来不是有事吩咐吗?怎么尽在那发呆。
我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随即转头看着大家,道:都快坐下吧!幸亏有沈青峰解围!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他们都坐下来以后,我一一的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交待了一遍,阿月和阿兰负责洛城的明珠楼分店,阿星和阿梅则帮尘一起打理雪影阁,争取在一年内让雪影阁明扬天下。
我认真地说着,他们也认真地听着,他们连连点头,我露出满意的笑意,欣慰道:你们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都下去准备吧,以后凌氏集团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后,房里就剩下了我,宣和尘,我走到宣的面前,拉起他的手笑道:宣,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回谷里去。
宣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的尘,再看看我,垂眸静思片刻,倏而一笑,俊颜生辉,好,我等你。
说完,他拉开门,回头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反手把门掩上。
静,好静!只听得到我和尘的呼吸声,这种诡异的气氛,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尘从身后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头埋在我的发丝间,良久良久,才沉沉道:你是不是跟亦宣……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要瞎想。
我赶紧解释道。
那你的颈项……他疑惑地紧盯着我的脖颈看。
我俏皮地眨眨眼,笑容灿烂,调侃味十足,他咬的,难不成你也想咬我?尘猛地收紧了手,紧到要将我融入他怀里,他咬着牙一遍遍重复:刚才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想给他安慰,却有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是紧紧地反抱住他,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我先开的口,走吧,天色已晚,歇息去吧。
我拉上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外头的空气很清新,望着远处的美景,不自觉地就心旷神怡起来。
一路前行,一路沉默。
尘的态度明明跟往常一样的冷淡、沉默,他的言谈举止……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跳得那么快,为什么我会有些很不好的预感呢。
走到我的厢房门口,我嫣然一笑,回首道: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手腕忽然一紧,温暖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我愕然抬头对上尘不知何时转深转沉的黑眸,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甚。
尘,我有些慌乱地挣扎,却脱不出他的掌握,不由蹙眉道,放开我。
今晚,让我留下来……尘握着我的手一紧,将我扯进了屋里,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幽幽的希冀和渴望,近在眼前。
我的心猛地一震,尘他……还是误会了,我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无奈地说道:尘,我和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尘反身关上门,将我困在他的怀中,清冷悦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知道。
嗯?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那你还……他凝视着我,目光中透着无限的痛楚,让我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
他淡淡道:你这次回去,是和亦宣闭关练武的,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他眼里流泻出来的脆弱慢慢溢入我心中,我只是想你能多陪我一会,只是想多留在你身边一刻,这样也不可以吗?我再说不出一句话,此时此刻,我的脑中只有那双美丽却忧伤的黑眸。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对于尘,我始终有一种责任,是我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终其一生我就得对他负责,无论爱与不爱,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二章 情定(一)光阴如梭,时光流逝,自那日离开羽城,一晃已是整整一年了。
现如今,我和宣的桑青剑法、桑女剑法已然大成,我们已经能做到心意相通,双剑合并,人剑合一了。
一年的时间不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不知尘他们好吗?那日我和宣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和尘告别后,悄然离开的,不知他们有没有怨恨我们的不辞而别?不是我不想当面与他们告别,只是不想见到悲悲切切的离别愁绪场面。
终于可以出谷了,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想当初我刚来到蝴蝶谷时,还不到七岁,现如今十六岁的生日也已过了半个多月了。
在这谷中我整整呆了九年,应该说是自从来到了这个时空,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里有我太多的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宣和尘,在这里我学会了世上少有的武功和医术,在这里我得到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圣果,在这里……蝶儿,你看。
宣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深思。
此刻我们正坐在悬崖顶上,一起欣赏日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惊叹道:好美!东方泛出朝霞,刹那间,天宇变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花絮似的云霞闪烁着金红的光彩,恍如一条硕大无比、满身金鳞的大鲤鱼,横卧在天际。
金光喷射,一轮火球冉冉升起,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
崖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
抬首望去,远方高耸入云的雪峰,也染上了片片玫瑰色,重重叠叠的峰峦间,镶起了道道银边,闪烁得如同金蛇狂舞……我被眼前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色震憾住了,我痴了!前世一直都想去泰山看日出,可惜一直没有时间,现下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我只觉得心中软得发胀,有一种回到了大自然怀抱的感觉,不由得低声沉吟道: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宣低低念出我刚才在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
我转过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日出,真的很美!宣的脸上浮出着宠溺的微笑,捋着我额前的发,蝶儿喜欢,我们以后再来看。
我好笑道:看多了就没意思了。
说完,我把头向他怀中埋去,吸着他身上的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
现如今只要一有闲暇,我就会腻在他怀里,我真怀疑苏老神医当初教我们这套剑法,是真的想要我们名扬天下,还是……蝶儿,忘尘这几日应该要到了吧?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
嗯!我点点头,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到了。
是吗?宣幽幽叹了口气,那我们快点下山吧,免得忘尘找不到我们,又该着急了。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二章 情定(二)从山上下来,我们急匆匆地赶回了木屋,尘还没有到。
于是我仰头望向宣,我们再练一次剑法吧。
宣应了一声,我们并排走到平时练剑的地方,长剑出鞘,我们的手臂摆出同样的姿势,同时提气抖腕,剑花轻挽,在空中几个漂亮的回滑,立时如同两道银蛇飞出,银蛇相互冲撞,击出一道绚丽的光环,如同月亮周围的光晕,神奇地闪着亮光,那光环愈扩愈大,愈扩愈亮,有如排山倒海奔涌而来的洪水般向四方卷涌。
我们的手臂变换方向指向天空,前方的玄日剑、玄月剑也随我们的姿势改变,换了方向,冲上云霄,然后又陡然一个回转,以雷疾之势迅速飞下,来势迅猛,就好像一道闪电划过,剑光过处,无坚不摧,砰,砰,砰……深潭中的水被激起数十丈高,水花四溅。
我和宣相望了一眼,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收腕分别收回了玄日剑、玄月剑。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回头,颀长俊逸的身影,轻舞飞扬的长发,灿若星辰的黑眸,一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脸上的稚气已退,多了一分坚毅,多了一份豁达,多了一分自信。
他俊秀迷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温柔和欣喜,他毫不犹豫地快步地走向我们,雪儿,亦宣,你们的武功又更上一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我定定地看着眼前如玉般的莹润面庞,我不是早知道他今天会来吗?可为什么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在这一年里,我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也许连我自己也算不清楚,尤其是后面的半年,我的眼里心中都被宣的身影占据着。
我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可为什么此时我是那样怀恋他的怀抱,怀恋他的吻,怀恋他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呢?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咬了咬唇,轻声吐出一个字,尘。
那个字,仿佛突破了所有感情的障碍……尘猛地将我搂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我会瞬间消失似的。
我探出手,紧紧回抱他,脸儿紧贴在他宽广温暖的胸前,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哽咽道:尘,你来了。
尘的手又紧了紧,紧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紧得仿佛要把我融入他的体内,半晌,他清冷悦耳的语音在我头顶响起:雪儿,我们以后……永远不分离。
我重重地点点头,笑道:好。
当尘放开我的时候,宣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猛地一惊,暗叫不好,方才只顾着尘,居然忘了宣。
怎么办?怎么办?宣他去哪了?他生气了?他会怎么想?他……雪儿。
尘唤了我一声,声音很轻很淡。
我茫茫然地回了神,略抬头,撞上了尘俯视我的眸光,那眸光复杂难懂,让人难以捉摸,那嘴角噙起的笑容更是奇怪得让人迷惑。
你在想亦宣。
他说。
我的心猛地便是一跳,尘他……知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无法怀疑,难道他……不介意,他……好像变了很多,为什么?亦宣他在厨房。
嗯?他怎么又知道?我半张了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尘拉着我,施展了轻功,很快就到了厨房,刚到厨房门前,还没跨进门,宣就向我们走了过来,笑道:咦?怎么过来了?我想你们这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看到宣仍旧微笑着溢满温柔的面颊,我心里所有的不安好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儿担忧你,要过来看看。
尘淡淡地说道,语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震惊地看向声音的主人,怪勒!这次回来,尘真的是变了,连带着宣好像也有些变了,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令人紧张的气氛了。
可是为什么呢?我咬咬唇,真是越想越迷糊。
傻瓜。
宣揉了揉我的头,轻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怕你呆会儿饿,要吃饭吗?宣……眼眶微微一热,我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儿不管不顾的蹭着他的胸膛,哽声道,你对我真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失控,为什么想哭,只知道此刻什么都不想顾,只想真真实实的感受他!宣微微一怔,轻抚着我的背,失笑道:傻丫头,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我更加抱紧了他,噘着嘴撒娇,可是,今天人家特别感动嘛!那以前就不感动了。
他笑意更盛,调侃味十足。
我一怔,嗔道:宣,你取笑我,不理你了。
说完我一把推开他,转身拉上尘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尘,我们去书房吧。
这话是对尘说的,其实也是告诉宣要找我们到书房来。
第一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二章 情定(三)尘,跟我说说这一年来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在书房坐定,我沏了一壶茶,就和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尘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丝,笑了笑,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洛城的明珠楼是在半年前才正式开门营业的,因为店面难找,费了阿月他们不少时间。
现在,无论是羽城还是洛城的明珠楼生意都是越来越红火,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族人,更有甚者还要求我们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开分店。
雪影阁也开展起来了,它才是我最关心的。
整个雪影山庄已在半年前全部建造完毕,机关、阵法也由沈青峰全部设置好了,尤其在山庄外设置了柏树阵和乱石阵,把整个山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雪影阁的人也都已经行动起来,分散到了各地。
尘还收留了不少孤儿,有自愿加入的,都已开始投入训练了。
总的来说,我的所有的事业都步上了正轨,钱是越赚越多,名气是越做越大,集团人员是越扩越多。
但最令我欣慰的是除了韩俊启那三个人之外,就再没有外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终极BOSS。
看着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拿起早就为他倒好的茶,递到他跟前,道:尘,说了这么久,渴了吧,喝点水吧!尘瞥了我一眼,接过茶,揭开盖子,饮了口,调侃道:雪儿沏的茶就是香甜可口。
啊?我稍稍一怔,嗔道,几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他搁下茶杯,一眨眼的功夫,我已跌坐在他怀里,他的脸只跟我相距两厘米,那双黑眸一下子就深邃得望不见底,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还带灼热的感觉,这样变的……他的唇落到我的唇上,辗转吮吸,仿佛要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思念全都要补回来,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吻,温暖的怀抱。
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破坏了这一刻旖旎的气氛,我迅速地从尘怀里起来坐回椅子上,却听宣温润悦耳的声音响起:蝶儿,忘尘,饭做好了,你们出来吃吧!哦,来了。
我迅速地迎上去开了门,见宣站在门口,眼里的笑容是温柔的,甜蜜的,我顿觉全身轻松起来,嗤笑道,还真是饿了。
说完,一手挽着宣,一手挽着尘朝饭厅走去。
当看到那满桌的丰盛菜肴,我有些吃惊地回头望向宣,问道:宣,你这是干嘛?烧这么多菜,吃得完吗?宣无所谓地耸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吃不完,中午再吃呗,省得到时候再做了。
啊?我皱皱眉,真的假的?我可从来没有吃剩菜的习惯啊。
宣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轻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傻丫头,骗你的。
我无语,这两个家伙今天是怎么了?逗弄着我很好玩吗?蝶儿。
宣见我不语,揉了揉我的头,接着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需要多补些营养吗?怎么……你自己倒忘了?哦?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段时间宣像营养师似的,荤素搭配得那么协调,原来是因为我前一段时间的一句戏言,当时我跟他说我们现在是青少年时期,是成长的最佳时间,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比如说:钙、铁、锌及维生素A、B、C、D、E,其实那时我根本就是耍弄着他玩的,想看他听不懂,傻呆呆地看着我,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我就特别的开心,可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宣倒真把他当成了一回事,给我们调理起来了。
蝶儿,别尽站在这儿发呆了,快些入座吧,否则饭菜都凉了。
宣一支手搭上我的肩膀,脸上满是宠溺的微笑。
被他手一拍,我猛地一回神,正待开口说话,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声,瞬时房间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
我有些尴尬,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不许笑。
说完,信步地走到座位上坐好,这一闻到菜香味,还真是饿得不行了。
待他们在身旁坐好,我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嗯……宣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跟陈师傅也有得一拼了。
整顿饭,他们俩就不停地为我布菜,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我放下筷子,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俩有完没完,你们都不饿吗?再说了我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啊!你们还是先顾着你们自己吧。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的,为什么以前我都没有发现呢?闻言,宣和尘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朝他们笑笑,半晌,他们终于乖乖地低下头扒着桌上的饭菜。
酒饱饭足,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对上宣和尘他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眸光,顿时我心里恶作剧的因子又活跃了起来,我靠坐在椅子上,眯起眼,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宣和尘稍稍一怔,随即眸光一闪,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趴在了桌子上,气儿都有些喘不过来。
蝶儿。
宣强忍住笑意,直看着我,道,哪有人自诩为美女的?真不害臊。
我不害臊,因为我的脸既没有发白,也没有发红,撇撇嘴,娇笑道:自信,懂吗?我这叫自信。
虽然我称不上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但也算是清丽可人的小美女啊!自信?尘终于止住了笑,疑惑不解地看着我,道,可是雪儿,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自夸的?唉,我郁闷!这两个家伙懂不懂幽默啊!无论我是不是美女,这句话都不是在自夸啊,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他们就没有发现我只是想逗弄着他们玩吗?而不是让他们在这里讨论我是不是美女。
我瘪瘪嘴,闭上眼,决定鄙视他们,漠视他们。
蝶儿。
耳边响起了宣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别生气,你在我的眼里是最美的,是啊……尘也焦急地说道:雪儿……很美。
他们俩有完没完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微微的挣开眼,看着他们一脸担忧和歉意的表情,心中刚然起的怒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嫣然一笑,道:跟你们开玩笑的了,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把你们两个骗得一愣一愣的。
你呀……宣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轻轻一笑,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无意识地冷然一笑,我脑中倏然浮现出这句话,多少年前也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他也是那样宠溺和疼爱着我,那时,我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人,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跟我最好的朋友走了吗?我的心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随即马上强迫自己将那些画面驱逐出脑海。
早在和阿超结婚前,我不是早就发过誓了吗?要忘记那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我努力的去做,上天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和阿超的婚姻还是不幸福。
罢了,罢了,过去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人。
不管将来如何?他们现在却是爱我的,这就足够了,既然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那曾经拥有,也是美好的吧。
我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对他们极其灿烂的一笑,在宣和尘愣神惊诧之际,我伸出左手一把揽过宣的头,同时伸出右手一把揽过尘的头,分别在他们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们的身子瞬间僵直,一动不动,脸也涨得通红,呵呵,他们平时都不是很主动的吗,今天倒知道害羞了,我在心里窃笑,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半晌,他们回过神来,同时开口叫道:蝶儿。
雪儿。
我扬了扬眉,拉起他们的手,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地笑容:我们三人永远都不分开!宣和尘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又相互望了望,最后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笑笑,不语,我们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仿佛许下了今生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一章 路见不平踩一踩(一)蓝天白云,青山环绕,密林葱郁,无边无垠的碧色泛起层层漪涟,环顾四周,荒山野岭鸟兽无踪,有风拂发而过,清爽宜人。
捋了捋青丝,放慢马速,视线对上宣和尘宠溺的目光,微微一笑。
一个半月前,我收到了一封非常令人意外的信……楚天宇的家书,在信中,他言道,让我六月二十五前赶回山庄,与此同时,我也拿到了我让尘调查的楚天宇年轻时的事迹,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弄明白了楚天宇和薛寒梅、楼欣悦之间的恩怨情仇,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楚天宇,楚尘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十八岁时开始闯荡江湖,誉有天下第一美男、玉剑公子等称号,他家世显赫,人品****,才华横益,身边自然会围绕着无数的莺莺燕燕,投怀送抱的也不计其数,可是他却从没对任何人多看一眼,一来是那些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二来是他打小就知道有一个自小定亲的未婚妻楼欣悦。
可惜世上的事就是那样多变化,楚天宇二十一岁那年,被请去做了百花盛会的评委,因为他的画功,如果他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那日,楚天宇第一次见到了薛寒梅,惊为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掠走薛寒梅离开现场。
一个****才子,一个倾国佳人,很快他们就坠入了爱河。
可谁知就在两人规划美好未来的时候,薛寒梅的哥哥薛王爷却知道楚天宇自小定了一门亲,王府郡主自然不可能给人做二房,于是薛王爷给了楚天宇两个选择,要么是娶薛寒梅,退了倾月山庄的那门亲;要么马上放弃薛寒梅。
退亲当然不可能,因为楚天宇的父亲跟倾月山庄庄主是世交,他拉不下这个老脸去退亲,另外,他们在江湖上的名望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薛王爷这边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毅然不顾薛寒梅的反对,将她许配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蒋晴允、现在的左相大人蒋兆宏的父亲,狠绝的上演了一出棒打鸳鸯!薛寒梅披上嫁衣,上花轿那日,楚天宇正好出庄办事。
薛寒梅何等贞烈,为表情贞,在花轿路过景城名湖——西湖时毅然决绝的跳入湖中!待楚天宇返回时,看到的只剩下那一把黄土了。
自那以后,楚天宇便敛去了真性情,变得冰冷薄情,终日以酒为伴,对江湖中的事、山庄的事一律不管不问。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老庄主因积劳成嫉,一命呜呼!楚天宇不得不当起楚尘山庄这个担子。
在一次庙会上,他偶遇赵婉如,一个有七分长得像薛寒梅的女人,少女怀春,对楚天宇是一见钟情,一个月后就嫁入了楚家。
楼欣悦满十六岁那年,薛寒梅已死了六年,楚天宇按他父亲临终前的要求,娶了楼欣悦,却是楼欣悦悲惨命运的开始。
楚天宇从没给过楼欣悦好脸色看,楼欣悦百般讨好也是枉然。
一次,楼欣悦又亲自下厨给楚天宇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菜,进到书房,楚天宇喝醉了,把她当成了薛寒梅,就那一次,楼欣悦怀上了楚蝶依,也是那次以后,书房门外永远有人守着,也是自那以后楼欣悦被禁足了,一直关在了桃苑里,直到知道楚天宇要娶他的三夫人殷敏君,楼欣悦这才冲到大厅,正待她要质问楚天宇的时候,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导致早产,最后难产大出血而逝去。
这也导致殷敏君晚了一年才得以进门,也是她仇恨楚蝶依的原因。
这样的故事,小说、电视里早已泛滥,人们可以说已经读到麻木,然而当它真真实实发生在身边时,还是刺得心阵阵的疼。
若是当初楚天宇再坚持一点,再决绝一点,跟薛寒梅名修栈道,暗度陈仓,来个奉子成婚,那么,也许结局就不同了。
知道了那个故事,我忽然很想为楚蝶依做点什么,于是决定回庄,殊不知这一回庄却让我陷入一步一惊心的阴谋之中,以至于很多年后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从蝴蝶谷出来,我们一行三人先去了羽城,回了一趟凌府。
在凌府呆了两天,我们就去了雪影山庄,刚看到柏树阵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撼了,那样精密的阵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林中到处设有机关,走错了步法,就会有毒镖、毒箭射出,或者会有瘴气散出,又或者那些树都动了起来,飞快旋转,让人辨别不出东南西北,最后筋疲力尽死于瘴气之下,这瘴气是沈青峰在我的指导下设的。
出了树林就是一片百花丛,这百花丛是采用四季不同的花卉来栽种的,主要的目的是美化环境,无害。
走出百花林就可以看见两扇朱漆巨门,巨幅红木牌匾额镶着几个闪着金光的大字雪影山庄。
它占据了整个凤凰山的山头,庄院辽阔,放眼望去,但见亭台楼阁,数不清有多少院落。
看到这一切,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在雪影山庄待了几日,我们便转道去了洛城,洛城不愧是四大名城之一,跟羽城一样繁荣昌盛。
这里的城主是倾月山庄的庄主楼剑连,楚蝶依的大舅子。
洛城的城主可比羽城的城主和蔼可亲多了,阿月和阿兰他们上门拜会,人家马上就接见,丝毫没有耍大牌,所以洛城的明珠楼开展得很顺利。
一路上,我们三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美其名曰:考查市场,实际上则是游山玩水,到处逍遥,本来只要二十天就可以到达京城,而我们居然用了一个半月……还没到。
蝶儿。
宣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歪着脑袋往左边看去,正好看见宣对我挑了挑眉,你这段日子好像很开心?我笑笑,转回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温柔,深吸一口气,道:当然开心了,知道吗?以前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这种无拘无束,自由飞翔的生活,这是一种心灵的放飞。
说完,我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阳光淡淡地洒落在他们身上,脸上,仿佛跳跃着无数金芒,在我眼前一闪一闪。
宣策马走到我身侧,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轻笑道:以前?难道你以前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了?当然不是。
我说的以前跟他认为的以前根本就是两回事。
尘也策马走到了我身侧,墨黑的双眸溢满了春水般的温柔甜蜜,只要和雪儿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觉得是开心的、幸福的。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我们真的很开心,看着他们微笑着溢满温柔的面颊,我心里仿佛注入了一道暖流,灿烂的一笑,拽起他们手甩起来,放声唱道: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啊……啊……宣和尘也被我感染了,跟上我的调子,跟我唱了起来,我们三个手拉着手,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美满的。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一章 路见不平踩一踩(二)日渐西移,暮色渐渐笼罩了大地,我们来到秋远镇,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因为镇中的客栈都已客满,其实这是我早已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路走来,无论我们到哪个城镇都是人满为患,因为百花盛会。
百花盛会,呵呵,在我看来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在觐阳王朝,每年都要举办的一次,凡年满十六岁的未婚男女都可以参加,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正能参加的也只能是那些有权、有势、有名、有望的人家,平民百姓是绝对没份的。
而百花盛会名为赏花,实则是比试琴、棋、书、画。
据说,这次的百花盛会请来了蜀天堡的堡主白玉笙,天下第一楼的楼主韩俊启做评委,两个江湖的风云人物,不仅有钱有势,而且还是人们一致公认的美男子,更重要的是他们至今尚未娶亲,这已经够吸引人的了?偏偏来参加的人更是让人呆了三呆,京城四公子,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江湖第一美人,还有两位现下最得宠的公主,这些人的出现,让整个觐阳王朝的人都沸腾了,都想一睹他们的风采。
于是,各地上京的人就越来越多,客栈爆满,官道爆挤,弄得我们三人只能走小路,借助农舍,甚至有时还要露宿荒野。
有关百花盛会的事情都是从沈青峰那里听来的,知道了这个,我就知道楚天宇叫我回去的原因了,真是奇怪,他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楚天宇太难捉摸,让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他是控制不了我的,当初离开山庄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了。
当我将对楚天宇的猜测告诉宣和尘的时候,他们的脸马上从晴转阴,满脸忧色,当时我安慰他们说我的一切楚天宇他是做不了主的,他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后来我又补充说如果有哪个帅哥入得了我的法眼,我倒可以考虑考虑,结果气得他们一天没有跟我说话。
想到这里我抑制不住的轻笑了起来,男人哪有他们这样小气的,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纯属玩笑!蝶儿,怎么了?听到我愉悦的笑声,宣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一笑,道:没什么。
切,要让他们知道了我刚才在想什么,说不定又要跟我生气了。
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女子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少女将脸藏在美人团扇后,偷偷看着宣和尘窃窃私语。
我抿嘴偷笑,这一路走来,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遇见了多少回了。
长得太出众,果然是祸害!撇了撇嘴,习惯性地往宣和尘的身边挪了挪,忍笑低声道:又是两个为你们着迷的姑娘。
宣和尘恼怒地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然后佯装无事的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今晚还没有找到要住宿的地方,不会真的要睡屋顶了吧?我们晚上该不会要睡屋顶了吧?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想到话已从嘴里溜了出来。
屋顶?尘失笑一声,道,雪儿想住屋顶吗?怎么?不可以吗?我莞尔一笑,调皮地挑眉。
宣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刮,轻笑道:又调皮!这屋顶只怕你刚上去,就有人叫捉……贼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声:……贼啊……捉贼啊……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迎面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护卫模样的人,那些护卫身材精壮,一看便知武功都不弱。
不一会儿,小男孩就被其中一个护卫抓住衣领,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男孩双脚乱蹬地胡乱叫着。
把钱袋拿出来!一个丫环模样的粉衣少女,穿过人群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冷冷地喝斥。
小男孩的脸上又脏又乱,模样看不清楚,一双眼眸倒是又圆又大,清澈明亮,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咬了咬唇,看着那小丫环喝道:我没偷。
没偷……粉衣丫环的视线停在小男孩身上打量了半天,满脸嫌恶道,咦……脏死了,你搜!说着,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位护卫。
呵呵,这气势倒比小姐还要盛几分,看样子是被主人给惯坏了。
小男孩刚在地上站定,手就被身后的护卫死死押住,右边的护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就在男孩身上搜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男孩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秀有牡丹的荷包。
粉衣丫环一把抢了过去,走到一位身着锦衣华服,模样绝美、丰姿绰约的少女身边,满脸堆笑,语气温和,小姐,找到了。
锦衣少女微微点点头,接了过去,看了看,走到小男孩的面前,斜眼扫视了一遍,冷冷道:送到衙门去。
小男孩使劲地动了动身子,可惜力气太小了,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看着那锦衣少女,理直气壮地说道:放开我,这是我捡的,不是我偷的。
粉衣丫环一听此言,立即双目圆睁,冷笑道:捡的?哼,我们家小姐还冤枉你不成?话音刚落,却听啪的清脆声响,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小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还是犹豫了——救?不救?前世的我因为看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早就认清了人性的丑陋与软弱。
什么同情啊、怜悯啊、忠义啊这些美好的感情,从来都是先满足了自己以后才会施舍给别人,那时的我也许早已没了情、没了心!所以,当我在密林里看到尘的时候,还是犹豫了,要不是受到他眼睛的蛊惑,我想我不会搭救他;要不是有一点游戏的成分在里面——想试试自己的毒好不好用,我想我不会出手。
不过也幸亏我那时出手了,才会有了后来的……尘,后来的……凌氏集团,后来的……雪影阁,后来的一切一切……我轻轻笑了笑,回过神瞥了眼现场,就听啪的一声,小男孩被剐了一个耳光。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丫环刚才不是嫌男孩脏吗?怎么打人的时候就不脏了?小男孩咬了咬唇,强忍着眼泪,固执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好个倔强又坚强的孩子!我暗叹,我相信他,不知为何我就是相信他!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我用力拨开了人群走到了锦衣少女的身边,淡淡道:放了他。
锦衣少女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跟她说话的人,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不可一视的神情,轻瞥了我一眼,扭过头没有理睬,粉衣丫环却立刻恼怒了起来:放肆!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岂能容你在这里撒野。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带走这个孩子呢?说话间,我的言语依然温和,满脸笑容,扬起眉,却轻撇嘴角,目光淡淡的向锦衣少女扫去。
她看出了我神情中的不以为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见周围围观的人众多,怕出言相争有失了身份,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他是贼,就该送往衙门。
我又瞥了她一眼,笑道:若我能证明他不是贼呢?该当如何?她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不屑,语气轻蔑,自会放了他。
可是小姐……他们冒犯了你……粉衣丫环一听,急了,还真是忠心。
我轻瞥粉衣丫环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锦衣少女,道:一言为定!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章 卢杰翼(一)小弟弟,别害怕,姐姐问你,我半蹲着身子,笑盈盈地看着小男孩,柔声问道,你说钱袋是你捡的,有何证据?小男孩紧抿双唇圆睁着双目看着我,咬了咬下唇,思索了片刻,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是在……东门大街……捡的,荷包上好像……有鱼腥气,对,就是有鱼腥气。
后面的这句话非常的肯定。
我转头看着锦衣少女,示意她把荷包拿出来验一验,她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拿出钱袋递给了粉衣丫环,粉衣丫环接过闻了闻,道:是有一股鱼腥气,但是,他可以偷了再弄上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古代的冤案都是她们这样的人造成的。
我瞥了她们主仆一眼,继续对小男孩笑道:为什么那么肯定?还没有等他回答,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东门大街来往的多是一些鱼货、海鲜商人。
对,对,对……有人附和着。
我笑了笑,回头望向锦衣少女,问道:走过东门大街吗?为了赶路,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
粉衣丫环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
发现荷包丢了有多少时间了?我接着问道。
粉衣丫环看了看锦衣少女,略略想了想,道:大约一柱香。
这么肯定?是。
我转回头,看着小男孩,又问道:你捡到荷包有多长时间了?小男孩垂头想了想,道: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看来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准叫她们有苦说不出。
我伸手指了指锦衣少女一干人众,对小男孩问道: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们的?东门大街的街口。
既然是捡了她们的荷包,见到失主,理应归还,为什么反而意图逃走呢?不待小男孩回答,那粉衣丫环紧接着道:他偷的,心虚,当然要逃了。
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的。
小男孩急忙摇头道,是他们一见面就说我是贼,硬要捉我去见官,我一害怕,就……就……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我斜瞥了一眼那主仆二人,对着周围的群众说道: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位小弟弟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不逃走,还在荷包上弄些鱼腥气,等着这位姑娘的人来抓,莫不是他脑子有病?意思就是他脑子没病,那锦衣少女一干人众脑子才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纷纷大笑起来,那笑声似有几分嘲讽。
你……锦衣少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如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怕是也要出手打人了,但她放不下她的身段和面子。
玩够了吗?这声音,磁性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而过,煞是好听,我回头,只见两旁的人都让开了道,宣和尘漾着温暖蕴着柔情满含笑意的眼眸看着我,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丢给他们一记白眼,嗔道:我这是在玩吗?我这是在断案。
宣和尘的出现,让人们都禁了声,或许是鲜少看到这么多好看的人一起出现,有些意外,都瞪大了眼呆愣着。
宣走到我身侧,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呀……见到宣和尘,锦衣少女被震撼得呆在了那里!天下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男子,绝世的容颜,清俊得不似人间男子的容颜,是神仙吗?锦衣少女揉了揉眼睛,还在,是人!意识到这个,她欣喜若狂,刚才满脸的怒意瞬间转变成了万般的柔情,这……转变也太大了!她不再理会我,一双如秋水般迷人的单凤眼此刻正在宣和尘的身上转来转去,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宣和尘的跟前,欠身,嫣然巧笑道:二位公子有礼,小女子薛惜琴。
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娇柔、悦耳。
宣瞥了她一眼,嘴角微略的牵动,算是笑了。
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小男孩的身旁,对着那押着小男孩的护卫道:放人!语气很淡却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护卫怔了怔,胆怯地看了看尘,转头对薛惜琴道:小姐,这……薛惜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挥挥手,道:放了他!护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松开了手。
小男孩重获了自由,甩了甩胳膊,向我们跪下猛磕头,道:谢谢小姐、公子的救命之恩,谢谢……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吧。
何况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所谓清者自清,你没犯法,自是不用受罚,应该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小男孩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疑惑又感激的目光。
我笑了笑,拉他站在了我的身后,转身对薛惜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薛惜琴的眼神向我射了过来,夹带着一丝敌意,尔后,淡漠转头,看向宣,话音更加温柔:二位公子可是赶往京城?此地可有住处?薛王府的别苑就在前方不远处,二位公子可到我府上小住几日,不知意下如何?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
她一直对自己的花容月貌非常有信心,她惹人暇思的曼妙身材,她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更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我看向薛惜琴,薛王府?应该就是薛寒梅的薛王府吧?跟楚蝶依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她好像也忒大胆了点,忒开放了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脸不红,心不跳,连我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也要自愧不如了!宣无奈地笑了笑,在江湖闯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个女子提出这个要求了,再说,更夸张的都见过了,于是,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用了。
说完,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伸手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为什么?薛惜琴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轻松地拒绝了自己,看到他满眼的柔情地看着身边的那少女,她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喜欢那紫衫女子。
如果输给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个长得没她美,也没有她显赫的身份,温柔又不够,还自愿跟叫花子为伍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抢她看中的人。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尘走到我的身前,挡住了薛惜琴恶毒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流露出一抹浅浅的几近嘲讽的笑意,他说不用就不用。
笑容虽浅,但他脸颊两侧迷人的酒窝却刚刚好的浮现了出来。
薛惜琴看着这张足以让所有女孩子疯狂的俊脸,整个人都呆了,世间居然会有如此迷人的笑容。
他明明在笑,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容反驳呢?而且为什么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就在薛惜琴惊讶分神之际,我们三人似是心有灵犀的相互点了点头,相视一笑,同时提气,带上小男孩,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便离开了人群,稳稳地落在了绑在一根柱子上的马儿身上。
尘把小男孩安置在他的身前,坐稳了。
小男孩像是第一次骑马,有些害怕地死死地拽着马缰,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驾……我们三人同时解开拴于柱上的缰绳,一扯,马儿已飞奔地离开了富阳街,驶出许远。
围观的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地逃离了现场,不一会儿,整条繁华的大街就没了人影。
薛王府在这个镇是人所共知的,而且还是当地的一霸,老百姓对他们都很惧怕。
粉衣丫环见薛惜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走到她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小姐,我们……回去吧!薛惜琴强自压下涌起的泪水,想她堂堂的一个郡主,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人拒绝,这是何等屈辱的事情,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她不能示弱,她要报仇。
她咬咬唇,死命地瞪着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彩儿,吩咐下去,给我好好的查查那几个人的来历。
我要把今日所受之辱,十倍、百倍的讨回。
说着,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是,小姐。
粉衣丫环连忙欠身应道。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章 卢杰翼(二)月凉如水,月色撩人。
我们的马在一处破烂的小院前停了下来,小男孩回头看着我和宣叫道:宣哥哥,凌姐姐,到了,这就是我家。
说完,尘抱他下马,他当先推开竹篱栅栏入内,我们紧随其后。
这小男孩叫卢杰翼,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去东门大街本来是为了替他的母亲去请大夫,可惜没有诊金,大夫不肯出诊,就在犯愁的时候,他捡到了钱袋。
当时我故意试探地问他既然这样急需用钱,为何不把捡到的钱据为己有?他摇摇头告诉我,他母亲曾经跟他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要,即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才,他决不会取之用之。
人穷志不穷,卢杰翼有一个好母亲,自己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这让我由心底产生了一种敬佩,于是,主动提出到他家去给他母亲看病。
走进院子,卢杰翼推开了主屋的房门,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屋里除了简陋的床,破旧的桌子,破旧的椅子以外,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娘,我回来了,我请来了大夫。
卢杰翼快速地走到床边,欢快地说道。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像是要起身。
我赶紧走上前去,扶住那妇人,笑道:大娘身子不好,就别起来了,躺着看病也一样。
那妇人怔了怔,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我,宣和尘身上,喃喃自语道:见到神仙了!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娘你可真逗!那妇人这才真正意识到我、宣和尘的存在,面上微微一红,尴尬地笑道:对不起,姑娘、公子,民妇失礼了。
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我赶紧扶她在床上躺好,笑着摇了摇头,看这妇人面色腊黄,瘦得不成样子,就知道她被病痛折磨已久,我把她的右手拉到床沿,中食指切在她的脉搏上,柔声道:大娘患病多久了?妇人叹了口气,道:该有三、五年了吧!为了我这病,家里值钱的东西该当的都已经当了,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说完,她转头满脸疼惜地看了一眼卢杰翼,回头接着道,我这病怕是也挨不了多久了,姑娘就不要隐瞒我了,尽管实话实说吧。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这病与她无关似的。
我愣了一下,人是不是到了快要死的时候,就特别能看破生死呢?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她这病是劳累过度,又没好好的休息,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已经超前的透支了。
她,多则还有半年的命,少则就只有三个月了!我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嗫嚅道:大娘……妇人见我欲言又止,笑了笑,姑娘但说无妨。
大娘,你这是痨病,已经到了晚期。
我顿了顿,稍后我给你开一付药,但这也只能维持你半年的寿命。
半年后……我就……无能为力了。
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肺结核晚期也是无药可救的。
娘……呜呜呜……卢杰翼跪倒在那妇人的床边,哭了起来。
宣走到床边,看了我一眼,伸手也把了把那妇人的脉,摇摇头,道:太迟了!宣哥哥,凌姐姐,凌哥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卢杰翼跪爬到我们的面前,拽着我们的衣角,猛磕头,你们不是神医吗?一定可以救我娘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小翼,你快起来。
我一边将他扶了起来,一边说道,不是我们不救你娘,是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医者父母心,如果能救又怎会见死不救呢?或者你觉得凌姐姐我们是见死不救的人吗?翼儿……咳刻……那妇人着急地想起身,但还没有坐起来,就咳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赶紧上前扶她坐了起来,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道:大娘,莫急,有话慢慢说。
她喘着气看着我,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姑娘,是民妇教子无方,才让他不分青红皂白,错怪了各位。
接着她转头看了卢杰翼一眼,语气严厉,翼儿,还不过来给姑娘,公子们认错。
卢杰翼走过来,咬咬唇,刚要俯身下跪,被我一把扶住,笑道:大娘,小翼他没有错。
作为一个病人的家属,他有这样反应是正常的,这说明他太在乎你了,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妇人听了我这话,怔怔地看着我,道:姑娘,谢谢你!我轻笑起来,大娘太客气了,若不嫌弃,就别叫雪……小雪吧!那妇人眸光一闪,急忙道:那怎么可以?太失礼了。
我笑笑,怎么不可以?莫不是大娘不愿与我们结交?不……不是的。
她急忙摆手,神色有些黯然,姑娘和公子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我们怕……高攀不上。
我愣了一下,笑道:长相是爹娘给的,谁也没有办法选择,但是性格、素养、品德、思想却是后天形成的。
人,只有心灵美,才是最美的;人,只有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才会被人尊称为‘活菩萨’。
美人和神仙是不能等同视之的。
顿了顿,目光灼灼地射向她,反问道,大娘,你说……我说得对吗?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回头,是宣和尘,他们一脸柔情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
见我看他们,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大娘不要再推托了,我们家蝶儿也是敬重你是个明理的人,小翼又是个孝子,才愿来这一趟帮你看病,才愿跟你们结交的。
听宣这么一说,那妇人的心结总算打开了,她一脸释然地笑道:姑……哦,小……小雪,我夫家姓卢,你们就叫我卢大娘吧,顿了顿,她眼中闪过一道异芒,转头对卢杰翼道,翼儿,过来,扶娘起来。
卢杰翼擦干了眼泪,点点头,走了过来,我帮着他将卢大娘扶到床沿边坐好,随后拉着宣和尘到屋里仅有的那三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刚坐定,出人意料地卢大娘跪了下来,随即她伸手用力一拉,卢杰翼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雪,金公子,凌公子,大娘有事相求。
我愣了一下,回头,宣和尘也愣了一下,卢大娘此举真是让我们很意外,我赶紧站了起来,卢大娘,叫他们亦宣和忘尘就可以了,你要有什么事也先起来再说。
卢大娘微微遥头,依然跪在地上,小雪,亦宣,忘尘,大娘知道自己的请求很冒昧,但我也是别无他法了,希望你们能够同意。
我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跪着的卢杰翼,再看看卢大娘,垂眸静思片刻,倏而一笑,我好像已经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了。
上前,宣和尘也走了过来,和我一起将她和卢杰翼扶了起来,大娘,快起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对我们行这么大的礼,你这样跪着,对身体不好,而且也太见外了。
卢大娘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宣和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她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字字有力,请你们帮我照顾翼儿。
我笑了笑,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她知道自己死后,卢杰翼就会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这么小的年纪,没有谋生的技能,要么沦为乞丐,要么沦为奴仆,要么成为地痞流氓,这是她不愿看到的,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间我知道她应该出生于书香门第,而且读过书,卢杰翼也读过书,她应该是想让卢杰翼走仕途这条路吧。
想罢,我点了点头,大娘,我们答应你!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她,满脸错愕,你,你说什么?我轻笑起来,重复一遍,我们答应你,半年后我会让人来接小翼,我会让小翼读书,让他考取功名。
卢大娘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我们点了点头。
很多年以后,每当我回忆起今日的种种,我总觉得愧对卢大娘,当年信誓旦旦答应要让小翼考科举、做官,可小翼受到我的影响颇深,对官场不抱任何幻想,居然弃文从商,成了我的一位得力助手,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豪。
呵,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三章 求婚(一)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人们都还没有起床。
我们三人把写好的信和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床上,骑着马悄然地离开了小翼的家,离开了秋远镇。
马儿,疾如流星闪电,飞奔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此时的大道上行人甚少,耳边只听得到我们的马蹄声和呼呼的风声。
一路的狂奔,终于在午时一刻左右,赶到了京城。
京城,我向往了已久,终于……要见面了!阁主,小姐,宣少爷……城门口两个晃动的人影,不停地向我们挥手。
阿竹……阿龙……我加快了马速,飞奔地向他们跑去。
一年半了,我们整整一年半没有见面了,这一年半来他们易了容一直隐藏在丞相府和薛王府,京城的大部分信息都是他们传回去的。
到了他们跟前,我一拉马缰,翻身跃下马,给了阿竹一个大大的拥抱,宣和尘也翻身下马,分别和阿龙拳头对拳头轻轻地撞击了一下。
等了很久了吧?我看了看阿竹,又看了看阿龙,笑着问道。
阿竹轻轻地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我呵呵笑了起来,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说着,我紧紧地握住啊竹的手,眼睛瞟了瞟阿龙。
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龙定定地看着我,笑了笑。
都是自己人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尘的语声忽然响起。
此言一出,我们大家相互望了望,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欢快的笑容。
我们手拉着手漫步地走进了城门,路上的人都奇怪的看向我们,我们都不以为然,全部忽略,还是继续地走着,继续地聊着,众人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趣,相继撤走了目光,而我则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张望。
真不愧是帝都啊!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景城比起羽城、洛城又热闹了几分。
来到阿竹他们为我们预定的客栈……天门客栈,在房中吃过午饭后,店小二就送来了洗澡水,姑娘,热水备好了。
好的,谢谢。
我淡淡地说道,你下去吧。
是。
店小二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快速退了出去,转身掩上了门。
我走到浴桶边,伸手拂了拂里面的水,水温刚刚好,我往里加了些花瓣,便脱了衣服,钻入浴桶。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洗澡了,温暖的热水温柔地按摩我的身体,鲜花花瓣散发着阵阵的幽香,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去……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入浴图,水中芙蓉!水中的人儿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她的脸颊隐隐浮现桃红,嘴唇也变得水润光泽,全身混杂着花香和少女特有的气息。
柳眉如烟,面赛芙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这就是他此生所钟爱的女子,他的蝶儿吗?好美!真的好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荡人心菲!金亦宣怔怔地看着她,忍不住曲起纤长的食指,轻轻抚过那滑腻似酥似玉的面颊,随后停留在淡粉的樱唇上,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他的一颗心咚咚的猛然的撞击胸腔,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刻便会撑裂肌肤,弹跳出来!他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他闭上眼,强自压下心头涌起的悸动和燥意。
半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挣开眼,这才发现桶中的水早已冰凉,他环顾四周,在床上拿起一块干燥的布……以我现在的功力,五十步内有人接近,身体马上就能感觉得到,且能分辨出来人的气息是恶是善,所以当宣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这一段时间的奔波赶路,让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当我知道是宣……就懒得去管了,可是我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还****裸的坐在浴桶里。
蝶儿,蝶儿……宣轻轻唤了我几声。
宣。
我缓缓地睁开眼,迷糊中的脑子不太好使,我好困,有事……你们自己先商量吧。
说完,我再度闭眼睡觉,想侧身,却发现动不了,怎么回事……一声低笑轻轻溢出喉间,宣嘴角噙着优美的浅笑,知道动不了了吧,你还在浴桶里呢!哦?我还是浑浑噩噩,那你还不快抱我起来……我又勉强挣开眼,正好对上宣有些错愕和……什么奇怪的表情,宣怎么了?我打了个哈欠,不管了,先睡够了再说……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三章 求婚(二)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我刚挣开眼,就看见头上近在咫尺一张明显放大了尺寸的熟悉俊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庞……这是怎么回事?宣什么时候睡到我床上来的?!这一个半月来,我们三人倒是经常睡在一起,当然仅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睡觉,仅此而已。
我撇撇嘴,要知道他想跟我睡在一起,就少定一间房间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省点钱呢?这家什么天门客栈跟我们现代的五星级宾馆差远了,居然还说什么是全京城最好的客栈,一天就要十两银子,这掌柜还真会抢钱!在想什么呢?温润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
想应该把你的那个房间给退了!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省钱呗,你都睡在这……里了……啊!我猛地一惊,抬头对上一双满含笑意和戏谑的眼眸。
完了,完了,这次糗大了!我越想越羞,脸儿迅速升温烧得滚烫,刚才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我在邀请他跟我同住一房似的。
蝶儿,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吗?当然想知道了,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他自己走进房爬上来的,难不成还是我邀请他上来不成的?我轻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无聊!跟我玩起猜谜游戏来了。
你掀开被子看看。
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皱皱眉,疑惑不解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挑挑眉,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我愕然低下头,掀开被……啊——一声凄厉无比好似鬼哭的尖叫响起。
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一丝不挂的****裸地躺在金亦宣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正放在我的腰上,而我的手则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只腿居然压在他的两腿上。
要说我们这样搂在一起睡觉是常有的事,尤其在谷中的这一年,我们可以说每天都是腻在一起的,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衣着整齐,不像现在……于是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飞速地打量了一下宣,我不禁长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衣着整齐。
这时我脑里的零星的片段也纷纷的涌了出来,鲜花、浴桶飞旋着冲进着我的大脑,我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是洗完了才上床睡的,而是在浴桶里睡着了,是我叫他把我抱出来的,也是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拉他上床的。
完了!我满脑黑线!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我一把推开他,飞速地把被子裹在身上。
宣见到我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又甚了,有什么好藏的,该看的我都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也已经看到了。
我怔了怔,盯着他看了许久,这家伙似乎特别喜欢看我发窘的样子,他不仅学会了我那套整人的方法,而且还都用在我的身上,屡试不爽!我咬了咬唇,眯起眼,想了想,小样!既然想玩,本姑娘就陪你玩个够,随即嫣然一笑,道:喜欢你所看到的吗?宣如我所料的一般,整个人都楞住了,眼睛瞪得大若铜铃,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哈哈……我N没形象扑到他的怀中大笑了起来,直到气得抓狂的宣低下头狠狠吻住我的唇,笑声才慢慢止息下来,变为低低地呻吟。
半晌,宣放开我,把头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很喜欢!这回换我楞住了!雪儿,你怎么了?正在我发呆之际,门外传来尘略带焦急的嗓音伴随着一阵慌乱的敲门声。
随即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响起阿竹和阿龙慌乱的语声:阁主,小姐呢?刚才那声音是小姐房里传出来的吗?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顿时一惊,连忙推开宣坐了起来,开口叫道: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
顿了顿,找了个借口,把阿龙和阿竹支开,哦,对了,阿竹,我饿了,你和阿龙去吩咐店小二把晚饭送到我的房里来。
好的,小姐。
阿竹应了一声,就和阿龙离开了。
回头看到宣还坐在床上,笑吟吟地望着我,我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宣不紧不慢地走下床,摇了摇头,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废话!我瞪了他一眼,我这个样子,让他们见着了,会怎么想?宣把挂在锦屏上的衣服给我拿了过来,幽幽开口道:他们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我?我能怎么想?当然是怕尘有所误会了!抬头,发现宣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竟然让我有些胆怯,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怎么了?这样看我?见我如此,他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垂下双眸掩去瞳孔中流露的情绪,神态中隐隐有着一股自嘲,没什么?既然想不到就算了?宣,我……看着他极力想掩饰的伤痛,我的心口莫名的揪紧……宣一把将我拽了过去,紧紧抱住,蝶儿,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
我反手拥紧他。
雪儿,你们在干嘛,还不开门。
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就来,你再等一会儿。
我应了一声。
我知道以他的武功,早就知道宣在我房里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冲进来,而是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好冷——,我打了个寒颤,低头,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也被宣拿了下来,宣,你干什么?我惊呼了一声。
宣凝视着我,漆黑的眸子幽深平静,透澈如湖。
我面上一红,尴尬地笑道:我自己来。
我抢过他手上的薄如蚕丝的雪纱里衣,飞快地套上。
他神色复杂的瞥了我一眼,将衣物一件件地递了过来,我接过一件件套上。
刚把衣物穿戴好,门忽然被撞开了,尘还是按捺不住了,他脸色有些阴寒,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消逝,他快步地走到我们身边,问道:怎么这么久了,头发还没有梳理?我心虚地扑过去抱住他,撒娇道:人家等你来梳嘛!尘弯腰,打横抱起我,绕过案几,轻柔地将我放在了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我梳理凌乱的青丝。
梳理妥当后,我笑笑,转过身,抱住他,生气了?尘的手紧紧圈住我的身体,声音平静无波,没有。
我们刚才……雪儿。
尘打断了我的话,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我们成亲吧。
成……成亲?我猛地一惊——啊?成亲?!别开玩笑了!我才十六岁叻,现在成亲也未免言其过早了吧!再说了,结婚这种事情不是说结就能结的,而且他们这样就算求婚了吗?那也太……抬头,不知何时宣已然站在了我的身边,看到他们两人希翼的目光,我心虚地笑了笑,支吾道:那个……成亲的事,可不可以等到百花盛会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难道你想要楚天宇来安排你的婚事?宣猛地抓起我的手,口气极度不悦地质问,声音冰冷。
啊——!痛——!宣,你放手!我极力脱出他手指的钳制。
宣猛地一惊,慌忙地放开我,我的手蓦地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尘低头心疼地看着我有些红肿的手,抱起我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眸子射向宣,大吼道:你……你做什么?你怎么舍得伤害她?我,我……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身子抖动的也向后退了两步,他自己也不明白,听到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会那样的失控,他甚至有些恨起自己的那只手来。
对不起,蝶儿。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我,眼眸里满是歉意和疼惜的目光。
我笑着摇了摇头,挣脱了尘的怀抱,拉着尘走到宣的面前。
雪儿……尘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我向他摇摇头,拉起宣的手,笑道:不是你们的原因,更不是楚天宇,而是我自己的原因。
顿了顿,我们三个都这样在一起了,成亲……也是早晚的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宣和尘看了我半晌,嘴角轻轻一勾,俊颜生辉,看得我不由痴了。
那好,我们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尘拿起我的右手放在唇边亲亲地吻了一下。
可是……能不能再往后拖一拖啊,一个月?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了吗?他们这是在求婚还是在……没有可是!宣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略带警告的意味,他暴躁地打断我的话,不要再找任何借口。
我心虚地别开了眼,看来他们这次是势在必行了,那好吧!结就结吧!沉默了半晌,宣突然又开口道:蝶儿……嗯?我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明天让阿竹陪你回去吧!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个人在你身边,我和尘才会比较放心。
好!我欣然地答应。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四章 楚尘山庄风波(一)翌日,寅时,我和阿竹便出发了,阿龙雇来了马车,其实我本来想骑马的,被宣和尘阻止了,他们说无论如何,我总是在楚尘山庄的大小姐,虽然做不来大家闺秀的那一套,但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到了,二位姑娘。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唤了我们一声。
阿竹率先下了马车,撩起车帘,朝正要往下跳的我伸出了一只手,低声道:小姐,哪有千金小姐像你这样的?我不由失笑,却也是压低了声音道:无所谓了,装不来就不装了,这演名门淑女啊,我还真是不会。
下了马车,抬眼望去,楚尘山庄还是那么富丽堂皇!朱漆巨门的两侧分别站着六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这十二个人,身材一般高大,都是二十二、三的精壮青年,一色青绢包头,手持钩镰枪。
走进门前,突然他们枪枪交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齐声道:什么人?阿竹正待发作却被我一把拦住了,笑了笑,很有礼貌地说道:劳烦几位大哥通传一声,就说楚蝶依求见。
那领头的看了我一眼,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在这等着,别乱走。
说完,他推开门转身走了进去。
半晌,急急地走来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和那领头的青年,老者一见到我就拱手作揖,道: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他转身瞥了那领头的青年一眼,厉声道:还不快见过大小姐。
随即,那十二人便单膝跪地,齐声道:奴才等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大小姐,望大小姐见谅!虽然他们的语气很冷很淡,但神态却是恭谨无比的。
我摇摇头,淡淡一笑,道:没事,都起来吧!这时,一名侍卫模样的灰衣男子,急奔而来,步履矫健,一看就知道身怀武功,直奔我们身前,欠身说道:庄主请大小姐到偏厅相见。
来到偏厅,一踏进大门,乖乖,这屋子里人还真多。
主座上自然是楚天宇,右边依次是二娘、三娘、……呵,我爹……楚天宇的四夫人居然不在;左边依次是一位白衣少年、一位蓝衣少年和一位红衣少女,应该是我的兄弟姐妹。
老爷,大小姐带到。
那侍卫恭敬地向楚天宇禀告道。
楚天宇抬眼向我这边扫了一眼,我微微欠身,作了个万福,笑容可掬,爹爹。
虽低着头,可我依然可清晰地察觉到他凌厉的眼神灼灼的向我射来,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声音还是那么冷淡,那么磁性,那么好听,很有男人味。
我抬头对着楚天宇又是一笑,这下看清楚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让他更成熟,更具魅力了,我勾唇轻叹,这男人还是那么好看,对女人来说,还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爹也没有变。
我说。
楚天宇的面部明显一僵,只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朝我淡淡一笑,去见过你的二娘、三娘吧!我笑笑,是。
刚走到二娘赵婉如的身边,却听哎哟……这大小姐回来了,怎么没见个人来通知我啊?但闻其声,未见其人,这女人的声音真是甜的腻人,我不由得抖了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回头,但见门口一个打扮妖娆贵气的美丽妇人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她的头上大大小小带了能有几十只珠钗!我不由得一惊,头上顶着那么多的珠钗?合起来还不得几十斤重?这走路都等同于在做苦力。
她她她……也太夸张了吧!这样……美吗?皱了皱眉头,她应该就是楚天宇的四夫人——沈玉梅吧!这人长得倒真跟薛寒梅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这脾气秉性就相差甚远了,难道这就是楚天宇……想要的?我微微轻笑,面上微带嘲讽,撇眼想偷偷看看楚天宇的反应,谁知这一望居然和楚天宇望着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原来楚天宇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正好把我刚才那表情一览无遗地收入眼帘。
我一怔,笑容僵了一下,楚天宇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抬眼望他,玄冰般的眸子也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次他终于收回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沈玉梅,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庄主……沈玉梅莲步轻移,走到楚天宇近侧,微微欠身,嘴角微微一撇,撒娇似的说道,人家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我这做四娘的也该见一见吧?楚天宇轻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沈玉梅得到了默许,款款地向我走来,就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们楚尘山庄的大小姐吗?怎么这么寒酸?该不是他人冒名顶替的吧?跟她头上那么多珠钗比起来,我无金无银还真是寒酸了。
听到此言,阿竹冷眸瞥了她一眼,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小丫头也想整人了!她的目光狡黠,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却还努力装着一本正经,看着我挑眉道: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啊!嗯……真是臭死了。
说着还用手在鼻子旁扇了扇,一脸嫌恶的样子。
话毕,屋里顿时传来怪异的不和谐嘻哼声。
我也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眼眸四扫,但见众人都紧抿着嘴,应该是在极力的忍着笑,又有些忍不住,才会不时的有些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嘴里溜了出来。
阿竹——,我倒没有闻到什么臭气,倒是有一只花蝴蝶在眼前晃来晃去,弄得人头晕。
说着我还夸张地往阿竹的身上倒了倒。
噗……终于有几个人忍不住了,可惜刚刚张开嘴就收到沈玉梅冷冽的目光,只好把那还来不及发出的声音生生的蹩了回去。
你们……沈玉梅原本绝美的面孔一下变得狰狞扭曲,她走向我们,同时,抡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阿竹的脸上打过来,嘴里还恨恨叫着: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哼哼,看来这女人是被楚天宇给宠坏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敢撒泼。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动作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慢动作回放,阿竹要避开她简直轻而易举。
果然,阿竹身形一晃躲过四娘的纤纤玉掌,倒是她刚才用力过猛,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在场的人立即目光冻结,鸦雀无声,倒吸冷气——看来我们惹祸上身了,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无所谓!啊——沈玉梅吃痛地大声呼叫,不一会儿,一个丫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走到楚天宇的身边,原本一脸凶悍的她马上转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中泪珠莹莹,她拉起楚天宇的衣袖,晃了晃,撒娇似的说道:庄主,她们欺负梅儿,您要为梅儿做主啊!我不觉哑然失笑,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应该是她吧?她倒好,做贼的喊抓贼。
这撒野耍泼的人也好像是她吧?我和阿竹可是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楚天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算是他给我的下马威吗?不过真可惜,我凌雪儿从来不吃这一套。
我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一道温柔甜美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庄主!蝶儿这一路也辛苦了,您让她先下去歇息吧。
是我的二娘赵婉如。
我说二姐……沈玉梅拧腰走了过来,冷冷一笑,随即脸色一沉,怒目而视,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到一边去。
好一个霸道蛮横的女人!她伸手抓住赵婉如的胳膊,忽然用力一推,赵婉如的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倒了去,说时迟那时快,一白影从座位上跃了起来,正是楚廷英,他一把接住了赵宛如,接着那红衣少女楚思琦也奔了过去。
咳咳……赵婉如倒在楚廷英的怀中咳了起来,脸色瞬间苍白,神色痛苦。
娘,你怎么样了?楚廷英狠狠地瞪了沈玉梅一眼,一边拍着赵婉如的背,帮她顺气,一边焦急地问着。
英儿……赵婉如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老毛病了。
你——楚思琦怒目地看着沈玉梅,敢怒却不敢言。
沈玉梅看了他们两眼,不仅不道歉,还满脸笑意,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我斜眼偷偷地瞟向楚天宇,明明把这一切都已看在眼里,却还是冷眼旁观,仿佛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似的。
我不由心中暗叹:楚天宇啊楚天宇,你真的不在意他们吗?真的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成过家人吗?真的全由着这个长得跟薛寒梅一样的人毁掉这个家吗?唉,罢了罢了,既然楚天宇他都不管,都不顾,那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想了想,话又说回来,这赵婉如好像是为了我和阿竹,那她这病……哥,快扶二娘坐下,让我看看她的病。
楚廷英抬头瞥了我一眼,笑得冷淡疏离,不必了,我娘的病有特定的大夫,就不麻烦你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现下我才看清楚廷英的模样,剑眉星目,线条硬朗,这家伙长得也很好看,但比起宣和尘还是略逊一筹,他的态度很冷淡,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耸耸肩,继续笑道:哥,我是苏老神医的嫡传弟子,二娘的病说不定我可以完全治好,你……也不让我试试?不让我试,可别后悔!楚廷英眸光闪了闪,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英儿,扶娘到椅子上坐下,让蝶儿看看吧。
赵婉如微笑地看着我,语气温和。
站住!这样就想走了吗?沈玉梅站在我们的面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阿竹。
我冷冷一笑。
小姐。
若再有人挑衅,就给我扔出去。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是。
说话间,周围无形的杀气陡盛。
沈玉梅好像真的有些被吓住了,一张脸顿时惨白,嚣张气焰也随之减了不少。
我说:让开。
下一刻,她便奔向了楚天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庄主,你要为梅儿做主啊,她们想杀梅儿。
我不觉哑然失笑,这个女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握了握拳,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不过,现在……不行!闭上眼,我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意,笑道:二娘,我们回房去吧,这里太吵,不适合看病。
这……赵婉如犹豫不决地看着我。
看来,楚天宇不发话她们是不敢走了。
爹爹,我面带笑容,轻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楚天宇看我的眼神高深莫测,打量了我许久,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下去吧!啊?沈玉梅一惊,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庄主,那我……楚天宇的眼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连忙胆怯地低下了头,把要说的话也蹩了回去。
呵呵,她也有吃蹩的时候,活该!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着楚天宇笑道:那么,爹爹,我们就先下去了。
楚天宇点了点,我就和楚廷英扶着我的二娘,走出了偏厅。
这一场无聊的闹剧也总算是结束了!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四章 楚尘山庄风波(二)到了赵婉如的房间,扶她在软榻上躺下,坐到榻边,我才注意到她眉宇间有着抹不去,化不开的浓浓的忧愁,这几年,她定是过得很无奈,很痛苦,她的身体才会看起来如此的纤瘦,神色如此的苍白。
伸手把了把她的脉,轻声说道:二娘你这是抑郁成疾,说白了就是抑郁症?抑郁症?楚廷英一脸困惑。
是。
我瞥了他一眼,回头,目光灼灼的射向赵婉如,是心病,或者说是心结。
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治标却治不了本,这心病还需心药医,二娘你这病只能靠你自己,若打不开心结最终会抑郁而终。
赵婉如美目一转,看了看楚廷英和楚思琦,最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似有什么要说,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难以启齿?还是不知从何说起呢?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说吧,想了想,笑道:二娘,有些东西如果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话,那么……干脆放弃。
放弃?赵婉如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喃喃道,可以吗?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退一步,海阔天空。
爱,不一定要拥有;拥有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
大多数人就是看不开,才会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其实有时候放弃不一定是服输,那是一种洒脱与超然的境界。
你看,我站了起来,把楚廷英和楚思琦推到她的面前,你还有两个很爱你、很心疼你的儿女,你的生活并不孤单,他们会永远支持你,他们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默默流泪的时候,还有两个人会很心痛、很担忧,你……不在意吗?二娘,一味地付出却永远没有回报的感情还要它做什么?你抬头看看这个世界,太阳还是那么耀眼,花儿还是那么鲜艳,鸟儿还是那么欢快,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吗?哭着面对生活真的很累,也很傻。
既然哭也是生活,笑也是生活,那么,何不笑看风云呢?不愉快的事就要把它尘封起来,放开胸怀,何乐而不为?蝶儿,赵婉如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也有过不开心吗?阿竹、楚廷英、楚思琦也震惊地看着我。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阿竹似乎舒了口气,小姐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以为我也曾经为情所困?我打断她的话,挑眉斜睨她,似笑非笑。
我是有过不快乐,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都已经是逝去的记忆了,早已被我尘封,永远也不会再出来了。
阿竹对我眨眨眼,暧昧地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爱小姐都来不及,哪舍得小姐受苦。
我一怔,丢给她一记白眼,好啊死丫头,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我就伸手去挠阿竹的胳肢窝。
阿竹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嘻嘻,小姐,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说着说着,她突然向门边冲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就要往外跑,却瞬间顿住了。
门口站着四个人,楚天宇,我的三娘——殷敏君,我的弟弟——楚廷凡,还有刚才传话的侍卫。
他们四人从长廊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揭穿而已,我也想让楚天宇听听我刚才的那翻话,让他知道他的有些记忆也是该尘封的时候了;让他知道他再执迷不悟,他身边的人迟早也会离他而去的,让他知道爱……是双方的,单方付出只会带来无止尽的怨恨。
所以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并不吃惊。
或许没料到我们会忽然间开门,他们倒是一惊,愣了一下。
庄主!!爹!!爹!!赵婉如,楚廷英,楚思琦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
我在心中笑了笑,故作吃惊地说道:咦?爹爹怎么来了?楚天宇的脸色并无异样,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许久才开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吗?我心中猛地一惊,难道他看出我有武功了?没道理啊,我都已经用龟息法隐去了武功,隐藏了内息,他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奇怪!?担心归担心,但我表面还是装作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诧异道:嗯?爹爹你在说什么?你来了很久了吗?那为什么不进来?我就是跟你打马虎眼,看你拿我怎么办?说话间,他已欺身到我的身侧,指着阿竹,嘲弄道:以她的武功修为,我们来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就不用再装了。
我暗暗地吐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发现……只是一场虚惊!小姐。
阿竹担忧地望着我。
我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
随后,头转向楚天宇,静静地看着他,不错,我是知道你来了。
他的眼中光芒一闪,脸上带了几分冷笑,那你刚才那翻话也是说给我听的啰?可惜,你白费心机了,那翻话对于我来说是一点营养也没有。
冷血!变态!无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很了不起啊!我在心里不知把他骂了多少遍,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加深了,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对牛弹琴了,唉,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对牛弹琴啊,牛还知道摇摇尾巴呢?对你?我顿了顿,再次开口,已是咬牙切齿,简直就是在浪费口水,浪费精力,我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太闲了!话音刚落,屋内瞬间陷入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楚天宇的双目暴睁,怒气骤涨,目光如凶猛的野兽一瞬不瞬地瞪着我,而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比气魄,比对视本姑娘不会再输给你了。
就在这沉闷、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浓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发话的人居然是赵婉如,她让楚廷英和楚思琦把她从榻上扶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摇着头责备道:蝶儿,不能对你爹这样说话,快给你爹道歉。
殷敏君也走上前来,站在我和楚天宇的中间,赔着笑脸道:庄主,蝶儿她说笑呢,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蝶儿,你快道歉啊!赵婉如又慌忙地摇了摇我。
我仍旧紧盯着楚天宇,仍旧不发一言,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就算有人要认错、要道歉,那人也不该是我。
看着我仍旧没有道歉的意思,楚天宇冷笑了一声,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头时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怒气,又恢复成一贯的淡漠疏离,他看着我,淡淡地开口道:这就是你对爹说话的口气?听到楚天宇说到爹字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居然也知道自己是做爹的,可他有个做爹的样子吗?我笑得喘不过气儿,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阿竹的身上。
阿竹慌忙地抱住我,焦急地道:小姐,你怎么了?蝶儿?赵婉如也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半晌,我止住了笑,抹掉脸上笑出的眼泪,从阿竹怀中站起来,回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楚天宇,声音平静而淡然,你说你是我爹,可你尽过做爹的责任吗?楚蝶依七岁以前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她七岁以前是怎么过的吗?唉,真可惜啊,我也不知道,想讨伐你,也师出无名。
你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算了,别说我了,说说他们三个吧。
我指了指楚廷英、楚思琦、楚廷凡,不知你是否又有尽过做爹的责任,是啊,你肯定会说,你给他们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你并没有亏待他们,可是那些只是物质上的,那精神呢?你知道他们真正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快乐,什么时候不快乐吗?哼,你都不知道?还有一点,也请你别忘了。
我指了指赵婉如和殷敏君,你是他们的丈夫,你看看她们,一个已经被你弄得只剩下半条命,一个呢?也心事忡忡,笑颜难开。
她们应该叫你什么?‘夫君’、‘相公’,或者是‘宇’;那你让她们叫你什么?‘庄主’。
呵,你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呢?倒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些就算了,你还找了个跟薛寒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回来,把这家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呵呵,我现在还真怀疑你到底是喜欢薛寒梅这个人,还是喜欢她那张脸。
啪——脸上火辣辣地剧痛,面颊顿时红肿起来,而我的身体也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由得暗道:这楚天宇出手还真是快、狠、准。
小姐。
阿竹惊叫一声扑了过来,抚上我的脸,哭道,你为什么不躲啊?此刻她脸色惨白,泪眼莹莹。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躲不了啊!楚天宇的武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我若是硬避开他的掌风也要使出全力,那我的武功不就暴露了吗?楚天宇冷冷地看着我,幽黑的双眸中载着愤怒载着伤痛似在嘶吼!忽然,他一转身,施展着轻功跃了出去,瞬间就没了踪影!那个灰衣侍卫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即转头,庄主,庄主一边叫一边追了出去,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五章 百花盛会(一)虽然那日回府我引来了不小的风波,情况也确实是蛮糟糕的,但我这个人向来都很看得开,或者说是看得淡吧,况且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所以我还是轻轻松松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日,我以为楚天宇总会找我去谈话,但是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我那四娘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让阿竹一打听,才知道楚天宇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房门也没有踏出来过一步,而沈玉梅则是被他禁足了。
想来我的那番话对他还是起了作用的,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消化,真希望他能想得通、想得透,最终能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
这些天,我都是到偏厅和赵婉如、殷敏君他们一起用餐的,期间,我还知道有一个弟弟叫楚廷杰,是沈玉梅生的,只是他的母亲被禁足了,他也只能陪着他的母亲在菊苑呆着。
那天回来除了赵婉如和楚廷英我仔细观察过,其余的人都还没来得急好好的看一看,于是这些天我就特别注意他们。
殷敏君眉宇间也透着淡淡的忧伤,也许她终于明白楚天宇当初娶她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有着一双跟薛寒梅一摸一样的眼睛吧,还好她原本就是一个江湖人,大大咧咧的,凡事也想得开比较开,所以她会比赵婉如过得轻松一些。
现在她看我的目光也不再有恨了,甚至可以说对我疼爱有加。
楚思琦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女,肌若凝脂,五官精致秀气,跟薛寒梅居然有八分相像,在楚天宇的几个儿女中,楚天宇最亲近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楚廷凡也是一位偏偏美少年,属于阳光型的。
在这几个人当中,他算是最活泼的,他自小的志向就是长大后要当一名行侠仗义的大侠,不过,被我取笑成大虾。
至于沈玉梅,我让阿竹彻底地去查了一下,她是戏子出身,楚天宇是在一次生意应酬中认识她的,娶回来以后,就天天宿在她的房中,对她宠爱有加,可以说是有点宠上了天。
加之她本来就很会演戏,在楚天宇面前是温婉如水、我见犹怜;在赵婉如和殷敏君面前则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蛮横霸道。
所以在整个府里,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家对她都惧怕三分。
可是,奇怪的是,半年前楚天宇忽然对她不理不睬了,原因是什么却没有查不出来。
沈玉梅的事情是从隐藏在楚尘山庄的雪影的人那里拿到的,可惜消息还是不全,看来,我们雪影阁的人力还有待加强。
说到雪影阁啊,除了我们和原先杀手盟的那批人,后来加入的人彼此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在京城,雪影的人全部由阿竹和阿龙负责,阿竹和阿龙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阿竹和阿龙,大家的交流都是通过暗号,问的人说snow,S、N、O、W,答的人则说ling,L、I、N、G,这绝对是非常保险的接头暗号,因为这时代的人没有人认识,同时见面的时候大家还要蒙上脸,所以我们雪影阁的发展绝对是非常秘密的。
这期间,宣和尘有悄悄的来过两次,当然都是大半夜来,天刚亮就走了,他们想我,其实我也非常想他们,没有他们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也让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二,也是景城百花盛会的举办之期。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子出去吗?为什么不?我挑眉斜睨着阿竹,似笑非笑。
我今天穿了一件浅蓝底色袖口领口绣着繁花暗纹的轻柔罗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丝带,外罩了一件白色轻纱长衫,头发还是简简单单的束起,戴上了忘尘送我的那只紫蝶玉簪,这样使我整个人看起来绝对是清灵脱俗。
可是,我却在脸上做了手脚,为了这个我还真是没少下功夫,有时候想想百毒不清也不全然是好事,我有一种毒药,让人一吃就能满脸长疹子,可惜用在我身上没用。
还好阿竹有一种巧夺天工的化妆术,不凑近看是看不出来的,于是我就让她在我的脸上弄上了很多类似红疹子一样的东西,现在我的整张脸就像麻子一样,都是红红的斑点。
可是……哎呀,你就别管了,难道你想让我当货物似的让人观赏,让人评头论足嘛?当然不要。
阿竹噘着嘴道。
我笑笑,那不就结了。
不过小姐……她咬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轻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俯到我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你这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哈哈哈……阿竹,不难看,我还不弄呢?其实,我本来想弄成日本艺妓的样子:满脸的白粉,只剩嘴唇是红的。
但怕楚天宇他们看到后让我去洗掉,那不就白费工夫了吗?所以索性弄成这样,美其名曰:水土不服。
大小姐,好了吗?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刚劲有力的男声,大少爷在大厅等您呢?哦!就来,你先下去吧。
我懒懒地应了一声,整了整妆容,起身,和阿竹并肩走了出去。
哥。
刚踏进大厅的门,我开口叫道。
楚廷英今天身着蓝色长衫,身形修长,如丝般顺滑的黑色长发一部分用蓝色锦带束着,一部分则静静地垂在脑后,面如冠玉,眼眸如墨玉般黑亮。
容颜赏心悦目,气质儒雅淡定。
我禁不住叹道:又是一祸水!见到我,楚廷英身体微微一僵,皱眉问道:脸……怎么回事?我不以为然地笑笑,水土不服呗!嗯?楚廷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皱眉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可能这病一直隐患着,今天才发出来吧?真的?楚廷英圆睁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想从我眼中看出有什么异样,可惜他要失望了,我迎视着他,没有半点紧张。
他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我的目光,对着身边的一青衣丫环说道:去!给小姐拿一个面纱过来。
不用了,阿竹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阿竹把面纱给我戴了起来。
楚廷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淡淡道:走吧!啊?我一怔,随即问道:爹不去吗?我一直以为是楚天宇带着我和他一起去呢?楚廷英停下脚步,虽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可我还是感到了他的停滞,他回头轻瞥了我一眼,道:成过亲的人没有在邀请之列,是不能去的。
原来是这样,那简直太好了,楚天宇不去,没有人会揭穿我的小把戏,这样我才能放心大胆地玩!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五章 百花盛会(二)不愧是楚尘山庄专用的豪华马车,虽豪华却不奢华,由紫色和红色漆成,车厢相当的宽敞,左右两边放置了软垫供人坐卧歇息,中央靠内侧钉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置茶点、茶具,这样设计还真是人性化啊!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我们从楚尘山庄出来,就一直往南走。
因为举行百花盛会的场所是王宫贵族们平时聚会、休闲娱乐的地方——百花山庄,在京城的南面,占地两百余顷。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了下来,我由阿竹扶着下了车,抬眼望去,眼前树木茂盛,繁花似锦,红门高墙,青瓦雕栏。
百花山庄是依山而建,隐约能看到坡上树林子里挑出的一角飞檐露出一抹粉墙。
走进大门,有软桥候着,抬着我们进去。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涌出一片花海,已然来到一个山谷,这里地势平坦,溪水清浅,半人工半天然在百花林里蜿蜒潺潺。
水面上不时飘着花瓣,带着股醉人的花香。
真美!我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好像走进了世外桃源,这些王宫贵族还真会享受,居然找到了这种无污染的好地方!楚兄,你来了。
正当我分神之际,却听一个温文宽厚的嗓音在前方的头顶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我猛地一惊,睁开眼,抬头一看,靠!这么快就碰到了熟人——蒋兆宏,京城四公子之一。
京城四公子:分别是太子卫祁文,四王子侠王卫祁武,丞相之子蒋兆宏和我的哥哥楚廷英。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青衣合体的长袍,眉目俊逸,眼眸如夜色般深黑,眉宇间英气十足,真真一个英姿飒爽的美男子,和第一次见面真是判若两人。
蒋兄。
楚廷英淡淡一笑。
这位是……蒋兆宏看着我,眉头微微一皱。
该死的蒋兆宏,你当我不存在不行吗?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他。
舍妹楚蝶依。
楚廷英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我笑道,蝶儿,这位是左相之子蒋兆宏,蒋公子。
蒋公子,有礼。
我脸上挂着笑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你这脸……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头,这蒋兆宏什么时候都这么八婆,老喜欢管起别人闲事。
哦,水土不服。
楚廷英微微一笑。
兆宏,楚兄。
我靠!怎么又是个熟人——侠王卫祁武,今日的他仍是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冠,两条淡黄色的飘带垂在两侧,朗眉星目,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阿武。
蒋兆宏叫道。
侠王。
楚廷英抱拳一揖。
侠王,有礼。
不等他们介绍我就低下头先行了礼,唉,这楚廷英认识的人还真多,若一一来见礼,那我岂不是要不停的低头,不停的弯腰,若年纪轻轻就弄点骨质增生的病出来,那可就亏大了,还是快找个借口离开他比较妥当。
这位是……卫祁武指着我问道,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愧是蒋兆宏的好朋友,问的话都跟他一样。
楚廷英刚要开口,却听一道甜美娇柔的嗓音传来,武哥哥,蒋公子。
抬眼望去,我真的是连哭的心都有了,来人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一身的宫装罗裙,更是衬得她如春花般娇艳,皮肤白皙,俏鼻高挺,唇红齿白,睫毛长长的微卷,那双如秋水般勾人魂魄的单凤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的哥哥楚廷英。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薛惜琴,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郡主。
蒋兆宏微微行礼。
琴儿。
卫祁武淡淡地说道。
她莲步轻移地走到我们的身前,福了个身,轻轻一笑,道:武哥哥,这位是……声音要多软有多软,要多柔有多柔。
你的仇家,我翻翻白眼,在心里叫道,这女人怎么见到帅哥就放电,我算服了她了。
呵呵。
卫祁武笑了笑,京城四公子之一,楚尘山庄大少爷楚廷英。
啊?她惊叫了一声,随即连忙用丝帕掩住嘴。
楚廷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拉上我,转身,没有道别,便要离去。
楚公子请留步!薛惜琴走上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她这才注意到我,看到我的脸,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还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抬头看向楚廷英,嘴角一扬,笑容灿烂,燕语莺声,看来楚公子对我们薛王府的误会颇深啊,其实我们两家的恩怨也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这真的要怪啊,也只能怪我姑姑她福薄,进不了你们楚家的门,我爹爹也为此事自责过很多次,他说希望我们这一代能够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重新交好呢。
听听,像是她们薛王府的人胸襟有多么的宽广,气量有多么的宽大似的,敢情我们不与他们来往,倒显得我们气量窄,无宽人之心。
我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偷瞥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将了一军。
这种烫手的山芋我向来都是不接的,那就交给楚廷英吧!抬眼望去,正巧与楚廷英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习惯性地朝他微微一笑,却见他眸子闪了闪,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勾唇一笑,亮若星辰。
这一幕落在薛惜琴的眼里,简直是火上浇油,她一脸不屑地盯着我的脸,叫道:这个丑八怪是谁?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这样啊!仿佛世上的男人都应该围着她转,都应该对着她笑,对别的女人好就是一种罪过,她这样是自信还是无知。
翻翻白眼,真是太无聊了,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再多看她两眼,难保我就要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卫祁武声音一寒,喝道:琴儿,不得无礼,这位姑娘是楚兄的妹妹,快些道歉!薛惜琴委屈地瞥了卫祁武一眼,正待说话,却听楚廷英冷冷地声音响起,不必了,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哪敢要郡主屈尊降贵向我们道歉,何况我们也高攀不起薛王府?接着他对着卫祁武、蒋兆宏抱手一揖,侠王,蒋兄,先行告辞。
说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呵呵,这拒绝得还真是直截了当啊,有魄力!其实,据雪影传来的消息,薛王爷对薛寒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要冰释前嫌……很难。
薛惜琴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者是被美色所迷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六章 人中之龙(一)花香扑鼻,蝴蝶纷飞!我找了个借口辞别楚廷英,带着阿竹在百花山庄里逛了起来。
走进花林,里面栽种有牡丹、木槿、蛇目菊、千日红等等和一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鲜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还真是美啊!但真正让我诧异地却是那杨柳扶岸的大湖里的那一片红绿交错的荷花,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由低声吟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刚念完,阿竹拍手称赞:小姐,真是好诗!随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惊讶地看着我,不对啊小姐,这京城你不是第一次来吗?那城西的西湖你何时去过?心下一懔,我赶紧找个借口说道:这也值得你惊讶吗?傻瓜,你忘了,我是在哪出生的?楚尘山庄啊!阿竹脱口而出,随即哦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她又惊叫了一声,还是不对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又怎么了?这一惊一乍的干嘛呢?那小姐你这诗意境不对啊?你看,这里可不是西湖啊!唉,我说阿竹啊,我这诗只是随口说说,又没说一定要对应这里的景色。
真是的,受不了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多疑了。
忽然心中一动,我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望着阿竹,调侃道:啊竹,我看你今天红光满面,红鸾星动,似要交桃花运哦,要不干脆这样,我帮你寻一个如意郎君,成就一桩美事,如何?阿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美目微怒,啐道:小姐,又寻我开心,不理你了。
说完,转过身背对着我。
阿竹——我走到她身后,在她左边轻叫了一声,她的脸马上背到右边去;我又在她右边轻叫了一声,她的脸又马上背到左边去。
呵呵,不理我是吧?很好!看我怎么治你,我的绝招——挠痒痒。
啊……嘻嘻……小姐,快住手,嘻嘻……好痒!阿竹转身对着我,一边扭动着身子避开我的手,一边笑道。
阿竹,你不是不理我吗?嘻嘻……小姐——阿竹一个旋身,逃出了我的掌控。
我不甘示弱地又向她扑了过去,她身形一晃,不仅避开了我的手,而且还掠出了三、四丈远。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家伙真是气人,明明知道我不能施展武功,却还……我噘噘嘴,愤愤地说道:阿竹,你耍赖。
阿竹笑嘻嘻地说道:这还不是跟某人学的,叫什么来着‘兵不厌诈’。
我扑哧笑了起来,别以为这样我就抓不到你,看招!说着,我又向她冲了过去。
唉,乐极生悲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我向阿竹的方向奔了过去,忽然,一个白影从旁边闪了出来,眼见就要撞上去了,本来以我的身手,要避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我又偏偏不敢使用武功,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来人的武功非常的高,可以说跟我不相上下,我的任何小动作绝对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于是我装作惊惶失措的样子闭上眼,想来他总会伸手扶我一把,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身形一晃,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好痛!我蹙起眉头,还好地上青草如荫,否则……哈哈哈……这时,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了一群人,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少说也有十来个吧,嘴里正发出一阵嘲讽的哄笑。
快看,白公子在那里呢!一道有些激动得发抖的声音响起,随即她们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了那白衣人,将他团团围在其中。
白公子,你让奴家好找啊?白公子,你为什么跑那么快啊?……呵,原来他在躲这帮女人!躲就躲嘛,干嘛对我见死不救,决定……鄙视他。
阿竹慌忙上前将我扶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焦急地说道:小姐,你怎么样了?没事。
我站起身理了理妆容。
小姐,阿竹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刚才害你摔跤的就是蜀天堡堡主的白玉笙。
蜀天堡?白玉笙?我怔了怔,忍不住摇头,该说我这人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抬眼望去,前方的男子仿佛黑夜中闪耀的星辰般醒目,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霸气,面如冠玉,五官精致无可挑剔,沉静深邃的黑眸倨傲、淡漠。
唉!又一超级祸水。
见我冷冷地看着他,他略有不悦的脸上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错愕,转瞬即逝,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这笑,优雅无比;这声,清冷如斯。
姑娘摔疼了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才来关心,晚了!白玉笙是吧?这笔账本姑娘记下了。
忽觉周身冒起了一股寒气……我朝四周望了望,那些女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眼神之锐利让我不由暗叹,至于吗?我都还没跟他说话,就这副表情,要是真跟他聊上几句,只怕就要被生吐活剥了。
白公子,一粉衣娇俏的女子不屑地瞄了我一眼,回头,娇声道,这是我刚才在湖边采的花送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不再看我,纷纷回头,又开始你争我夺起来。
白公子,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请你收下。
白公子,这是我绣的锦帕送与你。
……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古代的追星也这么疯狂,还说什么古代的女人都很矜持,现在看了也不尽然啊!忽然心中一动,放声大叫:姐妹们,白公子在这里啊——哼,你想逃,本姑娘就偏不让他如意,谁叫你见死不救,害我摔跤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回头,看了看阿竹,阿竹目光狡黠,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小姐,你这招真灵,你看四面八方都涌出人来了。
我忍住笑,阿竹,还不快跑,否则就要被人劈了。
阿竹揽上我的腰,提气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我们就掠出了数丈远。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六章 人中之龙(二)哈哈……我扶着身旁的假山,弯着腰,忍不住大笑,笑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阿竹……你……你说……那白玉笙……现在怎么样?看来姑娘还是很关心在下的嘛?头顶骤然响起一道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抬头望去,只见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从假山上跃了下来,走到我的跟前。
我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阿竹也慌忙地走过来扶着我。
真是失策,居然忘了这家伙的武功高出阿竹许多,要追我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唉,现在怎么办?装晕倒!不行。
逃跑!没他快。
刚才那招!不行,那些女人还不知道在什么角落呢。
见我不断变换着的神情,白玉笙唇角一勾,笑道:姑娘的招想好了吗?啊?我一怔回了神,呵呵干笑两声,道,白公子说哪的话,您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支梨花压海棠,我仰慕您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对您使什么招呢?您……误会了。
阿竹低下头,扶我的手顿时紧了紧,身子一阵抖动,这丫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偷笑。
下一秒,白玉笙的脸就近在咫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又痒又麻,是吗?说话就说话,干嘛离那么近,我咬咬唇,略向后退了一步,讪笑道:当然,当然。
蝶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嗓音,回头,是楚廷英。
我发觉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会如此的激动,简直是爱死他了,TNND,楚廷英他来得还真是时候。
一个转身,我便冲进楚廷英的怀内,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儿不管不顾地蹭着他的胸膛,惊喜地叫道:哥,怎么现在才来,人家好想你。
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左边传来。
左边?有人?是谁?楚廷英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恢复了,他双手缓缓地抱住我,低头在我耳边轻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他知道?我一怔,随即低声笑道:你看出来了,其实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楚兄,韩兄,别来无恙。
白玉笙走过来瞥了我一眼,脸上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韩兄?韩俊启?不会这么巧吧?我顿时满脑黑线,原来在楚廷英的左侧的人是他。
唉,真是倒霉,这不想遇到的人怎么个个都在眼前晃。
他们同时向白玉笙打了声招呼,我偷偷地探出头往左边望去,却和韩俊启投向我的目光撞个正着,不由一愣。
果然是他——韩俊启!他身着蓝衣轻纱袍子,颀长的身形闲适而立,却丝毫不显瘦弱,俊美白皙的脸庞上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魅惑笑容,眼眸深邃而幽远,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更显潇洒。
蝶儿。
楚廷英放开了我,我也松开了怀抱他的手,这位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韩俊启,韩公子。
我脸上连忙装出羞涩的样子,以掩盖方才的失态,微微欠身,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韩公子。
韩俊启伸手将我的身子扶直,挑眉笑道:楚姑娘好像认识在下。
我一怔,赶紧左顾而言他,道:韩公子您才貌双绝,风度翩然,艳名远播,蝶依虽没见过韩公子,但对公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今日得见,自是倍感亲切,有如……在梦中见过一般。
哈哈……身后传来一阵开怀的大笑,楚兄,令妹可真有意思。
我忍不住打了个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兄见笑了,蝶儿,这是蜀天堡的堡主白玉笙,你们……刚才应该已经认识了吧?不认识!我咬咬牙,但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却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白公子,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蝶依计较。
白玉笙伸手将我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很迷人没错,可我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楚姑娘不要多礼,你哪有冒犯在下,你不是还夸在下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支梨花压海棠,还说仰慕在下很久了嘛?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方向?我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一脑黑线!完了完了!我明明想敷衍他们,结果这话绕来绕去,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现在怎么办?镇定!镇定!我深吸了口气,装吧,装到底,随即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又娇又媚,白公子,蝶儿是很喜欢你没错啊,可蝶儿也舍不得韩公子啊,二位都是人中之龙,蝶儿在家的时候就常听兄长提起二位,说二位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而且还富甲一方,无论嫁与你们中的哪一位,蝶儿都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且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哼,你不是不喜欢花痴女吗?那我就偏要装成她们那样,看你能奈我何?楚廷英听到兄长提起的时候,头上顿时降下一头黑线,暗道:这丫头信口胡说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阿竹则是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全身还不停地抽动。
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是吗?那你见到我的时候,眼中为什么没有痴恋和灼热?呵!这人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般……自恋。
他要所有的女人都臣服在他脚下,他喜欢那种被人追捧的快感,喜欢在无数个女人之间周旋,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女人对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他允许自己掌控别人的一切包括心灵,却不能容忍别人来控制他的行为,这种自恋也许已经到达了变态的地步。
这种人绝对是我不能招惹的,他……会给我带来灾难。
是以我面上仍旧是一副娇羞万分的样子,嗲声嗲气地笑道:那是人家看你看呆了,忘了反应了嘛!哦?他挑挑眉,那后来你为什么要逃?我的脸因紧张而染上了一丝薄红,这情景看在别人眼中应该会当成是我的羞涩吧,我笑了笑,继续圆谎,道:人家想引起你的注意嘛,这叫欲擒故纵。
蝶儿本以为白公子不中意蝶儿,所以故意伤心地逃离开,所以才会向韩公子表达爱慕之情。
没料到白公子您还是追来了,您知道吗?蝶儿那一刻有多开心吗?现在看来,公子也喜欢蝶儿,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公子明日到我楚尘山庄来提亲吧,我爹他一定会非常乐意的,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说完,我惊觉到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经渗出汗来,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知灵不灵?白玉笙的脸变得越来越青,眼神也越来越冷,冷得丝毫没了温度。
我暗暗叹了口气,快结束了!我继续装作无知、市侩的样子,娇声道:白公子,您怎么不说话了,明天您什么时候来提亲啊?我好让家里人准备一下。
说着,我还上前故意伸手挽上他的胳膊。
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冷冷地说道:楚兄,韩兄,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一揖,转身,正准备离开,我又赶紧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叫道:白公子,白公子,您别走啊,您还……他使劲甩开我,提气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偷偷笑了笑,借着白玉笙的力,故意地往楚廷英的方向倒去。
其实我说的话要仔细一捉摸,绝对是破绽百出,只是白玉笙他太自负了,太骄傲了,他那高傲的自尊让他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以至于让我有惊无险地蒙混过了关。
楚廷英一把接住了我,我继续卖力地演着,哥,白公子他什么时候来提亲啊?韩俊启的嘴角扯过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鄙夷,但我却没有漏过,看得清清楚楚,哼哼,我的目的达到了。
楚兄,在下也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一转身,提气一跃,便掠出了数丈远。
我故意扯着嗓子,对着他的背影叫道:韩公子,韩公子,您别……走啊!哈哈……见他们都没了踪影,我心底的那股笑意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都直不起身来。
楚廷英在一旁扶着我,淡淡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哥。
谢谢你没有揭穿我。
我直起身子拍了楚廷英一下,随即转身又拍了拍阿竹,我说阿竹,笑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也该歇歇了吧。
小姐。
阿竹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
我拧眉又叹气,道:阿竹,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啊?小姐。
阿竹撇撇嘴,委屈地说道,我想笑,可又不敢,笑意就化成了眼泪,哭了起来。
唉……我一边帮阿竹擦眼泪,一边无奈地叹道,你呀,差点坏了我的事,要不是我故意挡在你的面前,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
对不起,小姐。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了。
蝶儿。
我转身看向楚廷英,他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只是咬着唇,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于是我笑道:哥,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楚廷英顿了一下,蹙眉道:你……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可是没道理啊,你跟他们都是初次见面,况且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都是人中之龙。
我轻轻一笑,随即目光灼灼地射向楚廷英,挑眉道:哥,你这是想为我做媒吗?楚廷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没那癖好。
顿了顿,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样做,对你的名声很不好,若这是你对爹的报复,那也不能糟蹋了自己。
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我失笑一声,道:哥,今天这事跟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想多了,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倒是你,今天可不要错过机会,好好的挑,帮我娶一个好嫂子回家。
你……楚廷英面上一红,愤愤一甩衣袖,不跟你说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七章 三个要求(一)日月阁,琴棋书画的比赛场所,才子佳人的真正聚集地。
它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均设置了一个一个的小包厢,包厢内四处布满鲜花,层层的纱幔叠叠垂下,如梦如幻,其间还放置了一张圆桌,四到六张椅子,桌上还摆放着白玉制成的茶具,零点,水果,供人一边观赏一边把酒言谈。
日月阁的中间是一个华丽绝伦的圆形舞台,高约一米,四周摆满了鲜花,舞台很大,能供一百来个人在上面翩翩起舞。
舞台正中摆了三排红木条桌和红木椅子,每排四列,共十二张,桌上放了各种乐器和笔、墨、纸、砚。
舞台的北面靠着边摆了七张条桌,后面安了椅子,是今日的七位评审的座位,椅子后站了八名侍卫,负责评审的安全。
舞台的西南面有条狭长的甬道供台下的佳人才子们登到台上的,甬道的两侧各站了四名侍卫。
我和楚廷英,阿竹所在的厢房是日月阁西面的正中间,位子还算不错,我们刚在厢房中坐定,就见一行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依次入场,进场后相互寒喧,接着便在评审位上坐下。
随即白玉笙和韩俊启也走了进来,那些官员都站了起来,大家又相互寒暄了一会儿,白玉笙和韩俊启则坐在了正中那个位置的两侧。
他们刚坐定,就听到现场一片哗然,我向四周望了望,每个厢房里的女子都探出了头,目光纷纷地投向他们俩,我不由得笑了笑,若此时有人一声令下,想必这些女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向舞台。
唉,我就纳闷了!这两个男子也不知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一些,家世好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就拿韩俊启来说吧,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他对自己看得顺眼的蝴蝶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与他相好的女子已经可以说是数不甚数,真嫁给这种男人,吃醋都吃不过来,哪还有好日子过。
至于白玉笙,据雪影的消息,他家已有两个美若天仙的宠姬,若真嫁个这个男人,恐怕天天都要在自卑中生活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日子,迟早会把一个人逼疯……太子驾到——一道尖锐的嗓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抬眼望去,一个明黄的身影走进场来。
他的装扮和卫祁武差不多,只是衣服的颜色有所不同。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五官清秀绝伦,眉宇间流露着温雅,微挑的双眉又带有几分不羁,只是无论温雅还是不羁,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王者之气。
他的到来,令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当然也包括我,真的有很多的心不甘情不愿和更多的无可奈何。
后来想想,无论我怎样要求公平,但在这个以天子为尊的社会里,我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走到正中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全场的人才得以站了起来,此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他才是主评审。
咚,咚,咚三声鼓响,比赛正式开始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舞台中央,向评审台鞠了个躬,随即对大家言道:老奴奉太后口谕。
他抬手抱拳向天空一揖,今年的百花盛会的规矩较往年有所不同,设立了五关,诗词,棋艺,书画,对子,歌赋,只有闯过了前面的一关,才能进入下一关。
全部过关者,方为胜。
太后她老人家还说,胜者无论男女都可以进宫面圣,皇上自会有赏赐。
此言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抽气声此起彼伏,各种惊疑不定地议论纷纷而来。
……进宫面圣耶,那是多大的殊荣啊!你说赏赐会是什么呢?说不定能得到一官半职什么的。
听说太子跟三位王爷都还未娶妻呢……这么说我若赢了,能当上王妃!你说得对,我若赢了,还能娶到公主,当上驸马…………呵呵,我晕!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男的想升官发财,抱美人;女的想攀上枝头,当凤凰。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们倒都合计好了,还真是有趣!我抬眼向台上望去,那公公的脸部像抽了筋,不停地抽动。
至于那太子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只是望着场下,脸上挂着浅笑,似乎丝毫不为众人的妄自揣测的言语所动。
刘公公,开始吧!卫祁文的声音带着一丝平和的高贵优雅,没有温度的飘散在空气中,看不见摸不到却是如此的清晰。
刘公公连忙转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奴遵旨。
卫祁文向他摆了摆手,刘公公站起身,又向大家宣布道:第一关是诗词,按往年的规矩还是自愿报名,要参赛的请上台来。
此言一出,如我所料的般,人们都蜂拥地冲向舞台,还好入口处有侍卫守关,不然……呵呵,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只见每个人上台后,都交给刘公公一样东西,仔细一看,呵,原来是一个签有名字的白丝帕,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报名方式。
待所有人都在场上站好后,我数了数,居然有四十六个人,呵,还真不少啊!刘公公把这些人分成了四组,每组十二个人,给了他们一柱香的时间做诗。
第一组的人上台后,其他三组的人就被安排在指定的位置上等待,不能交头接耳,不能相互讨论。
看他们的面色都很凝重,让我不由得想起前世刚刚大学毕业时去找工作,面试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正襟危坐,忐忑不安。
我笑了笑,不知此时若让我坐在那里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七章 三个要求(二)蝶儿,怎么了?听到我的笑声,楚廷英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哦,对了,哥,你为什么没有上去?楚廷英不答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不上去?我撇撇嘴,嗔道:喂,哥,是我先问你的,当然是你先回答了。
楚廷英淡淡一笑,道:我既不想做官,也不想当驸马,那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我噗哧一声笑道:哥,你还真是不谦虚啊,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一定会赢呢?楚廷英眸光一闪,正色道: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我这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名号还是拱手让贤算了。
他眼中那自信的神采使他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微笑地望着他,暗叹:充满自信的人果然是最美的!用余光瞥了眼阿竹,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呆愣着,一动不动,双眼紧紧地盯着楚廷英,此刻我仿佛看到阿竹的两只眼睛变成了两颗桃心向楚廷英飘了过去。
有戏!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在我的印象中,阿竹,阿梅,阿兰,阿菊,阿香她们五人对美男帅哥绝对是免疫的,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是满震惊的。
阿竹应该是有点喜欢楚廷英的吧,或许不是一点点,是很多。
那么楚廷英呢?我又该怎么做呢?蝶儿,怎么不说话了,该你回答了。
我怔了怔,连忙回了神,想来楚廷英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异样,还真是个迟钝的家伙,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好观察观察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合不合适?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竹,阿竹心虚地连忙低下了头,满脸通红,看来,我料得没错。
我轻笑了一声,回头回答楚廷英刚才提的问题,哥,其实,琴棋书画,除了琴和棋,另外两样我是一窍不通。
如果我上去那岂不是给楚尘山庄丢脸了吗?琴,我在前世学过,虽然学的是古筝,但是到了这里以后,我一次也没有弹过,只怕是已经有些生疏了。
棋,我是跟我的师父苏老神医学的,师父的棋艺可以说是天下少有敌手,所以连带着我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楚廷英听到给楚尘山庄丢脸,不由得轻笑起来,蝶儿也在意这些吗?若说丢脸啊!只怕这该丢的都已经丢了,这不该丢的也丢了,蝶儿以后若要找借口,也请你找一个比较能够令人信服的。
我面上一红,噘噘嘴,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说哥,你也学会取笑人了。
楚廷英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他伸手翻开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递给我反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莞尔一笑,托腮歪着头望着他,道:哥,你很在意吗?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楚廷英叹了口气,摇摇头,灿若星辰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一瞬不瞬,蝶儿,我不知你想做什么?但请你记住,无论如何,哥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保护你。
我心中一热,有些想哭,楚廷英他是真的关心我,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吧!哥,谢谢你。
我由衷地笑道。
傻丫头。
楚廷英伸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若要说谢啊,也应该是我对你说。
嗯?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那段笑着面对生活的话,对我娘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她脸上的笑容真的比以前多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
所以我和琦儿都很感激你。
我笑笑,哥,这也值得你向我道谢吗?在我眼中二娘、三娘都是我的娘,我当然希望她们开心、快乐了。
蝶儿。
楚廷英咬咬唇,眼中满是歉意的目光,嗫嚅道,对不起,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关心过你。
以前?七岁以前我不知道,七岁以后我又何尝关心过他们?他要为这个跟我道歉那真是多余了,想了想,我轻轻一笑,叹道:哥,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对了,哥,这次爹让我来参加百花盛会应该没这么简单吧?!楚廷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轻轻一笑,道: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很清楚,但知道有目的。
爹想让你进宫。
他叹息一声。
进宫?我和阿竹同时惊呼了一声,随即马上用手捂住嘴,相互望了望。
唉,差点要闯祸了!此时此刻现场可是很安静,只能听得见台上唰唰唰的写字声和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我们差点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又把声音压低了许多,哥,爹难道早就知道太后的口谕?楚廷英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挑眉,那……我不上台,爹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楚廷英摸了摸我的头,轻笑道:是。
那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赢呢?难不成让我作弊?好,就算我答应作弊,但在这众目暌暌之下,我又如何能做得到呢?我看这楚天宇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我越说越激动,居然大叫楚天宇的名讳而不自知,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然脱口而出。
我尴尬地笑了笑,垂下头,不敢去看楚廷英眼中复杂的神色。
厢房中诡秘地静了半晌,终于楚廷英轻叹了口气,淡淡地笑道:蝶儿,他既不疯,也不傻。
我震惊地抬头看向楚廷英,他的眼眸中笑意盈盈,我咬了咬唇,轻叫了一声,哥,我……傻丫头。
楚廷英又揉揉我的头,打断了我的话,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哥。
我定定地望着他,有些感动地说道,你真好!楚廷英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轻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上台,怎样才能赢吗?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忙为楚廷英添了杯水,随即托腮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待着他说下文。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七章 三个要求(三)楚廷英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几近嘲讽的笑意,只要你往台上一站,就能进宫。
啊?我一惊,错愕地望着楚廷英,不会吧,就这么简单?阿竹也惊呼了一声,双眼紧紧地落在楚廷英的身上。
楚廷英微笑地点点头,就怎么简单!但,这凭什么呀?凭他曾经是太子的老师,凭皇上曾经答应过他,可以满足他的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我眼睛忽地一亮,哇塞!可以向皇帝提三个要求耶,那真是发达了,那我就要三张免死金牌得了,呵呵,白日做梦中……言归正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啊,别人都在绞尽脑子想如何过关,而我只要轻轻地往台上一站,就相当于五关全过,这到底算是作弊呢?还是算是走后门呢?唉,又扯远了!在古代,想攀龙附凤的人比比皆是;送女儿进宫,想靠女儿发达的人也是随处可见。
只是我不明白,楚天宇想让我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他对江湖中的事一概不管,对朝廷中的事也是不闻不问,那送我进宫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真的是想帮我找个好婆家,让我将来衣食无忧,不过真嫁进皇家,我看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步步惊心!想到这,忽然,我被心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难道是……楚天宇啊楚天宇,如果我真的是楚蝶依的话,那么你的这个美人计真的是成功了。
唉,可惜啊可惜,我是凌雪儿,只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无论是白玉笙还是韩俊启我都没兴趣,更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到台上去,莫名其妙地进宫,让皇上来安排我的一生。
楚天宇他这如意算盘肯定是打不响的了。
只是我不明白,难道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我是他的女儿吗?他当真这么恨我,这么恨楼欣悦?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真可悲!为楚天宇,为逝去的楚蝶依,为楚尘山庄所有的人……蝶儿。
楚廷英的语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望向他,他开口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你没有上台就不会发生什么事?阿竹也担忧地握住我的手,我轻拍了阿竹的手一下,对他们灿烂地一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哥,你没有按照爹的意思去做,不怕他生气吗?楚廷英笑了笑,不怕,顶多就是被罚跪在祠堂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呵,这倒是楚天宇会做得事情,据雪影的消息,有一回,楚廷英实在看不下去沈玉梅对赵婉如的冷嘲热讽,顶了她一句,结果就被楚天宇这样处罚了,理由是:目无尊长。
想到这,我轻轻一笑,道:哥,恨吗?楚廷英一怔,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半晌,缓缓地开口道:你……都知道。
我耸肩笑笑,不置可否。
……楚廷英不再说什么,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我身上,过了会儿,他似乎轻叹了口气,无奈中还带着惆怅,你真的很不简单,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是不多。
呵呵,你的人很厉害。
他顿了顿,虽然我和你真正认识只有几天,但我发现你确实不简单,光你身边的这位阿竹姑娘就不是个寻常之辈,而你更是心计了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应付得得心应手,镇定自若,爹在你手上是根本讨不到便宜的。
呵呵,谁要做你的敌人,我还真满同情他的。
我眉头微微一皱,噘着嘴对楚廷英道:我说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楚廷英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温柔地笑道:当然是夸了。
我皱皱眉,撒娇似的说道:呵,哪有你这样夸人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阿竹的事情我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楚廷英没料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身躯一僵,愣神了半晌,才蹙起眉头,淡淡地开口道: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我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而已。
楚廷英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叹道:什么样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我会爱她,疼她,今生只娶她一个人,最主要的是我要让她每天都幸福、快乐。
哇噻!楚廷英的思想还真先进啊,一夫一妻不说,还知道疼爱老婆,宠爱老婆,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绝种好男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么……阿竹的事,我决定帮她一把,不过,成不成就看他们的缘分够不够了。
蝶……楚廷英正想再说什么,这时,却听咚,咚,咚的三声鼓响,第一关结束了。
刘公公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大声道:各位都先休息一下,一柱香后,太子自会公布过关者的名单。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八章 才艺比试(一)一柱香的时间过得很快。
那四十六个人此刻又都站在了舞台上,在那最后一排的椅子后排成了四排。
厢房中的人也全都走了出来,伸长脖子,望着台上。
刘公公从卫祁文处接过名单,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站在了第一排椅子的前方,大声地念道:过关的一共有十二个人,念到名字的就站到我的右边来,没有念到名字的原地不动。
被念及名字的人,就可以进入第二轮。
蒋琉璃…………洛云环南宫雨蝶……薛惜琴楼瑞平楼冰雁………………当台上的名额越来越少时,周围的呼吸声开始紧张起来。
到十二个名额都念完时,看着他们各自不同的表情,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不禁暗叹比赛永远都是这样残酷。
蒋琉璃,京城第一才女,蒋兆宏的妹妹,只见她一身白色的纱裙,肌白如雪,五官美得动人,气质清冷孤绝,只觉得她冷艳无双,超凡脱俗。
洛云环,京城第一美女,右相的女儿,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到她我就想起了这句话,真的是绝美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艳冠群芳,她的确是略胜蒋琉璃一畴。
南宫雨蝶,江湖第一美人,白玉笙的表妹,听到她名字,再看到她的人,我就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了,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好一个不输洛云环的美女。
她们俩谁更美一些,我已经分不出来了。
薛惜琴,就算她不比赛也能见到皇上,真不知道她上去做什么?楼瑞平,倾月山庄的二公子,我的二表哥,长得也算好看,属中上吧。
楼冰雁,倾月山庄的大小姐,我的大表姐,虽算不上是绝色美人,但她身上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也算弥补了她相貌上的不足。
刘公公挥了挥手,没有念到名字的人都悻悻地走下台去。
唉,这时,我才发现这台上站着的十二个人,居然有九个是女子,呵呵,是不是有点阴盛阳衰啊。
楚蝶依何在?刘公公忽然叫了一声。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提起我的名字?这到底是楚天宇的意思,还是皇上或那太子的意思?我咬咬唇,只觉心中烦躁不已,阵阵恐惧侵袭而来……楚蝶依何在?他又叫了一声。
我连忙回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死就死吧,正待开口答话,却被楚廷英抢先了一步,刘公公,不知找舍妹有何事?怎么不见令妹上场?刘公公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边。
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投了过来。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死太监,我上不上场干卿何事?心中纵是有千百个不乐意,但大脑还是在不停地思考,该如何对付这突发而来的状况呢?有了!我往楚廷英的肩侧靠了靠,故意干咳了两声。
楚廷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揽住我,手紧紧圈在我的腰侧,对着刘公公说道:舍妹身体欠佳,不宜比试?刘公公走了过来,指着我道:这位是……?楚廷英笑笑,正是舍妹。
这脸……?水土不服。
刘公公瞥了我一眼,转头对着评审台的方向,说道:太子,这……随他们去吧!卫祁文的声音仍旧是清冷悦耳。
刘公公欣然地答道:是。
唉!总算又逃过了一劫!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八章 才艺比试(二)第二关是棋艺,以半个时辰为限,请来的是当今的棋坛圣手——郑子卓,他一个人同时与这十二个人一起对弈。
这所谓的同时就是每一棋桌都用屏风拦了起来,就留出正南的方向,而郑子卓则坐在舞台的正中央。
每一桌都有两个棋手,一个是专门传达双方的信息,一个则是按照郑子卓的棋路与参赛者对弈。
若参赛者能在这规定的半个时辰内没有输掉的话就可以进入下一关。
说到这个郑子卓,听说是觐阳王朝最有名,最有才华的一个人。
他不爱名,不爱利,就喜欢下棋,不过没有沈青峰那么爱棋如痴。
要想做他的学生,首先就要下得一手好棋,当然至今为止还真没有人下过他,而他的学生也是寥寥可数,据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卫祁文,楚廷英,韩俊启,白玉笙。
此时只见郑子卓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面带微笑,一副慈祥的样子。
不过在我看来,绝对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做这种人的学生铁定要被折磨。
做他的学生肯定很累吧?我轻声问道。
嗯?楚廷英疑惑地看了看我,寻思了片刻,笑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回神,呵呵干笑了一声,道:你看他笑得像只狐狸,一看就知道满脑的阴谋诡计,要跟他斗法,那就得处处小心,步步惊心,不累才怪……蝶儿。
楚廷英生硬地打断我的话,他脸色有些阴寒,看我的眸光也有些怒意,不许这样说先生。
呃?生气了!我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没想到郑子卓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蛮高的嘛!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谄媚一笑,道:哥,蝶儿知道错了。
哥哥是这世界上最疼蝶儿的人,不会跟蝶儿生气的,对不对?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楚廷英失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忽然他顿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得笑意,若蝶儿跟先生斗法,还真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啊?我顿时呆住了,这不是变了法的也说我是狐狸吗?阿竹噗的一个忍不住,很不雅地将刚进嘴的茶全向我喷了过来。
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我的椅子已经翻倒在地,而我被一道极快的力量拉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这里交待一下,阿竹和楚廷英是面对面坐着的,而我坐在他们的中间。
阿竹口中的水毫无悬念地喷洒在我刚才坐的地方,此刻她憋红了脸歉意地看着我们,想笑又不敢笑。
我抬头,感激地朝楚廷英轻轻一笑,是真诚的笑容。
楚廷英也对我温柔地笑了笑,一只手还不忘帮我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
你们是兄妹吗?忽然一道清冷悦耳带着质问的口气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不知何时,厢房门口已然站着四个人: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卫祁武,此时他们都用怪异和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欲哭无泪,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楚廷英怔了怔,急忙松开怀抱着我的手,把我交给了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的阿竹,阿竹连忙伸手扶住我。
楚廷英抱拳一揖,笑道:太子,侠王,白兄,韩兄。
我面上装出羞涩的样子,微微欠身,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太子殿下,侠王殿下,白公子,韩公子。
楚兄似乎很紧张你的这位妹妹。
卫祁文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紧迫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惊,这个男人的目光仿佛能直指人心。
楚廷英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卫祁文的视线,太子说笑了,蝶儿适才头晕,我正想抱她到榻上去歇息。
这厢房靠右墙有一个看来颇为豪华舒适宽敞的软榻,两边系着紫色的纱帐。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罪过啊,楚廷英今天跟我在一起后,就在不停的撒谎,真是难为他了。
我低声说道:哥哥,蝶儿头晕想先去睡一会儿,要不……卫祁文瞥了我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楚姑娘休息了。
对了,楚兄,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一同出去走走,如何?楚廷英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八章 才艺比试(三)小姐,你醒了吗?嗯。
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看见阿竹正笑脸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
阿竹扶我坐了起来,我问道:我睡了多久?楚廷英他们出去以后,我就到软塌上躺下,本只想歇息一下,可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个时辰不到。
啊?我一惊,连忙穿了鞋子,从榻上跳了下来,第二关已经结束了?阿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第三关书画也结束了。
我瞪了她一眼,嗔道:好啊,阿竹,你就知道取笑我,也不叫我起床,哼!还好意思笑。
阿竹噘噘嘴,一脸无辜地说道:小姐,你这可是冤枉人了,是楚公子不让我叫醒你的?楚公子?呵呵,无论是阿竹,还是所有凌氏集团的人,只会对我,宣和尘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对别人都是冷眼相待,哪怕对方是我的亲人,所以她不可能会称楚廷英为少爷,不过阿竹愿听他的意见已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或者说是女大不中留,谁叫我们阿竹看上了人家了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阿竹,我哥哥不错吧?我走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小姐。
阿竹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红云,我不由得感叹道:少女怀春啊!其实,喜欢就要自己去争取,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否则别人怎么会知道?我定定地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竹惨然一笑,道:小姐,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我蹙起眉,惊讶地看着她,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阿竹咬了咬唇,坐下,沉默了半晌,道:好了,小姐,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知道比赛的结果如何吗?我皱了皱眉头,不会吧,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呢?可她这一转移话题,弄得我居然一句话也说不来了。
唉,算了,感情这种事情当事人都不想谈了,那我这个局外人就更插不进去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于是我笑了笑,道:说吧,结果如何?棋艺一关淘汰了四个人,书画一关又淘汰了两个人,现在就剩下六个人了。
等等。
我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让我猜猜是哪六个人?垂睑寻思了片刻,我卖乖道:是蒋琉璃,洛云环,南宫倾城,薛惜琴,楼瑞平和楼冰雁,对吧?阿竹开心地笑道:小姐,你还真聪明,全中。
Yeah!我把手举过头顶和阿竹四掌相击。
什么事这么开心?楚廷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笑意。
阿竹怔了怔,连忙垂下头,让我看不到她眼眸中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在说比赛的事。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把玩着,对了,那这书画一关的时间岂不是很短?不短,两柱香的时间。
楚廷英答道。
半个小时?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楚廷英一脸困惑。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两柱香的时间,他们既做画又题诗,果然是个个满腹经论啊!楚廷英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做画,只是题诗。
啊?没有做画?我有些不明白。
楚廷英摸了摸我的头,轻笑道:画是早做好的,只要根据画题诗就可以了。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他们个个都有李白、唐伯虎的本事呢?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八章 才艺比试(四)第四关对对子。
由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三人轮番出上联,由那过关的六人进行抢答,对出下联。
这几个人,绝非虚有其表,果真个个诗词满腹。
对于那些句子,都毫不相让,下联脱口而出。
……卫祁文出上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蒋琉璃微微一笑,抢答道: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好!此联一出,台下的人一片喝彩声。
此时此刻,来参加百花盛会的人全都站在了台下,观看着这一关的比赛,也包括我,楚廷英和阿竹。
白玉笙出上联,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楼冰雁抢答道:天心阁,阁落鸽,鸽飞阁未飞。
韩俊启出上联,张长弓,骑奇马,单戈跳戰。
略沉默了一会儿,南宫雨蝶微微一笑,道:钟金童,犁利牛,十口为田。
…………卫祁文,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薛惜琴娇笑道: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还不忘抛个媚眼。
白玉笙,独立小桥人影不流河水去。
洛云环轻轻一笑,道:孤眠旅馆梦魂曾逐故乡来。
韩俊启,天开图画,美尽东南,落日咽孤忠,战血醒余千载后。
此联一出,台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为台上的人捏一把冷汗。
蒋琉璃自信地笑了笑,答道:鲁酒不温,高丘返顾,歌风思猛士,江流倒卷万年来。
好!台下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我不由得暗叹:真不愧是才女啊,要我,铁定一个也对不出来。
…………卫祁文,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楼瑞平抢答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白玉笙,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百年三万六千日。
此联一出,台上台下顿时沉默一片,半晌,忽然蒋琉璃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道:品字三个口,宜当张口且张口,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好!叫好声,鼓掌声同时响起。
蒋琉璃轻轻一笑,坐了下来。
白玉笙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也是一饮而尽。
我现在真是满喜欢这蒋琉璃的,人长得好看不说,才情也好,而且还豪气万千,全没有大家闺秀的娇弱做作,只可惜她生错了时代,无论她将来嫁与现场的哪一位,都会落得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悲惨下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思及这,忽听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锦秀公主,锦灵公主,定北将军驾到——又要下跪!我的第一反应。
唉,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小燕子当初为什么要发明那个跪得容易了,可怜我的膝盖骨啊!就在众人刚要下拜的时候,却听那道嗓音又响起,公主说了,这里不是皇宫,礼数……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入口处走进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都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一身的宫装罗裙更显的娇艳无比,年长一点的是锦秀公主,气质端庄沉稳;年幼的一位是锦灵公主,气质清灵活泼。
紧接着的是一位青衣男子,五官俊朗,线条粗犷,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身材高大魁梧。
他就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蓝劲松,上个月才从北疆班师回朝,打了胜战,被皇上封为定北将军。
最后跟着的是两个绿衣婢女和一个青衣侍从。
卫祁武迎了上去,他们嘀咕了几句,就往正对着评审台的那个厢房走去。
好了,比赛继续。
刘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又了响起。
韩俊启痞痞一笑,道:听好了,一盏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南宫雨蝶呵呵笑道:五言绝诗,施施施施主之才。
卫祁文笑道:各位注意了,接下来是最后两轮了。
顿了顿,上黄昏下黄昏黄昏时候渡黄昏。
啊?这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八轮,果然对对子比前面的那些有趣多了。
洛云环笑道:东文章西文章文章桥上晒文章。
白玉笙紧接着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这个对子并不难对,台下的人多半都行,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蒋琉璃,洛云环,楼冰雁,南宫雨蝶,薛惜琴同时答道。
哈哈哈……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笑了起来,颇有点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意味。
呵!我笑了笑,这白玉笙明显放水。
只是这楼瑞平居然没有答上来,还真应证我的那句话:阴盛阳衰。
韩俊启,松叶竹叶叶叶翠。
这是一个针顶联,看是容易,实则不易。
蒋琉璃柳眉一蹙,寻思了片刻,道:秋声雁声声声寒。
好!众人又忍不住地为之喝彩。
卫祁文俊眉一挑,笑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此联一出,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那是千古绝句,哪有人可能在一瞬之间对得出来?台上的人则都眉头深锁,低头咬着唇,沉吟不语。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回答,卫祁文笑了笑,在场的若有答案都可以回答。
我哼哼的笑了笑,暗道:弄了半天,他自己都不知答案。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这声音,磁性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而过,煞是好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男子从天而降,一个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卓然风采;一个紫衣飞扬,气宇轩昂,清新俊逸。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九章 突发事件(一)众人呆愣,全场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猛烈的跳动,怦怦作响,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我只不过才两天没有见到他们,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真的好想,好想他们,真想扑到他们的怀里,闻着他们身上的味道,真想告诉他们我多想他们,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俊启,他淡淡地笑道:金兄,凌兄,别来无恙!金亦宣淡淡一笑,道:韩兄,太子,白兄,很久没见了。
此刻安静了半晌的四周顿时沸腾起来,一片猜疑之声。
宣和尘本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加上他们与太子等人相识,当然有很多人想知道他们的身份。
卫祁文向宣笑着点了点头,道:金兄,有一年多没见了吧,这位是……他指了指尘。
尘抱拳,道:在下凌忘尘。
卫祁文眸光一闪,随即笑道:原来你就是凌忘尘,真是幸会幸会!尘很有名吗?我纳闷。
尘淡淡地说道:太子,韩兄,白兄,幸会!白玉笙笑了笑,金兄,凌兄,今日能见凌兄的风采,真是有幸。
我越加纳闷,他们到底再打什么哑谜?这时,却听台上一个娇柔甜美又有几分惊喜的嗓音响起,金大哥,别来无恙!我循声望去,是南宫雨蝶,此刻她美丽的双眼正深深地凝望着宣,眼中的爱慕之情表露无疑。
宣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很轻很淡的笑意,南宫姑娘。
南宫雨蝶咬了咬唇,不再说话,眼中满是受伤、落寞的神情。
凌公子,还记得我吗?楼冰雁定定地望着尘,眼中满是惊喜,脸上还带上一团酡红。
我叹息一声,这帮人都在干嘛?一会儿打哑谜的,一会儿寻亲的。
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楼姑娘。
楼冰雁眼睛一亮,喜道:凌公子还记得我!她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上次公子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报,我愿……不必了。
尘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撇撇嘴,暗道:当然不必了,尘是我的人,已经名草有主,楼冰雁你若想以身相许,想都别想!随即我又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来,我好像都不知道宣和尘在外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是怎么认识这帮人的?我一直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用对我说明,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他们能自动告诉我呢?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怨气,却又不知向谁道?眼睛被迷蒙的水汽挡住了,看不请前方,我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即将掉下来的泪。
鄙视自己:真难看!我何时变得多愁伤感起来,这样还是凌雪儿吗?还是那个再苦再痛,仍旧还是笑着面对人生的人吗?又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家都在关注着宣和尘,并没有人发现我的异样。
冰雁,怎么回事?楼瑞平走到了楼冰雁的身侧,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尘,他就是你上次所说的那个救命恩人?是的,哥哥。
楼冰雁紧紧地盯着尘,脸又烧了起来。
楼瑞平看了楼冰雁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尘笑道:上次多谢凌公子救了舍妹,不知……不必了。
尘看了看楼瑞平,又看了看楼冰雁,打断了楼瑞平的话,上次只是举手之劳,不需要报答。
楼瑞平被尘这么一顶,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了,脸憋得通红,有些愤愤地望着尘。
楼冰雁呆了呆,看了尘半晌,眼中满是委屈、凄苦、绝望、恐惧和……深情。
一滴热泪滚落,她掩面冲回了座位。
此刻我才发觉尘这一面很残忍,也许是做过杀手的缘故吧。
不过这样也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长痛不如短痛,楼冰雁也该死心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我正纳闷,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鼓掌,却见薛惜琴站了起来,她格格娇笑起来,拍手道:真是精彩,二位也应该还记得我吧。
她眼中满是愤恨的眼神,在场的姑娘若对这两位公子有心,那我还是劝大家都死了这条心。
她左顾右望了一翻,继续道,咦?奇怪?你们家的那位宝贝心肝的姑娘怎么没来?莫不是怕来这里丢人现眼?也对,她那种姿色到这里来只会自惭形秽。
她满脸嘲笑的神色。
话音刚落,忽然周围的杀气陡盛。
宣冷着一张脸,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虽只是那么一瞬间,不由得也让人打了个寒颤。
尘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闪闪,寒气逼人,直指薛惜琴,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诋毁雪儿,否则……他手一挥,剑光闪烁间,啪……砰……的一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瞬间被劈成了数半倒落在地,飞洒的树叶,打着卷,一圈又一圈地飘然洒落。
惊鸿的一剑震惊全场!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九章 突发事件(二)薛惜琴早已被吓得满脸苍白,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宣冷冷一笑,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随即他又转向卫祁文,抱拳一揖,太子殿下,多有得罪,毁坏了您这里的东西。
卫祁文仿佛这时才恍过神来,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宣和尘,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咬咬唇,心,无比的慌乱,太子怪罪下来会怎么样?坐牢?杀头?还是……周围的气氛异常的安静,静得仿佛只要一触动什么,就会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宣哥哥,宣哥哥……一道温柔甜美又带着无限喜悦的语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紧张诡异的气氛。
走近,原来是锦灵公主,清灵秀气的脸上满是温柔和欣喜,脚步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走向宣……宣回头,一脸淡然柔和表情的,笑了笑,道:锦灵。
锦灵公主羞涩地向他一笑,美丽的双眼灼灼生辉,容颜更显娇艳。
好你个金亦宣,居然敢对别人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
真……真……真……真是气死我了。
锦灵公主走到宣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宣哥哥,真的是你!他们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一去就杳无音训呢?你都不知道,我和皇祖母都在等你回来呢!说着,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双眼也红了起来。
宣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锦灵,皇太后她还好吗?锦灵公主温柔地笑了笑,道:还好了,宣哥哥你怎么不问灵儿好不好呢?金亦宣浅浅一笑,看你现在活泼乱跳的样子,你能不好吗?锦灵公主拽着他的手臂甩了甩,嘟起嘴撒娇:宣哥哥又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她故做生气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隐隐有些酸涩,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多么久违的感觉啊!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了!小姐,你……你生气了?阿竹终于发现我的异样,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生气?也许吧,不过我更加感激锦灵公主,若不是她,刚才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局面?生气?楚廷英一脸困惑,蝶儿,你为什么生气?我为何生气?该如何解释呢?怎样圆这个谎呢?我在心底无奈苦笑了一下,到了这边,我就在不停的撒谎,都可以评一个撒谎专业户了。
这时却突然听到有人惊呼:是他们。
白衣公子是玉面神医,紫衣公子是人称‘惊鸿剑’的。
呵呵,谎不用圆了!然后,我猛地一怔,惊鸿剑?尘何时有这样一个称呼了?接下来,现场的人就帮我揭开了这个答案。
呀……原来他们就是玉面神医金亦宣和惊鸿剑凌忘尘……那神医的医术当真是天下第一,连当今皇太后多年的顽疾都是他治好的!那紫衣公子真不愧是‘惊鸿剑’,刚才那一剑真是威力无穷……那是你孤陋寡闻,所谓惊鸿剑就是剑一出鞘,一剑毙命!那刚才岂不是……算手下留情了。
……那还用说,去年官府都束手无策的风云寨就是他一人单挑,把整个风云寨连锅端了……真没想到啊,这神医和惊鸿剑居然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唉,这些人还真八卦,再这样下去,这个比赛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了。
我抬眼望向宣和尘,刚好和他们投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见到我,他们勾唇一笑,亮若星辰。
我冷然一笑,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瞥了一眼此刻还挂在宣身上的那个女子,宣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我以为他会用口型跟我说我跟她没有关系,可是没有,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慌张,脸色苍白,额上见汗。
我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前世他和她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只是结局会不会是一样的呢?我还会不会满脸笑意地说祝你们幸福呢?那女人有些埋怨地看了宣一眼,不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可眼睛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忽然她向我方向看了过来,兴许是发现了宣的异样。
我连忙转头,谁知这一转居然和卫祁文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一惊,眸光闪了闪,卫祁文似乎也有些意外,眸子也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此刻白玉笙和韩俊启他们的眸光也顺着宣和尘眸光看了过来,我微微轻笑,面上微带嘲讽,是自嘲,枉我自认自己是一个凉薄的人,却终究还是逃不过感情的这一关!终究还是会心痛,会吃醋,会嫉妒!见到我略带嘲讽的神情,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他们脸上都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转瞬即逝。
只是他们探究和疑惑的目光仍旧落在我的身上,没有撤走的意思。
我冷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却见刘公公在卫祁文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接着卫祁文点了点头,随即刘公公走到舞台中央,眼眸四扫,大声道:大家都静一静,比赛继续。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他们也终于收回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白公子,请……刘公公说道。
白玉笙微微一笑,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这是一个猜字的对联,而且是比较简单的,看来他已无心出题了。
其实,不只他,就连南宫雨蝶,楼冰雁,楼瑞平,薛惜琴都已无心应战。
蒋琉璃思考了片刻,微微一笑,道: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好!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接着有人说道,上联是猜,下联是谜,好一个猜谜。
大家又鼓起掌来。
韩俊启淡淡地道: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好一个千古绝句,这句我好像曾经听人说过,下联是,我略想了一下,对了,是: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就在我恍神之际,却又听他道:楚姑娘我要你对。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连忙回神,睁圆了眼,冷冷地看了韩俊启一眼,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冷声道:我说韩楼主,我又没有参加比试,这个答案怎么也不应该由我来对吧?韩俊启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坏语气,眼中似乎有些欣喜更多的却是……困惑,真的是你,你怎么又成楚尘山庄的大小姐了?我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挑眉道: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你……韩俊启有些气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祁文和白玉笙好奇地看了看韩俊启,又看了看我,最后视线锁在我的身上。
宣,尘,楚廷英和阿竹则是一脸担忧的神情,目光也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似笑非笑地斜睨韩俊启,我已经对完了,不知这个答案韩楼主可满意?我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问我是不是凌雪儿,可是……我是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韩俊启薄薄的唇紧抿着,眼眸在那轻蹙的剑眉映衬下愈发深邃,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跳跃。
我心头一震,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迎上了卫祁文的眸光,笑道:太子殿下,这一关已经结束了,请公布结果吧!其实,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蒋琉璃遥遥领先,其余,除了楼瑞平,成绩都差不多,所以,这一关淘汰的人是楼瑞平。
所以当卫祁文公布结果的时候并没有人惊讶。
又是一柱香的休息时间。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章 千变万化(一)韩兄,这比试还没有完,你怎么……?我和楚廷英,阿竹回到厢房中刚坐定,就见韩俊启走了进来,楚廷英问道。
没事!韩俊启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微微一笑,灼热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我半晌,他说,前天在拍卖钱府的府邸和酒楼的时候,我就想过,你会来,可是当时我只见到了金兄和凌兄,却没见你。
他们说你没来,我不信,我知道你们三个是形影不离的,怎么可能会没来,于是我就派人跟踪他们,可惜一直没有结果,他们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废话!吃过火圣果增加三十年的功力,能不高吗?说到这钱府,我到京城的第一天就从阿竹和阿龙那知道此事,他们说钱府的原主人是一个二品官员,因为贪脏枉法,被贬为庶民,全家发配边疆,他们家的府邸和名下经营的产业全部被朝廷查抄了。
这府邸和酒楼就由朝廷进行拍卖,所以我就跟宣和尘说,无论用任何手段也要把这府邸和酒楼弄到手,这样我们在京城就有家,也有明珠楼了。
韩俊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地说着,而我也垂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后来说了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听到他叫雪儿,我才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别这么叫,我跟你并不熟。
他轻笑了起来,我蓦地回神,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承认了凌雪儿的身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皱眉怒道:你阴我!韩俊启的脸上划过一道极邪魅的笑容,语气满是调侃:舍得承认了,其实我们也算认识很久了,叫你‘雪儿’也属平常了。
我白了他一眼,坚定地一字一句道:不——行!韩俊启眨了眨眼,眼神中有说不出的魅惑,我不由得打了个抖,这男人果然会勾引女人。
忽然他探起身子,慢慢凑近我的脸,温热的鼻息拂上脸颊,说不出的旖旎暧昧:雪儿,你可知我找了你一年,这一年来我对你日思夜想,只要一听有你消息,我就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可是你知道吗?失望,都是失望,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他顿了顿,刚才你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却不肯认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恶!我抖抖,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皱眉道:咦……韩俊启,少恶心人了!又发什么神经啊!韩俊启伸手轻轻在我的下唇上一滑,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表情刹时变得很严肃:我,真的很想你!我心头一震,竟然忘了该如何反应。
楚廷英听到韩俊启提到明珠楼的时候,他才知道当朝最热门、最传奇的酒楼居然是他眼前这位妹妹的产业,他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当他听到那声仿佛等了千年的呼唤雪儿,他才明白为什么金亦宣和凌忘尘看她时眼中全是温柔、怜惜、宠溺和……深情,因为他们爱的人就是她——他的妹妹楚蝶依,楚廷英呆呆地凝视着此刻一脸淡定的少女,他迷茫了,忘了周围的一切,她给他的惊多余喜,他一直认为她在山谷中学艺,却没想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韩俊启那暧昧的动作,那似真似假的表情。
楚廷英面色一沉,连忙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冷冷地看着韩俊启说道:韩兄,请自重!韩俊启不以为然地瞥了楚廷英一眼,邪邪地一笑,坐回了椅子上,翻开茶盏倒了杯茶,饮了一口,道:楚兄不必紧张,我只是这么久没有见到雪儿了,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免得她下次见到我,又说不认识了。
顿了顿,委屈地向我眨眨眼,到时我就真要伤心了。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着楚廷英一起坐回了位子上,抿了口茶,道:哥,别理他,这家伙今天肯定是太闲了,找不到人耍弄,只能找我这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了。
朋友?楚廷英淡眸冷冷一瞥,余怒未息,既是朋友,那韩兄就更应该注意蝶儿的名节,男女授受不清,韩兄刚才的举动实在有些失礼。
韩俊启勾唇一笑,楚兄教训的是,在下下次一定会注意。
下次?还有下次,我偷瞥了韩俊启一眼,呵呵,看他那表情,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楚廷英静静地看了韩俊启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我说道:蝶儿,刚才韩兄说的明珠楼,真的是你的产业?啊?我一怔,狠狠地瞪了韩俊启一眼,韩俊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回答楚廷英的问题:哥,明珠楼的确是我开的,但具体的一些事情,我回去再跟你说好吗?楚廷英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眸光一闪,惊呼道:怪不得?怪不得?嗯?我一脸疑惑,怪不得什么?楚廷英笑笑,羽城和洛城的明珠楼我都有去过,刚开始见到阿竹我就觉得她跟那些东家的行事作风很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本来就是一家,我想阿竹应该叫凌竹吧?我挑眉,是啊!那以后还请哥哥多多关照了,因为京城明珠楼的东家将是阿竹。
京城虽然是觐阳王朝的首府,在天子脚下,但楚尘山庄在此地还是非常有名望的。
话毕,我才意识到阿竹自从韩俊启进来后就没有发过一言,蓦然回头,阿竹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看着我。
我眯起眼看着韩俊启,怒道:你点了她的穴?还不快解开!韩俊启一脸讨好的表情,雪儿,不要生气,你的人都跟刺猬似的,我怕我还没说上一句话,就有人拔剑相向了,所以……所以你就点了她的穴。
我揉着有些泛疼的太阳穴,接着韩俊启的话说道,真是的,还不快解开。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章 千变万化(二)韩俊启咬咬唇,伸手往阿竹的背上一拍,只见阿竹的身子向前一倾,便站了起来,果然如韩俊启所料的一般,她面色一沉,就欲拔剑,我赶紧压着她的手,喝道:阿竹,住手,不得无礼。
阿竹美目含怒,一瞬不瞬地瞪着韩俊启,小姐,他刚才想轻薄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道:阿竹,他是我的朋友,跟我开玩笑来着,没有恶意。
那……小姐。
阿竹转头闷闷地望着我,脸色有些不好,你又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呢?不就是不想让他认出来吗?不就是想躲避他吗?可你现在又说他是你的朋友,我真是有些弄糊涂了。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阿竹,你错了,我不只是想躲他,而是想躲现场所有的人。
为什么?阿竹,楚廷英和韩俊启同时开口问道。
我笑笑,因为我不想用楚蝶依这个身份。
蝶儿。
楚廷英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伤痛和怜惜,你是不是很恨爹?我一怔,随即笑道:哥,我们不谈这个好吗?楚廷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好。
谢谢!……雪儿。
干嘛?我没好脾气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韩俊启唇边挂着轻浅的笑容,眼中全是淡淡的温柔、宠溺和疼惜。
我心下一凛,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记住你说的话,我们是朋友,所以如果你下次再无声无息的消失的话,那我找到你就一定会把你绑回家,让你哪也去不了!啊?我震惊地看着韩俊启似笑非笑的脸,明明那么玩世不恭的表情,明明那么嬉笑戏谑的口气,可是他眼中的决绝……却让我心情浮躁,莫名想逃。
忽然,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家伙又想戏耍我,记得当初他问过我是不是他的魅力不够,否则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有漠然,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丝的惊喜?,所以在羽城的那一段时间他就天天往凌府跑,害得我还以为他的天下第一楼没有事情可做呢?而且每次见到我都会做出这种似真似假的表情,弄得宣和尘只要一见他来,就把我拉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
想到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伸手往韩俊启光滑的额上探了探,调侃道:没有发烧?那么……就是精神错乱!怎么,最近失恋了?韩俊启的身躯蓦地顿了一下,随即手缓缓地覆盖到我手上,先是轻轻地握住,然后紧紧拽住,不让我再挣脱。
那灿若星辰的黑眸愈加黑,愈加深,愈加亮,那灼热的光芒仿佛要把我整个人烧了起来。
我心脏砰砰作响,慌乱地脱出他手掌的钳制,皱眉道:韩俊启,你到底怎么了?这次见面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
楚廷英看我们这样的举动,有些尴尬难堪,也有些焦急,不由得喝道:蝶儿,韩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阿竹兴许是有些生我的气,对我们现在的举动是视而不见。
韩俊启俊秀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落寞的苦笑,起身走到门口,淡淡地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变了。
嗯?什么意思?我皱皱眉。
韩俊启见我一脸困惑的样子,忽然邪邪地一笑,道:傻丫头,别发楞了,逗你玩的,谁叫你每次见到我都冷冷淡淡的,我总要挽回点面子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魅力吧!他顿了顿,调侃味十足,既然你不愿做我的蝴蝶,那就让我来做你的蜜蜂好了。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他气个半死,不由吼道:韩俊启。
刚才我真的满害怕的,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喜欢上我了,还好,还好,一场虚惊!韩俊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挑,道:干嘛那么大声?怎么,舍不得我,是不是觉得我比你的宣和尘更有趣一些,那么……我委屈一点娶了你算了。
你——,你去死!我气得牙痒痒,鬼才会嫁给你这种花花公子。
楚廷英好笑地看着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斗嘴!哥……我噘噘嘴,指着韩俊启,道:都怪他,每次见到我都要戏耍我,我可一次都没有耍过他,不过……我莲步轻移地走到韩俊启的身边,在他耳边挑逗似的吹了口气,他蓦地顿住了,脸上竟隐隐地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我不由得好笑,这家伙还会害羞?下一秒,我的右手狠狠地打向他的肚子,脚下也不忘狠狠地踩上一脚。
啊?韩俊启大叫了一声,捂着肚子,皱眉道:雪儿,你下手还真狠!我拍了拍手,开心地笑道:这算轻的了,我还没在你身上试我特制的毒粉呢?你应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声惊呼,韩公子。
回头,不由一愣,我靠!这是什么状况啊!TNND,我和韩俊启早已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厢房,此刻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们,有惊讶,有好奇,有疑惑,有愤怒,有嫉妒,有心痛……当然不是心痛我,是心痛韩俊启那厮。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目光,总之一句话——都好巧不巧地看到我行凶了。
唉!现在是不是要开批斗会?谁叫我胆大包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的英雄,对他们的评审动手呢?尤其是韩俊启的那群蝴蝶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韩俊启也是一愣,随即他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神采,接着哎哟一声,就往我的身上倒将过来,我连忙一把扶住了他,嗤笑道:喂,不是吧,只不过就轻轻地踩了你一脚,至于这样吗?看不出你还满娇弱的嘛!韩俊启嘴角轻勾,脸上又是邪魅的笑容,忽然他一转身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环在我身侧的手紧紧箍住我的身体,头俯在我的脖颈子上,温热的鼻息全洒在我的脖子里,痒痒的,麻麻的。
我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喂,别玩了,这同样的戏码用在我身上已经不灵了,况且这是大庭广众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快起来!我伸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反应,我有些急了,撤回手抵上他的胸膛,努力撑出一段距离,蹙眉道:喂,别发神经了,大家都看着呢!楚廷英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厢房,面色有些阴沉,怒道:韩兄,请放开蝶儿。
韩俊启像是没有听到我们的话,拥着我的手不松反紧,我不由得蹙眉怒道:喂,韩俊启,你玩够了吗?快放开我。
不放,我还没抱够呢!韩俊启闷闷地说道,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这时,忽然,我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愈来愈火辣,我猛地一惊,暗叫一声糟糕。
我竟然……忘了宣和尘也在这里,我虽然先前警告过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和我相认,可是,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爆发。
所以人家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下一秒,我只觉得腰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我踉跄几步,跌进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闻到了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一章 高歌现真性(一)韩兄,似乎有些越礼了?身后的那道声音依然如春风般清朗,可他看着韩俊启的眼神却是何等的高深莫测难以捉摸,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更是奇怪得让人望之生寒。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叹:这下好了,最不想引人注目的我,此刻却成了全场的焦点,真是欲哭无泪啊!尘不知何时也站在我的身侧,紧抿着唇,冷冽清朗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韩俊启,一瞬不瞬。
金兄,凌兄。
韩俊启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宣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眸中暗暗地掠过一抹痛意,他轻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若是你们这么久没有见到她,你们会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宣的身躯猛地一顿,随即拥着我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仿佛要把我融进他的身子。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说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韩俊启的眼底深处闪着桀骜不驯的光,形状优美的唇边正勾着略带嘲讽的笑意,淡淡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嗯?……我抬头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宣自然知道我是谁,而韩俊启也已经知道我是凌雪儿了,那他们这个是与不是到底在说什么呢?真是……若得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宣哥哥!……忽然一个温柔甜美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熟悉嗓音传来。
我立刻回过神来,看向左前方的人,果然是她!锦灵公主!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到这个女子我就知道……麻烦来了。
她的目光如利刃射来,夹带着丝丝的敌意,还有……警告的意味。
尔后,她漠然地转向宣,一脸柔情地娇笑道:宣哥哥,她是谁?她指着我。
这当儿,我才忆起了先前的那一幕,心里忽然有什么赌的慌。
我轻咬了下嘴唇,暗暗使力想挣脱了宣的怀抱。
蝶儿。
宣的声音有些慌乱,他猛地扯住了我的手腕。
我用力地挣扎,不仅没有挣开反倒被他捏得更紧。
好痛!我倔强地咬着下唇,不回头,也不吭声。
尘见我异样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急忙拂开宣的手,一把将我扯入怀中,心痛地说道:雪儿,你的手怎么样了?没什么。
我淡淡地笑道,急忙把右手往身后一藏。
尘猛地一把抓过我的右手,撩开我的袖子,却见那道明显的红印和有些红肿的手腕。
蝶儿、雪儿、小姐,各种惊呼声响起,宣,韩俊启,楚廷英和阿竹纷纷窜到我的面前。
宣紧抿着薄唇,满脸的悔意和心痛。
韩俊启咬着唇,紧紧地盯着我的手不放,眼中有怒意,有伤痛。
楚廷英眼中满是自责和心痛的神情。
阿竹有些恼恨地看了看宣和锦灵公主,然后回头心痛地望着我。
此刻整个现场都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一个丑女居然引来了当今四大绝世男子的关注,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到人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五个人干嘛?一点小伤而已,用的着这么大惊小怪吗?疼吗?宣用手掌轻轻地揉着我的手腕,歉意道,对不起,蝶儿,我……太不注意了。
我连忙抽回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废话,你只顾着你的锦灵公主了,哪还记得我。
这语气,怎么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酸啊?宣眼睛一亮,轻笑起来,蝶儿,我可以把这看成是……吃醋吗?我翻翻白眼,这也值得他高兴吗?的确,我承认,我刚刚是在吃醋,那又如何?宣的手刚想放在我的肩上,就被另外三个人给拂开了,其实应该说是一个人,只是尘,韩俊启,楚廷英都同时伸出手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挡住了他的手。
蝶儿。
宣溢满柔情的眼眸紧紧地望着我,语气温柔而真诚,有些事情我现在确实不想让你知道,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它圆满解决的!正想答话,忽然,一个阴影夹带着浓浓的怨气铺天盖地地向我坠了下来,由小到大,却在半空硬生生停住。
同时环在我腰间的手猛然收紧,抬眼望去,只见尘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冰冷地注视着锦灵公主,眼中的森然的杀意一闪而逝。
不要乱来。
我低声说着,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贴着掌心的薄茧,十指相扣,然后回过头,我冷冷地一笑,看着锦灵公主的玉腕被韩俊启稳稳地抓在空中,挑眉道:怎么,公主殿下想打我吗?又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锦灵公主却不看我,含怒的美目狠狠瞪着韩俊启,冷冷道:韩俊启,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我可以禀告父皇杀你的头。
杀头?我心中一惊,想起了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公主的一句话的确可以杀人。
怎么办呢?我咬咬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俊启为我送命!我的目光转向韩俊启,却见他依旧一脸笑容,看不出来他心中的变化,他松开锦灵公主的手,转头迎上我有些担忧的目光,眼睛一亮,笑意更甚,仿佛在说:雪儿,你也会担心我吗?我嘴角轻轻一勾,流露出一抹最真实最友善的笑容。
这时,宣严肃、冷漠而沉闷的语声在我头顶骤然响起,锦灵,你怎么可以随意乱打人?而且还迁怒于他人。
他人?……韩俊启吧!呵呵,听这口气……好像吃醋了?我抬起头看向宣,果见他一脸的阴寒。
我噗哧笑了起来,将脸贴在尘的胸口。
我承认,刚才我也是因为吃醋而阴着一张脸跟宣生气,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得更欢了。
不由暗叹:恋爱中的人啊,就是容易患得患失!锦灵公主的身子猛地一颤,双眼紧紧地盯着宣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回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嘲讽和鄙夷,尔后,目光又转向宣,已然是一脸的柔情和痴恋,宣哥哥,灵儿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嘛,灵儿只是跟韩公子开玩笑的,又怎么会真的治他的罪呢?是吧,韩公子?她朝韩俊启灿烂一笑。
韩俊启剑眉微微一挑,扬起嘴角轻笑,他说,语气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略带一丝嘲讽,哦?能取悦公主,那这还真是韩某的荣幸。
锦灵公主顿时一愣,面色有些不悦,她咬了咬唇,冷冷地看了韩俊启一眼,垂下头,掩去了眼中的所有的情绪。
半晌,再次抬头,她的眸光已是温柔如水,宣哥哥,你还没有跟我介绍这位姑娘呢?她又指了指我。
我笑了笑,欠身道:楚蝶依见过锦灵公主。
姓楚?锦灵公主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就是楚公子你的妹妹了?她瞟了楚廷英一眼,楚廷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她的笑意更浓了,咦?我听说楚尘山庄的人个个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今日正是百花盛会,而此刻又正好在比试歌赋,不如,楚姑娘就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如何?她站在我们的面前,施展着她的无限风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她真的是在诚心邀请我。
呵,可她却加重了弹奏一曲那几个字的音量,让我知道,她在心里早已看轻了我,认定我是一个不懂琴艺、庸俗无知的女子,她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等着看我出丑。
好吧,既然她对我的琴艺这么感兴趣,那我也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吗?我微微一笑,道:助兴啊,公主殿下,蝶依才疏学浅,的确不敢在这么多才子佳人的面前班门弄斧,但,也不好辜负公主的期待,所以,只能献丑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一章 高歌现真性(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觊觎我的宣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装着活泼无辜的样子,嘴里说的话却夹棍带刺,那就不要怪我让她难堪了!听了我的话,尘拽着我的手蓦地又紧了紧,透着不安和担忧,抬眼四望,果见宣,韩俊启,楚廷英和阿竹都是一脸担忧和不安。
呵呵,有点失望!韩俊启和楚廷英就算了,但其他三个都跟我相处这么久的人居然对我没有信心,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吗?唉,是他们了解我太少,还是我隐藏得太好?与此同时,锦灵公主的表情明显一愣,可只是瞬间,她又换上了一脸的不屑和鄙视地笑容,轻轻挑了挑眉,道:那就请吧!忽然发觉有很多目光向我投射过来,敌视、嘲笑、幸灾落祸……那些陌生的女子,尤其是薛惜琴,南宫雨蝶和楼冰雁,居然还有洛云环,她们会有这样的目光,恐怕一是为了奉承锦灵公主,二是为了我身边的这四个祸水的男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着台上的卫祁文,大方一笑,太子殿下,请问,现在是不是轮到蒋姑娘了?我看见蒋琉璃坐在舞台中央,手里抱着琵琶。
卫祁文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不错。
我笑笑,谢谢!那么,还是请蒋姑娘先吧,毕竟比赛比较重要!蒋姑娘您认为呢?蒋琉璃轻轻一笑,好!那我就为大家献上一曲《弹琴》。
只见蒋琉璃的芊芊玉指拂上琴弦,随即一阵悠扬的旋律和一声婉转的歌声同时传来,顿时,将人的心情拉入了乐声中: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整首曲子加起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却让人觉得声声入耳,深入人心。
一曲完毕后,鼓掌声和叫好声绵绵不断。
我暗叹: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的心思其实很明显,想借咏古调的冷落,不为世人所重视,来感慨自己孤高自赏,不同凡俗,知音难寻的情操。
演奏中,她的眸光时不时地偷瞟向太子卫祁文,明明在意的是卫祁文,却又故意强调是在寻知音,摆出不贪慕富贵的心思。
只怕蒋琉璃此次来参加百花盛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卫祁文。
所以,这一曲下来,就算以后成了卫祁文的妃子也不会落得一个有意高攀的样子。
即便不成,也是曲未得知音而已。
楚姑娘,到你了。
锦灵公主轻蔑的语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笑笑,向卫祁文道:我不上台,可否请太子殿下吩咐一声,把古筝拿到我这里来。
上台就要进宫,我没有忘记。
卫祁文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命人去取了出来。
琴搬了过来,下人们正要帮我准备矮几和凳子,我示意不用,便把琴接了过来。
现场一阵怪异的沉默。
我撇撇嘴,都等着看戏吗?那我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撩起群摆,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席地便坐了下来。
目光扫过凝视着我的所有人,十指轻拨,一阵优扬悦耳的乐声从我指间流泻出来。
前奏过后,我淡淡地吟唱: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琴声悠远,歌音袅袅!我十指轻拨,留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他们一个个映入我眼帘,那些讥笑、疑惑、鄙夷、仇恨都被惊异的目光所取代,我知道我成功了!忽然对上白玉笙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的目光,我的心咯噔就是一下,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他这样自负、骄傲的人是不允许失败和愚弄的,那么,我是不是引火上身了?曲调忽地一转,我收回目光继续吟唱: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俩俩相忘,让今日的种种也随之一起烟消云散吧。
最后几个音符缓缓的落下,一曲终了。
周围一片出奇的寂静,一片深深的沉默,没有半点声响。
我起身望着身边这几个呆掉的人,笑得有些兴味,真是的,认识我这么久还有必要作出这种表情吗?太长时间没有弹了,我弹得并不是很好,只是歌词与众不同罢了,何况金亦宣和忘尘都有听我唱过歌呢?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震撼吧?啪啪啪……好一句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好一句昨日非今日该忘!一阵清冷悦耳的语声传来,我朝发声处看去,是卫祁文,他的眼中满是不留痕迹的欣赏,本太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的曲子,这么独特的歌词,楚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众人被他的声音惊动,也跟着鼓掌称赞:什么绕梁三日,什么此曲只因天上有,……可惜,我都不需要。
挑了挑眉,我对着卫祁文欠身道:太子殿下,天色已不早了,我等先行告退。
卫祁文若有所思地紧盯着我瞧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欠身谢礼,把琴递给下人,对着楚廷英、宣、尘和阿竹淡淡道:我们走吧。
宣哥哥……身后忽然传来锦灵公主的语声,她微微泛红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宣,那眼神满是委屈、骄傲、希翼、乞求和痴恋,不要走,留下来,好吗?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轻瞥了锦灵公主一眼,淡淡地道:告辞。
话音刚落,却听韩俊启轻唤了我一声,楚姑娘——楚姑娘?呵呵,韩俊启还真聪明!想罢,我抬头迎上他的眸光,只见他幽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欲言又止,我展颜一笑,道:走了,再见!下一秒,只觉腰上一紧,我向左移了一步跌进了尘的怀里,愕然抬头,却见尘有些阴寒的脸和近乎冷酷的眼神。
我连忙心虚地低下头,吐了吐舌头,暗道:奇怪!我根本没做什么事?干嘛心虚。
尘面色不变,冷冷地瞥了韩俊启一眼,淡淡道:走吧。
他和宣彼此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同时提气,抱着我,飞向天空,掠上房檐,离开了日月阁。
……宣哥哥……宣……身后锦灵公主几近绝望的哭喊声和众人的惊叹、猜疑声渐渐地消失在耳旁。
怨恨、嫉妒、绝望、疑惑、探究等等等等的目光都随着我们的离去随风飘散吧……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二章 京城再邂逅(一)京城城西风府别苑。
朱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回教主,刚进黄昏。
黄昏?书房中一直伏案的蓝衣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冷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书生打扮的灰衣男子——玄武,懒懒道:青龙、白虎该回来了吧……玄武刚想答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宏亮的嗓音:启禀教主,青护法,白护法求见。
让他们进来!还是那道懒懒的声音。
不过片刻,一名青衣侍从领着两位均是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进到房来,禀教主,青护法,白护法带到。
两名黑衣男子走到蓝衣男子的桌前,跪倒在地,齐声道:青龙(白虎),参见教主。
起来吧。
蓝衣男子摆了摆手,自称青龙和白虎两名男子便恭恭敬敬地起身,退到一旁。
蓝衣男子端起书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饮了一口,随即搁下,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美目一转,落到了白虎的脸上,淡淡道,今日百花盛会情况如何?白虎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惊,每次只要被那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望上一眼,心中就难免一阵慌乱,连说话也有些舌头打结,禀……禀教主,这次……百花盛会得胜的是蒋琉璃,洛云环,楼冰雁和薛惜琴。
蓝衣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垂睫道:本座问你这个了?白虎心里一惊,连忙双膝跪地,颤声道:属下该死,请教主治罪。
蓝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白虎一眼,淡淡道:起来吧,我只想知道金亦宣、凌忘尘和楚蝶依的情况?是。
白虎退到青龙的身旁站好,敛神肃目道:教主,二爷料得没错,金亦宣和凌忘尘的确是跟随着楚蝶依而去的,不过,他们却给楚蝶依引来了不少麻烦。
哦?蓝衣男子冷冷一笑,道,什么麻烦?桃花劫。
提到这个,白虎就特别想笑,当然,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胆在他主子的面前笑出声来,所以他只能憋笑憋地满脸通红,五官扭曲。
桃花劫?蓝衣男子眉毛略微一抬,唇角扯出一抹兴味地笑容,很好笑吗?咳……白虎正了正神色,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确实是挺好笑的,您是没见到那些女人的嘴脸,什么美人,什么公主,都他娘的狗屁。
脏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教主就在面前,于是白虎的脸又红了起来,忙道:教主恕罪,属下一时口误……行了,接着往下说吧。
蓝衣男子冷眸一瞥,淡淡道。
那些女人啊,见到金亦宣和凌忘尘就像蜜蜂见了蜜,一个劲的往上贴,那场面啊,还真是壮观!天下的女人都一样,一个字——贱!青龙接着白虎的话,略带鄙视的口吻说道,顿了一会儿,他又道,要是我们教主去了,那她们……岂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了。
此音一落,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青龙刹时惊觉自己多言,不由白了张脸,忙道:属下失言!蓝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笑,听说金亦宣和凌忘尘都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回教主,确实如此。
那楚蝶依呢?蓝衣男子的声音懒懒地略带嘲讽之意,楚蝶依又是如何表现的?白虎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佩服的表情,他说:她是我这一辈子仅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个女子,果然如二爷所说的一般冰雪聪明,心思缜密,自信淡定。
哦,对了,她还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丑呢?哦?坐上的人嘴角一勾,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俊美绝伦的脸上现了出来,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人,但最没想到的是白护法你还会称赞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看来这女子的确有些本事。
白虎苦笑一声,道:属下的确满佩服她的,在那么多的冷嘲热讽,那么多的敌视仇恨的目光中,还能弹出那么一首震撼人心、快意恩仇的曲子,硬是把在场所有的女子的嘴都堵住了,看到那些女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啊!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蹙眉,但是,我有些不明白,她好像跟凌忘尘的关系非常的亲密,二爷不是说……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蓝衣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双目冷然一扫,道,飞鸽传书给二爷,就说他们一切安好。
白虎心头一紧,忙低头应道:是。
青龙。
闻声,青龙连忙上前一步,立于桌前,敛眉肃然道:教主恕罪,属下无能,青衣社动用了所有的情报探子在清水镇、羽城一带乃至全国日夜调查,可是对于那个白衣姑娘,却还是一无所获。
青龙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就是对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感兴趣。
是吗?蓝衣男子的双眼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本座不要找到她?青龙心头一慌,连忙跪下,低头颤声道:属下不敢,属下一定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那位姑娘。
那……本座就再给你半年的时间。
蓝衣男子顿了顿,伸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若再找不到,就按教规处治,你可有异议?教主……玄武待要求情,但见那俊美得惊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不由得一阵心惊,最终只是猛吸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青龙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青龙遵命。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二章 京城再邂逅(二)那日从百花山庄出来,我们都似心有灵犀绝口不提百花盛会上所发生的事情,我不问他们南宫雨蝶、锦灵公主和楼冰雁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没有问我韩俊启是怎么回事?一路上,我们只是在讨论京城明珠楼和凌府的事情。
现在明珠楼即将在京城开业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京城的人们就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明珠楼的装修进程我们就决定在一个月内完成,而凌府的装修则先搁置了下来。
楚廷英也被我们拉入了伙,成为了我们京城明珠楼的安全顾问,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而第一个要瞒的人就是楚天宇。
不过,说来奇怪,这百花盛会都过了好几天了,楚天宇还是没有踏出书房半步,真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其实,虽然那天我们都没有再提百花盛会的事情,但是从每个人的脸上,我都看到了忧虑。
尤其是宣,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而且一定跟锦灵公主有关。
但是我相信他!是啊,我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
因为我爱他,若我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么……在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锦灵公主和白玉笙都是当今的权贵,在这特权阶层的不同的社会里,平民百姓的命是最不值钱的,若是他们只想找我的麻烦,倒无所谓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但是若他们来寻楚尘山庄的麻烦,那可就是一千多条生命,再说了那锦灵公主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而白玉笙还是当今江湖一手遮天的人物。
此刻想来还真是满后悔的,如果当时我忍一忍,不跟那什么锦灵公主一般见识,那就什么事也没了,可是,这一切能后悔吗?不过,说来也奇怪,接连几天下来,不管是锦灵公主还是白玉笙居然都没有一点动静,我让阿竹一去打听,才知道整个朝廷都在忙着接见北新国来的使臣,也就是说暂时我们是安全的。
唉,可是,偏偏在这个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两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是洛城明珠楼的账册居然出现了收入和支出平进平出的情况,要说生意不好这种情况还是有的,但是偏偏洛城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那么就是这个账册有问题,看来,我一直想杀鸡儆猴的机会来了,也终于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背叛我的人是……如何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是以两天前我就让尘启程去了洛城,暗暗地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另外的一件事情就是……宣被召进宫了,安排住进了太医院,因为太后的旧病又复发了,不过,但这到底是锦灵公主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糖葫芦嘞……糖葫芦嘞……一阵叫卖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抬眸四望,原来不知不觉我已来到京城的大街上。
听阿竹说今日有集市,所以我就让她在楚尘山庄给我做掩护,自己则从后门施展着轻功溜下了山。
大街上果然很热闹,人来人往,不愧是赶集的日子,街上早已被围得个水泄不通,我随着人流往最热闹的大街走去。
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马啸声,高亮嘶长,霎时街上一阵骚乱。
原来是这马受惊了,正张大了嘴咆哮着,硕大的鼻孔呼呼喷着气,前蹄高高的抬起乱蹬着,马身后还拴了一辆马车,车上的纱帐时起时落,清楚地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早已吓得面色苍白,而驾车则是一位灰衣的中年男子,由于惊吓这男人也已经不知该如何驾车了,马车就在街上乱晃失了控。
那个孩子!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我一眼望去,当街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吓傻在那里,眼见那马蹄就要落下,街上的人都下意识的蒙住眼,谁也不想看见这样惨绝的画面。
我心中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气,纵身凌空一跃,踩过人墙,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伸开双臂生生地就将那小男孩扯入怀中。
砰——我一个旋身,只觉眼前忽然一黑,没来得及闪避,便撞到了人。
哎哟——我大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眼见就要摔倒在地,忽然眼前的人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正要抬头道谢,怀中的小男孩却因惊吓突然啼哭起来,我连忙蹲下,手忙脚乱地正想去安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略带哭意的语声,东儿……娘——小男孩朝那方向跑去,我转身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妇人,脸色苍白,面上还有没擦尽的眼泪。
那妇人抱着小男孩走到我的面前,跪下猛磕头道:姑娘,谢谢您救了我的东儿,您的大恩大德,民妇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大娘,您快起来。
我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罢,我转身正想向身后的人道谢,猛地睁圆了眼,惊呼道,是你?!眼前与我相撞之人,蓝衣长袍,邪魅俊美,冷傲孤绝,五官出色得让人移不开眼没错,但他周身冷冽的气息却让见到他的人心底发寒,他……不就是当年我第一次出谷时见过的那个蓝衣公子吗?只是我惊呼之声未落,蓝衣公子忽然一楞,随即脱口道:是你?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我微微一笑,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哦,对了,刚才谢谢你!哎呀,糟糕!那马……我想起了那受惊的马,刚要跃身,却被一道极有力的力量拉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我挣扎,抬头,只见蓝衣公子向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随即那黑衣人凌空几个翻越稳稳得就落在了刨着蹄子的疯马身上,一手抓住缰绳,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那马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当马蹄轻轻落下,街上响起阵阵叫好、鼓掌声。
我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了!回过头,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蓝衣公子的怀中。
再一次的挣扎,未果,抬眼,却发现他如潭水般深遂、迷人的黑眸紧紧地凝视着我,一瞬不瞬,如此近的距离,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尴尬地连忙低头垂下眼眸,沉声道:还不快放开我!蓝衣公子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拥着我,另一只手则抓住我的下颚迫我抬头面对他,他的手很清凉,没有用什么力,温柔但坚决,他说:饿了吗?啊?我一惊,愣愣地望着他,暗道:这家伙的思维跳跃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主子,都处理完了。
黑衣男子走到蓝衣公子的身侧,恭恭敬敬地言道。
蓝衣公子却不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了捏着我下颚的手,望着我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望天楼,不如我们就到那边边吃边聊吧。
瞎逛了一个上午,我正好饿得慌,便欣然答应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三章 奇怪的感觉(一)望天楼位于京城东门大街的西面,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上了二楼的雅间,我和蓝衣公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他身后站着一黑衣和一灰衣两个男子,黑衣男子一脸漠然,眼神冷酷;灰衣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书生装扮,可我知道这人绝对是个笑面虎。
他们二人嘱咐店家上菜后,便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你叫什么名字?我和蓝衣公子同时开口问道,随即相视一笑,还是你先说?又是同时。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还是我先说吧?我叫凌雪儿。
我一边说一边比划。
他望了我一眼,忽而诡秘一笑,淡淡道:萧亦风。
主子!那灰衣男子一声惊呼欲待上前,萧亦风只淡淡挥了挥手他便又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
我疑惑地看了萧亦风一眼,又看了看那灰衣人,蹙眉道:怎么了?那灰衣男子有些古怪地望了萧亦风一眼,又望望我,淡淡一笑道:凌姑娘不是江湖中人?我笑笑,应该不算吧!怎么了?萧……公子在江湖上很有名吗?不过……我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也好。
萧亦风淡淡一笑,把倒好的茶递到我跟前,凌姑娘可是京城人士?我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是啊。
若楚尘山庄算我的家的话。
萧亦风皱眉略一思索,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和凌姑娘第一次见面应该是的羽城的清水镇吧?是啊。
我挑眉,随即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问道,对了,那个上次跟踪我的人今天怎么没见着?萧亦风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冷笑道:你很想见到他吗?我不由得一愣,暗道:怪了!这家伙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莫名其妙?正了正神色,我淡淡一笑,道:不是,只是当年他还欠我十两银子呢?那我总要找他讨回来吧?黑衣男子十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脱口问道:青龙怎么会欠你银子?我朝他眨眨眼,俏皮地一笑,道:他逛妓院我为他付了十两银子啊。
啊?噗——黑衣男子想起当年青龙回来时的样子,忍不住地想笑,可惜刚刚张开嘴就收到萧亦风冷冽的目光,只好把那还来不及发出的声音生生的蹩了回去。
哦?萧亦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既是如此,那我就替青龙还给姑娘,可好?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忙摆手道:不必了,我刚才只是看到大家太严肃了,所以娱乐一下,只是一个玩笑而已,萧公子不必当真。
萧亦风敛眉,双眼犀利的神光牢牢锁在我身上,似是要把我烧穿。
我随即垂目,避开他的目光,这个男人从我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他身上那股冷傲孤绝的气质却非常的吸引我,理智告诉我这个男人不能亲近,可是心……却有些不受控制,很奇怪的感觉?!寻思间,菜都搬了上来。
萧亦风微微一笑,撩起袖子,亲手夹了个菜放到我碗里,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个‘挂花鱼条’,你尝尝看。
好啊,谢谢!我笑着夹起碗中的菜,咬了一口,道,嗯……还不错,就是没有明珠楼做得好吃。
我这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萧亦风轻瞥了我一眼,剑眉微微一挑,道:姑娘的嘴还挺刁的。
他顿了顿,不过,确实如此。
被他这么一肯定,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眨眨眼,笑道:你也去过明珠楼吗?萧亦风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淡淡道:做什么这么开心?我去过明珠楼也值得姑娘这么高兴吗?我朝他微微一笑,淡然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哦,对了。
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听起来怪别扭的,若不嫌弃,你就叫我雪儿吧,我就叫你萧……叫我子元吧,这是我的字。
萧亦风淡淡的说了一声,尔后,他缓缓勾唇一笑,给我夹了一块鸡肉,来,雪儿,吃这个。
他很自然地唤着我的名字。
谢谢!我欣然一笑,望了望他身后的那两个人,讪笑道,子元,我吃饭的时候很不喜欢旁边有人站着,要不……你也让他们一起坐下来吃,好吗?还没待萧亦风回话,那灰衣男子赶紧拱手,笑道:凌姑娘客气了,我等是下人,自是不能跟主子们平起平坐。
我失笑一声,叹道:这位公子,你这种想法就错了……叫在下玄武吧。
好啊,玄武。
我歪着头看着他,正待往下说,却见萧亦风满脸笑意地望着我,眼中精芒一闪,道:雪儿有什么高论?高论?我眉头微微一挑,讪笑一阵,撇嘴道,子元,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高论,只是自己的一点意见罢了。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在于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更何况我们肚子饿了,玄武他们肚子也会饿啊?最主要的是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那气氛多好啊!萧亦风的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泽,似笑非笑,道:过来。
我四处张望了下,玄武好奇地看着我,黑衣男子冷漠地看着我,再回头,见萧亦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那……就是叫我过去了?我一咬牙,努力回想,刚才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啊,那为什么……算了,这萧亦风本来就心思复杂,我要知道他想什么,那才叫奇怪呢?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向身后的人一挥手,玄武就把左侧的椅子移到了他身边。
坐吧!萧亦风说。
啊?我一惊,愣愣地望着他俊美的略带笑意的脸庞,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手腕蓦地一紧,跟着麻麻的一阵热痛,我就跌坐在紧挨着萧亦风身边的椅子上。
子元……我惊讶地喊了一声,抬眼望去,却发现,他脸色瞬间肃然,定定地望着我,似要把我看透一般,他眼中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光芒,让我顿时有一种窒息和压迫的感觉。
我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连忙垂下了头,一缕发丝也随之掉了下来,在耳边飘忽。
雪儿。
萧亦风伸手将我的那缕头发顺到耳后,手指轻柔地抬起我的下颚,让我正视他,不是你说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热闹的吗?怎么大家都坐下来了,你倒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安静异常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呵呵……我勉强地咧嘴笑了笑,使力地脱出他手指的钳制,转头,这才发现,玄武和那黑衣男子已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们眼中都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我自知刚才有些失态,于是连忙笑眯眯岔开话题道:这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朝那黑衣男子笑笑。
话音刚落,那只清凉修长的大手又掐住了我的下颚,轻柔却坚决地迫我回头,望向那双如潭水般深邃、迷人而略带怒意的黑眸。
他叫白虎,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
萧亦风声音中的愤怒,智障也听得出,我又怎么会听不出,按理说我应该很识相的马上闭起嘴巴装乖巧,可是,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所以……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
可是……没有可是,还有,除了我之外,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对别的男人笑,否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
否则什么?我是吃软不吃硬,杀了我吗?我才不怕!何况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说说。
萧亦风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又冷了几分,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本来就是你没有道理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跟别的男人说话,再说了……笑,那可是人类的基本表情,是与人相处的根本,微笑待人,你不懂吗?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三章 奇怪的感觉(二)萧亦风蓦地抓起我的手腕,冷冷地盯着我,道:我说不许就不许,没有任何理由。
我偏要!心中的火气不由得蹿了上来,我狠命地挣脱他的手,愤愤地瞪着他满是怒意的俊美的容颜,大叫道,你简直莫名其妙,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萧亦风的眼中慢慢的聚起冰寒,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是吗?我不是你什么人?有胆你再说一遍。
我……心里,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偏偏在这时心中那股好胜的本性仿佛又冒了出来,而且我真的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于是我又大声道:你本来就不是我什么人,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萧亦风冰寒的双眼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嘴角微微一勾,浮现出一抹邪魅诡异的笑容。
我不由得一愣,茫然地望着他。
下一秒,但觉腰上传来一阵灼热,我的身子猛地向右边一倾,整个人倒入他怀中。
此刻隐隐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暧昧,这样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脸刹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心跳也乱了节拍,扑通扑通!咬咬唇,仰起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在燃烧,忽明忽暗。
镇定,镇定,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才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躁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嘿嘿,子元,你能不能先放……呜——我未说完的话语彻底地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齿间,原本轻环在我腰上的手狠狠地收拢,后脑勺也被紧紧地扣住,没有一丝后退的余地。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带着霸气,带着怒气,带着决绝,带着疯狂。
惊愕!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萧亦风会吻我。
我瞪大了眼,目光甚至还带些不可思议,那似温热又似冰凉的触感,那辗转反侧的啃咬,那近在眼前的脸庞以及那迷离陶醉的双眼分明在提醒我,这是真的!你放……我瞬间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但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激得他抱得更紧了,我开口阻止,谁知刚好被他撬开唇齿,长舌直入,追逐着我的舌尖,攻占我体内的每一寸空间。
怒火猛地蹿上心头,把心一横,我毫不客气的就咬了下去,顿时,浓浓的血腥味冲入我的嘴里,微咸的液体贯入我的喉咙!可是萧亦风仍旧没有放开我,仍旧恣意妄为地亲吻着我,好像丝毫不在意唇上的痛意!我大怒,抬起手就要向他的穴道点去,这时,贴着我的唇却忽然离开了,扣着我后脑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薄唇上点点的鲜红,此刻仿佛在向我宣布刚才他……吻了我。
我恼怒地甩开他的手,狠狠的擦了一下唇上他所留下的痕迹,可一眨眼的功夫又被他抓了回去,他恨恨道:不许擦,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我的气息。
他的眼眸中竟是汹涌的怒火和极力想掩饰的伤痛。
我一怔,他那受伤的眼神,那略带质问的话语,竟莫名地牵动着我的心,震得我的心隐隐作痛!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产生那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心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觉得不是真正的心动,而是身体,自己的身体似乎对他有反应,真的很奇怪!记得当初我跟宣练双剑合并的时候,也曾出现过这种感觉,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我们紧紧地拉在一起。
半晌,心神慢慢地镇定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脑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一侧头,这才发现原来那玄武和白虎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
呵,还好!没有人欣赏我们的激吻,如果……那算是激吻的话。
回头对上萧亦风紧盯着我的眼眸,我冷冷一笑,道:喂,萧亦风,我想我已经陪你玩得够久的了,我可以走了吗?他的眼底一片冰寒,声音也冷如寒冰,你认为我是在跟你闹着玩的吗?他顿了顿,邪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是!我已经吻了你,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你说你还能去哪?自然是跟着我回去!啊?我一惊,一个吻就成了他的人?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于是我也毫不客气的噗的轻笑出声,笑声渐大,甚至笑得弯下腰,就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你——萧亦风抓着我手腕的手猛地握紧,似乎想捏成拳,指节已泛白,格格作响!此刻实实在在的杀气弥漫在我的周围,让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忽然他蓦地放开了我的手,狠捏成拳的右手真气凝聚,在空中一挥,杂着千钧的厉气扑面而来……我止住笑,暗暗调息,正准备闪避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他的手转了方向,重重地击在饭桌上。
砰——啪——叮当——几声轰然巨响回荡在整个厢房,大地都仿佛受到震荡,轻轻摇晃,桌子被分成了数半,碟子盘子也全摔落在地,跌得粉碎,饭菜也洒落了一地,一片狼藉,但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鲜血淋漓的手背和被溅得狰狞带血的脸庞。
萧亦风——!!我顿时惊慌失措,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腕,垂着头看着那满是扎着细小的瓷瓦碎片的手背。
主子——!!房门猛地被踹开,玄武和白虎满脸担忧地站在门口,他们想进来,却被萧亦风冷冷的眼神一瞥,又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心,隐隐地有些苦涩,懊悔和自责也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湿润,吸了吸鼻子,哽声道:你有病啊,还是有被虐倾向,喜欢自我虐待啊。
我居然为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复杂的感情掉泪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打在地上,嘀嗒,嘀嗒……你会在意吗?你会心疼吗?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声音磁性沙哑。
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有心疼的感觉,缓缓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任由眼泪流淌着。
你……看到我的泪珠,萧亦风全身一震,蓦地睁大了眼,一脸错愕。
仿佛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愉悦和不可置信,这是为我而流的泪吗?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起来,缓缓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
我……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更甚,似乎有一种冲动,想投入他怀中的冲动,不过马上就被我压了下去,轻轻地拉过他的右手问道,痛吗?你……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叹一声,还好。
我轻柔地把他手上的碎瓷片一个个地拔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拔下瓶塞,仔细地把金创药抖到他的创口上,他的手臂微微一颤,我抬眼看他,柔声道:痛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笑笑,继续低头给他上药,不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我听到他有些微重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在我的头顶盘旋,我的手不知怎么就有些颤抖,调整了一下思绪,我把药上完,接着从腰间拿下丝帕,把他的手包扎起来。
好了。
我拍了拍手,自信地笑了笑,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这是我特制的金创药,无论你的外伤有多重都能在半个时辰内结痂脱落,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影响你用手。
说完,抬头,却见萧亦风幽深的眼紧紧的盯着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我的脸唰地烧了起来,竟逼得我有些胆怯地小声的嘀咕着:干嘛这样看着我?萧亦风却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偎在他胸前,我正想挣扎,却听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终究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嗯?我抬起头,有些疑惑,道,什么意思?雪儿。
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仿佛我会忽然间消失似的。
嗯?五日后跟我回去。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四章 游船风波(一)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明明应该决然地拒绝萧亦风的要求……跟他回去,可是我却犹豫了,看到他那期盼的眼神和宠溺的笑容我就是没有办法实话实说,今天发生的情景不断回放在眼前,思绪错杂无比。
躺在床上已好几个时辰了,可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一早还跟萧亦风约好一起去游湖——西湖,我还想早点睡早点起呢,这样才能精神饱满地与他约会,呵呵,应该算是约会吧。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应该离他远点,却又非常地想见到他,对他的感觉,也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与爱情无关,与友情无关,与亲情无关,到底是什么情?分不清!究竟为什么在他身边会有心如擂鼓的感觉,也许也只有天知道。
叹了口气,无奈地翻身坐起,才发现已是深更半夜了,我垂了一下自己的头,暗道:凌雪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快醒醒吧!小姐,你怎么了,睡不着吗?正在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竹忽然开口问道。
我的闺房是分为里外两间的,阿竹就睡在我的外间。
没什么?我的身子向后一仰,摔回那张柔软的绣床上,轻闭上眼,脑中忽然浮起三个身影,蓝衣冷傲孤绝,白衣卓然风采,紫衣清新俊逸……三个身影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弄得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神经错乱?!小姐,你别瞒我了,肯定是想阁主和宣少爷了。
阿竹的语声又响了起来,有些调侃。
是啊,阿竹,你真聪明!连这也被你猜到了。
呵呵。
阿竹笑了笑,安慰道,小姐,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
嗯,谢谢你,阿竹。
那小姐就快些睡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去游西湖吗?没有精神怎么玩呢?我没有再答话,翻了个身朝里侧,要是阿竹知道我明天是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不知会做何感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让我去。
迷迷糊糊中,终于还是入睡了。
翌日,阳光明媚,天清气爽,真是一个适合游玩的好天气。
我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挑出一件白色的裙装,轻纱婀娜,层层叠叠,这样的衣服,正好显得我肌肤胜雪,飘逸出尘。
阿竹将我的一头乌发梳成流云状,轻轻的垂在耳边、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我为自己上了一个淡妆,当看到镜中那个神采奕奕,光艳照人的人时,不由一愣,这是我吗?好美!刚刚梳妆完毕,就听阿竹在身后说道:小姐,你还是别出去了。
这平时从不装扮的小姐居然这么耐心的梳妆,不是太奇怪了吗?理智告诉她不能让小姐出去。
啊?我怔了怔,随即笑道,阿竹,你开什么玩笑啊!回头却见阿竹一脸的严肃,眼中全是担忧、探究和疑虑的目光,我马上有些心虚起来,眼珠子四下乱晃强装镇定地笑道:我都跟人约好了,能不去吗?放人鸽子可不好。
可是……没有可是。
我佯装生气,道,他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自然要聚一聚。
那……他是男是女?阿竹果然怀疑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女的。
真的?阿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我镇定地对上她的眼,调侃道。
那……阿竹寻思了片刻,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白丝巾递到我面前,道,小姐要出去,那就带上面纱。
啊?我一怔,蹙眉道,为什么?阿竹诡异一笑,道:小姐这样太美了,若让别人见着了,阁主和宣少爷可要怪我失职之罪了。
我顿时面上一红,嗔道:阿竹,贫嘴!最后我还是答应阿竹的要求,带面纱出门,可当我正想跃墙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楚廷英急匆匆地往我们这边过来,于是我们又闪回了桃苑。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没见楚廷英进来,阿竹一去打听,才知道楚廷英已经出庄去了,我这才放心的溜了出去。
可这一耽搁,尽管我快马加鞭,到了我和萧亦风约定的地方——望天楼仍是有些晚了。
大老远就见白虎在店门口四处张望,见我过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噙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凌姑娘还真是贵人啊,让我家主子好一阵等候。
看来这白虎很不喜欢我呢!我抿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真是有劳白公子在这久等了,雪儿在这给你道歉了。
说着,我做了个万福。
白虎。
前方传来一个冷冷的严厉的男性嗓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蓝衣的萧亦风从楼梯口慢慢地走了下来,身边跟着是那个叫青龙的黑衣男子,他寒着一张脸,冷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白虎,白虎立即跪了下来,颤声道:主子恕罪!我绕过白虎,向萧亦风走近,抬起头,露齿而笑:子元。
萧亦风低头看向我时,冰冷的目光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一勾,俊颜生辉,雪儿。
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握住,你这是做什么?他指着我脸上的面纱问道。
我一把扯下面纱,愤愤道:还不是我家的那个管家婆,非要让我带上这个。
我拿着白丝巾在他眼前晃了晃。
刹时整个大堂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响,我疑惑地四处望了望,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惊艳、羡慕、妒忌、痴缠……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又被人当怪物似的免费观看了!有点郁闷!这时,却觉手上蓦地一紧,身体被狠狠扯退了几步,跌进了萧亦风怀中。
我错愕地抬头看向萧亦风,只见他的眼神冷酷冰寒载满杀气,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恐慌。
子元,不行……萧亦风面色不变,冷眸四扫,随即望着我,淡淡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被他的眼眸一扫,所有的人马上垂下头,身上冒出一身冷汗,惊道,好可怕的眼神!我点点头,轻声道:是,求你不要。
萧亦风眯起眼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双手箍紧了我的腰,极力地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好,这次,我就饶了他们,不过,若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他们,看你看痴的男人都该死。
在我腰侧的手紧紧地捏成拳。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早就猜到萧亦风是一个嗜血的人,今日真见着了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还好,他总算愿意听我的劝说,没有大开杀戒。
随即又转念一想,他这样做好像全是为了我,他……该不是真的爱上我了?!不会,不会,我可不自恋,不会相信才见过几面的人会爱上自己,但是他这几次的表现不是因为爱,又是因为什么呢?唉!算了,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呢?抬起头,望着萧亦风,轻声道:子元,我们走吧,还有,不要惩罚白虎了,他也是护主心切。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四章 游船风波(二)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京城西湖,租借了一艘画舫,我和萧亦风面对面的坐在画舫里,白虎和青龙则在前后两侧划着船。
画舫不大,总长也就五米左右,但房间还算宽敞,里面的设备也非常的齐全,有锦凳几案,有软榻,有茶有具,最主要是还有一架古琴,供游客们自弹自唱,自娱自乐。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见到西湖的景色,我就不由得想起了这首诗。
这西湖四面环山,湖水清澈,波平如镜,游鱼若隐若现,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近处则是荷花映日,莲叶接天。
我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不由得痴了,好美!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世外仙境。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对面的男人低声吟出我刚才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没想到雪儿还会作诗!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关上纸窗,回头看着萧亦风,故作神秘地道: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哦?萧亦风的佼好的眉毛微微一挑,轻笑道,说来听听。
不说。
过来。
他身子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凝视着我,嘴角轻轻一勾,眼中带起一丝笑意。
不要!我撇嘴。
嗯——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只要稍稍一动怒,下意识地我就会乖乖地听话,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我站起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摩擦着我光滑细致的脸颊,我的脸懵地红了,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忽觉右耳朵上一阵吃疼,我猛地醒过神来,愤愤地看着他。
他似乎很愉悦,呵呵轻笑一声,拥紧我,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头顶,灼热的气息洒在我颈侧,雪儿,若我是个人人都想得而诛之的魔头,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魔头?我笑笑,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吗?其实,看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我向来都喜欢那些武林人士所称的魔头,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真性情,真豪杰,敢作敢当,而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满口仁义道德,却全都是假口假面,虚伪做作。
萧亦风抱我的手一紧再紧,紧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愕然抬头,却见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眼中的神光黯然,冷傲孤绝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自嘲落寞的苦笑。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酸涩涌上心头,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抱住了他,柔声道:子元,你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也罢,天下第一大好人也好,雪儿只知道有一个叫萧亦风的人对我很好,很关心我,他永远是我的朋友,永远永远!萧亦风浑身猛地一震,俊美迷人的脸上满是狂喜和难以置信,他又一次的紧紧抱住我,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放开。
我闭上眼,紧紧又抱住他,那一刻我几乎忘了一切,忘了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也忘了他对我又是什么感情?所以当接下来的真相被发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因为没有希望根本就不应该给他希望……子元,你不是还想知道我有什么本事吗?我嫣然一笑,从他的怀中站起,抱起古琴席地而坐,那我现在就为你弹奏一曲吧!说完,看着眼前的一片美景,想起萧亦风是江湖中人,想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中有了主意,拨动琴弦,清了清嗓音,朱唇轻启: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明月照,路迢迢,人会老,心不老爱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看似花非花,雾非雾,滔滔江水留不住一身嚎情壮志,铁傲骨,原来英雄是孤独江湖笑,爱逍遥,琴豁萧,酒来倒仰天笑,全忘了,潇酒如风,轻飘飘江湖笑,爱逍遥,爱或恨,都不要仰天笑,全忘了,潇酒如风,轻飘飘这首《江湖笑》当初我第一次听就非常的喜欢,喜欢歌曲中江湖儿女的那份洒脱,那份豪迈,那份豁达,那种一笑泯恩仇的气魄和胸怀。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四章 游船风波(三)萧亦风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挂着春风化雨的甜美笑容,眉宇间满是明朗快乐的神情。
他只觉得她小小的身体似发出一种光,不容人逼视,他忽然有些害怕、有些担忧:她是真实的吗?他真的能抓住她吗?为什么每次抱着她,他都会有一种她马上就要消失的感觉呢?青龙说他爱上了她,他原是不信。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绝情绝心的,在六岁那年父母满身是血的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在教众一个个都闭上眼,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的眼中、心中就只剩下了仇和恨,不再有爱。
他杀人如麻,他嗜血残暴,但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还是数不数胜,冰清玉洁的,娇柔妩媚的,高贵大方的,冷若冰霜的,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女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泄欲的工具,只是为了补偿一下心中的空虚。
人人都以为,他本无心,自不会寂寞,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尽管怀中莺歌燕舞,可那种彻骨的孤单还是在他心中蔓延。
没人懂他,没人知道,他所拥有的是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她那自信淡定的神采,她直视他的眼睛对他展颜一笑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想法,她,能够懂他,她,能够知道他,所以他想抓住她,想得到她。
此次的重逢,他终于相信了青龙的话,他爱上了她,他也终于明白了青龙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找到他,因为她能轻而易举的挑起自己的情绪,他会为她与别的男人说话而发怒,会因为她的开心而高兴,会因为她的痛苦而烦恼,而且甚至还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静静地听着她的歌,他知道她向往的是那种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人生,可是……他给不起,他的心忽然间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怎么办?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缓缓地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抬头,却见萧亦风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神情有些古怪,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问道:子元,你怎么了?雪儿唱得不好吗?萧亦风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我,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了,地球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
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姑娘到舫上一叙。
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男性嗓音,接着只觉我们的画舫左右晃了晃,抬眼望去,原来船身前后分别跳上来了两个劲装男子。
我正想开口拒绝,就听到几声咚,咚的落水声,那四个大汉全被青龙和白虎打下了水。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随意出手伤人。
那嗓音又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的怒意。
白虎冷哼一声,道:我们的船太小,载不动你们这几位娇客!此言一出,周围顿时没了声响,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杀气。
半晌,那人又忽然开口道:姑娘,莫要害怕,虽然有些鲁莽,但我们家公子都是惜香惜玉之人,姑娘曲子弹得很特别,歌词也别有一番味道,公子们很是喜欢,只是想一饱耳福而已。
价钱不必担心,自会奉上姑娘船上那位爷的双倍。
呵呵!有意思,居然把我当成是卖唱的了。
啊——一声痛苦的惊叫声伴随着淡淡的哭腔,我的牙……他捂着嘴痛得跌倒在地。
船上的人若再出手伤人,可别怪我等不客气!这时,又忽然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
沉不住气了!不过,我倒想看看不客气会怎么样!抬眸看向萧亦风,只见他的脸有些阴沉,眼中也有淡淡的怒意和杀气,顺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望去,果然,是他出的手……他面前的筷子少了一支。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个人的牙齿不会掉光了吧?见到我的笑容,萧亦风的脸部表情骤然变得柔和许多,雪儿,笑什么?我微微一笑,正想答话,却又听那道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姑娘不知考虑得如何?我等愿意奉上五倍的价格。
我靠!这次我还真有些生气了,TMD,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最讨厌这种有几个钱就拽的不得了,以为自己可以万能的人!我眼睛微微眯起,看来,那船上的人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地痞恶霸,可能又是仗着某某人的权势在外面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寻思间,一支筷子嗖的从窗户飞了进来,我猛地一惊回神,蓦地侧身站起,那筷子直直插入我身后的柱子上。
萧亦风紧张地跃起走到我身边,焦急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把我的身子前后左右的检查了一遍。
我一把拉下他的手,失笑道:子元,别担心,我没事。
他这哪是检查啊,分明是吃我豆腐,全身上下都快让他摸个遍了。
几位似乎是在故意挑起事端,可是……那道嗓音骤然又响起,冷笑一声,道,我们是在询问那位唱歌的姑娘,若姑娘不同意献唱,我等自不会相逼,但是几位若是再这样,那就不要怪我等无礼了,我想各位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三个人吧?不若……他顿了顿,我们在你们的船下凿几个洞,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这句话说得句句有理,也像是诚心相邀,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说在你们的船下凿几个洞那句话!呵!这人分明就是在恐吓!想给我们个下马威,让我们乖乖的就范!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船上到底是些什么人?我好像忽然有些兴趣了。
抬头,只见萧亦风满脸肃然的杀气,我紧紧地拽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子元,我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让我出去会会他们吧。
虽然萧亦风一直没有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并不想见到太多的人,或许这跟他的真实身份有关。
萧亦风眼眸深深地望着我,淡淡一笑,道:不必!子元,相信我!我莞尔一笑,眼神坚定而自信。
萧亦风若有所思地望了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尔后,伸手为我戴上了面纱。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五章 该来的都来了(一)当我站到船头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人若倒霉起来啊,喝凉水也会塞牙,真是一点都没错!此刻我倒宁愿跳到湖里去。
眼前是一艘官宦人家才能使用的云烟画舫,有三层楼,雕梁画栋,陈设精美。
舫上有单独的雅间,也有气派风雅的大厅,豪华而不奢华。
让我吃惊的并不是这艘船,而是站在船上大厅里的一干人等——韩俊启、楚廷英、白玉笙、卫祁文、卫祁武、蒋兆宏和那个什么定北将军的等等等等十来号人。
就在我默默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都落在我身上。
刚才与我们交涉的居然是白玉笙,我说嘛,那嗓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原来是他!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威胁人还真有一套,真不愧是人人敬畏三分的蜀天堡堡主。
正在分神之际,忽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支暗镖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射了过来。
我冷冷一笑,正待闪避,却被萧亦风一把拉入怀中,或许是因为用力太急、太猛,他的身形一歪就往湖水里倒去。
主子——青龙和白虎同时惊呼一声。
萧亦风紧紧地抱住我,微微提气,在空中连扭转了好几下身形,一只手掌对着湖水一拍,半边袖子湿透,整个人却借力翻身稳稳落到那云烟画舫的船头。
子元,你怎么样了?我急忙挣脱了萧亦风怀抱,担心的抓起他的手臂大叫。
那手臂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虽又浅又短,里面却有血迹隐约若现。
你真是个傻瓜!我有些怒意,又有些心痛内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支镖根本不可能伤到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冲出来,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明显的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我没事,不必紧张。
萧亦风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浅浅一笑,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可是……我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道,都出血了,人家……会担心嘛!雪儿——萧亦风的心蓦地变得柔软,满腔细腻的情感到最后化作这一声绵绵深情的呼唤,眼眸里盈满浓浓的爱恋。
我忽觉心口有一阵酸涩,有一阵烦躁在上涌,那样的眼神终于让我肯定了……他……爱我。
怎么办?怎么办?雪儿?!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成熟中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悦耳却又非常压抑的嗓音。
我的心猛地就是一跳!完了!这是我此刻的第一个反应。
韩俊启怎么会认出我?这是我的第二个反应。
下意识地往脸上一摸,这才知道,面纱不知何时已然飘落在湖中……我猛吸了口气,反正躲也躲不掉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于是缓缓地转过身,盈盈笑道:好久不见啊,韩……俊启还没叫出来,我的身子,已被旁边面无表情的萧亦风扭回了原位。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舫上的人还是清清楚楚地见到了那白衣少女的容颜,纵是见过美女百千的他们也不由得一惊,好一个清雅脱俗的女子!天地灵气之所钟,日月辉华之所聚!空谷幽兰,空婉灵秀!这样的女子,该是世间少有的吧?!子元?!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他,只见他面色沉郁得吓人,目光不善的盯着我。
除了我之外,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对别的男人笑,否则……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句话!雪儿,不介绍一下吗?韩俊启强压下自己心中不断涌起的怒意、痛意和醋意!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不知多少次才努力的使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当她站在船头的时候,纵使她蒙着面,别人认不出她,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当白玉笙发出那一镖的时候,他真的是很心急,可并没有出手相救,因为一来他知道白玉笙是故意这么做,以此来引出那舫中的男子,他也想知道那男子是谁;二来他知道雪儿根本不会有危险,因为那镖是射偏的,不可能伤到她。
自然,那舫中的男子果然中计现了身,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看到的是这样令人吃惊的一幕——她和他深情的对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深情地对望了)!雪儿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关心的人不是金亦宣和凌忘尘吗?可,为什么会为他这般焦急?!为什么会这般在乎他?!子元?他没听错的话,她是这么叫他的,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韩俊启很想问清楚,很想此刻便问清楚!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即便是问了,雪儿也不会告诉他。
他苦笑,凌雪儿,从来没有,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看得出萧亦风并不想跟他们结交,甚至好像有些能避则避之的意味,那我也就不要热络地为他们介绍了,免得自找麻烦。
而且我也怕韩俊启他们对他不利,因为我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了……忽然萧亦风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俯下头,在我的额角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的吻,眼睛却瞄向了几步外神色各异的几个男人,嘴角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雪儿,我们走吧!凌雪儿,真看不出来啊,刺猬也有小鸟依人的时候。
身后猛然响起一道宏亮圆润的嗓音。
一听这略带讽刺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蒋兆宏。
每次我和他只要一见面就会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最后都是以他被气得半死而告终!自然,这次我也不会让它例外。
我嘿嘿一笑,正想转身,不料却被萧亦风抱得更紧,翻翻白眼,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萧亦风,嘟起嘴,手臂一伸,拉过他环在我身上的左手,握住,摆出个诌媚的笑容,子元,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让我跟他们说一会儿的话,就一会儿,好吗?萧亦风淡淡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反握住我的手。
大不了下次我都听你的,行吗?我继续游说。
……子元?!我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
萧亦风的俊眉微微蹙起,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光在闪烁,良久,他忽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地收回右手,捋了捋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淡淡道:一柱香后,我们就走。
他知道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可是看到她期盼的目光,乞求的言语,他的心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得到萧亦风的同意,我顿时非常高兴,深深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即转身,果见一身锦衣华服的蒋兆宏站在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不,应该说此刻舫上的所有人都站在那里。
楚廷英有些担忧,有些怒意地看着我,卫祁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白玉笙目光深不可测地打量着我;蒋兆宏、卫祁武惊讶地看着我,那定北将军冷漠地看着我,其他人则好奇地看着我,不管是怎样,他们此时都在看着我,除了韩俊启,他垂目,我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敛了敛心神,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啊,蒋兆宏。
蒋兆宏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果真是你,凌雪儿,人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到处寻你,找你不着,没想到就要放弃了,你却又自己出现了!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道:啊——,蒋兆宏,原来你这么想我啊?那还真荣幸,让堂堂当朝左相之子如此费心。
蒋兆宏又是一愣,蹙眉道:凌雪儿,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每次都夹棍带刺。
我耸耸肩,很无辜地道:哪有?没有?他歪着头瞥了我一眼,冷哼道,懒得跟你说。
我才不会想你呢!要不是俊启……他刚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立刻合上,然后回头看了眼韩俊启(韩俊启还是低着头),才有继续对我道,我才懒得管你死活,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你这样刁蛮无礼,凶狠泼辣,还有,满脑都是阴谋诡计的女人,肯定能平平安安的,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祸害遗千年。
我呵呵笑了起来,道:蒋兆宏,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我一定会再接再厉更加祸害这个世界的。
蒋兆宏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笑,有些自嘲道:算了,现在想想,会为你担心的人都是傻瓜!不会啊,我眨眨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蒋兆宏会担心我的话,我只会觉得很荣幸,很高兴,又怎么会觉得你像一个傻瓜呢?你……蒋兆宏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一甩手,背过头去,不可理喻。
嘿嘿,真是遗憾啊,蒋兆宏居然没有以胡说八道来结尾,我笑笑,不过,他的脸还是红了,我也算成功了一半。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五章 该来的都来了(二)嘿嘿,真是遗憾啊,蒋兆宏居然没有以胡说八道来结尾,我笑笑,不过,他的脸还是红了,我也算成功了一半。
凌姑娘,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原来是卫祁武,见我看他,他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不来找我们?我笑笑,刚来没多久。
卫祁武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站着的萧亦风,再看看我,垂眸静思片刻,忽然一笑,道:对了,你怎么没有跟……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卫祁武咬了咬牙,看了看我,再看看萧亦风,犹豫了一下,又是一笑,道:还是让俊启跟你说吧!俊启,俊启……他转头对着韩俊启轻唤了几声。
……我皱了皱眉,搞什么啊,这韩俊启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居然连卫祁武叫了他这么多声都没有听见。
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叫道:韩俊启——韩俊启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直低着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神光,脸色也是苍白异常。
我怔了怔,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韩俊启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光洁如玉的额头,问道:你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韩俊启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原本空洞的双眼忽然一亮,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雪儿,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无聊,又是这一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他的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
脉象平和稳定,没有异动,心脉也没有任何阻塞,也就是说……一切正常!没病!……嘴刚张开正准备说话,忽然身后弥漫着浓浓的寒意,随即我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拉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
我眨眨眼,疑惑不解的抬头望着怀抱自己的人,问道:怎么了?子元?萧亦风沉着眸子俯视着我,眼中的神情复杂难懂,还透着令人望之生畏的寒意!我的身子猛地一颤,不由得有些胆怯,结结巴巴道:那个,子元,我,你……萧亦风面色不变,瞥了眼正微笑着看着我的韩俊启,冷然一笑,道:我们走吧,我看韩楼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并不需要你的施救。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单手箍紧了我的腰,提气,就要一跃。
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温和圆润的嗓音,等等,凌姑娘,不知金公子和凌公子他们还好吗?我的脊背蓦地一寒,猛然转身,惶恐地瞪着那个忽然说话的人,他一身蓝衣,书生妆扮,大概二十六、七,长相只能说是清秀。
这人是谁?好像有点面熟?在哪见过?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宣和尘?他知道我是楚蝶依?不,不可能,真知道我双重身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他们也绝不会透露我的身份!那么……镇定!镇定!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自己先别乱了阵脚。
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心神也慢慢镇定下来。
抬头,露出了一个浅淡却最真实的笑容,子元,我们走吧!兴许是我的表情太奇怪,兴许是我的言语太平静,萧亦风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探究和疑虑,甚至还有审视的意味。
半晌,他嘴角一勾,流露出一丝邪魅诡异的笑容,他说,声音明显压着某种情绪,金公子?凌公子?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如你告诉他,他们好吗?什么?我的身子猛地一颤,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在慢慢扩散,定定地看着他,想出口阻止,可一触到他满是压迫的目光,话就卡在咽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好啊。
最后,我只能干巴巴的笑着说出了这与自己意思完全相反的话。
那么,走吧。
他松开了我腰上的手,改为抓起我的手,走向那蓝衣青年。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前行,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本来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想躲的人也总是躲不掉,不该招惹的人也已经招惹了,且不说对萧亦风有所隐瞒,就连白玉笙,我的戏弄之仇,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凌姑娘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吧?!我叹气,抬头,却见眼前的人眸中精光一闪,转瞬即逝,可是我还是敏锐地抓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猾的光芒。
我垂下眼眸,目光冷冷地向他瞥去,这人明显是故意的,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呵,总有一种阴谋越来越盛的感觉,抬眼回以一笑,我轻声道:那你就自我介绍吧!他满脸的错愕根本就来不及掩饰,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他仰天哈哈大笑,道:凌姑娘,你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是吗?我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是一片冰寒,那也比不上公子您带给我的惊奇啊!他止住了笑,面上装出一副无辜愧疚的样子,他说:凌姑娘想必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问迎宾楼的那些人还好吗?我顿时愣住了,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他,颤声道:你……你是陈……斌华。
他笑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皱紧眉头,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是我还是知道,很多年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谦谦君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是怎么才几年的光景,他的城府已如此之深,人似乎也不再善良。
也许,这些年来,他一定经历了很多让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毕竟仕途这条路真的很难走,没有见风使舵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的能耐,在官场是很难混下去的,但是,他也不应该把心思用到我的身上。
他……惹怒我了!我该如何还击他呢?还是暂且先放他一马?雪儿,你怎么了?见我怔怔地看着陈斌华,萧亦风,韩俊启和楚廷英三人像约好似的同时开口问道,语声满是担忧!我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垂眸,将一切的决心下定,才冷冷道:你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听到我不善的言语,他不怒反笑道:凌姑娘看来真是误会在下了,在下真的只是关心他们,关心金公子,凌公子,还有姑娘誉满天下的第一酒楼——明珠楼。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偷瞟向卫祁文,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却异常森冷的笑容,只可惜那时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金公子就是玉面神医金亦宣,凌公子就是‘惊鸿剑’凌忘尘。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六章 身份暴露(一)此言一出,全场静默了好一阵,所有的人都将视线飘到了我脸上,因为他们都明白了陈斌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地看着众人,看来还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撼啊!金亦宣?!凌忘尘?!两道惊呼同时响起,是青龙和白虎。
你是楚蝶依?!不知是谁紧接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我笑笑,就承认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Who怕Who?抬眸看向萧亦风的时候,我整个人却怔住了,我看到他眼中汹涌的怒火在燃烧,还有他极力想掩饰的伤痛在咆哮。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再紧,紧到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紧到让我体味出一丝丝的绝望!我的心不由得一痛,低喃道:子元,你……楚蝶依!白虎本来对那日在百花盛会上的她很有好感,但是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看到她欺骗主子时,所有的好感都化为了愤怒,他一双冷眸中尽是凌厉的光,你是不是觉得耍弄着人玩很有趣?!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家主子,招惹我家主子?!不是的,我连忙摇头,回头看着萧亦风道,子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主子,不要听她狡辩,青龙打断我的话,伸手指了指蒋兆宏,就如他说的,她的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都是害人的东西。
我皱眉,我说青龙大哥我只不过就是把你弄到妓院去过一次,也没害你怎么样,你也不用记恨到现在吧,再说了,不知者无罪,我哪知道你不近女色呢!白虎猛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发颤又哽咽地道:主子是属下对不起你,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其实,早上见着她的时候,属下就怀疑她是楚蝶依了,可是属下见您那样开心,怕扫了您的兴致,所以就没敢说,对不起主子,是属下让您陷在这样的危险当中,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我怔怔地望着白虎,满脑疑惑,为什么知道我是楚蝶依他们的反应会那么大,那么激动?为什么一提到宣和尘他就肯定我是楚蝶依?为什么知道我是楚蝶依后,萧亦风会有绝望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可惜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周围还是一阵沉默!半晌,我抬起眼,望向萧亦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裸死盯着我,冰冷、尖锐却又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点无助、脆弱,那种力量竟让我心里骤然一阵巨痛。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我的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死心吧,楚蝶依!他冷冷一笑,把手从我手中抽了回去。
没有!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只是单纯地想跟你做朋友,单纯地想和你一起游玩,真的没有别的,要说骗,那就是一个名字,决定不了什么?何况我真的叫凌雪儿啊,真的叫凌雪儿啊。
要说有错,就只能说我太迟钝,太自私,明明知道了你的情感却不跟你划清距离,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你承诺,却也不明确拒绝,才会让你体会了欺骗和伤害!对不起,也许白虎说得对,是我招惹了你。
我真该死,此刻真是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啪!一个煞是嘹亮清脆的响声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原来我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手却已不听使唤地付出了行动。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韩俊启看到我脸上鲜红的五个指印,俊眉蹙起,惊呼一声,连忙抓住我的手。
楚廷英飞奔跃到我的身侧,不由怒道:蝶儿,你疯了?萧亦风的脸越加苍白,紧抿着薄唇,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甩开韩俊启的手,惨然一笑,道:这样好像清醒很多了!顿了顿,子元,对不起,我只能跟说声对不起,虽然它很惨白,很无力,但是却是我此刻最想表达的,既然白虎知道我,知道金亦宣,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咬咬牙,我是金亦宣的未婚妻!说清楚也好,快刀斩乱马,长痛不如短痛!韩俊启身体蓦地顿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楚廷英剑眉一挑,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对我说的话有诸多的质疑。
萧亦风的身子猛地一颤,回过头来,那眸光中那纠缠着的痛意正在汹涌。
他望着我,静静地望着我,冰冷少了,尖锐少了,更多的却换成了脆弱换成了无助似乎还有点恐惧。
心,又一次被揪紧,为这种莫名的情感感到疼痛!我咬咬唇,微笑地望着他,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静。
下一秒,噗一声,一道鲜红的暖湿的液体蓦地扑洒在我颈部、脸部,那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整个神经。
血!萧亦风的血!!他怎么会吐血?!高大的身躯颤抖摇晃着,随即直直地向后倒去。
主子——!白虎和青龙飞快地伸出手,接住了他的身躯。
萧亦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半开半合的俊眼轻瞥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仿佛永远也不愿再张开似的。
我瞬间醒过神来,快速冲上前担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尖声大叫:子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他眉头紧锁着,即使没了意识,也似乎还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脉息杂乱无章,忽强忽弱,像是受过重创!你滚开!不用你假好心!青龙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拂开我的手,用足力量推了我一把,力量之大,竟让我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幸亏楚廷英及时接住了我。
哥……望着满脸担忧的楚廷英,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和血水,挣脱楚廷英的怀抱。
蝶儿?!雪儿?!身后是楚廷英和韩俊启满是担忧的语声。
我回头,对他们展颜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站住!看着白虎和青龙扶着萧亦风就要往他们的画舫跃去,我低声喝道,提气一跃,掠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会武功!蒋兆宏大声的惊呼道。
舫上的人除了白虎和青龙,其余的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错愕地看着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停顿!我不由地好笑,眨眨眼,我有武功真的让他们那么难以置信吗?楚蝶依,你还想做什么?白虎冷冷地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是难道你们真的不关心你们主子的病情吗?实话告诉你们,若是你们现在强行带他回去,很可能就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你说什么?白虎狠狠地瞪着我,你不要胡说!我又是一笑,耸肩道: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子元的内伤很重,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白虎紧紧地盯着我,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虎!青龙焦急地叫了一声,你怎么能告诉这个妖女,她害得我们主子还不够惨吗?妖女?呵呵,我还真满喜欢这个称呼的,笑了笑,对着青龙,郑重其事地道:我是神医的弟子,金亦宣的师妹,你认为我的医术如何?青龙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温度,若是我们家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我笑了,是啊,我笑了,无论如何?青龙还是同意让我救治萧亦风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六章 身份暴露(二)云烟画舫厢房。
看着昏迷不醒的萧亦风,我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把了把他的脉,抬头,对着白虎轻声道:脉息微弱,体内似有几股真气在乱蹿……白虎,子元之前受过内伤?主子前些日子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幸亏我们及时发现,救了下来,可是自那以后,主子就不能动气,否则就容易心脉逆转,吐血不止……不等白虎说完,青龙紧接着道: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们主子又怎么旧伤复发呢!他的冷眸狠狠地瞪着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不知已经死了几百遍了。
青龙!白虎看了我一眼,转头望着青龙,斥道,不要再说了!就算没有楚姑娘,主子的内伤早晚有一天也会爆发的。
还是叫我凌雪儿吧!我垂眸,轻轻说道,青龙说得对,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这么直接了当地跟他说,我应该委婉一点,说不定他就不会生气,不会愤怒,那么就不会吐血,所以,我的确有责任。
现在愧疚有用吗?自从在清水镇上见过你,我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可过,这次本以为找到了你,我们总可以苦尽甘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噩梦!都是噩梦!青龙的双眼都喷着仇恨的光芒。
青龙,不要再说了!白虎瞪了青龙一眼,随即跪在我的面前,磕头道,楚……凌姑娘求求您救救我们主子!我不由一愣,连忙站起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道:白虎,你快起来!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竭尽全力救子元的。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萧亦风,回头,保证似的对他们说道,我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主子。
说完,想了想,我把药丸投入口中,伏下身,将唇压在萧亦风的唇上。
他的嘴唇好凉,我听到了满屋子的抽气声和蝶儿的一声惊呼,都置之不理,舌头固执而坚定地撬开他的唇齿,将药丸推入他的喉咙。
水!我说,接过白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用同样的方法,将水哺入萧亦风口中,他动了动,咽了下去,心中一阵欣喜,还好,有吞咽能力!起身,抬头,看到一屋子的人都怔怔地看着我,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要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很惊世骇俗,但是,我这也只是做了一个大夫对病人的施救而已。
蝶儿……哥,我打断了楚廷英的话,淡淡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男女有别,这荼毒了女性几千年的东西,在我这里早已不起了作用,我……问心无愧。
楚廷英紧抿着双唇,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开嘴又马上合上,最后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
雪儿,若我……若你昏迷我会不会救你?我叹气,转头轻瞥了眼韩俊启,只见他美丽的眼眸中有什么光闪了闪,随即消逝,接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促狭的笑容,那你救我吗?无聊!我翻翻白眼,淡淡道:我说韩俊启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吗?那你救,还是不救?韩俊启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没有发生的事,有必要如此深究吗?是。
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不,我一定要知道。
我无语,这家伙就不能问点有意义的事情吗?我长吁了一口气,笑道:会!谁叫我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朋友。
若他真是出事了,我怎会见死不救呢?韩俊启的嘴角扬了起来,眼眸深处涌起一抹温柔的神色,他走到我的身边,蹲下,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撒娇似的说道:就知道雪儿对我最好!靠!皮肤还真滑,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的?……晕,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由面上一红,连忙抽回了手,佯怒道:别闹了!我还要救人呢?你还要怎么救?韩俊启蓦地又抓起我的手,敛起笑容,黑亮的眼眸内涌起一丝淡淡的怒意。
还要怎么救?自然是替萧亦风运功疗伤了,从他的伤势看来,他应该是在练一门很上层的武功,只是他的内功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强行练习,才会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若不能好好调理,很有可能会武功全失,甚至变成一个废人。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超越武术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他们一生的梦想吧?那么,我当然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治他。
深吸了口气,望了眼紧紧盯着我的韩俊启和屋内的一干人众,轻轻一笑,道:我要为我的朋友运功疗伤,你们都请先出去吧!好吗?太子殿下。
我转头看着卫祁文。
卫祁文唇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浅淡而友善的笑容,楚姑娘勿需客气。
说完,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太子带头,自是没有人再敢多留片刻,不一会儿的功夫,人都走了出去。
韩俊启的手渐渐松了开来,紧盯着我的眼眸隐约闪烁着一丝淡淡的伤感和忧虑,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正想挣扎,却听韩俊启轻柔的语声在耳边说道:求你,尽力而为,不要逞强!我又是一惊,他知道?我要用玄女心经第八层为萧亦风疗伤。
无论多重的内伤,只要经过玄女心经第八层的治疗,都可以痊愈,只是会反伤到运功者,伤筋动骨,内功大减,严重者甚至会武功尽失,形同废人。
不过,还好,我曾经吃过火圣果,有三十年的内功,无论怎样也不会武功尽失,只是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凌姑娘!白虎温和地唤了我一声,我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韩俊启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房门,敛了敛心神,声音平静而冷淡地说道:白虎,青龙,你们到屋外守着,若有人敢打扰我的施救,杀——无——赦!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门外的所有人听见,我知道并没有人会真正闯进来,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撂下几句狠话总是必要的。
云烟画舫大厅。
俊启,你不要再晃来晃去的行吗?我的头都快被你晃晕了!看着走来走去的韩俊启,蒋兆宏无奈地摇了摇头。
兆宏,你说都半个时辰了,雪儿怎么还不出来?韩俊启瞥了眼蒋兆宏,焦急地说道。
蒋兆宏叹了口气,道:俊启,你都问了不下五十次,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俊启,你是不是对楚姑娘太过紧张了?卫祁文淡淡地瞥了一眼韩俊启,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韩俊启淡淡一笑,道:你们不了解她,我怕她为了救人反伤了自己。
不用担心。
白玉笙轻笑道,楚姑娘的武功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高,不会有事的。
对了,楚兄,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妹妹。
楚廷英瞥了一眼白玉笙,又看了看在座都望着他的人,笑了笑,叹道:我也是最近才见到她的!她和金亦宣是师兄妹倒是挺让人吃惊的!卫祁文垂眸思索了片刻,端起茶抿了一口,双目冷然扫向陈斌华,道,你这次揭穿楚姑娘的身份虽无过错,但是本太子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有下次。
陈斌华心头一紧,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是,太子殿下,微臣知罪!起来吧。
谢太子!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七章 当断则断(一)将昏迷的萧亦风放倒,我如释重负地下了床,看着他的脸色虽还苍白但总算有了点人气,欣慰地笑了笑,轻吐了口气,转身,拉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
凌姑娘?白虎担心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对他摆了个胜利的姿势,道:Yeah!OK了!他不由一愣,疑惑地看着我,我讪讪地收回手,道:好了,你们进去吧,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子元就会醒了。
雪儿!一声担忧地呼声,我随声望去,见韩俊启和楚廷英快步地向我走了过来,其余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我点头行礼,笑道:哥,韩俊启,各位。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楚廷英取出丝帕帮我擦掉脸上的汗水。
你怎么样了?韩俊启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疼惜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勾唇一笑,道:还好,不要担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韩俊启原本淡笑温和的脸色微微一变,漂亮的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晌,忽然他一弯腰,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将我横抱起来。
啊——我大惊失色,连忙挣扎着想跳下来,却怎么也不得,于是嗔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厅中坐着的一干人众脸上均闪过那么一刹那的错愕,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果然都有足够好的定力!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蒋兆宏,他此刻是一脸暧昧地看着我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无聊!楚廷英剑眉微皱,拦在路中央,淡淡道:韩兄——,还是由我来吧!你们别争了,我可以……话刚说到一半,却见韩俊启幽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眼中那慑人的光芒,竟逼得我有些胆怯,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谢谢!转头对着楚廷英笑道,哥,我口渴了,你帮我倒杯茶吧!楚廷英怔了怔,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忽然一笑,点头,好。
说罢,转身向大厅走去。
韩俊启的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道:很累吗?嗯……我轻闭上眼,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心里很感激他的细心,此刻我身上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若不抱着我,我真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走到大厅。
湖上美景如幻如画,画舫上酒香扑鼻,只可惜没有笙歌一片,否则就正好应了欧阳修的那首词: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呵呵!现在想来,这古代的人还真是会享受,平日里没事,约上几个朋友四处游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暇意!也难怪他们刚才会邀我为他们唱歌了,这有酒有肉没歌舞倒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蝶儿?楚廷英轻唤了我一声,我赶紧转过头,笑道,怎么了?此时我们正坐在画舫大厅里的巨大圆桌旁,楚廷英坐在我的右边,韩俊启坐在我的左边。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楚廷英把凉好的茶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茶,笑笑,没什么!随即仰头将茶率快地一饮而尽。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楚廷英好笑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道:口太渴了。
还要吗?楚廷英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温柔问道。
嗯。
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将脑袋往他肩侧靠了靠。
怎么了?很累?那里不舒服?楚廷英一只手圈在我腰侧,另一只手则担心的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淡淡道:我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有时候真觉得你们不像兄妹!这时忽然响起一个清朗悦耳又略带不悦的语声。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七章 当断则断(二)循声望去,原来是卫祁文,我笑笑,头仍旧靠在楚廷英的肩上,那是太子殿下您多想了,他是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永远的哥哥,哥哥疼妹妹理所当然!妹妹向哥哥撒娇也是常有的事,我想这应该不犯法吧?卫祁文怔了怔,微挑的双眉紧紧地盯着我,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随即忽然一笑,道:怪不得兆宏说你的嘴很厉害,本太子算是领教了。
蒋兆宏?!我歪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蒋兆宏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唯一的哥哥,永远的哥哥……楚廷英垂眸寻思了片刻,忽然喃喃自语,随即朝我勾唇一笑,对,我是蝶儿的哥哥,所以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
啊——我一惊,坐直,蹙眉道,哥,有人说你照顾我不对了吗?楚廷英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宠溺地笑道:当然没有!那你刚才干嘛那么激动!哈哈……这时,忽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你们兄妹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我转头抬眼望去,不由一愣,先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卫祁文左侧坐着一位翩翩佳男子,一身锦衣华服,长相很是英俊、阳光,但吸引我的却是他那如海水般蔚蓝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微笑地望着我。
你是——他拱手道:在下百里东方。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好。
哎,真不知道这觐阳王朝的是什么风水,养出来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好看!他又是一笑,楚姑娘真不像是觐阳王朝的人?什么?我的笑容僵了一僵,难道他知道……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随即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双眼瞟了瞟百里东方,冷冷一笑,道:不知百里公子是什么意思?楚姑娘别误会!百里东方见我不悦的神色,忙解释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楚姑娘和传闻中极其保守的觐阳王朝的女子有所不同。
哦?原来是这样!我扬眉,似笑非笑,道:是吗?百里东方笑笑,当然。
我呵呵干笑一声,不语。
不知姑娘可去过北新国?百里东方又道。
北新国?我垂眸寻思了片刻,道,听起来满耳熟的,但没去过,在什么角落?大胆!坐在百里东方身侧的一个灰衣男子怒斥一声,双目喷着火,他大概三十岁左右,大胡子,身长魁梧,有着一双灰蓝眼眸。
阿穆然,休得无礼!百里东方喝道,随即转头对我一笑,楚姑娘别见怪,这位是我北新国的将军百里阿穆然。
北新国?我垂眸又想了想,恍若大悟道,哦……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外国使臣,我还纳闷哥哥今早为什么急匆匆地出门,原来……是为了招待外国贵宾啊!刚才蝶依失礼之处还望百里公子和将军大人见谅!说着,起身做了个万福。
楚姑娘不必多礼!百里东方向我微微点头还礼。
阿穆然则冷哼了一声,白了我一眼,道:不敢当!呵呵,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我耸耸肩,清了清嗓子,笑道:各位刚才不是想听小曲吗?那么,现在不知是否还有这个雅兴。
如此当然甚好。
百里东方拍手叫道,姑娘的曲子新颖独特,在下还真是第一次听。
我笑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古琴,走到大殿中央,面向圆桌上众人席地坐了下来,纤纤十指,按弦而动,一首潇洒豪迈的曲子自指尖流淌而出,合着曲子,我高声吟唱:翩翩一叶扁舟载不动许多愁双肩扛起的是数不尽的忧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仇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江山仍在人难依旧滚滚黄沙掩去多少少年头悲欢是非成败转眼成空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曾经海阔天空昂首莫回头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江湖路路难走儿女情情难求风花雪月只是拂袖在身后给我一杯酒点滴心中留若是有缘他日再相逢……一曲终了,一阵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卫祁文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楚姑娘的曲子总是让人耳目一新,‘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好词好句!楚姑娘的曲子总是如此豪情,人自然也是如此,白玉笙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那么,似乎楚姑娘还欠在下一个解释。
我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撇撇嘴,站起,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喂!那个……白玉笙,那天的事我只能说一声抱歉,别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玉笙忽然一个欺身,如鬼魅般已站在了我的面前,眸中流动着促狭的光芒,在下决定了,满足你的要求,到贵府去提亲。
啊?我一惊,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抬头白了他一眼,道,拜托,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并不好笑。
他上前一步,缩短了距离,眸中的光芒异常灼眼,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的吗?像!我正想说像,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回头,是韩俊启,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白玉笙,手却不知何时已经环在我的腰上,让我后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白兄当然是在跟雪儿开玩笑的。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着,那里似乎有火花在闪裂!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我顿时呆愣住了,任由韩俊启抱着,忘了挣扎,忘了身处何处……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七章 当断则断(三)这时,身后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即响起白虎清冷恭敬地嗓音,主子小心!我怔了怔,慌忙推开韩俊启,转身,快步向萧亦风走去,盈盈笑道:子元,你醒了。
你觉得怎么样了?说着,拉过他的手就要把脉。
韩俊启怔怔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里还有她的余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回头望着离他越走越远的少女,心一阵抽痛……萧亦风一言不发地静静地望着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还杂夹着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半晌,他缓缓地抽回手,淡淡道:楚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日后定会报答。
报答?我一愣,忽觉有些好笑,我救他根本就不需要报答,只是想让自己心安罢了。
但是听到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心中还是不由自主有股痛意涌出,深吸了口气,笑容灿烂,绝不能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子元,客气了,医者父母心,雪儿本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乃是天职,报答……就不必了!既是如此,那么……在下就此别过。
他的声音很冷,凝视着我的目光,也已没有我熟悉的柔情,宠溺,疼惜取而代之的是陌生,无情,冷漠,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冷漠。
心忽然又是一阵抽痛,好像被人刺了一刀,痛得竟有些无法呼吸!缓缓闭上眼,尽力忍住将要涌出的泪水,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无人回答,还是无人回答。
自嘲地笑了笑,再次睁开眼时,却见萧亦风,白虎和青龙已然走到了船头,等等!我提气一跃,飞向他们。
楚姑娘还有何事?萧亦风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我笑笑,从怀中掏出先前的那个紫色瓷瓶递到萧亦风的面前,淡淡道:这个给你!这是何物?萧亦风面不改色。
凝魂丹。
……看他们都不解地望着我,我又是一笑,道:是用紫昙花炼制而成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那是疗伤圣药!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我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回头,没有理会,眼睛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萧亦风。
萧亦风却慌忙别过脸去,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笑笑,放心!绝对不会是什么毒药,而且也绝对不会要你什么报酬,白送!白送总可以了吧!真是窝囊,居然求别人要我的东西。
……还是没有回音。
我无奈,拔开瓶塞,赌气道:那好吧,我先吃给你看,若有毒的话,就先毒死我好了。
雪……楚姑娘……萧亦风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接着又像触电似的蓦地缩了回去,我相信!我终于舒了口气,笑道:那就收下吧,还有这个,你到了舫上再拆开。
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递到他手上,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他的身子蓦地一顿,刚想退缩,被我一把拉住,低声嗔道,别动!听我说完,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锦盒里有一块千年寒冰,你用内功化掉它,里面有一个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
语毕,我退回原地,看着他还有些恍神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一路顺风!保重!萧亦风如潭水般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声音压抑而沉闷,他说:告辞!随即转身,提气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不远处的画舫上。
子元……我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轻唤了一声。
萧亦风的身影一顿,似乎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片刻后,他缓缓地走进了舫中的厢房,幔帘放下,遮挡住了他那如神袛般挺拔俊秀的背影,黑绸般的长发……告辞,凌姑娘。
白虎和青龙同时向我拱手说道。
保重!隐约感觉我与他们此次一别,就再难有相见之日,即便是将来有一天再见面了,也是无缘对面不相逢,终究还是形同陌路,也许这就是我与萧亦风的宿命!心,又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子元,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雪儿。
韩俊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我敛了敛心神,深吸一口气,转身,见众人都站在了我身后,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复杂难懂,我笑笑,道: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好饿,不如……雪儿!一声急促激动而又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后半句话,猛地回头,只见萧亦风又站在了那艘画舫的船头远远地望着我,他的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
白虎和青龙的脸上满是感激和钦佩的神情。
呵呵!看来他已经化开了那块千年寒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希望那个东西能够祝他练成那至高无上的武功。
雪儿,我……子元,我对他灿烂而真诚地一笑,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更不需要你的报答,至于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是更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顿了顿,幽幽一笑,从来没有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我摇摇头,叹气,那个……我知道你非常需要,不要跟我说你不要,若你真的不想要就把它扔到水里去吧!萧亦风紧抿着薄唇定定地看着我,忽然他提气向上一跃,在水上几个起落,掠到了我的跟前,捉住我的手,如果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你愿意吗?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正待答话,忽觉背后有几道灼热火辣的目光向我射来,随即无形的杀气蒸腾在我们的周围!我猛地一惊,回头,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冷冷一笑,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插手,知道吗?我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你……卫祁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淡眸冷瞥了我一眼,怒冲冲地一拂袖,我们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船头就只剩下了我和萧亦风。
雪儿,你跟我走吧!萧亦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缓缓的转身面向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你不愿!握着我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量,捏得我生疼。
我咬咬牙,面不改色地轻笑道:子元,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萧亦风的身子蓦地一震,手渐渐地松了开来。
呵呵,我早就知道当他知道我是楚蝶依的时候,就已经放弃我了,又怎么会真的要我跟他走呢?子元,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来说服我呢?萧亦风缓缓地抬起眼眸,他那幽深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望着他的眼眸,我的心也不由得有些伤感,子元……下一秒,他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我没有挣扎,闭上眼,仍由他抱着。
雪儿,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抱你。
他低低轻语,火热的呼吸在我耳边徘徊,雪儿,雪儿,雪儿……一声声地轻唤,似乎永远也不厌倦,他的声音盘绕在我的心里,化作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牵绊着我的心绪,挥之不去。
许久,他猛然放开了我,转身跃了回去。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画舫缓缓地驶出我的视野,只留下了那一湖化不开的绿。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八章 惨受杖刑(一)林间小道,林深叶茂,郁郁葱葱,微风徐徐,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花香。
两匹白马疾驰而过,男的朗眉星目,风度翩然,玉树临风;女的柳眉杏眼,出尘清秀,纤巧灵动。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心是透明的因为我不想隐藏了因为决定爱你了所以你别再怀疑了……一段优美的歌声从那女子的口中轻轻地逸出……蝶儿,既然爱他为什么不留下他,或者跟他走。
哥,你认为我爱吗?你不爱吗?呵呵,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但是我知道谁对我更重要。
……哥,若我同时嫁给两个人,你会祝福我吗?此话一出,楚廷英突然一收马缰,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我疾收辔缰,快马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急转,才停了下来,折回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我俏皮地挑眉,道:哥,你早已经猜到了是吗?先是沉默,然后他的目光灼灼的射向我,不是猜到,是看到,百花盛会就已经看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他们很爱你,而且比他多。
他低低一叹,他们为了你,能彼此接受对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哥哥真的……很为你高兴。
为什么他的声音中有几分苦涩呢?我皱眉,想了想,道:那哥,你好像并不开心,你是不是认为一女共事二夫,有悖常理,被世俗所不耻?楚廷英清朗的目光深深地凝视我半晌,摇了摇头,勾唇一笑,道:不,相反,我觉得这世上并没有一个男人能真正的配得上你。
我呵呵一笑,调侃自己,哥,你说得人家脸都红了,我有那么好吗?你看,这两天旧爱不在,我就马上另寻新欢了。
听到我戏谑的语气,楚廷英刚才一直紧绷的俊脸忽然舒展开了,他说,语气满是宠溺和怜惜,你呀,还好意思说,真不知道你的宣和尘以后怎么制住你?我嘟起嘴,干嘛要他们制住我,当然是我制住他们了。
你制住他们?楚廷英摇摇头,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那你的新欢岂不是越来越多。
啊——我一怔,随即嗔怪似的说道,好啊,哥,你取笑人家,不理你了!我佯装生气地背过头去。
楚廷英呵呵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道:好了,别闹了,哥还有事要跟你说。
一听他说还有事要跟你说,我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精神一抖擞,笑眯眯地转头,圆睁着双眼看着他,一副乖乖地等着听故事的好宝宝样。
见我这怪异的神情,楚廷英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蹙眉道:蝶儿,你这是做什么?等你说事啊?我一脸天真的说道。
楚廷英噗的一声笑道:蝶儿,真不知道你这奇异的思想,古怪的行为,还有那奇特的歌曲是跟谁学来的?二十一世纪的人都会,我差点脱口而出,赶紧笑了笑,道:哎呀,哥,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反倒讨论起我来了。
楚廷英轻叹了口气,道:蝶儿,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韩俊启他……很喜欢你。
我怔了怔,随即垂眸,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楚廷英一惊,诧异地看着我,道,那你还跟他走这么近?语气明显的有些不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缓缓抬眸,惨然一笑,以前我都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的,因为他的花名在外,对女人很有一套,没有一个女人不拜在他的西装裤……哦,不,长袍下。
第一次见面他却在我这里吃了大亏,还被我取笑为魅力不够,所以,我以为,我以为他只是想从我这里捞回点面子,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他是真的是爱上我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叹气,找一天跟他说清楚。
你认为有用吗?楚廷英的目光满是担忧。
我笑笑,挑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楚廷英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我,忽然他又开口道:蝶儿,你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多,那些人都不是会容易放弃的人。
我知道。
我仰头看了看天,心中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还没有我过不去的坎,大不了就跟宣和尘隐居起来!走吧,天色已晚了,可别让人发现你偷溜出来。
嗯。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八章 惨受杖刑(二)回到楚尘山庄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夕阳洒在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上,折射出一道道眩目的神采。
我和楚廷英约好,他从正门走,而我,当然还是从后门越墙而入,平时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下人特别多,可今日我走回桃苑可以说是一路无阻。
正在纳闷,却见一绿衣女子在我的房门口来回地走来走去,满头是汗,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小姐怎么还不回来?……走进一看,原来是小玉,话说我回到这山庄,最开心的非小玉莫数,她本想回来再服侍我,但被我拒绝了,因为她现在不仅是一个孩子的娘,而且还怀有身孕,这样让她为我做事我于心不忍,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阿竹,根本不需要别人,于是我就把桃苑的一间厢房腾了出来,给她和她的丈夫楚明住,现在她也算是桃苑的半个主人了。
见我走近,小玉快步迎了上来,焦急道: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怎么了?小玉,看你急的。
我笑笑,伸手帮她擦了擦汗,四下望了望,不见阿竹,阿竹呢?对不起,小姐。
小玉忽然跪了下来,我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小玉,不是跟你说不准下跪吗?真是的,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小姐,小玉站了起来,眼眶微红,哽咽道,四……四夫人把阿竹姑娘带走了。
四夫人?沈玉梅,不是被禁足了吗?我皱了皱眉,她带走阿竹做什么?想了想,问道:怎么回事?说阿竹姑娘偷了东西……小玉话音未落,我已转身向苑外奔去。
小姐,小玉一声疾呼,你要小心,庄主也在大厅。
楚天宇也终于舍得从他龟壳里爬出来了,我微微一笑,声音蓦然变得冰冷,道:放心,一个楚天宇还难不到了我,哼哼,敢动我的人……我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嗜血的微笑,提气运功跃了出去。
给我打,继续打,使劲打,打到她承认为止。
一个女子冰冷冷的语声在大厅回荡。
此刻整个山庄的婢女仆人们都整整齐齐地排成数排,战战兢兢地低头站在大厅里。
主座上坐着的一位身着白衣,容貌俊美的中年男子,目光清冷,脸色有些苍白、有些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深,像是几天没睡好觉似的,而在大厅的正前方则站着一位绝美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珠钗,面上冷笑连连。
啪,啪。
接连几声闷响,跪在地上的少女连哼都没有哼半声,安安静静的,冷冷地看着那名锦衣女子,眼中是不屑,是鄙视。
众人都震惊了,从没见过一个弱女子会像眼前这个女孩那般从容,那般镇定,没有呻吟,没有叫声,就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锦衣女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绝美的面孔一下变得狰狞扭曲,抡起手臂,啪的一声就往那少女的脸上打去,嘴里还恨恨叫着:好!好!还真是嘴硬。
她转头对着那打人的侍卫喝道,你今天中午没吃饭啊,使劲给我打,打到她求饶为止,否则连你一起打!那侍卫一听,立刻举起藤条,便又要打下去。
都给我住手!当我赶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语声,看到那样的情景,我怒吼一声,绕过众人走了过去,捉住那名侍卫手中的藤条,冷冷道,你想找死吗?那侍卫哆嗦一下,欲松开握着藤条的手,却听沈玉梅冷笑道: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连管教一个丫头也管教不得了吗?丫头?阿竹从来就不是丫头,我握了握拳,慢慢地转头望向沈玉梅,冷笑一声,道:还请四娘明示,阿竹犯了什么错?沈玉梅得意地一笑,道:偷盗。
偷盗?呵呵,看她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出戏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栽赃嫁祸,若我没料错的话,她应该是为了上次我们与她顶嘴的事耿耿于怀,可能连被禁足的事也算在我们的头上了,唉,这个女人,还真会兴风作浪!见我垂眸深思的样子,以为我害怕了,她更加得意,道:给我打!谁敢!我冷喝一声。
沈玉梅脸上的笑意忽然荡漾开来,得意的神情更甚,她说,声音满是喜悦,楚家家规第八条,明知他人有过,仍旧包庇者罪加一等,杖责四十;第十条,对长辈不尊者,到祠堂闭门思过三日。
第十五条,阻拦他人执法者,杖责二十。
庄主,她抬头望向主座上的人,撒娇似的说道,梅儿可是把家规都印在脑子里了。
哦……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是我,呵呵,看来我还真是招人讨厌,家中一个沈玉梅,外面还有什么公主、郡主、美人等等。
楚天宇淡淡地瞥了沈玉梅一眼,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向我,瞬间变得复杂难测,我迎上他的眼睛,面带微笑,他说:你连爹也不会叫了吗?我笑笑,正想答话,阿竹却忽然拉了拉我的裙角,焦急地低声道:小姐,你别管我了,我没事?此刻我才看清楚了阿竹的样子,被一根很粗的麻绳五花大绑着,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五个鲜红的手掌印,粉色的衣衫已裂开几道口子,血慢慢的从那里渗了出来,周身血迹斑斑。
我心中一痛,鼻子一酸,眼眶微红,阿竹见我这个样子,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个浅淡而真实的笑容:小姐,我真的没事。
我咬咬牙,蹲下,撩开她的袖子,看到那白玉无暇的手臂上一条一条的血痕,心中的怒火猛地上涌,大吼道:这叫没事吗?小姐……见我一脸的怒气,阿竹有些胆怯地看着我。
阿竹,起来!阿竹摇摇头。
起来,快给我起来,你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受罚?我一边说一边把她拽了起来。
呀……阿竹站起,很低地呼了一声,有些结痂的小伤又渗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竹。
我手忙脚乱连忙放开她,却又觉得应该扶着她,这犹豫不决的,手就举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阿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斜眼看向我,道:真是难得,平时无所不能的小姐,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贫嘴。
我瞪了她一眼,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正想扶她到椅子上去坐。
给我站住!这时,却听沈玉梅喝道,我回头,只见她柳眉竖起,冷冷看着我,你虽贵为楚尘山庄的大小姐,但是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庄主才是一家之主,况且我还是你的长辈,你也未免太不把庄主和我放在眼里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楚天宇时,目光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娇声道:庄主,您倒是说句话啊!楚天宇的目光炯炯地向我射来,眼中似有什么光闪了闪,转瞬即逝,很快,便又恢复一片漠然,半晌,他忽然开口道:都下去吧,我也累了,要歇息了!庄主……沈玉梅一脸的不甘心,却见到楚天宇冰寒目光,不自觉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等等。
我冷冷一笑,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世上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阿竹急了,伸手扯我的衣衫,焦急地向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算了。
我抓起阿竹的手,淡淡道:阿竹,今天这事一定要有个说法。
不错,我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现在他们说你偷东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总不至于让你背一辈子吧,总不至于永远让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吧。
阿竹紧咬着唇,定定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沈玉梅冷哼一声,道:呵,大小姐的意思是,我冤枉你的人了。
我扶阿竹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冷冷一笑,道:冤不冤枉,我想四娘心中最明白了,又何须来问我呢?你……沈玉梅一张绝美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瞪着我的漂亮丹凤眼中慢慢由恼怒变成愤恨,狠狠跺了下脚,喊道,反了,反了,庄主,您看见没有她根本不把您的话放在眼里,居然还诬赖梅儿冤枉人。
见楚天宇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她干脆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庄主原来不再疼梅儿了,庄主也认为梅儿冤枉她们主仆了吗?既然如此那梅儿一头撞死算了。
说着,她就欲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楚天宇还是不动,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沈玉梅咬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真的冲向了柱子,楚天宇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身动,如鬼魅般的将沈玉梅拉回了怀中,坐回了座位上。
沈玉梅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转头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随后回头往楚天宇的胸前一靠,声音温柔腻人:庄主,您应该让梅儿死了算了,这样才能洗清梅儿的冤屈。
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说真的,我无法否认自己此时的惊愕,不得不承认沈玉梅的演技绝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都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了,如今她这副柔美到让人心痛的模样,真让我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是我在欺负她。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九章 沈玉梅的阴谋(一)娘,你没事吧?厅外骤然响起一道熟悉的语声,抬眼望去,只见楚廷英和楚思琦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赵婉如走进房来,后面还跟着殷敏君和楚廷凡,他们五人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主座上的那两个人。
沈玉梅见她们进来,越加地往楚天宇的身上靠,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的笑容更是甜美而陶醉,眼中满是柔情的目光。
赵婉如的脸色越加的苍白,眼中的痛意一闪而过,随即只剩下了无所谓的平静和冷淡。
殷敏君则是冷冷地看着她们,紧咬着的下嘴唇隐隐地渗出血来。
他们一一地向楚天宇行礼后,才缓缓入座,楚廷英走到我的身边,拽起我的手腕,上下打量,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蝶儿,你没事吧?没事。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眸,却见他满头是汗,于是从袖里掏出一块锦帕,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说着,你们怎么来了?他身子蓦地一僵,呆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后忽然传来沈玉梅满是讥讽的声音,啧啧啧,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我转头正想瞪她一眼,却发现众人都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我们,不由想起,刚才那个动作在我看来是极寻常的一个动作,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亲昵的举止,我们虽是兄妹,但终究还是男女有别,怪不得沈玉梅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楚天宇高深莫测地凝望着我们,面上有些不悦。
赵婉如和殷敏君则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无奈地摇摇头,暗叹:跟古人沟通就是一个字——难!转头对楚廷英笑道:哥,先带二娘她们回房吧。
她们是不会走的,楚廷英脸上隐隐的有丝红晕,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这是爹这些天来第一次踏出房门,她们想多看看他。
心不由得隐隐作痛,想当初看到宣只是对着那锦灵公主温柔一笑,我就受不了,而她们却看着自己钟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宠着别的女人,那种滋味,那种痛,不是我能想象的,忽然间好想宣和尘,不知道此刻他们怎么样?是否平安?是否有想我?虽然今天向卫祁文问起宣的情况,他也是有问必答,但我总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那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越来越强烈了。
闭上眼,在心中祈祷:但愿他们平安,但愿……蝶儿,怎么了?楚廷英的语声忽然又响起,透着丝担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连忙睁开眼,摇头笑道:没有,我很好。
若要谈话,你们回房去。
楚天宇终于忍不住开口,语声中带着一丝怒意。
我耸耸肩走到阿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楚廷英则站在了赵婉如的身侧,我灿烂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四娘,既然你说阿竹偷了东西,那可有赃物,可有人证?此刻沈玉梅早已不在楚天宇的怀中了,只是站在了他椅子旁边,见我问话,她得意一笑,仪态万千地走到我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支金蝴蝶的翅膀上镂空出精巧的花纹,镶有一颗红宝石,光彩盎然的金钗放到我的面前,道:就是这支金钗,是庄主第一次见面时送与我的,是我跟庄主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把它放在暗格里,不舍得佩戴,可是我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下,然而今天却发现它不见了,结果在府中一收,却刚好在你丫头的枕头底下搜到,你说不是她偷的,那会是谁?哦,我挑眉,盈盈笑道,就这样认定是阿竹偷的,那也未必太草率了吧!虽笑着,可这眼中的寒意,还是很明显的。
那是自然,沈玉梅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的院子平时都不让外人进入,就算真有人想嫁祸给她,也进不去,更何况你的丫鬟武功又如此高强,有人进入她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那……谁又有这种本事进入你们的房间呢?我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眸光一闪,避开我的目光,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四娘还真是好本事,对我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沈玉梅的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我猛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金钗,她想抢回去,我却站了起来,绕过她,走到阿竹的面前,笑道:四娘莫要着急,我只是看看这只金钗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让我们的阿竹动起贪恋,阿竹,是这个吗?阿竹点点头。
为什么不反抗?我质问道。
阿竹垂下头,低声道:我不想给小姐添麻烦。
你以为挨几杖,就不是在给我添麻烦?你以为挨几杖,她就会放过你?大小姐,你这什么意思?沈玉梅冷冰冰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又想来抢我手中金钗。
我将金钗换到另一只手,举高,冷冷一笑,眼中寒光一闪,直视沈玉梅。
沈玉梅似是被我冰冷的目光摄住,不自觉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我回头,对着阿竹继续道:你没看到吗?她想对付的人是我,你只不过是个导火线而已,无论你承不承认她都会置你于死地,你说,若是你死了我会怎么样?阿竹抬起头,眼眶中闪着泪光,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让他们打几下,我不承认,他们就会放过我。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在说我冤枉你的丫头了,庄主,你要为梅儿做主啊!你给我闭嘴!我转头看着她,冷冷开口,你他妈的,最好现在给我闭嘴,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舌头还会在你的嘴里。
还有请你记住,阿竹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的姐姐!后面的话简直是大吼出来的。
沈玉梅惊骇地看着我,身子软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她身旁的蓝衣丫环扶了她一把,站稳后她甩开那丫鬟的手,转身直奔到楚天宇的身旁,庄……她刚要开口,回头看到我眼中的寒意,还是垂头乖乖地闭上了嘴。
楚天宇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紧抿唇角,一言不发。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回头,阿竹,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记住,三十六计走为上,知道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小姐。
阿竹动情地抱住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衫,我轻轻地搂住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声音仍带着哭腔,小姐,本来以为挨几杖没什么,现在觉得真的……好疼。
我不由得失笑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终于知道痛了。
放开她,我走到楚天宇的面前,笑了笑,道:四娘,你可以说话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十九章 沈玉梅的阴谋(二)我……沈玉梅看了看楚天宇,见楚天宇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眼中虽有怒意,但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叹道,算了,我是长辈,也就不跟你晚辈一般见识了,你说没偷就没偷吧!我冷笑,现在倒表现得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只可惜……晚了!我不会让阿竹白挨那几杖的,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说,那好,就由我来说,此事全由这金钗而起,我的阿竹是肯定不会偷盗的,而金钗也不会自己长脚飞到我们的房中,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贼在我的院里,顿了顿,我又道,我不喜欢用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么,从今往后,桃苑除了我和阿竹,小玉和楚明,院外再加两名侍卫,其余的人,全都给我滚出桃苑。
此话一出,厅中站着的下人有七、八跪在地上,哀求着:小姐,请你不要赶奴婢(奴才)们走!不赶你们走,等着你们来陷害我和阿竹。
我冷笑。
奴婢(奴才)没有!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没有……我故意拖长音,冷笑道,四夫人不是说了吗?桃苑是不许外人进入的,那么不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又是谁?我抓不出来,就只能把你们全赶走了。
……小……小姐,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开口道,奴……奴才知道是谁?哦,我眼睛一亮,淡笑道,说来听听,若是实话,我必有重赏。
小……小姐,重……重赏就不必了,那个,那个,求小姐不要赶奴才走。
他战战兢兢地说着。
我呵呵一笑,好,你说!是……是秀姑,我看她趁阿竹姑娘出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偷偷溜进小姐的闺房。
他指着跪在她左侧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衣女子说道。
李四方,你,你,你……不要含血喷人。
那叫秀姑的女子明显急了,大吼道。
我冷冷地看了秀姑一眼,她连忙垂下头,不再说话,我斜眼看向那壮汉道:你叫李四方是吧?那刚才阿竹被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见我有些发火,他全身颤得起来,吭哧着道:奴,奴……奴才不……不敢。
也是,有沈玉梅在,有谁敢站出来说话,你起来吧!我淡淡道。
小姐?!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起来吧。
他瞪大了眼,不赶奴才走了?我点点头,不赶。
谢小姐!谢小姐……他如获大赦似的猛地向我狠狠磕了个头,站起的时候,眼中居然因为激动而留下了泪水。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个男人也太夸张了,就为这点小事哭成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冷冷地看着伏头趴在地上的秀姑,秀姑,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房中?按道理我出门的时候,都已经避开了人群,是不可能有人发现我偷偷溜出去的。
秀姑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我,急道:小……小姐,您……不要听李四方胡说。
我是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房中的,说——我眼中的寒光一闪。
秀姑下意识地看了看沈玉梅,哆嗦一下,道:小……小姐,奴……奴婢本来也不知道您不在房中,下午的时候,小玉的孩子不知怎的忽然落水,大家呼救命的时候,阿竹姑娘忽然跃了出去救了他,我当时没见您的踪影,一时好奇,就悄悄地去您房中看了看,才知道您不在房中。
哦,我挑眉,似笑非笑,是这样吗?是好奇?还是蓄谋已久?秀姑一听,急哭道:小……小姐,真的是好奇,奴婢没有蓄谋过什么?真的,小姐!呵呵,我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看她这样子也蓄谋不出什么来,金钗是怎么回事?我……她已泪流满面。
秀姑,你不要乱说!沈玉梅忽然开口,阻止秀姑说下去。
我的心头一喜,这个女人快沉不住气!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转头轻瞥了沈玉梅一眼,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楚天宇,回过头时,正巧遇到楚廷英投过来的目光,对他眨眼俏皮一笑,他也回我一笑。
随后我又对秀姑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你不好,虐待你了?秀姑擦掉眼泪,猛地摇头,没有,小姐对奴婢们很好。
我失笑一声,道:我对你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不是的小姐,奴,奴婢……为什么?只要回答我为什么就可以了。
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咬唇看了我一眼,又偷瞥了沈玉梅一眼,垂下头,不再说话。
呵呵,居然跟我玩沉默是金!好,很好,我握了握拳,淡淡道:既然无话可说,那么你就走吧!我桃苑用不起你。
不要啊……小姐,她连忙疾呼一声,猛磕头,哽声道,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了……如果想留下来的话,就老实交待,金钗是怎么回事?她咬了咬唇,承认道:是我故意引开阿竹姑娘,放进去的。
真相大白,阿竹无罪!心里忽然间轻松了许多,转头对阿竹笑道:阿竹,你听清楚了,你无罪!小姐。
阿竹激动地看着我,我朝她笑笑,回头,对秀姑又道,金钗是你去四夫人房中偷的?秀姑急忙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沈玉梅抢了先,哦,原来金钗是这个贱婢偷的。
说着,走到秀姑跟前,抡起手臂,啪的就是一掌。
秀姑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呆了!众人也是一惊,没待众人回过神了,她已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歉意地笑道:真是对不住啊,大小姐,冤枉你的阿竹姑娘了。
随即她歪着头,对阿竹笑道,阿竹姑娘对不住啊,呆会儿我让厨房炖点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阿竹冷冷一笑,道:不必麻烦四夫人了,我家小姐自会替我安排。
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回头对我无比热情地道: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四娘说,四娘让人帮你准备。
看着她这一张恶心虚伪的嘴脸,我就厌恶至极,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不必了!四娘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这个戏,只有一个人愿意看,那就是我爹,他在那,你去跟他演吧,在我这里,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你……她绝美的脸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颤抖。
我以为她又要开始撒泼,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对着秀姑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故意挑拨我和大小姐的关系,来人啊!把这贱婢给我赶出楚尘山庄。
话音刚落,几个看似很强壮的侍卫立刻走了上来。
四夫人,求您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秀姑急忙爬上前,抓起沈玉梅的衣角哀求道。
沈玉梅踹了她一脚,冷冷道: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
侍卫们上前将秀姑抓了起来,秀姑反抗着,可她的力气又怎能跟几个男人比呢?到门口时,她忽然死死地拽着门栏,大声哭道:大小姐,金钗是奴婢放的,但是,是四夫人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偷的,是她逼奴婢让奴婢陷害阿竹姑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几个大男人还拖不动一个女人吗?沈玉梅大声地打断了秀姑的话。
侍卫们开始掰她的手,一个,两个,三个……大小姐,奴婢的娘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急需银子,所以奴婢才被四夫人利用的,大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您了…………九个,十个,她的双手都被掰开了,侍卫们慢慢地将她拖了出去,她的眼神是焦急、恐惧、绝望,最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章 水落石出(一)看到秀姑此刻的样子,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虽有过,但罪不至死,于是我开口道:等等!拖下去!沈玉梅好像专跟我作对。
站住!我怒喝一声,淡淡道,我说四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她吧!不行!沈玉梅柳眉竖起,冷冷道,这样的贱婢怎么能留,偷东西不说,还诬陷主子!我呵呵一笑,道:我说四娘,这做贼的喊抓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吗?秀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哪有错?你……沈玉梅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一甩手,道,大小姐,你可别信这贱婢说的话,她这根本就是在诬陷我。
呵呵,我笑了笑,我说四娘,这么多人她不诬陷,就诬陷你,莫不是她跟你有仇?沈玉梅眼睛忽然一亮,喜道:对对对,就是跟我有仇,大小姐,你可真聪明啊,她的目的就是想挑拨我们俩,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这栽赃嫁祸的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撇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厚脸皮、睁着眼说瞎话的人。
你……沈玉梅刚举起手臂,就被我抓住了,怎么,想打我吗?你还不够格!说完,我手臂一用力狠狠地将她甩到地上,其实,在我看到阿竹受伤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谈判。
砰!的一声,沈玉梅的背部重重撞击到地面,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过了半晌,她仿佛才回过神来,脸上换上惊惧、柔弱、良善的样子瑟缩在地上,哭叫出声:庄主!楚天宇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震怒地看着我,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冷冷一笑,挺直身子,道:我应该不还手,任她打骂才叫像话,是吧?你……楚天宇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蝶儿,不能对你爹这般无礼!赵婉如和殷敏君双双走到我的身侧,轻声劝道。
我呵呵一笑,道:二娘、三娘不是我无礼,而是沈玉梅无礼,她伤我的人,诬陷我的人,还想对我动手,我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算是对她无比仁慈了,她应该跪下来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楚天宇抬手,掌,朝我脸上而来。
爹,请息怒!楚廷英微有怒意地站在了我面前,及时地拦住了楚天宇的手。
楚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时冷冷淡淡的儿子,对他无比敬畏的儿子,竟然敢阻止他,不过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态……冷漠。
我冷冷地看着他,呵呵一笑,道:你也想打我吗?不过,你也不够格!楚天宇双目暴睁,怒气骤涨,眼中满是冰冷的寒光。
蝶儿,你别再说了!赵婉如急道,庄主,蝶儿还小,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沈玉梅冷哼一声,道:二姐,真是好笑,每次你就只会说这句吗?我记得上次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沈玉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狠狠瞪了赵婉如一眼,继续道,这可不是年纪小不小的问题,这大小姐也二八年华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会不懂事,分明就是因为她有娘生没娘教,才会这样的!我心中的怒火瞬时蹿了上来,身动,如鬼魅般的闪到她的跟前,拉她离楚天宇五步之遥,手扼紧她的喉咙,冷笑道:知道吗?只要我的手轻轻一捏,你就可以去向阎王爷报到了。
沈玉梅惊骇地看着我,全身颤抖着,面色惨白如死,漂亮迷人的丹凤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你……你不要乱来,你敢伤我,庄……庄主是不会放过你的!呵呵,是吗?我似笑非笑,挑眉斜睨楚天宇,此时的楚天宇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平静而冰冷,没想到,我的蝶儿武功居然这么高,隐藏得还真好!庄主……救我!沈玉梅一脸哀求地望向楚天宇。
楚廷英焦急地看着我,摇头道:蝶儿,不能杀人。
小姐,阿竹站了起来,迅速地走到我身侧,轻声道,公子他们是不会希望你杀人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杀她啊!只是她侮辱我没有关系,可侮辱我死去的娘,那么我总要讨回点什么吧!你们说……是吗?所以……我把蝴蝶金钗在沈玉梅眼前晃了晃,你说,在这么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几刀,是什么效果?蝶儿,小心——我手拿金钗刚在沈玉梅的脸上比划,却听到楚廷英的惊呼声,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胸口排山倒海般地劲气袭来,一丝一缕透体而入,一个踉跄,猛地向后一跌,手中的金钗叮当掉落在地,背部也重重撞击到地面。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暗中咬牙,强忍伤疼,手费力地撑起滚落在地的身体,忽觉喉咙一甜,一个颤抖,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楚天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明明只用了三分内力,他明明只是虚晃一招,他知道她完全可以躲开的,可是当他知道她躲不开的时候,掌却来不及收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她的身上,但那也只剩下了一分的内力,不至于会把她打吐血,此刻他的神色是茫然、不知所措还有……自责。
沈玉梅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赵婉如和殷敏君也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忘了该如何反应?蝶儿!楚廷英飞快冲到我身边抱住我,一把扯过我的手探了探脉搏,面色忽地一变,蝶儿,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内伤?是谁伤的你?我虚弱一笑,道:哥,我没事。
小姐。
见我吐血,阿竹惊叫一声扑过来,擦掉我嘴角的血,哭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不躲,以你的武功不可能躲不开的,也不可能会吐血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廷英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眸光一闪,惊道:莫非,莫非是今天……蝶儿,你是不是用自己的内功去给那人疗伤了。
我浅浅一笑,道:哥,我没事。
不想急死我,就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楚廷英捏紧我的手腕,神色满是担忧。
看他如此坚持的样子,我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用自己一小部分的内功治好了他身上的内伤,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不过损失一点内功,却救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为我自己积了一德。
蝶儿,那你的伤……楚廷英担忧极了。
我笑笑,道:没有大事,只是内功减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望着楚廷英和阿竹担忧的眼,我又笑了笑,道:哥,阿竹,不用担心了,只是武功低了些,再说了我若真是不能打了,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吗?话音刚落,阿竹忽然站了起来,提气运息,猛地一掌就向楚天宇袭去,楚天宇早已有所防范,见她出手,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掌力,阿竹见一掌不得,心中一惊,这楚天宇的武功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出很多,于是她冷笑一声,用尽全力,又出第二掌。
阿竹,住手!你……咳……我惊喝一声,可话刚到嘴边,只觉胸口又是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可嘴角还是不停地溢出血来。
蝶儿——!楚廷英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眼眶微红。
小姐——!阿竹收掌,奔回到我的身旁,抓起我的手,颤声哭道,怎么……会这样?小姐,你……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擦擦嘴角的血,向他们安慰地笑笑,道:没事……别担心!阿竹,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再……打了。
小姐……若不是他,你怎么会吐血?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阿竹的眼中瞬时凝聚起冰寒的杀气。
我反握紧她的手,淡淡一笑,你杀得了他吗?随即摇摇头,你杀不了他,而且还会白白送命,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求你,阿竹,不要再动手了。
阿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欣然一笑,转头看着楚廷英满是心痛和焦虑的目光,又笑了笑,道:哥……忽然胸口又传来一阵阵翻滚汹涌的剧痛,我知道这是沉积已久的内伤就要爆发的迹象,咬咬牙,忍着剧痛,继续道,对不起……哥,我今天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我要睡一会儿了……黑暗终于缓缓向我袭来,握着阿竹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然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章 水落石出(二)蝶儿——!望着怀中的人紧闭着双眼,宁静安然的睡颜,仿佛永远也醒不过来,恐惧一阵一阵地袭向楚廷英的心房,他发了疯似的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向着众人怒吼道,来人——,快,快传大夫!!小姐——!望着那毫无血色的脸,泛白的嘴唇,阿竹顿得骇得魂飞魄散,使劲摇晃着少女,大哭道,小姐,你快醒醒!小姐,你快睁开眼啊……楚天宇面无表情地凝神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少女,一语不发,只是眸中的深处隐隐透着伤痛。
赵婉如终于从惊骇中醒过来,快步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楚廷英的肩,哽声道:英儿,别着急,蝶儿不会有事的,你……你先抱她回房,大……大夫……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楚廷英冷峻的目光时怔住了,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出话来。
楚廷英将少女抱了起来,走到沈玉梅的身边时,忽然狠狠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却不看她,冷峻的目光紧紧地落到楚天宇的身上,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若是她有事?我会恨你一辈子!英儿,他是你爹!赵婉如焦急地惊呼一声。
楚廷英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容,脚下却不稍做停顿,有这样的爹,我宁愿……不要。
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到了门外。
这时,阿竹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满脸震惊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嗜血邪魅的微笑,小姐有事,你们就等着……庄毁人亡。
说完,她再不回头,转身迈出了这沉闷的大厅,追着前方的人而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一缕阳光通过窗户射了进来,格外刺眼!我勉强地睁开眼,颇感不适,又条件反射地闭上,复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恢复了视力。
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疼痛的感觉居然完全消失,很是纳闷?!微微抬头,只见楚廷英坐在床沿靠着床头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不安!阿竹则伏头睡在床尾。
我静静地躺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惊醒他们,他们的睡颜有些疲惫,像是几日没好好睡过觉了。
蝶儿!!你醒了?!楚廷英的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果然,学武之人的灵觉总是高过一般人,任我如何小心,他还是能马上感觉到。
我无声地笑了笑,轻轻开口道:哥,让你担心了!话音刚落,阿竹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扑过来抱住我,大哭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呜……吓死我了!傻丫头。
我抱住她,轻声哄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小姐,阿竹在我怀里呜咽,他们说你受了很重很重的内伤,很有可能会武功尽失,甚至会丧命,我……傻瓜,哪有那么严重?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再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我要心疼了。
阿竹抽泣着擦了擦眼睛,我推了推她,道:我要起来。
阿竹连忙放开我,随后楚廷英垫上靠枕,扶我坐起,我问道:我睡了几天了?一天两夜。
阿竹答道。
一天两夜?还好,没有昏迷太久,否则……蝶儿,你明明中那么重的内伤,为什么要骗我们?楚廷英忽然握住我的肩膀,眼中满含怒气和心痛。
我怔了怔,连忙心虚地垂下头,讪笑道:你们都知道了?是,小姐!阿竹的语气有些冰冷,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宣少爷和尘少爷,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多担心,多难过?她的语声中透着一丝的责备、一丝的怒意。
我咬咬唇,低声道:对不起,阿竹!对不起,哥!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廷英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你要记住这世上关心你的人太多,太多了……我笑笑,知道了,一定不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楚廷英满意的笑了笑。
我也回他一笑,转头看着阿竹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善,拉了拉她的衣袖,谄媚地一笑,道:阿竹,不要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阿竹噗的一笑,道:好了,小姐,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仁慈。
我点点头,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问道:哥,我觉得我的伤好像好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楚廷英似要开口,却被阿竹抢了先,道:小姐,这应该算是庄主的功劳吧!嗯?我满脸困惑,什么意思?楚廷英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淡淡道:你昏迷以后,他担心你并不比我们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吧。
他广发英雄贴,重金寻求天下名医为你治伤?而且还下令沈玉梅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出菊苑一步。
什么?听到楚廷英这么说,当时我的心情根本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楚天宇会为了我重新涉足江湖?会为了我不惜重金寻医?甚至,会把沈玉梅这个他一度宠爱的女人软禁起来。
是啊,小姐,那个女人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阿竹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愉悦,真是痛快!你没有看到她当时的那付嘴脸,真像你说的那样……虚伪恶心。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阿竹,看把你高兴的。
小姐,不是我高兴,是整个楚尘山庄都高兴,总算除掉了一个大祸害。
是啊,自从沈玉梅进了楚尘山庄以后,这些年来,就没有真正安宁过,只是楚天宇怎么忽然间会这么做?让人匪夷所思,我不由拧了拧眉,问道: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蝶儿,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将来你自己去问爹吧!楚廷英看了看阿竹,又看了看我,随即站起,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自己运功试试,看看到底好了几成?我哂然一笑,道:好!掀开被子,盘膝而坐,气运丹田,让真气在体内运行十二周天,只觉全身气流通畅,毫无阻碍,顿时心下一喜,我的内功居然恢复了七、八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下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都已经赶超我的师父了,唉,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尽……蝶儿!排除杂念,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楚廷英忽然怒吼一声。
我猛地一惊,这才想起练功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于是马上凝聚心神,澄去杂念,一心一意的运气行功,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一章 最难还的是人情(一)不知过了多久,我由禅定无我中清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情景的那一瞬却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跳,五个人正站在床前五步遥的地方怔怔地看着我,那五张风格不同的俊秀的面容,都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卫祁文,韩俊启,白玉笙,卫祁武,蒋兆宏。
我收起脸上的诧异之色,展颜一笑,到:你们怎么来了?雪儿……韩俊启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张开手臂紧紧的将我锁在了怀里,温暖和淡淡的檀香味瞬间包围了我周身。
我用力挣扎了一会儿,未果,抗拒道:韩俊启,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知为何?此时我只觉房中的杀气若隐若现,仿佛只要有一根导火线,就会马上爆发似的。
雪儿……雪儿……他一声一声的呼唤,似是叫不够般的叫着,怀抱着我的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忽然有些迷茫了,只听见他胸腔里,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韩兄,请放手!楚廷英脸上的笑容是温和的,眼中却是冰寒一片,蝶儿刚刚才好一些,禁不住你这样的折腾。
楚廷英的声音让我猛地惊醒过来!此刻真想煽自己一耳光,居然差点迷失在韩俊启的温柔的怀抱之中。
暗暗深吸了口气,镇定心神,提气运息,正想施展武功推开他的时候,却听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耳侧响起:韩兄,男女终有别,若你真的是为楚姑娘好,就请放开她,这样于她于你都好。
我探出头,这才发现白玉笙不知何时竟已到了韩俊启身旁,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
韩俊启的身子动了动,似有犹豫,白玉笙接着又道:韩兄,不好意思,我要为楚姑娘把脉了。
我一怔,瞪大了眼,错愕地看着白玉笙,他说,他要帮我把脉。
那么,也就是说……治好我内伤的人——是他!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高的医术,真不愧是众人竞相追捧的人物。
楚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莫非……被在下迷住了!白玉笙微微一笑,语气带着戏谑。
我又是一惊回了神,愤然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原来在我分神之际,韩俊启已经放开了我,坐在床沿,转为拉着我的手,而我的另一只手却在白玉笙的手中,我气结,猛地把双手抽了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韩俊启,转头看着白玉笙,淡淡道:我的伤是你治好的?白玉笙勾唇一笑,道:是,又不是。
我更生气,道: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是又不是的?尽说些废话!蝶儿,不得无礼!楚廷英喝道,的确是白兄他们救了你。
他们?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楚廷英问道,还有谁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蒋兆宏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邀功似的说道。
你?!我嗤笑一声,眨眨眼,挑眉,怎么可能?就你那点本事,调戏良家妇女,我倒是相信,救人那还趁早靠边吧,否则活人也会变成死人了。
蒋兆宏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道:凌雪儿——!我揉揉耳朵,蹙眉道:蒋兆宏,我耳朵没聋,你不用这么大声。
你……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韩俊启,你要找就找韩俊启算账,干嘛老是抓着我不放。
我娇滴滴地一笑,给他抛了个媚眼,嗲道:因为人家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嘛!蒋兆宏的身子抖了抖,一脸嫌恶的向后退了两步,道:咦……凌雪儿,你不要这个样子,还是凶点好,否则……我怕,我会死得更快。
呵呵,没想到蒋兆宏这家伙有被虐倾向,既然如此……那么,我眼珠转了几转,心中已有主意,下了床,莲步轻移,走到蒋兆宏的近侧,睁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娇声道:蒋哥哥,人家现在想对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啊!说着,还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蒋兆宏慌忙一退,不幸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幸亏旁边有个椅子,他扶住刚站稳,看了看众人,随即转身冲出门去。
看着他像身后有几匹恶狼追他似的没命的跑,我噗的忍不住哈哈爆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蒋兆宏,你慢点跑,跑跌了,我可不负责赔偿,哈哈……就在我笑得快岔气的时候,忽觉腰部一紧,接着就被腾空抱了起来,又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我惊叫一声,正要开口,却听磁性温和的嗓音淡淡道:别闹了!乖乖的让白兄给你好好把把脉,也好让我们放心。
抬头,看着他那俊美的脸上虽挂着浅笑,可眼底深处却酝酿着一丝怒意,我胆怯地居然没有反抗他,任由他抱着放到床上,乖乖地让白玉笙把脉。
脉象平稳,气血顺畅,筋脉通畅,看来已无大碍。
我收回手,轻轻一笑,道:你们是怎么治好我的?白玉笙嘴角一勾,面带嘲讽,道:你刚才不是不信吗?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相信了,不行吗?白玉笙微眯着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眸光中有什么光闪了闪,转瞬即逝,随后他幽幽一叹,一会儿庸俗不堪,一会儿自信淡定,一会儿快意恩仇,一会儿柔情似水,一会儿泼辣野蛮,一会儿冷漠无情……他顿了顿,闭上眼,轻叹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轻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离开过我的韩俊启,再看了看楚廷英,卫祁文和卫祁武,最后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阿竹,起身,推开窗,庭院内凉亭绿柳,假山怪石,流水清溪,满池的荷花红的,白的,粉的,争奇斗妍,美不胜收!其实,哪一个是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顿了顿,回过头,朗声道,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是怎样治好我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心里笑笑,这故意掉他们胃口果然都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这笑过以后,话题自然也就岔开了。
若是真让他们来讨论我,呵呵,我看我就离死不远了,这帮人从第一次见面理智就告诉我不能靠近,不要接触,很危险!可是偏偏这几次的巧遇,让我不得不与他们越走越近,唉,现在也只能万事小心了。
喂!你们笑了这么长时间,该结束了吧!我想见治好我伤的那位神医。
看他们笑得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由得恼火,柳眉一竖,愤然道。
此言一出,大家果真都止住了笑,他们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由白玉笙跟我交涉,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神医?我只是用你救那人的方法救你而已。
什么?我猛地一惊,心中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三步并两步地奔到他的身边,一把扯过他的手,一边把脉一边怒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吗?这样做很容易身受重伤,甚至……我抬起眼,触到那眼神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话也说不出口了。
白玉笙低着头,那对深邃而幽远的黑色眼眸中正蕴着温柔似水的眸光。
我此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不过,还没等我行动,身后的人已经一把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紧紧的将我反锁在他的怀里,我猛地一惊,知道是韩俊启,心中更加的慌乱,正待挣脱韩俊启的怀抱,却见楚廷英的身形一晃,接着身体被狠狠一扯,跌进了楚廷英的怀抱。
我抬头,轻声道:哥,谢谢你!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竹却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冰冷,韩公子,白公子,请自重!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我们家小姐乃是宣少爷的未婚妻,请你们还是注意一些,不要坏了我们家小姐的名节。
阿竹一边说的同时还把我从楚廷英的怀中拉了出来。
楚廷英微笑地向阿竹点了点头,放开了我。
韩俊启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黯然的神光,逼得我撇过头怎么也不敢再与他的眸光相撞。
白玉笙刚才眼中的那一抹柔色,仿佛是我的错觉,此刻他面色平静,眸中波澜不惊,嘴角微勾,脸上漾出一抹温和浅淡的笑意,他拱手道歉,对不住,楚姑娘,在下刚才有些失礼,怕是惊扰了姑娘,莫要见怪!我笑笑,摇了摇头,阿竹将我拉到床边坐下,道:小姐,还是由我来跟你说吧,治好你伤的应该是七个人,楚庄主、楚公子、太子、三王爷(侠王)、白公子、韩公子还有蒋公子。
我蹙眉,一脸困惑道:阿竹,你说得我越来越糊涂。
阿竹笑笑,小姐,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庄主广发英雄贴,自然不可能少了蜀天堡和天下第一楼,知道你身受重伤,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马上就赶了过来。
那时你的确很危险,本来按照你的武功,就算救人损失大半功力,也不至于会武功尽失或者丧命,但是庄主的那一掌虽然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中了你的要害,所以那时看到你躺在床上气息似无所有人都急疯了,不过,还好,白公子知道一种武功可以把自己的功力传递给他人,所以……所以你们就想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功力,那么那人也会像我一样,功力尽失,变成废人,或者死亡,干脆集合大家的力量,每个人出一成的功力,就可以恢复我的武功,同时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于是你们就一个个的为我输功。
我接着阿竹的话说下去。
对,大致就是这样!卫祁文满是赞赏的目光向我射来,点头肯定了我的话。
我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颇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涩,眼前的这几个人,是我一直想躲的,一直想避的,更是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的,可是现在却戏剧化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这样的人情,怎么还,该怎么还?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心,乱如麻团……小姐……小姐……见我心神不宁的样子,阿竹慌乱地伸手探上我的额头,焦急地叫道,你怎么?又不舒服了吗?她的手一碰到我的头,我就回过神来了,看着他们大家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向他们安慰地笑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我咬咬唇,谢谢你们!将来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凌雪儿能办到的,定不相负!白玉笙不以为然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也许在他看来我一个姑娘家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卫祁文微微一笑,淡淡道:楚姑娘客气了,你是老师的女儿,我帮你是应该的,不必言谢!卫祁武哈哈一笑,道:我不需要什么报答,只是将来去你的明珠楼,别让我排队等待就可以了。
我不由失笑,道:没问题!此刻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凝在脸上,抬头,我顺着那道视线回望,韩俊启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见我看他,他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报答!他顿了顿,幽幽一叹,就算真要你的报答,你也……给不起!!淡淡的语调,痞痞的笑容,和以往无异,只是却让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伤痛。
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疚愧,韩俊启,对不起,求你……不要再喜欢我!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一章 最难还的是人情(二)后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整个桃苑乃至整个楚尘山庄的人对我都很恭敬甚至还有些惧怕。
秀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只是被派到了洗衣房,干些粗重的活,我醒过来的那日,她有特地来求见谢恩,她母亲的病也因为楚天宇预付工钱,得以治疗。
阿竹的伤势虽不严重,但处理起来却有些麻烦,且在我昏迷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处理,已经发了炎,不过还好我特制的金创药有消炎的作用,用了以后倒也好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一条条的疤痕,好在有绿肌膏,擦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就会消失了。
至于楚天宇,我刚醒来的那日中午,倒有跟大家一起吃饭,此后的这三天就再也没有见着人影,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我呢?还是真的很忙?楚廷英和楚廷凡倒是天天往我这里跑,还迷上了我前些日子交给他们的象棋,没事就要跟我杀两局。
最令我担心却是宣和尘,虽然英雄贴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收了回来,但是这人所皆知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
即使我马上让阿竹散布消息说我已无碍,可,我太了解他们了,一点小伤,他们都会急得手忙脚乱,何况这次我还差一点一命呜呼!他们肯定恨不得马上飞到我的身边,只是,唉,太多的凡尘俗事困扰着,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回来。
呵呵,等下次见到他们,我肯定首先要挨批,因为我每次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做到过。
后来回想,这些年来,我总是这样,到底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呢?还是认为自己不会死?!日子不知不觉便又过了十来日,那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荷花香气。
我与阿竹在庭院中弹琴舞剑,说真的,阿竹绝对是个全能,当初杀手盟训练他们杀人的同时,还教他们琴棋书画,训练他们扮演各种角色的人物,目的就是以便于更好的接近目标对象,所以有时候,杀人,武功却不是最重要的。
伴随着我快结束的歌声,阿竹在空中一个轻灵的翻跃,衣袂飞扬,动作优美妩媚到了极点,头上的发带随意的飘落,发丝在空中张扬开来,最后她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我面前站定。
啪啪……啪……阿竹,你这剑,舞得可真好看!我一边拍手一边赞道。
阿竹收起剑,擦擦汗,走到我身边,笑道:小姐可别取笑我了,小姐的歌才是天下无双呢?我笑笑,累了吧,坐下,歇息一会儿!说着,我顺手抓过一旁的茶壶和茶杯,斟了一杯,递给她,阿竹,阿龙还是没有消息吗?阿竹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阿竹饮了口茶,安慰道:小姐,你别瞎猜了,阿龙做事一向谨慎,肯定不会出事!可是,按道理,他这几天都应该会有信来,向我汇报明珠楼的情况,可是,三天了,怎么一点信息也没有,我真的有些担心。
阿竹垂眸寻思了片刻,道:是有些古怪,要不,明天我下山去看看。
我笑笑,也好,否则在这里瞎想,我肯定会急疯的。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又惊又怒又急的嗓音,……姐,小姐——!小姐——!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是……阿龙?话音未落,我已向声音的方向奔去。
小姐,等等我……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二章 天无绝人之路(一)金属碰击的清脆响声!我一惊,停了下来,有人在拼杀,而且似乎就在大厅那个方向!嗅了嗅,血,还是很新鲜的血。
心,忽然间一阵强烈的不安!提气,猛地向大厅的方向跃去,不到片刻,就到了近侧,定睛一看,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阿龙手握长剑吃力而疲惫地应对十几个侍卫的围攻,一身青衣,破了不少地方,身上染着血迹,虽看不出是否身受重伤,但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我的心不由一拧,他该不会是从大门口一路杀进来的吧?他周身的杀气很浓,仿佛有了死的决心,可脸上却隐隐的透着焦急之色,忽然滋的一声,左臂中招挂彩,顿时鲜血狂涌,猛退数步,拦剑挡在身前。
我大惊,怒吼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话音未落,我已掠到阿龙的身旁,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点了他两处大穴,阿龙缓了口气,抬起惨白的脸冲我笑笑,低声轻叹:小姐,见到你真好!上下打量他一翻,我面色一寒,怒目四扫,冷冷道:伤了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侍卫们一愣,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领头的颤声道:小……小姐,属下……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他们。
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响起,回头,只见楚廷英面有忧色的看着我,他挥了挥手,侍卫们都退了下去。
奉命?我双眼微眯,紧紧地盯着楚廷英,冷冷一笑,道,什么意思?奉谁的命?为什么要伤我的人?蝶儿……楚廷英正想解释。
这当儿,阿竹却气喘吁吁地向我冲过来,小姐……她的话在看到阿龙此刻的样子时瞬间顿住了,不过只是一下地呆楞,随即飞快地冲到阿龙的身旁扶住他,在他臂上的手紧握成拳,吐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寒意,阿龙,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阿龙轻轻地摇摇头,浅笑道:我没事!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惊,慌忙地对我说道,小姐,快救宣少爷……蝶儿,我们先为这位兄台……楚廷英连忙打断阿龙的话,很明显他不想要阿龙说下去,但在接触到我冰冷的注视时语声又嘎然而止。
我收回落在楚廷英脸上的目光,转头对着阿龙,淡淡道:阿龙,你说下去。
阿龙点点头,是,小姐,宣……宣少爷他将在两日后,在午门斩首。
你……你说什么?!我一个趔趄,向后猛退了几步才站稳,你再说一遍!我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小姐,阿龙的声音有些哽咽,皇上下旨,后日午时,宣少爷,斩立决。
宣,斩立决!我怔怔地楞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像发了疯似的冲出了楚尘山庄,跃上了我一直养在山庄后山的白马——千里(一匹很有灵性的马),楚廷英、阿龙和阿竹拼命地在我身后喊叫,只是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拼命地驱赶着马向前方冲去,向京城冲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宣还在等我,宣还在等我去救他!夏日的风明明很温暖、很柔和,可我却觉得它犹如冬日的寒风,刺骨,冰冷,刮在脸上有如刀割一般,胸口涨痛得似乎要裂开来,恐惧从我的心底蔓延到全身的每个细胞,此刻只觉有几千几万把锋利的小刀,凌迟着我的心,折磨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眼睑,我才知道我要到了,京城,京城就在前面!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加快马速向前奔去,城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宣,我来了,一定要等我!我抹了抹脸,快速地奔进城门,直奔向皇宫的方向。
庄严肃穆,富丽堂皇,奢华巍峨,红墙城墙高约10米,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那门、那墙、那一砖一瓦,都透露出冷清与威严的气息,这就是历代帝王所住的宫殿,果然气度宏伟非凡。
宫门口两侧各站了十六名侍卫,看他们那架势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疾收辔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时情绪忽然间稳定了下来!怎么办?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第一个办法,杀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然后进天牢把宣救出来,远走高飞!不,这不可能,双拳难敌四手,恐怕我还没见到宣,就先变成马蜂窝了!第二个办法,劫法场!那个时候虽然有很多侍卫,但是也有很多观看的老百姓,可以故意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救人,好像这个办法比较可行,但需要足够的人手,否则也是白白送命!第三个办法,找卫祁文,见皇上,然后求情,好像这也不可能,皇上凭什么听我的呀?唉,这弄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宣为什么要被斩头呢?难道……皇太后被他治死了!呵呵,那还真是个杀头的大罪!我狠狠地垂了垂自己的头,真是的,刚才为什么就不能冷静地听阿龙把话说完呢?阿龙不是说后天才斩首吗?那说明我还有时间啊,干嘛不弄清楚就跑出来,我怎么就这么不冷静呢?现在怎么办?楚尘山庄肯定不能回去,太远了,万一这边有什么事,我还照应不上。
那么,就先在城中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想应对之策吧!我刚跃上马,正待离开,陌生路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唉,真是可惜啊,玉面神医居然要被斩首。
哼,那是他自己笨,居然抗婚,公主唉,多少人想娶都娶不到……你们懂什么?这叫气节,气节,说明金亦宣啊,不想攀龙附凤。
我说这叫傻……金亦宣?公主?我猛地从马上跃了下来,随意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冷冷道:你们刚刚说金亦宣要被斩头,是因为抗旨拒婚?!兴许是我的眼神太可拍,语气太冷,被我揪住的人全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急了,眯起眼,在他的衣领上的力道加重,说——!姑……姑娘,饶命!小……小的,看……看皇榜上是……是,是,是这样说……说的!皇榜在哪?在……在那边。
他指了指我的左后方。
我放开他,他像见鬼似的,一溜烟就跑得没了踪影。
我转身,果见右前方一砖墙前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走到近处,见那人墙实在砌得太牢固了,简直密不透风,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要挤进去,还真是困难重重。
想了想,我掏出钱袋中的碎银,向天空一洒,扬声道:谁的银子掉了!这招果然很灵验,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地蹲下四处捡银子,我提气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那几张黄色的告示前。
从右到左,第一张,说的是蒋琉璃赐婚给太子卫祁文,洛云环赐婚给大皇子卫祁剑,楼冰雁赐婚给三皇子卫祁武,薛惜琴赐婚给四皇子卫祁礼,锦绣公主下嫁白玉笙。
第二张,说的是金亦宣抗旨拒婚,拒绝了锦灵公主,被判斩立决!第三张,大致的意思就是北新国的智者出了三道题,难住了满朝的文武百官,他们给了十五日的期限,若是答不出来,就会显得觐阳王朝无人,会被周边的小国取笑,而明天将是最后一天,所以皇榜上说若能答出题者,皇上可以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也就是说……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围观的众人都奇怪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说:这人疯了。
半晌,我止住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暗道:真是事事难料,我一直最讨厌的地方,最不想有瓜葛的地方,现在却要主动送上门去!上前,一把揭下了第三张皇榜,随即马上就有官差上前来押住我,上下打量我一翻,淡淡道:榜是你揭的。
我笑笑,是。
那就跟我们走吧!众人让出了一条道,我信步地走在前面。
等等。
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了我们的面前,身后的侍卫的两把钢刀马上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我定睛一看,惊道:哥!楚廷英毫不在意肩上的钢刀,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眸中满是伤痛和自责,声音也透着伤感,蝶儿,我还是来晚了,是吗?我看了他一眼,转头,展颜一笑,道:官差大哥,能让我跟我哥说两句吗?他们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淡淡道:快点!谢谢。
回头,我望着楚廷英,深深地凝视,然后摇头,淡淡道:哥,你不该瞒着我的,不该收了阿龙给我的信。
楚廷英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握住我的双肩,使劲摇晃,你为什么要揭下这个皇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若是答不出,就,就……我知道。
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道,我曾经答应过宣,今生永不分离,而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蝶儿,楚廷英缓缓地放开了我,脸色有些苍白,你怪我吗?我瞥了他一眼,然后望向远方,我说,声音很轻很柔,哥,说不怪,那是假的,如果阿龙不是亲自来报信,你是不是等着让我去为金亦宣……收尸?泪,缓缓的滑下脸庞,一滴、两滴……连成串,打湿了我的唇角,咸咸的,带着苦涩。
他定定地望着我,眼中涌出复杂的情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半晌,我擦擦脸,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道:不过,哥,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若是……蝶儿。
楚廷英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随即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俯下头,用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他的身躯不停地颤抖。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见到刚赶到的阿龙和阿竹,阿龙身上的伤口,略微的包扎了一下。
心,有些惭愧,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营救宣,所以我在他们耳边吩咐召集京城雪影阁所有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皇宫。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二章 天无绝人之路(二)穿过一个长廊,行了一段路,眼前所见的景致便渐渐明朗起来。
一身戎装的带刀侍卫上前,轻瞥了我一眼,道:这就是揭榜的人?官差微微一躬,道:见过张大人,正是。
带刀侍卫挥挥手,那两个官差退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淡淡道:叫什么名字?我笑笑,福身道:见过张大人,民女楚蝶依。
他点了点头,伸手,请上轿。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身后有顶轿子,上轿又行了一段路,下了轿,见到一座朱门大殿,巍峨的红木巨匾上写着金光灿灿的三个字——明光殿,皇帝和大臣们平时议事的地方。
一身锦衣的公公上前,笑道:张大人可来了,皇上正等着呢!带刀侍卫笑了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尾随在那公公的身后,到了殿门,门口的公公扯长了嗓子尖吼:张大人到!进了殿,我垂着睫,清晰地感到大殿之中传来几道目光落到我身上,其中一道,来自大殿正中,高倨在大殿之上的人。
带刀侍卫跪地行礼,我跟着他跪了下来。
臣张复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楚蝶依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上安静无声,没有人说话,大殿之上的人没有出声,我心里就算有百般个不愿意,也不能起身,仍跪在地上。
半晌,只听到大殿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起身吧!我随张复珏站了起来,仍垂着睫,乖乖站在殿下,不去四处张望。
是你揭的皇榜?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我仍垂着头,语气平静道:回皇上,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
那声音淡淡的,却无比威严。
我吸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这就是当今皇上——康景皇?明黄的龙袍,耀眼的皇冠,面庞轮廓和卫祁文有几分相似,虽然年纪稍大,但比起卫祁文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他身上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难以比拟的高贵王者气度,那种俯视天下的神情,让人不敢直视。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呵呵,熟人还真不少!站在左首第一位的男子,正是当今太子卫祁文,第二位是三皇子卫祁武,第三位是那个定北将军,第四位是天下第一楼楼主韩俊启。
而站在右首的第一位男子,眉目俊雅,气质****,若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大皇子——卫祁剑,第二位五官清秀,面容淡雅,只是他的眼神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阴狠,应该是四皇子——卫祁礼,第三位就是蜀天堡堡主白玉笙。
这大殿之中,总共站了不到二十人。
除了以上这八位,另外还有几位身着官服的臣子,太监,宫女。
觐太宗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的目光很凌厉,很有压迫感,竟逼得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丝丝渗出脊背,只是我既然是来谈判,气势上首先就不能输,所以我微笑地迎上他的目光。
大殿上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康景皇喉间溢出一声轻浅的笑声,神情稍敛,目光仍落在我身上,只是已没了先前的压迫感。
只听他扬声道:楚天宇是你父亲?我点点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和镇定,回皇上,是。
你可是第一个敢直视朕的人,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我笑笑,摇摇头,不怕。
哦,康景皇挑了挑眉,为什么?我又笑了笑,道:回皇上,因为皇上的眼中没有杀气,反而是欣赏。
哈哈……康景皇从浅笑变为大笑,果不愧是楚天宇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我不由得脸部抽动了一下,暗道:这跟楚天宇根本就没有关系!但是……他的声音忽地变冷,双眼,微微眯起,透出一抹精光,眉头微微一拧,道,你不该揭这皇榜,这可不是儿戏,乃关乎我朝的声威。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叹道:皇上似乎并不相信民女!康景皇冷锐的目光,射在我脸上,道: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值得让朕相信的地方,满朝文武都答不出,你一个区区女子又如何能做到?女子?TMD,严重的鄙视女性,握了握拳,随即松开,微微一笑,声音自信而淡定,皇上,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能为国家效劳,都是皇上的好子民,难道皇上贴皇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揭榜的一定是男子吗?我顿了顿,目光灼灼的射向他,我想皇上也未必有想到这一点吧,这世上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我明明知道后面的这半句话不应该说出口,可是,一想到他小看女人,心中的火气就不由得冒了出来,女子一样能做,而且能做得比男子更好,更出色!啪……康景皇的手重重地拍在案台上,脸色瞬间变沉,目光瞪着我,阴冷决绝,他的声音也透着怒气,你说这些不怕朕杀了你吗?来人——!慢!卫祁文抬手叫道,随即踏前一步,跪地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卫祁武也踏前一步,跪地。
皇上息怒!白玉笙和韩俊启走到我的近侧,跪地。
一干大臣,太监,宫女也应声跪地,皇上息怒!康景皇却不看众人,仍是沉着张脸,冷冷地看着我,你似乎并不怕?我幽幽一笑,摇摇头,不,相反,我怕,而且相当怕。
顿了顿,但是,我相信皇上现在更想渡过……这个难关,不是吗?哈哈……他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真可惜,你居然是个女儿身,否则……朕,定会重用你。
切,你要重用我,我还不想干呢?好了,众卿平身吧!韩俊启站起时飞快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站好,可我却感觉出了他的紧张,因为他的手心全是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可在他的眼眸深处却酝酿着一丝怒意。
怎么了?我得罪他了?回头再看看卫祁文,白玉笙,他们的脸上也隐隐地有些怒意,卫祁武则是无奈。
不会吧,我晕!他们生什么气啊?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吧?!哼,真是一帮自大的男人,我今天就非要证明给你们看,女人绝对不比男人差!我正了正神色,淡淡道:皇上,可以让民女先看看这三道题目吗?只有第一题。
卫祁文熠熠的目光射向我,顿了一会儿,接着道,第一题就把我们难住了,所以……我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后面两道题,你们都不知道。
一时口快,居然把尊称也给忘了。
不过,还好,好像那皇上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我的目光在大殿上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他们沉着脸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深吸了口气,灿烂一笑,道:没有关系,先给我看看第一道题。
这当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禀皇上,楚尘山庄楚天宇,楚廷英在殿外求见!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三章 能人所不能……蝶儿……蝶儿……身边的人推了推我,我才知道自己失神的厉害,唉,这也不能怪我,楚天宇忽然过来,我能不惊讶吗?猛然回神,望着身旁的楚廷英,正想开口询问,却又听他道,皇上在问你话。
我愣了一下,连忙敛了敛神色,转头,对康景皇笑道:皇上!康景皇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炯炯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缓缓开口,道:你真的有把握答出北新国的题目?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肯定道:是。
康景皇微微一笑,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隐约闪烁着算计,你可知道若你答不出,我们觐阳王朝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会被周边列国耻笑,甚至有可能会引起战争。
……知道。
康景皇呵呵笑了起来,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楚天宇的身上,微微挑眉,楚爱卿,你可听清楚了,朕已经给过楚姑娘机会了,是她执意不肯放弃,这朕也爱莫能助了。
呵呵,原来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这个,还以为真的是担心我的能力呢?原来只是为了让楚天宇放弃,看来,楚天宇和楚廷英来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我放弃救人,跟他们回去。
蝶儿,楚廷英抓住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身子,双眼中有痛苦、心疼、怜惜、恼怒、悔恨,还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他握着我肩膀的手在不停的抖动,声音也透着无限的悲凉,你真的要这样吗?跟他一起死吗?你上次为了那个什么子元,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你又要为金亦宣……我真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的人,却不停地想保护别人,你只是个弱女子啊!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神色痛苦,你难道就没有看到,还有很多人,关心你,担忧你吗?还有很多人会为你心碎,为你痛苦吗?你,你太自私了……我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淡淡道:哥,对不起,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自私,我只会为我爱的人……痛他所痛,爱他所爱,所以……皇上,我跪了下来,我的要求很简单,若是我做到了,请放了金亦宣。
康景皇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灼灼地向我射来,声音平静而冰冷,你这是在跟朕谈条件吗?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金亦宣在满朝文武面前抗旨拒婚,让皇家的颜面尽失,朕如何能饶得了他?颜面?真他妈的变态,就为了一个他们所谓的颜面就要杀人,呵呵,这皇上也是一个自以为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还什么有道明君呢?我看狗屁!心中的怒气猛地蹿了上来,又不敢发作,只能垂下头,手放在身后,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再次抬头时,脸上已非常的平静镇定,语气坚决:那么,就请皇上赐我与金亦宣同死!从走进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康景皇顿时勃然大怒:你竟敢威胁朕!!来人……皇上息怒!!楚天宇和楚廷英同时跪了下来,心中甚是不安,眉头全纠结在一起。
父皇息怒!!卫祁文带头,所有的人也跟着都跪了下来,不必多说,既然她这么想死,那么朕就成全她,让她与金亦宣同死。
皇上!!楚天宇轻轻地望了我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条金腰带,举过头顶。
康景皇愣了一下,冷冷一笑,道:这可是你最后一条。
楚天宇定定地看着他,道:草民知道。
康景皇又是一笑,道:还是用在她身上。
是。
我蹙眉,这两个人像在打哑谜,说得我云里雾里的。
哈哈……康景皇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外界都说你无心无情,看来传言不实。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了楚天宇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等等!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楚天宇问道,这个……该不会就是皇上给你的三个要求的信物吧?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这个来帮我。
楚天宇没有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尴尬,有些狼狈,我更加确定地笑了笑,不必了!蝶儿——!楚廷英惊慌地看着我。
……楚天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我却不看楚廷英,也无视楚天宇的怒气,微笑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楚天宇,谢谢你!请问第一条你用在百花盛会上,那么第二条你用在什么地方了?遍寻天下名医。
楚天宇没有说话,是康景皇回答了我。
我呵呵一笑,楚天宇还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说他在意我吧,好像又不像;说他恨我吧,可是这几次发生的事情,又觉得他好像很关心我。
我皱起眉头闭上眼,单手抚额,咬了咬唇,忽然觉得头好痛。
半晌,我甩开了满脑子的困惑,低头作了个深呼吸,再抬头时双眸紧紧地抓住康景皇的目光,皇上,这金腰带不必用了,我相信皇上还是非常想解开这个困局的,所以,我……还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但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杀气,其实,我知道他表面虽不说,但是心里还是肯定我的。
想到这,我自信地笑了笑,皇上,您看这样行吗?您先让我看第一道题,若是我答出来了,就按皇榜上说的满足我的一个要求,我想这并不难吧?康景皇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在跟朕谈条件。
我笑笑,皇上,民女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救人,救金亦宣。
声音一顿,叹了口气,挑眉道,我想一个人跟一个国家比起来,皇上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的,对吧?皇上。
康景皇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而我,也毫不相让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好,朕答应你。
随后他看了看众人,又道,大家都起来吧。
忽然间心中顿觉一阵轻松,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站起,道:谢皇上!你别高兴得太早,做不到,一样还是要杀你的头。
我又笑了笑,这个当然,但是,我相信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康景皇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好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袁复……他从案台上把一个册子交给了身旁的一个面色红润、神态谦和的中年太监,交给楚姑娘。
那叫袁复的中年太监恭敬地接过,步下玉阶递给了我。
我道了声谢,接过翻开,定睛一看,愣住了,说真的,当时,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只知道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那上面写着:将1,2,3,4,5,6,7,8,9这9个数字排成3列,不论纵横斜角,每3个字相加都是15,如何排法?我在心里偷笑,若不是有皇上在面前我肯定会哈哈大笑,这连小学生都会做的题目,居然难倒了当朝的文武百官,惊世才子。
想了想,抬头,目光一一地扫过众人,我看到了楚天宇等人的眼中都是紧张、慌乱的神情,每个人的拳都捏得很紧,恐怕指甲掐到肉里去,他们也感觉不到痛了。
唉,真是难为这一帮为我担忧的人了!如何?楚姑娘——!康景皇淡淡地唤了我一声,他的语气虽很平静,但是我还是隐隐地听出了里面的焦急。
抬眼向康景皇望去,我微微一笑,皇上,麻烦您叫人为我准备文房四宝和桌椅。
唉!从来都是宣或者尘帮我写字的,现在却要自己披甲上阵,不知写出来的字,能不能见人。
哦?你已经想好了。
他挑了挑眉,眼中有难以置信的喜悦。
我笑笑,是,皇上。
康景皇笑意更甚,不必了,你说,朕来写。
我点点头,刚想答话,他又道:你认识上面的文字吗?我一脸困惑,道:认识啊?!他狐疑地看着我,道:那你念给朕听听。
好,我点点头,念道,将1,2,3,4,5,6,7,8,9这9个数字排成3列,不论纵横斜角,每3个字相加都是15,如何排法?康景皇满脸惊异之色,双眼闪出一道道异彩,他说,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是如何知道这些文字的?啊?我愣了一下,随即不确定地问道,你们不认识?我的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一一地向我点头,我抱头痛苦地大叫,MYGOD!你们不认识,那怎么可能答得出来,这出题的人太过分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蝶儿,休得胡说!楚天宇喝斥一声,这各国都有异人,并不能说是谁欺负谁?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我撇撇嘴,蝶儿,失言!望皇上,各位大人见谅!请楚姑娘说出答案。
卫祁文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朝我投来一道柔和的目光。
我回他一笑,问道:请问太子殿下知道五行八卦,九宫之变吗?卫祁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再看了看众人,都很疑惑地看着我,看来,他们这里并没有一个人懂得五行八卦,也是,这可是沈青峰的拿手绝活,我也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这个题目用我们二十一世纪的话说是数学题,用他们古代的话说,叫九宫之变,是阵法的基础。
想了想,我笑道:上面的文字1至9,用我们的文字也是数字一至九,这道题目实际上就是五行八卦的阵法入门——九宫之变。
九宫之义,乃为2、4为肩,6、8为足,左7右3,戴9履1,5字居中。
话毕,康景皇也画完了,一太监拿过递给我,我一看,暗道:这皇上果然聪明,我这么简略地说,他已在纸上画了一个九宫图,丝毫不差,当然上面的数字用的是1至9。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就是这样,没错。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变了脸色,纷纷地围了上来,我将手中的画纸递到卫祁文面前,他接过,瞪大了眼睛,脸上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终于忍不住惊呼道:原来是这样,这横、竖、斜每三个字相加果然都是十五,哈哈……妄我还自认为是当世才子,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真是惭愧,惭愧。
画纸在他们每个人的手上一一传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都是难以置信。
楚廷英紧握住我的手,目光熠熠地射向我,语速极慢,蝶儿,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向他露出了一个最真实的笑容,哥,谢谢!还有,我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楚廷英紧抿着双唇,点了点头。
我放开他的手,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康景皇,一瞬不瞬,声音坚定、自信,请问皇上,这样……答应我的要求,可够?康景皇的目光不再那样令人有压迫感,面色平静,语气也很平静,这些你是从哪学来的?不说行吗?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不行。
笑了笑,道:那文字叫阿拉伯数字,是蝶儿在跟师父学艺的时候,遇到一个方外高人教的,至于五行八卦,是我的义父沈青峰教的。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到康景皇的鼓掌声,他的眸光中闪现出一缕意义不明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朕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女子有时做得比男儿更好了。
原来,有这样的几个当世高人传授技艺,自然是信心百倍,好,朕答应你的要求。
那一刻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第二卷 多情却是总无情 第二十四章 狱中述情天牢。
阴暗潮湿,气味非常难闻,空气更是让人窒息。
我,卫祁文,卫祁武,韩俊启,白玉笙,楚廷英六人跟着狱卒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
一柱香前。
皇上,民女想去天牢探望金亦宣。
康景皇眯起眼看了我半晌,拍案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求皇上成全。
我抬起头,无比坚定地说着。
父皇,卫祁文踏前一步,刚要往下说,却被康景皇抬手阻止了,你今天已经帮她太多了。
卫祁文犹豫了一会儿,继续不怕死地开口道:父皇……嗯字拖了很长的音,康景皇已经有些发怒的前兆。
皇上,白玉笙和韩俊启同时站了出来,请皇上成全!臣等也想去探望金亦宣。
康景皇脸上的神情复杂,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几人一会儿,才开口道:看来,你们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既然如此……他声音一顿,寻思了一会儿,好,朕答应你们,去吧,但是不能太久!谢皇上!我们几人同时开口道。
其实,现在想想,这个康景皇还是蛮好说话的,至少他最后还是满足了我的要求。
我叹气,摇头笑了笑。
蝶儿,怎么了?楚廷英听到我叹气,轻声问道。
我笑笑,轻声道:没什么!对了,今天谢谢你们。
他们只是回我一笑,谁都没有出声,我们几人一直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太子殿下,三王爷,各位大人,到了,就是这里!我顺着狱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一幕令我睚眦欲裂:宣!宣双手被绑吊在刑架上,全身悬空,白色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浑身是血,是鞭伤,垂着头,黑亮的长发散开,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心口猛地一紧,我只觉恍惚间痛到了极点,赶紧冲过去,手抓着牢门,大声叫道:宣,宣,我是蝶儿!还不快把门打开。
卫祁文大吼一声。
狱卒连忙打开锁,我飞快地推开牢门,弯腰低头,钻了进去,冲到宣的身旁,颤抖着伸出手去,颤抖的抚摸着他如玉的面颊,宣……宣……一声一声地呼唤,可是他毫无动静,双目紧闭。
心,似乎突然停止了跳动。
无边的恐惧奔腾着袭来,疯狂的将我卷了进去!凉!很凉!冰凉冰凉的,直直侵入了我的肌肤,冻凝了我全身的血液!泪水,忍不住地滑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连成珠,贴着我的面颊缓慢成行。
宣,我是蝶儿,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要折磨我好不好,求求你醒一醒,醒一醒……咳……胸口猛地一阵巨痛,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白色的襟口。
蝶儿——!雪儿——!楚姑娘——!楚廷英、韩俊启、白玉笙、卫祁文和卫祁武同时惊呼一声,奔到我身边,震惊地看着我。
韩俊启快他们一步抓着我的肩膀,雪儿,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阵脚!你,自己的伤刚好,可不能激动,否则……不激动?!我一把推开他,发了疯似的大叫,你叫我怎能不激动,韩俊启,宣他……他……咳……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雪儿,韩俊启一把抱住我,紧紧地,没有一丝空隙让我动弹,他的眼中满是心痛、怜惜、乞求、惊慌,还有伤痛,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冷静一下行吗?楚姑娘,金兄只是暂时晕了过去,并无大碍!白玉笙把了把金亦宣的脉,眼神平静地看着我,道,你也是大夫,你可以自己把把看。
来人,还不快松绑!卫祁文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命令了一声。
于是几个狱卒上前,把宣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床上,韩俊启放开我,我奔到床边,扯过宣的手,把了把脉,果然如白玉笙所说的,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看来是疼晕过去了。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闭上眼,定了定心神,才又张开,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和血迹,随后小心翼翼地解开宣的衣衫,他的身上基本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我咬咬牙,忍住又要涌出来的泪水,从怀中取出金创药,仔细地抖到他的创口上,就算是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皱了皱,想来,一定很疼。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都被我处理完了,长长吐了口气,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紫色瓷瓶,倒出一粒凝魂丹,投入口中,伏下身,将唇压在宣的唇上,轻轻地撬开他的唇齿,舌头刚把药顶进去,正想要离开,谁知在这时,发现唇居然离不开了,我惊奇的睁开眼睛,没想到居然发现宣正睁着含笑的眸子望着我!我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忘了该如何反应?!忽然,宣起身一把搂住我,一手扣住我的后脑,一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舌头挑逗我的舌尖,看着他满脸的柔情,看着他黑翘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看着他方才还很苍白的面颊慢慢的爬上了红润的气色。
心,扑通扑通,如小鹿在乱撞!脸,唰的烧了起来!我意识恍惚,茫然地闭上眼睛,任由他侵占、品尝我的唇舌,渐渐地我完全沉浸在宣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无法自拔……直到力尽气竭,呼吸困难,瘫软在他怀中,他才喘息着放开了我。
他静静地拥住我,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头顶,我缓过气,猛地想起刚才可有五双眼睛在看着呢!窘迫地抬眼忙往周边一扫,这才发现韩俊启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早就走了!头顶轻笑声传来的同时,响起一道戏谑而又磁性沙哑的嗓音。
我抬头,只见宣一双含笑的眸子凝在我的脸上,眼中满是宠溺和爱恋。
宣……我动情地回抱住他,我好想你!金亦宣浑身猛地一震,随后紧紧地拥住我,在我耳边用颤音轻轻叫了一声:蝶儿,我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宣……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涌了出来,心里一阵后怕,到底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那满身的伤,那满身的血,差点让我发疯。
蝶儿……宣松开了我,扶我坐直,在看到我的泪水时,愣了一下,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二次看我落泪,他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脸上满是怜惜,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乖,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用甜言蜜语的话来哄我了?傻丫头,不是哄,是真的会心碎!柔柔的话语,响在耳边。
宣……心像吃了蜂蜜一般,幸福甜蜜,嘴角慢慢扬起,绽开了如花般美丽的笑容,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宣坚定地点点头,满是柔情的目光凝视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就这样深情地对望,良久,良久……宣,照你这么说,是薛惜琴鼓动着锦灵公主来鞭打你的了?我平静地看着宣问道,可心中却道:我凌雪儿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既然有人敢伤我的人,那么,我自然也要友好的回报,不是吗?其实,我也有错,不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她,让她颜面尽扫。
宣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我叹了口气,暗道:宣的心地还是太善良,人家都差点要他的命了,他居然还觉得亏欠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宣,你上次说的有事瞒着我,就是这事吗?其实,你早就知道皇上想把锦灵公主下嫁于你,是吗?宣怔了怔,点了点头。
我笑笑,你之所以这么竭尽全力地想治好太后的病,就是希望太后能够帮你说情,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可惜,没有想到太后她不答应。
宣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蝶儿,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想求太后,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生了赐婚一事,然后就到了这里。
我心疼地伸手抚上他如玉的面颊,柔声道:宣,你真是太傻了!就算你真的求太后,太后也未必会帮你,这个皇宫根本没人情可谈,最是无情帝王家!宣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随即将我拉进怀中,轻声道:蝶儿,你怪我吗?我在他身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淡淡道:宣,你让我怪你什么?怪你给太后治病,怪你对锦灵公主太温柔,还是怪你抗旨拒婚?其实,宣,有人喜欢你,我反而是高兴的,这说明你很优秀,说明我挑人有眼光,但是你不应该跟锦灵公主走得太近,让她误会你,以为你对她也有意,所以,当真相被发现的时候,她才会恼羞成怒,才会想置你于死地。
蝶儿,宣拥紧我,对不起,现在还连累了你!我轻笑,宣,能跟你同生共死,我觉得很开心,何况明天我们不一定会输,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蝶儿,宣低头凝望着我,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溢满温柔甜蜜的深情,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会让我遇见像你这样聪慧,美丽,善良的女子。
我呵呵笑了起来,宣,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肉麻,不过,我喜欢。
顿了一下,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嗔道,那个,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你都应该跟我商量,不要再一个人去承担了,知道吗?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我相信凭我们的实力,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真解决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宣温柔地笑了笑,点点头,好!说完,他正要俯下头亲吻我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连忙扶我坐好。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我眨眨眼,偏过头向牢门口望去,呵呵,刚才忽然消失的五个人现在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进来后,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我和宣的身上,复杂难测。
金兄,楚姑娘。
卫祁文笑吟吟地向我们走来,他轻瞥了宣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一眼,脸上扬起的笑容越加灿烂,这是我刚才叫人准备的一套衣衫,金兄可以先将就着穿上。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已经把衣服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我起身接过,轻轻一笑,道:谢谢太子殿下!卫祁文想得还真周到,宣身上的衣服已是衣不遮体了。
对了,你们刚才去哪了?我问道。
卫祁文笑了笑,道:想来楚姑娘跟金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们就到外面给你们放哨去,另外就是问问金兄的伤势怎么来的?我真诚地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身,将宣扶下床,宣困惑地看着我,我莞尔道:宣身上有伤,所以,我来帮你换。
宣脸上顿时浮出两朵红云,蝶儿,我可以自己来的!我笑笑,你身子虚,身上到处都是伤,动作幅度大很容易扯到伤口的。
这……哎呀,宣,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妈啦,我记得某人以前帮我穿衣服的时候,好像是很大方的,而且还干净利落,呵呵,何况,刚才上药的时候,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最后一句话,我是俯在他耳边说的,说完我就扯下了他身上本就不再完好的衣衫。
一切妥当之后,我扶他坐回到床上,理了理他的头发,接过太监递给我的一根银灰色锦带把他的头发束在一起,随后我满意地吐了口气,笑道:好啦,我绝世风采的宣又回来了。
宣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蝶儿,等这件事完以后,我们就成亲。
宣轻瞥了眼前神色各异的几个男子,他知道他们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可以说里面参杂了太多的感情,所以他还是早些和她成亲,打消他们的念头。
我转头瞥了眼韩俊启,从进来开始他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心,有一点酸涩,一点忧伤,可是,伤害,迟早会造成,只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有些话,总是要说的,不如就今天吧。
我回头,深吸了口气,笑着点头,道:好,我们成亲,然后回羽城去。
韩俊启猛地一怔,颀长的身躯抖了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阂上眼,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叹了口气。
白玉笙面色淡淡地看着我,只是手却缓缓地抚上胸口,长长的睫毛垂下,唇角慢慢地扯起一抹笑容,苦涩至极,而又冰冷致极。
卫祁文的眼中却有着一丝愠怒,双手紧握,眉头紧蹙,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顿住,然后目光扫过宣的时候,闪过一丝冰寒。
卫祁武嘴角抽动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楚廷英定定地看着我和宣,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清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宣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伸手揽过我,正要说什么,楚廷英却忽然走了过来,对我们笑道:蝶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我犹豫不决,真的,我不想离开宣。
蝶儿,乖,听话,回去吧,这是天牢,你不能多呆!宣柔声地哄着我。
我撇撇嘴,委屈似的说道:宣,我舍不得你。
宣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笑道:傻丫头,明天我就出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嗯的应了一声,娇笑道:好,不过,你要先把这个吃了。
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
宣疑惑地看着我,道:这是……我笑笑,百毒丹,可以解百毒,我怕她们下毒害你……我话未说完,却被卫祁文打断,他看着我,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楚姑娘,请放心,本王已经下令,谁也不准再探监,金兄会很安全的。
我笑笑,谢谢!随后我还是让宣把百毒丹吃了下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走到牢门口的时候,宣忽然问我:蝶儿,你前一阵是不是受了伤?我一怔,轻叹一声,这事早晚要对他和尘交待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转回身,迎上宣满是温柔和担忧的目光,冲回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柔声道:宣,那事,我以后会抽时间同你讲,现在,只要保护好你自己,等我!说完,我放开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牢门,我怕,我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