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肖云携白欣探望多次,除肖云尚能自由进出汩院外,白欣一律被挡驾门外。
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总在梦魇里叫着麋鹿,也总要被阜南公子拥在怀里才能安然入睡。
我受伤后的第五日,头夜里,下了一场豪雨,经过雨水洗涤过的院落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阜南公子勉强同意让我在院中歇息,并命人将绿藤长凉椅搬到了院内,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锦被。
他将我抱到凉椅后,将丝质的被单拿来与我盖了。
前些天因为伤重,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也就坦然接受了阜南公子的照顾,今儿有些清醒了,虽然身上还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也勉强挣扎着:小怜身份卑微,怎敢劳动公子!他一伸手将我欲起的身子按了下去,冷着眉眼:你不要起来!可是公子这样照顾小怜,小怜不敢当啊!我心里忐忑不安,要在21世纪被这样的帅哥照顾我早就笑纳了,哪会与他客气,可在这古代,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惊世骇俗了,就算阜南公子位高权重不将世俗眼见放在心上,我这小丫头也需自重,这风口浪尖上的生活可不是我能应付的。
我这自忐忑呢,也没见他眼底快要涌出的怒气,看我仍旧苍白赢弱的样子,怒气逐渐退却,眼神被心疼与宠溺替代,他轻轻叠了叠我身上的丝被,转身将丫头手里的药碗端了过来,用嘴吹了吹,递到我唇边:吃药!我一怔,阜南公子亲自给我喂药?我傻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诶!傻拉吧唧的,本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喂你药,再不喝,药凉了,可就更苦了。
阜南公子的唇边溢出笑容,想起这些日子对他的依赖,脸一红。
被人这样宠溺这样照顾还是头一次呢,默默的伸手接过药碗,一滴泪滑入碗壁,我和着药一饮而下。
碗被拿走,一颗糖立刻喂进我微张的嘴。
我在心里低吟,老天,求你不要对我太好,这是梦吗?这是我一直想照顾的人吗?怎么换成他在照顾我呢?不要再对我这样好了,我真怕我的泪会决堤,真怕我会忍不住将我所有的秘密向他尽情坦露,乞求他让我长伴左侧。
正当我被他的温情捍得摇摇欲坠时,小浪进到身边,静静的站了会,等阜南公子给凉椅上的丫头喂完药才出声:公子,肖将军携夫人求见。
阜南公子的眼立时含上寒冰:肖将军请,其他人免了!这期间我不是很清醒,但也断断续续听说白欣被挡驾的事,其实身为丫头后,深刻体会了做丫头的无奈与悲戚,能体谅白欣想飞上枝头的贪心,也知道那天她为什么会刺我一剑,实在是我的开口说话令她方寸大乱,换做是我,恐怕会比她更害怕吧。
而且我也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她的一剑,我怎能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天,怎么能换来他如此这般的殷勤照顾呢。
公子!我在凉椅上微弱出声:让夫人也进来吧!阜南公子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怪责也有不解,我给了他一个楚楚可怜乞求的笑容,他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吧。
白欣颤颤巍巍的跟在肖云的后面进了院子,这些天她显然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看她清减的身躯和憔悴不堪的容颜就知道。
你别动!阜南公子回头及时阻止我起身行礼。
将军和夫人有事快说吧,小怜身子弱,不能吵闹!公子的语气生硬。
小怜好多了吧?看起色比昨好了很多!肖将军有些尴尬的笑道,语气不乏真诚。
阜南公子脸色稍微和缓,微一颔首:好是好些,身子还是弱得很!公子,末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肖云犹犹豫豫道。
说吧,不用吞吞吐吐的!阜南公子有些不耐。
肖云侧头看了看躲躲闪闪的白欣,有些难为情:这,这小怜一直在汩院多有不便,我和贱内商量想今日接她回去。
我们会专门拨个院子给她,一定照顾的好好的!白欣鼓足勇气抢着表态。
但眼神的游离还是出卖了她不安的心。
这要来的始终要来,我以一个丫头的身份能盘踞汩院这么长时间大概也是借了受伤这个理由。
现在伤势明显好转,就算阜南公子不好直接出言赶我走,我也该识趣自己提出来,今儿就算白欣再打什么鬼主意,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汩院了。
心一阵阵发酸,我不害怕出去后白欣会怎么对付我,我伤感的是再不能呆在他的身边。
一个差点要她命的人,现在居然说要好好照顾她?阜南公子尖锐的讽刺着。
是,是贱妾一时鲁莽,铸成大错,请公子降罪!白欣脸色巨变,跪伏着请罪。
肖云也连忙跪下:事出有因,请公子从轻处罚吧。
一时鲁莽就杀人!阜南公子的语气里的怒意越来越浓,我赶紧从锦被下伸出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裳,对他摇了摇头。
他无奈的叹叹气:算了,所幸小怜没有生命之忧,你们起来吧!肖云和白欣如释重负站起身,白欣仍不死心:让小怜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一定会用最好的药,治好她的伤,用最好的人参给她调理。
不用麻烦了!她不走,从今开始小怜就留在汩院,以后她就是我的贴身丫头,就算我离开汩院,她也跟我走!阜南公子森冷的话犹如在平静无痕的水面上投入巨石,掀起波浪滔天。
我完全不在意肖将军诧异的神情,也来不及看白欣的张皇绝望怨毒的表情。
我是他的丫头,我成为他的丫头了!天知道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有多雀跃,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能留在他身边。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唯恐这是梦,唯恐一睁眼发现这不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只手指在我的睫毛处扫来扫去,痒痒的,我被迫睁开眼,正对上阜南公子调侃的眼神:怎么?害怕我说的话不是真的!被看破心事我不由得脸一红,顾左而言他道:他们走了吗?他轻笑一声,挨着我坐下,手臂习惯性的环抱着我,我抗拒自己想将头放上那颈脖的冲动,僵直着身子。
你还那么弱,来,靠着我舒服点。
他将我的头轻轻揽近他的肩脖。
噢,天哪!我残存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再靠近了,能以一个丫头的身份守在他身边就够了,不能,不能再贪心了。
可我的身体还是出卖了自己,我放纵自己的手抱紧他温暖的身体,就这样昏昏然的睡过去,心里喃喃道: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