笞事宫外,站岗的两名侍卫正使劲的搓手,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一边哈气,一边抱怨:二子,这鬼天气,快冻死了。
真倒霉,要不是那两丫头,咱们还不至于这么受罪。
另一个叫二子的接话道:可不是,瘦哥,咱们真不走运哦,也不知道这两丫头要关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那夕照宫的主子看样子是要下狠手罗。
瘦哥一边说一边手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
嘘,哥诶,别乱说,你不是不知道,这宫里的事说不清的,咱哥俩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也对,好了,不说这个,现在要是有酒喝就好了,能暖暖心。
二子下意识的看看黑漆漆的夜中空空的铺了一层薄雪的地,有些失笑的摇摇头。
诶,你别说,哥还真闻到酒味了。
瘦哥使劲动了动鼻翼,眼睛闪出光来。
哥,你去哪里?二子也闻了闻,看着瘦哥往外走,连忙唤道。
去瞧瞧!瘦哥嘿嘿笑了笑,这大冷天对酒的渴望让他抵御不住诱惑。
雪是下午开始下的,这会儿早停了,宫里微弱的烛火在盈盈的白雪上越发的单薄。
月色清亮,倒比烛火耀眼许多。
二子盯着瘦哥远去的身影,渐渐有些模糊,他本能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咦,瘦哥呢?怎么没影了。
哥诶,哥诶?二子叫了几声,没人应答。
他回头看了看关的密实的笞事宫大门,嘴里嘟囔着,朝瘦哥去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暗影里,只听一声微弱短促的声响便一切都静了,静得连风都没有了声息。
暗影处施施然走出个俊朗的黑色身影,黑影人朝路旁的山石出看了看,嘴角挂出一抹微笑,慢慢走进笞事宫,将手里的钥匙找了找,在门上的大锁上比划比划,咣的一声,锁开了,黑影人身子一侧,没门里,门似乎被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小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随着神智的清晰,身上的伤痛感越来越强烈。
我清楚的感觉到疼痛加剧,身体有丝毫的动作也会牵扯到身上纵横的伤痕。
甜儿,疼吗?对不起!我忧心的问甜儿,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小姐,小姐怎么会对不起甜儿!甜儿不,不疼。
透过昏黄的光线,我看到甜儿费力的在脸上扯出个笑脸来,就这一下的动作,让她呲牙咧嘴的忍不住落泪。
要不是我进宫,你也不会进宫,你不进宫,现在还好好的呆在馨竹园,就不会,不会象现在又受刑,又可能小命不保。
我和甜儿的双手还吊在木桩上,只能这样侧着脸说话。
小姐,甜儿没跟着小姐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卑微的丫头,可甜儿跟了小姐以后,甜儿感觉自己是个人,甜儿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追求,甜儿很感谢小姐呢,能陪着小姐是甜儿的心愿,就算丢了性命,甜儿也心甘情愿的。
甜儿,我们没这么容易死的,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出去!我向甜儿保证,不到最后一刻,一定不能放弃。
啪、啪、啪,暗处突来的拍掌声吓了我们一跳。
对啊,你们没这么容易死的,就算阜南答应,我也不答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稚哥!公子!我和甜儿异口同声喜道。
怎么,看见我过于高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啦?龙稚看着傻傻呆呆的我们,眼神里又是怜惜又是好笑。
他走进我们,用剑挑断绑绳,扶住我们摇摇欲倒的身子,看着我和甜儿身上的累累伤痕,剑眉一蹙:这玄意意还真能下手,身为郡主出手都这般狠辣,要是登上皇位,这后宫的人日子可就难过罗!他从身上拿出随身的金创药,简单的帮我们处理伤势后,一手夹一个,扶着我们蹒跚的出了笞事宫,一路靠夜色掩护,溜到皇宫外墙,有两根长绳早垂在墙上,龙稚将绳子分别绑在我和甜儿的身上,小声叮嘱:有点疼,忍一忍!我和甜儿赶紧点点头,只要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再疼我们也受得住。
龙稚用手扯了扯绳索,外面的人开始用力的拉扯绳子,缓缓的将我和甜儿提了出去,龙稚施展轻功飞上墙头,帮着将我们一个个放下去。
等落地后,我看见他额头浸出密密的汗水。
龙轻轻居然也在,彼此看见都是欣喜万分,这样的时候不方便说话,只在眼神里交织了若干情意,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将我们塞进马车,马蹄上绑了布的马飞奔而去,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我们到的地方很是隐蔽,不是絮娘的花琼园,是个我不熟悉的院落,看马车走的路线,应该是皇城很偏僻的地方。
我和甜儿的伤势很重,众人将我们抬进屋后,忙成一团,清洗伤口,上药、换衣服,熬药汤,再让我们服药,然后我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浑噩里,麋鹿的眼和《青花瓷》的旋律交替的出现,然后麋鹿的眼渐渐淡了,最后只剩下《青花瓷》,一遍又一遍,响了一夜。
天亮了,感觉到阳光在眼皮上晃动,我费力的睁开眼,刚动了动身子,清晰的疼痛让我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夕烟,你醒了?龙稚慵懒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起。
我怔怔的看着床边抬起头的龙稚:你,你一直在吗?我眼瞄到他手里的玉箫:昨夜的曲子是你吹的?不是我的梦?傻丫头,你的伤不痛了?这么多问题?龙稚爱怜的将我扶起坐靠在抱枕上。
甜儿呢?她没事吧?我们,我们被救了?我担心自己还在梦里。
她很好,和你一样,除了皮外伤其他的都好。
龙稚温和的一笑,揉了揉我的额头。
真好,稚哥,有你真好!我舒了一口气,终于放心的将背靠在抱枕上。
现在知道好了,那么危险的事都不告诉我,要不是轻轻想到告诉我,你们的小命就快玩完了。
龙稚板着脸道。
是你,是你一直不愿意见夕烟,我。
我。
自阜南的寿宴后,龙稚就很少在宫里出现,那种刻意的回避和冷落让我很是难受。
我,我怎么会不愿意见夕烟呢,只是。
夕烟,你太敏感,太骄傲了。
连我给你的联络方式都不愿意用。
那香,那香你也扔了吧?龙稚上前轻拥着我,言语里无尽的酸楚。
香?我一怔,突然想起,忙在贴身的香囊里翻了翻:你说这个吗?你不是说想你的时候,想你的时候点燃吗?我,我没想到可以用这个通知你。
算了,算了,可能见我真的让你很为难吧。
算了。
龙稚叉开话去。
这种莫名的又熟悉的情绪再度袭来,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都安静着,都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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