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露寒,湿人心 2晓露寒,湿人心 2 ... 夜风更加的大了。
湖水拍打着湖岸,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这样的暗夜中显得出奇的大,但是却压不住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的轻,轻得仿佛呢喃,风一吹就化在风里,最温柔的呢喃,却让人的心瞬间冻结——然后鲜血淋漓。
一点儿也不给。
那样的决然没有一丁点儿的余地。
最幽微的念想,只要看着她就好,却终究化成奢望,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丁点儿都不给,一颗真心双手捧上去,但是确是被无情的打翻在地,心痛到了极致,绝望如同烟花盛放,阴夜冥却忽然笑了起来,仰着头微笑,那笑容妖娆之极,和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让人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朕是疯了,才会任由你这样。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微笑忽然转为大笑,然后是不可抑制的狂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只是那笑声在暗夜中回响开来,突兀而凄凉,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寒,他忽然停住了笑,眼睛定定的看向她,一双丹凤眼里满是讽刺和嘲弄的味道:沉熏,你以为你给不给,你真的能够做得了主吗?沉熏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的握紧。
如今朕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不是你说不想给就可以不给的人,朕告诉你,你做不了主,南王也做不了主。
阴夜冥话语确是越说越快,身上那种在她面前时许久未出现的邪气这会子四溢开来,是的,邪气,属于黑暗的一面,像是一个逼到了绝境的人,没有出路,只想着让对方受到同样的伤害,理智已经被脑中某种疯狂的情绪所取代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不,他要让她跟他一起痛,既然得不到她的爱,那么得到她的恨也好,至少也好过漠视。
做得了主的人,这个世间就只有朕一个人而已,你以为朕会呆在地狱里眼睁睁看着你和南王逍遥在天堂吗?朕绝对不会,对,没错,朕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让朕痛的人朕绝对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既然你让朕呆在地狱里,那么朕就让你们也跟着一起下地狱,让你在地狱里陪着朕,你休想和南王有一个好结果?冰冷无情的声音,和着冰冷无情的面容,化成了这个春夜最冰冷的记忆,沉熏豁然起身:你——她怒气反笑,眼睛灼灼的看向阴夜冥:不愧是流着同样的血液,你这样的行为,跟你父亲有什么区别?别拿朕跟那人比。
阴夜冥亦是站起身来,嘴角勾勒了一抹冰冷的笑容:朕不会像那人那么蠢,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导致一败涂地,朕从真正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天起就不曾掩饰过自己的企图。
他忽然身形如电,旋身到了她的旁边,沉熏猝然不急,犹未反应过来,双肩已经被紧紧的箍住,半分也动弹不得,沉熏勃然大怒:你放手——阴夜冥当然没有放手,右手制住她的两只手,左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被迫看着他,他黑玉一般的眼中像是燃烧着火苗一般,亮得骇人,朕的企图,就是想要你呆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跟朕来制定这个天下的规则。
他眼中的火苗渐渐的仿佛会燃烧起来一般,自称在不知不觉间转变了:我的企图,是你。
那样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目的,终于说出口。
沉熏只是摇头,一边挣扎一边摇头,心里很慌,不知道是因为身不由己的被制住了还是因为其它,这样的目的,其实她隐隐约约的知道的,可是这样明白说出来的这一刻,她整个人还是慌乱异常,她原本以为以他那样骄傲的个性,即使真的对她有感情,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何况在她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那个中秋的夜晚,在知道自己父亲的真实面目之后,也还是保持高傲如昔,那么,在听到她这样决然的话语之后,他的骄傲定然不会容许他对自己的感情多说一个字,他曾经说过的,感情意味着软弱,而他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在一个伤害他的人面前表示自己的软弱,可是——他竟然说了,亲手把那一层轻纱掀开。
只要那一层轻纱还在,那么就可以有回寰的余地,而如今,却是一点儿回寰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猜错了,猜错了他对她感情的深度,猜错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让一场困局变成了死局,让自己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住的摇头,话语里透出一种无形的软弱:你疯了,我是南王妃,是南王的妻子,你是皇帝,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就不怕天下人嗤笑?嗤笑?阴夜冥轻笑出声:朕说过,朕不会像那人那么蠢,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世间的事情从来都不能两全其美,朕既然决意要自己所要的,那么天下人的想法,与朕何干?与朕何干?自负而狂傲的话语,在暗夜里传开来,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嘲讽,夜风吹起他的长发,长发翻飞间,本来就绝美的容颜更有了一种妖艳邪美,霸气和傲气显露无疑。
沉熏怔住,一瞬间连挣扎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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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露寒,湿人心 2晓露寒,湿人心 3晓露寒,湿人心 3 ... 别说朕根本不在乎天下人说什么,更何况,托那人的福,朕如今不是有一个很好的能够堵住天下人口的理由吗?阴夜冥看着她,眼中的亮光盛极:你是天命注定的凤凰,本来就应该呆在朕的身边,这是天命所归,世人有什么可说的?天命,又是天命。
沉熏怔住的神思被这两个字瞬间唤醒,简单的两个字,别人的挣扎,不甘愿,全都归结为这两个字,还真是很好用的两个字,只因为是天命,就可以无视别人的想法,无视别人的心意,沉熏冷笑出声:天命注定,那我告诉你,我的命由我做主,而不是由天。
朕方才说过的话你又忘了,沉熏。
阴夜冥听得她的话,笑意更加的深了,眼中依稀有怜悯的神色,他的语气是温和而宠溺的,然而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残酷无比:你以为——你真的做得了主吗?他一边说话指尖一边漫不经心的在她脸上游移,动作温柔,话语依旧的残酷:你如今功力只剩十之一二,加上身孕,形同被废,如同现在,你在朕的手中根本连挣脱都不能,又如何自己做主?你——沉熏猛然挣扎,然而根本挣脱不得,换来的只是更深的桎梏,沉熏第一次感到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无可奈何,即使当初面对老皇帝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深的无助,那个时候至少自己的身子是自由的,不像现在被桎梏。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沉熏挣扎不掉,干脆放弃了挣扎,冷冷的看向阴夜冥,嘴角微扬,勾起的笑容在月色里,亦是清冷冷的:那人以爱为名义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这样的行为,跟那人如出一辙,不对,你跟那人是有区别的,那人以爱为名义,你是直接的强迫。
她目光清冽的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和暖意,不过一瞬,她忽然粲然一笑,那笑容里却是嘲弄:而夫君,从来都不会强迫我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会。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消散了,如同夜空瞬间上升绽放的烟花,绽放过后便只剩下清冷的烟灰,而我,这辈子最厌恶就是被人强迫,我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上你,绝不。
决然如铁的声音,在暗夜里传开来。
夜深了。
凝露了。
湖畔的水汽更重了,潮湿的水汽,被风吹起,跟着呼吸进入人体内,连带心里也变得湿漉漉的,沉重得让人想要窒息。
阴夜冥眼眸中灼灼的亮光瞬间熄灭,像是燃烧的火焰突然被大雨浇灭了一般,眼中一片黯然,随即,一种更强烈的光芒又取代了黯淡。
是,南王不会强迫你,但是南王也保护不了你,他甚至还需要你的保护。
阴夜冥嘲讽的笑起来,手上用力,她被迫着跌入他的怀中,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乌真国的羞辱是你全力回击,定北的事情也是你不远千里去救他,崔白樱的事件他更是一直袖手旁观,是你一个人在解决,最后才落得你和那人反目,矛盾推入一个不可调和的境地,及至后来他被下蛊,都是怪他自己戒备心不够,明明知道皇帝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们,但是却粗心大意,最后造成自己被控制,而你肝肠寸断的下场,这一切,那人是主谋,但是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站在这样一个不能保护你的人身边,你不累吗?他的语气忽然低下去,仿佛是叹息,仿佛点点的心疼:你为他做了那样多,而他又为你做了些什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沉熏猛然摇头,是反驳,是想要摇掉心中某些不能言语的慌乱:爱一个人不应该看对方为自己做了多少,而是看自己为对方做了多少?是不应该计较这个的。
可是——阴夜冥忽然倾下身子,更加的挨近了她,连声音都易发的低了,他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黑玉一般的眼眸里闪动着某种奇异的色彩,诱惑而魅人的色彩:可是沉熏,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伤痕累累,一身绝世的武艺在一次次的受伤后如今只剩下这么点,如你所说,爱情不应该计较付出,可是你真的不累吗?真的不疼吗?那些伤口真的可以全部都愈合不留下任何的印记吗?近乎低柔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心疼,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轻轻的钻进人的耳中,然而是心底,在心里悠悠的回响开来:真的不累吗?真的不疼吗?伤口真的会愈合得不留下任何印记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沉熏心里的慌乱却如同潮水蔓延而来,把整个人都淹没掉了,她无助的飘在其间,连反驳都显得软弱无力,心底的深处,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念头不过一闪,便又被慌乱湮灭,她想要避开他的视线,然而不知为何,她的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根本避不开。
一个男子爱着一个女子,却不能守护她,不能给她撑起一片纯蓝的天空,这样的爱算得了什么爱?阴夜冥唇畔溢出温柔的笑意,声音亦是低柔而魅惑:而站在朕的身边,朕绝对不会让你承受这些,所有的风雨朕都可以为你挡去,只要你到朕的身边来,所有的事情朕都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心的幸福就好了。
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安心的幸福就好了。
世间上有什么的诱惑能敌得过这个呢?晓露寒,湿人心 3晓露寒,湿人心 4晓露寒,湿人心 4 ... 幸福,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这句话落在耳中的时候,沉熏心底的那些慌乱忽然间就化为沉寂了,她的幸福是什么,是跟夫君携手名山大川,悠游天下,而不是把所有的光阴都虚掷在这宫墙之内,每日的勾心斗角。
沉熏视线一闪,终于避开了阴夜冥凌人心智的视线,或者是,迷魂咒。
幸福?沉熏忽然轻轻的笑起来:但是怎么办呢?我在全世界所有的地方都有可能幸福,可是——她顿了一顿,豁然看向他,眼中尽是嘲讽的神色:只有在你的身边不会幸福。
阴夜冥身子一颤,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刺中一样,箍住她的手不自觉一松。
沉熏借机愤然挣脱,随即身子急剧的后退两步,眼中再也有没有一丝慌乱的痕迹,而是全然的冷静和戒备,沉熏何德何能,竟然让皇上用迷魂咒来对付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动真情,得不到,就用这样的方法来迷惑人的心智,接下来你想要怎么样,学那个人下相思蛊吗?控制我去爱你?沉熏鄙夷出声:你根本就不懂爱,如若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强迫她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用说想要试图去控制她的心智,即使你得逞了,一个木偶一样的人呆在你身边,这就是你想要的?当然不是,可是,他得不到她的心,只能奢望能够得到她的人,可是终究是奢望呵,根本连人都得不到。
浓烈的腥甜味涌上喉咙,迷魂咒失败之后的强大反噬力,反噬得还真是时候,全身的经脉像是针刺一般的疼,可是这般的疼痛,也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疼痛,阴夜冥紧紧的咬住了牙齿,强自的按捺住,发不出一个字,只是视线忽然微变,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对面,沉熏指尖扯动,肩上披风的带子脱落,她手用力一挥,那件披风便随风飘落进碧浣池里,玄色华贵的披风,就这样被人不屑一顾地丢弃了,像是分文不值的垃圾一样,被那样无情的丢弃,随之被丢弃的,还有什么东西。
或者,是他的感情,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想要给她的一切,都被无情的丢弃了。
阴夜冥眼眸微凝。
所有的疼痛,忽然间就消失了。
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空茫的状态。
你如今的模样,跟那个人并有差别,一样的卑鄙无耻。
沉熏眼神雪亮,冷冷说完,决然提步离开,离他越来越近,要越过他走向湖岸,她并不害怕他会再一次的制住她,因为此时他根本是自身难保,迷魂咒反噬力的滋味沉熏知道,此时如若气息紊乱,有可能会损及经脉。
是的,阴夜冥没有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越来越近,然后错身,错身过后,就会离他越来越远,走出他的视线,走出他的世界,走出他的生命。
然后,他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荒芜,他的生命就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没有半分的生气和意义。
不!不可以!阴夜冥整个人忽然就从空茫的状态清醒过来了,继而漫天的恐惧涌上来,他做了傻事,明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被人控制,然而他却胁迫她控制她,她是那样决然的一个人,胁迫和控制根本对她没有半点的作用,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没有更多的思绪,阴夜冥只是凭着本能抓住了她,在错身的时候,他抓住了她,身形移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嘴角流出来,然后滴落在地上,绽开红色凄艳的花朵,所有的理智和思绪都退却了,剩下的,就只有本能,阴夜冥牙齿一松:沉熏,你不要走。
沉熏没曾想这个人在受到反噬力的情况下还敢动作,整个人猛然一怔,怔怔站住。
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不能——阴夜冥只是拉着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拉住她,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如若此次她走了,就是真的走出了他的生命了,阴夜冥身上没有了那种邪气妖娆的神色,有的,只是一种从来未曾在这个人身上出现的情绪,依稀是茫然和无助,像是孩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孩子,只是紧紧的拉住她,像是拉住了自己生命唯一的光亮一般。
是,我不懂爱,因为没有人教我爱一个人要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南王有他的母妃从小教导温柔的教导他什么才是爱,但是没有人教我,我从一开始学会的不是爱,而是权谋,冰冷的权谋,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对不起,我不想要这样做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
沉熏整个人完全的冻住了,不是怔住,而是冻住,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如同孩子一般无助和茫然的人,甚至有点儿语无伦次的人真的是方才的那个人吗?真的是阴夜冥吗?明明不是,但是又明明是呀。
沉熏,你不能这样离开,你说过我没有心的,可是我因为你才有了心,因为你动心动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能不管,我不懂爱,但是你可以教我,教会我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你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好学生,只要你在我身边教我,我一定能够学会的。
像是为了强调一般,他重重的点头: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教我,我一定能够学会的。
————————————————————————————————————————————————下章开始写偶们辰辰喽,因为有点儿私事,今天明天上网的时间会很少,可能不能及时回评,所以,有空的亲亲帮我回下评论,微微谢谢先……晓露寒,湿人心 4晓露寒,湿人心 5晓露寒,湿人心 5 ... 隐隐带着期待的声音,化在春夜的风里,和着湖边的水汽,变成一种湿漉漉的,沉重的得让人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很重很重,或者,是疼,丝丝缕缕的疼痛,已经分不清了,沉熏只觉得夜晚的碧浣池让人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一个让她无所适从的世界,所熟悉的一切忽然间变得陌生了,熟悉的那个人也忽然间性情大变,变得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慌乱又一次的涌上来,甚至比方才被咒术控制的时候还要厉害,因为她从来未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他。
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把他放在敌对的位置,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漫不经心的笑容下,隐藏的是算计和邪魅,她当然得时刻防备着他,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圈套,如同那次在清王府的花园,如同他对付夫君和雪澜哥哥的连环计,在那样深的戒备之下,她还是中计了,她向来讨厌算计,而从一开始,他和她之间就是戒备和算计的关系,后来成为同盟者,戒备渐渐的不那么深了,她慢慢知道了除了算计之外,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确实值得姐姐和陈天遥去爱的人,只是这个人并不懂得爱,对于爱,他仿佛是不屑一顾的,或许是从小生活在权谋的泥淖之中形成的自我保护的本能。
沉熏有时候想,对于他这样的人,不懂爱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这样的人,注定成为天下的主宰,注定一辈子都在权谋之中,站在权力的顶峰,玄衣黑发,漫不经心的笑看着脚下的世界,傲然而自负。
她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形,他这样的拉着她的手,像是个孩子一样的茫然和无助,这一刻,他把他赖以为生的骄傲和自负都卸下了,只为了留下她。
是怎么样深的情感,才能做到如此。
而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情的?可是这些,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给出的反应,而她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是的,感动,但是光有感动是不够的,这样的感情,如果不能付出全部去回应,那么干脆一点儿也不回应。
要么给全部,要么一点儿也不给,是她说过的话,很多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守护夫君。
沉熏微微的仰起头。
夜真的很深很深了。
湖面弥漫的水雾更加的浓了,那水雾和着风吹在人的脸上,凉凉的,不光是脸上,连眼中也弥漫了浓重的雾气,那浓重的雾气仿佛把心也笼住了,湿漉漉的,心里堵得非常的难受,然而沉熏还是开口了,声音绷得紧紧的,像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维持不了平静。
好,我教你。
她视线没有看向他,而是投向被夜风吹起层层涟漪的湖面: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
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
清浅无波的声音,透过水雾传来,明明那样近,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非常的不真切,又或者,是他潜意识里不想听清楚。
可是已经这样的明明白白,她明明白白的要他放手。
支撑整个身体的最后一点力量瞬间就被抽空了。
朕懂了。
他说。
朕明白了。
他说。
朕知道了。
他说然而,他指尖慢慢的松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松开,眼中的无助的神色渐渐的消退了,变成了一贯的妖娆和漫不经心,从那个称谓变回来的这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君王,是的,骄傲,他一直用以支撑整个生命的东西,只是他错误的以为自己可以用骄傲换取爱,换取爱来支撑自己的生命,可是不行,所以他只能继续的骄傲着。
他终于放开了紧紧抓住她的手,那样用力的放开,放开自己生命的那一道暖色,他看着自己展开的手掌,慢慢就笑了,嘴角上扬,眼眉上挑,这一刻他的笑容在月光和水雾中显得无比的清澈:真的爱一个人,就学会放手。
他抬头看向她,笑意忽然加深了,像是一个急切的想要得到表扬的孩子:你看,朕学会了。
学会了,放手。
话说出口的瞬间,支撑着整个人的力量和骄傲都瞬间抽空,他只是笑着,笑着向后倒去。
不要——安静的夜晚,忽然响起女子惊慌之极的叫声。
同一时间。
南王府。
阴夜辰心里忽然刺痛,指尖一颤,手中的信封掉在地上,信封里的信件露出来,阴夜辰看得地上的信件,瞬间忘了去探究心里的刺痛,慢慢的倾身捡起,幽蓝的眼眸中一抹疑惑一闪而过,他随即展开信件。
怎么了?纪旭看得他的异样,有些讶异的问:是不是定北那边出了什么事?他会这样问,是因为这封信出自会宾楼昔阳分楼,定北之战后,嘉明王朝大败乌真,边境安定,经济自然繁荣发展,会宾楼亦是发展壮大,成为定北最为出名的酒楼,当然,会宾楼带来银子的同时,带来的,还有关于定北边境的情报信息,昔阳作为边关重城,会宾楼作为酒楼,是龙蛇混杂之所,亦是情报集散地,从那里传来的信件,定然跟边境的安宁有极大的关系。
阴夜辰已经看完了信件上的内容,没有回答,而是递过去,道:你自己看。
————————————————————————————————————————————————————这一节可能会有人哭(我哭着写的)亲亲们不要太难过了,我说过会给两个人好的结局,虽然我更文速度的信誉不高,但是两个男主的结局,亲亲们相信我呀!晓露寒,湿人心 5晓露寒,湿人心 6晓露寒,湿人心 6 ... 太平?阴夜辰倾身捡起地上的信封:既然太平的话,他何须特意传信过来?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手中的信封,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我会宾楼的信封何时变得这样的不牢靠,轻轻一掉信件就会露出来?纪旭神色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王爷的意思是里面的信件被人换掉了。
他忽然眉头一皱:可是,这字明明——他说了一半就住了嘴,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字体能够代表什么,天下奇人多得是,不难找到会模仿别人笔记的人。
王爷的意思是,定北出事了?终于完全的反应过来,神色一怔,继而担忧出声:那还了得,如今定北防守空虚,乌真军队真的借机进攻,根本就无兵可守。
是的,无兵可守。
圣光九年圣光帝的所作所为大大的削弱了嘉明王朝的军事力量,朝堂上圣光帝忙着想要彻底的铲除违背自己意志的人,更是为了把违背自己意志的人一网打尽,擅自调动军队,造成了军队编制错乱,国库空虚的恶果,阴夜冥登上皇位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又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整顿军事,现今嘉明王朝的军士可以说是薄弱之极的。
事是一定会出的,只是现在还没有。
阴夜辰站到窗边,视线透过暗夜看向定北的方向:如若真的已经起了战事,那么定然会有急报飞入皇城,但是没有,也就是说,我们的人发现了对方的异样,对方为了让我们失去戒备之心,干脆偷换了信件。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把此事禀报皇上。
纪旭道:趁着对方还没有真正的动作,调兵遣将加强防守,防范于未然。
此言一出,却是久久没有得到阴夜辰的回应,纪旭想到了什么,不由道:莫非王爷另有妙计?对方已经先行了一步,根本不可能做到防范于未然。
阴夜辰说罢,回过头看着纪旭,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缕深思: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他重新装过头去,看向月光如水的屋外:走出这场困局的机会。
纪旭愣住,他当然知道阴夜辰口中的困局指的是什么,他,沉熏,皇帝三个人之间的困局,只是为了走出困局,却要延误军机,让许多无辜的人付出代价吗?纪旭看向阴夜辰,张口,正待说话,阴夜辰却先一步开口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以大局为重是吗?阴夜辰没有回头,而是依然看着窗外:从前的许多次难以抉择的时候,我总是跟自己说以大局为重,忍耐着,可是每次的结果伤害的都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他唇畔忽然浮起一缕依稀是自嘲的神色:可是大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对于我来说没有小薰重要,而且,如若真的呈报上去,怎样呈报都是问题。
纪旭一愣,方才他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是如今经阴夜辰这么一提醒,确实是个问题,会宾楼的事情是秘密的,而信件上的内容是说定北太平无事,其中的缘由,根本不好解释,而且呈报之后,皇帝会不会相信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会对他们起疑心。
是,延误军机会使得很多无辜的人付出代价,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也没有能力去管那么多了,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明白权谋是冰冷残酷的,在这里面最不应该存在的是个人的善心,那只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而这个过程,我自己付出了代价,娘子更是因为我伤痕累累。
纪旭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他,这个人的身上温和的气质渐渐被某种凛然所替代,经历了那么多,有这样的改变不足为奇,他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可是……复杂的思绪涌上纪旭的心头,最后一句不知是喜是忧的叹息溢出口:你变了。
变得比从前果决了,也比从前理智,理智得有些冷然的味道。
阴夜辰依然看向夜空:对,我变了。
从他能够还不手软的把崔白樱推入那个火坑的时候他就已经真正的变了,当受到现实一次次血的教训之后,不可能不改变,因为不改变的话,从前受到的教训都有可能会重演一遍。
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什么东西也从体内真正的离去了,或许,是从前那一刻有些软弱但是不失和善的心吧。
善良和软弱,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可以是共存的,善良的人,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刻不可避免的受到牵制,无可奈何,挣脱不得,那样的情景,落在别人的眼中,便是软弱吧。
不能软弱,便不能善良。
阴夜辰回头看向纪旭:守护天下并不是我的责任,而是皇帝的责任,我的责任是守护娘子而已,所以,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和皇帝谈条件的机会,一个可以和娘子离开京城的机会。
他眼神静静的看向他: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和明白。
最后一句话,是以朋友的语气来说的。
纪旭心里思绪百转,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有你的选择,我有什么不能理解和明白的呢?我什么也不管了,抱着我白花花的银子睡觉去,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起身告辞,脚步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又顿了一顿,道:比起你现在的模样,其实我更欣赏从前那个为了解决定北的雪灾问题跟我不眠不休讨论各种措施和方案的南王阴夜辰。
晓露寒,湿人心 6晓露寒,湿人心 7晓露寒,湿人心 7 ... 纪旭已经走了。
夜更加的深了。
阴夜辰站在窗边,身形久久都没有移动。
犹豫吗?挣扎吗?当然有,但是他不是那种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整个天下,一心系着整个天下的人,他心里装的不是天下,而是娘子,那么,他所要做出的选择,就当然要以娘子为重。
他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而已,在这个大千世界,那样幸运的遇上自己深爱的人,那样幸运的,自己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
所以,其它的事情,都变得轻了。
阴夜辰转身向着内屋走去,屋内到处都盈满了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甜,只要是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阴夜辰斜靠在床榻上,这个时候,娘子在宫中也睡下了吧,小皇子已经没事了,那么娘子应该能安心的入睡了。
思绪转到这里的时候,阴夜辰忽然突兀的想起方才心里瞬间的刺痛,无法合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不过即刻就被什么声音惊醒过来,阴夜辰猛然睁开眼睛,是车声,宫车驶过街道的声音。
天色犹自灰蒙蒙的,一切都还在沉睡,其实如意轩离前院非常的远,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早的关系,或许是因为马蹄声太过于大的关系,那声音直直的撞进耳朵里,让人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惶。
阴夜辰猛然起身,连外衫都来不及披上,快速的往前院走去,离前院越来越近,那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近,他心跳越来越快,走到紧闭的府门边的时候,宫车行驶过时发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停在南王府的门外。
阴夜辰心跳急剧到了极点,全身的血液却仿佛是冻住的一样,他伸出手,豁然打开了大门,然后——神色怔住。
春天的清晨。
微风自雾。
他看到的,是那个让他整个晚上魂牵梦萦的人儿,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阴夜辰嘴角笑容盛放,温柔如水的笑容,他张开双臂,语气透着欢喜:娘子,你回来了。
门外,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的沉熏看得门内的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温柔,明明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在这样的眼神和笑容下,沉熏依稀觉得阳光已经出来了,她轻轻一笑,安心的扑进她的怀中。
夫君,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明明只是一晚的时间,却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而现在,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笑容纯净,温柔如水的夫君身边。
她终于可以全然的安心,可以不用疼痛。
沉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得不能说出一句话,累得只想要好好的睡觉,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只是想要安睡,她再一次的陷入了睡梦状态,就像是母亲走后的那段时间,非常的嗜睡,仿佛除了安睡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然而这一次不像是上一次一样,总是无梦,这一次,她常常的做梦,梦见雪澜哥哥,梦见夫君,梦见那人,梦见雪澜哥哥的时候总是甜美无忧的,如同她甜美无忧的少女时光,梦见夫君的时候心里总是很甜,同时伴随着淡淡的疼痛,但是心里的甜足以抵挡得住淡淡的疼痛,而梦见那人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梦见,而是那日的事情在梦里重现,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慢慢的倒下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扶住他,可是扶得住他的人,能够扶得住其它的东西吗?她愣愣的站在屋中看着急得几乎要哭起来的御医,心里有种麻木的疼痛,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想要变成这样的,她回应不了他,但是她不想要伤害他的,一点儿也不想的,可是结果却是这样。
那个时候,心中升起了,是彻彻底底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到绝望,她已经有了夫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梦见那人的时候,她总是哭着醒过来,是的,哭,她早就想哭了,可是她不能在那个人的面前哭,所以,她在梦里哭,哭得气噎声堵,每次都是夫君轻柔的抱起她,把她抱在怀中,像是孩子一样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慰,他没有开口问一个字,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没有问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直守候在床边,寸步不离,细心的照顾着,在她做梦哭泣的时候轻声的唤醒她,全身心的守护着她,仿佛守护着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其实不是仿佛,对于阴夜辰来说,就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或许,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同样的吧。
在又一次的把她从哭泣中唤醒,轻声的安抚了许久,她又一次的安然睡过去之后,阴夜辰看着床榻上的人儿,脸上那种温暖纯净的笑容慢慢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疼惜和心痛。
这几日并不是只有他没有上朝,所有的大臣都没有上朝,因为皇帝龙体微恙,阴夜辰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去问了,他只知道,她回来了,他的娘子回到了他的身边,这样就好了。
至于那些伤心和心痛,就交给时间慢慢的治愈吧,只要离开了京城,离开这个让她伤心和心痛的地方,就好了。
只要离开,只要等待一个能够离开的机会。
终于,十天之后,一匹从东华门进入的快马打破了京城胶住的状态。
晓露寒,湿人心 7晓露寒,湿人心 8晓露寒,湿人心 8 ... 乌真克昔水,十五万铁骑汹涌而下,攻昔阳,定幽州,益州被围,请求速援。
举朝犹未从震惊中反映过来,第二天,又一封急报飞入京城:托图整兵十万,夜袭南境定州,定州失守,邬城告急。
……雪花一样的战报连接不断的飞入京城,宣告着事态的眼中,嘉明王朝一向是三国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国家,经定北,安南之战后,更是重挫了乌真,托图,然而战争换来的和平环境并未使嘉明王朝在战争过后大力发展,反而是因为圣光帝的关系,一心扑在权谋斗争之上,更是擅自调动的各地的驻军,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军备废弛严重,士兵的战斗力下降,国库空虚,嘉明王朝的实力已经是大大的不如从前了。
阴夜冥大病初愈,面对着一封封告急的战报,连夜召集军政大臣商讨应对之策,然而,听得坐下大臣的话语,阴夜冥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冰冷没有半分的温度。
皇上,如今我国国库空虚,可调兵力不足十五万,而南北同时受敌,乌真和托图来势汹汹,极有可能是两边联合同时发难,如若开战,臣担心……说话的人是定北侯白倾天,新皇登基之后,他自然是调了回来,还加封了爵位,成为定北侯,白倾天看得坐上阴夜冥的脸上,声音不由小下去,道:从大局考虑,臣主和。
大局?主和?阴夜冥定定的看着白倾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这样的话从定北侯的口中说出来,朕还真是意外之极。
白倾天脸色涨红,道:臣只是从如今实情出发作出的考量,还请皇上明察。
看得几位同僚都是深有同感的模样,白倾天心里有了点底气,接着道:议和退兵之后,我国就可趁机大力的整顿,忍一时之辱可以换来天下的安宁,等国库充盈,军队战斗力大增之后,再一雪前耻也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大殿中的有的人低声附和,有的人则是面露讽刺之色,沈立寒第一个跳出来,大声道:臣认为不可。
他说罢,转身看向白倾天:定北侯的话还真是个美好的愿望,只是愿望永远都是愿望而已,如今托图和乌真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议和,先不说置我国的国体于何地,对方处于绝对的优势,必然狮子大开口,诚如定北侯所说,我国国库空虚,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满足托图乌真狼子野心的条件?白倾天诺诺道:我国地博物光,国库空虚也只是一时的,朝廷上下筹措一番,必然能够找到法子,更何况——更何况什么?坐上的阴夜冥再也听不下去,你下一步是不是跟朕说嘉明地广人稀,就算割掉一些边境之地也无伤大雅,朕当初还真是看错了你。
阴夜冥豁然起身,朝着以白倾天为首的主和大臣冷然一笑:跟朕说事情,朕告诉你们什么是实情,这个天下最大的实情便是弱肉强食,送上点银子割让几座城池就能让对方退兵吗?朕告诉你们,最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如若开了议和这个头,托图和乌真便会如同吸血虫一样附在我国的身上,直到把血吸干,到时候别说是图谋发展,一雪前耻,只会愈加的积弱。
还未交战就想要求和,朕还真是养了一群‘善良’的大臣,善良得还没开始就想要认输了,真告诉你们,自古以来在战场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主将有定胜的把握,但是因为你们这类人,定然会输,既然能够筹措出议和的银子,那就为何不能筹措出所需的军费。
阴夜冥顿了一顿:至于兵力,五万的周家军加上安南五万的守军,可调配的十五万,兵力相当,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大殿一时鸦雀无声,尤其是主和派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被骂得面色涨红,羞愧地低下头,但是心里无不闪出这样的念头:算起来是兵力相当,但是人家是准备充分,来势凶猛,而自己的国家确实临时调兵遣将,延误了战机不说,军队配备补给一时间也跟不上来,再说,等调兵遣将到位,有可能已经失掉了半壁山河了。
阴夜冥当然知道这些满头的主和派大臣在想些什么,视线转向以沈立寒为首的大臣这端,道:众卿以为呢?臣主战。
沈立寒声音宏亮。
臣主战。
纪旭出列,道:军费的问题,臣自当竭尽全力解决。
一时间,主战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大殿。
阴夜冥脸上微微露出点笑意,视线一转,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雪澜和阴夜辰,道:驸马和南王以为呢?这句话一问出,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的人,全都把视线看向殿中的两人,尤其是集中的看向南王,个人莫不是心思飞转。
小皇子满月宴的时候皇帝南王和南王妃三个人之间的异样众臣都有所察觉,后来南王妃留宿宫中,第二天便传出皇帝龙体微恙,一般的朝臣都会心生揣测之心,如今听得皇帝这样问,莫不是竖起耳朵来听,如同沈立寒和纪旭这样的知情人士,只觉得心头一跳。
是雪澜先说了话,视线迎上坐上的皇帝:臣当然主战,而且,一定要竭力取得战争的胜利,也一定会取得战争的胜利。
阴夜冥微微点头,视线看向阴夜辰,如常的眼神。
众臣忍不住的呼吸一滞。
阴夜辰不慌不忙的迎上皇帝射过来的视线,嘴唇微启,吐出一句平静的话语:臣保留意见。
晓露寒,湿人心 8晓露寒,湿人心 9晓露寒,湿人心 9 ... 保留意见。
众臣都是一愣,想不通这位南王什么意思,皇帝问他觉得如何,他却说保留意见,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阴夜辰当然不是挑衅,保留意见的意思,便是要跟皇帝单独谈一谈,阴夜冥当然知道他的意图,雪澜也知道。
殿中静默了一瞬,阴夜冥从容坐回御座上,道:朕知道了。
众臣又是一愣,不知道皇帝和南王打什么哑谜,他们也没有机会知道,很快,皇帝宣布散朝,唯留下驸马和南王。
而这个晚上,勤政殿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驸马,南王还有皇帝三个人商讨的是什么,或许是应敌之策,或许是其它的什么,众人只知道,第二天,皇帝下旨,封雪澜为定南大将军,南王为定北大将军,整军出发,倾国之力以迎敌,不胜不归。
另一边。
幽州官邸。
议事厅。
陛下,如今我军长驱直入,最迟明日便可攻破益州,益州一破,定北门户大开,拿下定北是迟早的事情,陛下您身份尊贵,不宜在此处久留,还请陛下回国观战,臣等定然会给陛下带去好消息。
说话的人是这一次的都统史康,而他口中的陛下,便是如今乌真国的皇帝端康晟。
在嘉明王朝忙着权谋争斗的时候,乌真情况亦是大同小异,端康晟排除异己,登上了皇位,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集结兵力,整顿军事,训练了一直骁勇善战的铁骑军队,第二件事,便是派出礼部大臣梁维和出使托图,两件事情的目标都是指向同一个——嘉明王朝。
从被迫仓皇逃走的那一刻起,端康晟便指天发誓,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席卷而来,一雪当年之耻,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军事力量大大的增强,梁维和也不辱使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托图共同出兵,一南一北两边开战,嘉明王朝该如何应对呢,此时那位皇帝,定然是夜不能寐吧?听得史康的话,端康晟回过头来,道:史将军这么有自信,那么以你来看,攻下定北十六州,需要多长的时间?史康连想都不用想,立刻道:依臣来看,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定北十六州定然囊括我军之手。
见得端康晟面无表情,史康又道:臣并不是夸大其实,如今十六州中有四州已经尽在我方之手,益州也很快攻下,克服益州,就等于克服了定北的一半,我军气势高涨,而嘉明军队战斗全无,就是留守昔阳的周家军,也被我乌真铁骑打得落花流水,定然挡不住我乌真铁骑的步伐。
厅中其它的将领都面露赞同之色,也难怪他们会这样的自信满满,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攻克四州,原本昔阳作为定北的御敌的第一道重要关卡,又有两万的守军,乌真这边预计两天能够攻下,结果仅用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昔阳城破,当天顺便攻克了幽州,为攻打作为嘉明王朝定北门户的益州打下了基地。
端康晟听吧,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只是平静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么攻下整个嘉明王朝呢?脸上尤自信满满的众位将士听得这个问题,瞬间愣住,等反应过来皇帝的意思之后,每个人脸上的自信满满神色就一点点的退却了,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史康就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陛下刚才说什么?朕问你,攻下整个嘉明需要多少的时间?端康晟非常有耐心的重复,语气甚至带了淡淡的笑意。
众人这会子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眼中无不浮起震惊的神色,他们当然震惊,攻下整个嘉明,那根本是想都从未想过的事情,乌真地处嘉明之北,一直以来觊觎的便是嘉明定北十六州,但是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发动了几十次,最大的一次胜利,也只是得到了定北的五州而已,这一次端康晟在国内的时候提出的是拿下定北十六州,虽然部署周全,但是众将心里都有一些发虚,直到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攻下了定北四州,众将方才真正的信心高涨,认为拿下定北十六州定然是毫无问题的,但是众人没有想到,他们这位新王,想要吃下去的,远远不止是定北十六州,而是整个嘉明。
可是,这可能吗?众人不敢发出一语,有的胆小的将领,甚至在怀疑自家的陛下是不是疯了,嘉明是什么概念,是三国中实力最强,幅员最为辽阔,土壤最为肥沃的国家,土地和人口都是乌真的好几倍,因为此时南北共同开战,还有嘉明国内一时积弱的情况,才会让他们的军队有机可趁,能够得到定北十六州就应该捂住嘴巴偷笑了,想要拿下整个嘉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朕告诉你们,这不是痴人说梦话,而是不久以后的现实。
看穿了沉默的众将心里想些什么,端康晟狂傲一笑:凭什么我们就应该呆在贫瘠的极北之地,而嘉明可以拥有富饶流油的土地,朕告诉你们,朕的目的不仅仅是定北十六州,而是整个嘉明。
端康晟脸上再无半分平这一年多来平素沉静的模样,恢复了做王子时狂傲的模样,经过长久压抑的狂傲,那气势更是撼动人心,端康晟看着议事厅中的众人,琥珀色的眼眸发出雪亮而坚定如铁的光芒:朕此时出征的真正目的,是带领你们去改写历史,去开创属于乌真帝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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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露寒,湿人心 9晓露寒,湿人心 10晓露寒,湿人心 10 ... 众将神色怔怔,但是无不被这样狂傲的语气所激发,心中热血沸腾,改写历史,开创帝国,这将是何等的丰功伟业,只是——朕既然敢有此想法,定然是有了对策。
端康晟看着被鼓舞起来的军心,琥珀色的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转瞬即逝,语气是带笑的,但是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要有了那个人,那么嘉明的天下,便等于得手了一半。
众将还未明白皇帝口中的那人指的是何人,端康晟又沉声对史康道:此处交给你,朕明日启程离开。
史康闻言忘了心中的疑惑,眉宇间的担心放下来,道:陛下圣明,请安心回国等候,臣定然会不服陛下所望。
端康晟闻言头微微摇了摇,视线看向窗外,唇畔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国了?他不等众臣出言反对,便道:都跪安吧。
尽管众将都带了一肚子的疑问,只得依言退下了。
除了一人,此人便是对于端康晟来可以说是第一谋臣的梁维和。
老师有话要说?端康晟能够登上乌真的皇位,梁维和功不可没,加上曾经受教于梁维和,端康晟一向客气称其为老师。
陛下决心已定,臣多说亦是无益。
梁维和眼中闪过迟疑之色,顿了一下,还是道:臣只是想要斗胆提醒陛下一句,陛下切切不可忘记当日败退的原因,不可忘记是谁让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
端康晟脸色瞬间一沉,过了一会儿,方才咬牙切齿道:朕当然不会忘记。
怎么可能会忘记?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自从遇见她之后,他从前一帆风顺的人生就一去不复返了,第一次是让他成为俘虏,父皇用五座城池才换回了他,回国后他的威望一落千丈,后来全力策动的定北战役,也是因为她的介入,才会落得惨败的下场,仅剩的威望更是半点也无,经过了残酷阴暗的权谋斗争,他才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一步一步都是含着屈辱的血走过来的,怎么会忘记?她让朕受到的耻辱,朕定然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到她的身上。
端康晟眼底透出长久压抑之后浓浓的恨意,不过一瞬,那恨意便被重新的压制在眼底,他轻笑出声:不过在这之前,朕还真得好好的招待她,她可是朕能够取得嘉明天下的最有力筹码。
梁维和放心的点了点头,吐出的话却是残酷无比:不错,她是最有力的红颜祸水,只要有了她,就能够牵制掌控嘉明天下的那几个权势之人。
牵制住了掌控嘉明天下的那几个人,就等于牵制了整个嘉明天下。
端康晟脸上的笑意加深。
一年半的时间,南王妃,再见面时,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朕还真是有些期待了。
南王府。
沉熏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何时,只看见窗外有淡淡的阳光,一线阳光刚好从窗隙洒落进来,风吹过的时候,窗帘随风浮动,阳光便时而被窗帘阻挡,时而有现出来,轻灵而跳跃,沉熏一时间有些怔忪,恍惚想起这一次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自己自然的醒过来,她习惯性的看向看向床边,那个这些天每次醒来都看到的熟悉身影并没有在,支起身子正要起身,门被推开,却是凝烟走进来。
小姐这么不想要看到烟儿?凝烟一脸的委屈,一副想哭的表情,控诉道:别以为我没看见,方才抬头看见是烟儿便神色一黯。
沉熏也没有反驳,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碧儿,这样的话从碧儿口中说出来还要自然一些。
凝碧有些懊恼一笑,她当然不是真的委屈,不过是想要引开自家小姐的神思而已,看来小姐是看出来了,当下老老实实道:王爷昨夜被急招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顿了一下,忙道:小姐不用担心,不是只有王爷一个人被急招进宫,昨天所有的重臣都被急招进宫了,定然不是针对王爷的。
沉熏点了点头,眼中看不出什么任何的情绪,只是任凝烟伺候着穿衣起身。
凝烟小心看了看自家小姐的神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想着要让小姐心情开朗一些才好,眼眸一转,忽然一拍掌道:小姐,我差点儿忘了,去年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今年要多酿一些梨花酒吗?正好,花园里的梨花全都开了,等会儿我们就过去采摘怎么样?沉熏闻言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触动,微微一笑,道:好。
梨花果然开得极盛,南王府的花园有一处专门种的是梨花,放眼看去满眼的雪白,春天暖暖的阳光下,鼻尖闻着梨花淡雅的清香味,这些日子以来心头一直郁结的某些情绪忽然间就悠远了。
说是采摘梨花,其实不过是凝碧让小姐出来散散心的由头而已,如今小姐的身子这般重,哪儿还敢让她动手干什么。
当下凝烟跟随在旁,两人在花园中慢慢的前行,看着满园的春意盎然,沉熏心情好了许多,想到了什么,问:碧儿呢?碧儿去打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沉熏脚步一顿,回想起方才凝烟的话,心里一沉,重臣都被急招入宫,那定然不是一般的大事了,想到了什么,沉熏身子忽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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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露寒,湿人心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