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神的眼神我想,他是不是不高兴。
只是他从来不会让人发现他的不高兴,所以我也不确定。
话说出车祸那天,也就是公开课那天早上,持续变天,天阴沉沉,响雷不断,时不时还夹带着闪电。
上课惹出的祸端老师自然不会放过我,无奈之下我视死如归的跟着老师步入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我琢磨着待会老师一开口我就去抱老师大腿,高喊我对不住她。
但当时老师仅仅看着我好半晌没发出声音,一直在调整呼吸。
我盯着老师的唇,老师望着我双眼,彼此都蓄势待发,箭在弦上。
然而老师一句蒋晓曼还未吼出来,身后突然传来大神的声音,轻柔中带着恭敬,张老师。
叫的正是我语文老师。
我相信大神在我们学校,只有五个字:谁人不识君。
我们老师瞥见他,憋足的一口气被迫消了半口,而后调试了情绪,稍稍挤出一张还算温柔的脸,庭轩啊,老师现在有点事,若没有急事,待会再找我。
哦,是这样的,只见大神轻轻一笑——轰隆!此时便是一声巨雷,学校供电设备突然瘫痪,办公室内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紧接着倏地自窗外一下闪电,猛地又是巨雷轰隆!张老师眼神明显也闪烁了一下,但大神依旧不动如山,在雷鸣电闪之中浅笑着慢慢地道,今天是全校公开课,我想收集下各个老师的教课心得,作为我们这次班会主题。
说起那公开课,张老师脸色顿时也跟停电的办公室一样阴暗下来,极为不悦的瞥了我一眼。
下一刻大神也是看向我,稍微有些意外的神情演绎得十分到位,蒋晓曼?我之所以觉得他在演绎,是因为我总觉得大神那个班会主题是扯蛋。
或许他根本就是来找我的……我直觉有时非常的准……只见大神对着我又是一笑,微微带着调侃,你今天是不是迟到了?我刚揣测着他怎么会未卜先知,大神已是对面带疑惑的老师解释,其实我也猜到蒋晓曼同学应该会迟到,今天早上回学校时我路过东风路,刚好看见她背着一个小朋友过马路。
然后大神看着我,那小朋友看起来在哭,是不是摔伤了?当时我在公车上,所以有些没看清。
直到那一刻,我才弄明白我迟到的真正原因。
于是和张老师一起,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实这有毛——一切都多得老师平日的殷切教导,您一直都教育我们要乐于助人,做好事不留名,大恩不言谢!所以!当那小朋友想把他早餐让给我吃的时候,我给坚决拒绝了!所以我还饿着肚子哈~完了大神面不改色的继续给我戴高帽:蒋晓曼同学一直是我们学生会的骨干,而且心地很好,也很乐于助人。
直到老师似乎有放过我意向,他才继续道,那不打扰您了,待会下课我再来找您。
便是彬彬有礼的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离去时又是一声巨响,轰隆!大神!接下来的剧情,估计没有脱离大神的预期,老师果真只是简单训了我两句,就放了行。
出了办公室大神半靠在墙边,一看就知道在等我。
他轻笑,变天了,你有没有带伞?自然摇头。
我带了。
他淡淡的开口,下午放学等我,一起走。
我便揣测着他会不会因为跑来问我这个问题,刚好看见我跟着张老师回办公室,然后严刑拷打我们班同学,得知我被捕的真相,接着跑来搭救我?只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没再下雨,但毕竟雷雨天气说变就变,加上大神现在初三,还在补课。
我瞅着老天不对劲,坚定的放了大神飞机……想到这里,好吧……如果是因为这样,我承认错误!只是人家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并非故意忘恩负义……只是再看他两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种危机意识。
尤其刚刚那句问话,刚刚那眼神,现在想想,要是多添几分急切,不就跟恋爱中的症状一模一样……啊哈!恋爱?我摆手,用我妈的话来说,谁看中我谁倒霉,大神怎么看都是个鸿运当头的人。
当然小妖怪除外,雷都劈不中他,证明他命硬。
我按耐不住沉默,终于歪着头问大神,师兄,你要是被雷劈了你怎么办?师兄是我平时对他的称呼。
大神笑,不留痕迹将问题抛回来,你呢?怎么可能!我惊讶,老天一定舍不得!我可是老天的得力助手哈!嗯,大神笑,你要是左手,再笑,那我就是右手。
接着他又说出我心中的潜对白,所以一样,都舍不得。
这话激动了旁边的小姑娘,原本轻轻拽着《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假装看书,结果嘶~一声,书被分尸。
靠门口那老太太历经风雨,听着我同房的小女孩鬼扯也一直很淡定的品着茶。
突然一口茶噗~喷了她儿子满脸……似乎忧心祖国未来。
打针的小护士手一抖,哎呦~听见最里边的大婶惨叫。
咳咳,我摇头,蛋锭蛋锭!同志们听我说,大家要蛋锭,有听说过左手和右手谈恋爱的么?没有吧!我耸耸肩,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我此刻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
大神微微朝我靠近了些,突然对我伸出他的魔爪……唔,我顿时纠结——是叫非礼比较耸动,还是喊□比较有戏剧性?不料他只是捻走我病服衣领上的某根线头。
然而正当我放松警惕,他手指突然刷过我脸颊,似乎在指控我脸颊的软肉,然后轻轻笑着,暧昧的语调,早点康复啊,小变态。
听到小变态三个字我抖了一下。
此抖非彼抖。
奶奶的,我□了!啊不!我奋起了!等我取下石膏,我要在他们教室天花板钻一个洞,然后砸他的头!还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我听到他叫我变态我这么囧……大神您说得对,果然变态还是不要经常挂在嘴边……石膏干了没?他突然又问。
一定在打坏主意,我猛地摇头,没干!肯定没干!你不要被它的外表骗了!唔,你不说,我还真觉得它干了。
他轻挑眉。
做人不能只看外表!我义正严词,你这是以貌取人!嗯?大神眼睛半眯,微笑,示意他没听清。
……我立马放低姿态,我盗汗,流入石膏里边发生了化学作用,而且雷雨天气潮湿么!你盗汗?他露出关心的表情。
好端端一个长句,就截取那么三个字……而且大神,您明知道我说谎,一定要和我瞎掰下去么?我想起我小时候通街跑的时候,我妈总是揪着我衣襟,把手从我后衣领伸入我背探探我有没有出汗的姿势……赶紧笑眯眯,我是说,‘我倒!汗!’不是‘我盗汗’……也没关系,我就在上面写几个字。
我没笔!我有。
他终于从床边挪动屁屁。
石膏小姐不愿意!我没问她意见。
你这是毁她容!我不介意。
她不可能不介意!诶?主语错误?就看见大神动笔了。
居然还是黑色的粗头油性笔,他根本是有预谋的!大神在石膏的左侧写,waiting for you……在右边龙飞凤舞的签上王庭轩。
写得很大很大。
呜呜……大神我恨你!一点位置都不留给我!走的时候大神突然猫腰凑近我说,刚刚你唱的那个,就是‘哒哒哒哒……’那个,他哼出《忘情水》的调调,声音轻柔好听,然后笑笑,那个水,我不需要。
……嗷,谁再说大神不是变态,我跟谁急!!!!!!!我每天躺在病床上,睁眼就一定会看到石膏上边的字。
有时老太太的两个小孙子来看病,就会齐齐围在我脚周围,用汉语拼音来读waiting for you,乌爱——‘外’!特鹰——‘听’!夫我——‘佛’!日……日……日……听得我那个别扭……然后在同房小姑娘的教导下齐齐声读,王——庭——轩——……我这辈子除了出生那一次,这辈子还没住过医院,原本的兴致勃勃被大神搞到意兴阑珊……等我好了点,我举着我爸从他工作的家具厂偷的木材,给我弄的拐杖。
爬上医院的顶楼,悲壮的唱着: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哦哦~你家住在公共厕所…………有弹性的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