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Apple身体里检测出黎文轩的DNA,那凶案现场本就是黎文轩在酒店的常年包房。
对警方来说,足够起诉条件,不管黎文轩承认与否。
诚然,按照他的口供,那晚他的确睡过那个自己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妞,不过是在夜店包厢,然后便离开了。
至于之后发生什么,那女人怎么会死在自己的酒店包房里,他一概不知。
而案发时的行踪他又交待不清,因而这说辞怎么看都荒谬。
警方做好送他坐牢的准备,黎文龙听到手下打听来的消息心里乐开花,想得不外乎老二这回阴沟里翻船,黎家已是他囊中物。
跟律师一起去探视,黎文轩拒绝见他,只叫看守带了口讯,说有空多跑几趟医院,孝子当得好,没准老头子还能留两颗金牙给你。
黎文龙面上摇头苦笑,心里怒火中烧。
心说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拂袖而去。
他给黎斐电话,讲阿斐,你二叔这回是凶多吉少,可黎家不能因为他就这样垮了。
他信任你,不如你去同他讲讲看?黎斐低声说二叔早交待我了,一切都在轨道上,不劳三叔挂心。
黎文龙笑意僵在嘴角,竟不知自己是怎么将车开回去的。
他同黎宝儿讲阿斐摆我们一道,女人大笑着说痴线,阿斐根本无心生意的。
黎文龙摇头,他想是啊,曾经他也如此认定,那个斯文俊秀的侄子一心向往宁静的避世生活,没心情也没能力在黎家分一杯羹。
别说道上生意,就算是明面上的正经生意,他也天天喊累,说根本不想管理公司不如三叔你放我大假。
可事实如何,黎文龙已经不清楚。
黎文轩的生意被黎斐全盘接手,他连门道都摸不清。
黎老爷子的病危通知单又下了一张,这番似乎当真撑不过去。
黎文龙寄望于遗嘱。
老爷子曾亲口答应黎家的一切都会给他们母子,也说过遗嘱早已立好的话。
可当老头咽气后他要求律师立刻宣读遗嘱时,不大的房间里地覆天翻。
黎斐噙笑,说三叔,节哀顺变。
黎文龙站在桌边,他母亲端坐在红木靠椅里,垂着眼睑。
黎文龙同黎宝儿的母亲看上去颇为年轻,那张尖削的瓜子脸跟她实际年龄很不相符,除了眼里透出的沧桑,几乎会让人觉得她是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但她出身十七街,说明白点,在跟了七爷前,她是颇有点名气的一楼一凤。
进黎家前她已经大了肚子,那时黎文轩的母亲还在,自然少不了那些冷言冷语。
诸如谁知肚子里是哪来的野种之类的话,她没少听。
不过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黎老爷子的种。
那时黎老爷子年过半百,就算老当益壮,可掐算起日子,她那时的确不止一个男人。
孩子生下,立时验了DNA。
黎老爷子看到报告才舒展了眉头,给孩子取名文龙。
女人这才在黎家坐稳位置,也有了同黎文轩母亲分庭抗礼的资本。
只是她野心不大,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吃穿住行,已经享受许多,自己又生了一儿一女在那,老爷子就算撒手西去,也断然没有亏了他们母子的道理,更何况黎文轩母亲死后,她被人恭恭敬敬叫着声黎太太,老爷子对她与老三的宠爱路人皆知,似乎怎么的都没费心去争取家产的必要。
而当她明白有些东西哪怕攥在手里也不一定是你的这道理时,黎文龙站在她面前,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诡异还是愤慨。
那份遗嘱里对她与儿女只字未提。
除了原本就在她三人名下的股份,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女人多少是有些懵懂的。
她抬头看着颓败的儿子,又转身去看坐在沙发中一言不发的女儿。
她摇头,缓缓起身,讲回去再说吧。
南方口音这么些年丝毫未变,仍是温软多情。
黎文龙在骂,在踢门,在捶打墙壁。
黎宝儿突然跳起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她大声叫喊着你别这么没用,我们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公司有超过一半的股份在我们手里!黎文龙侧着脸看她,像是在看一只不知自己已经折了翅膀的金丝雀。
他贴近黎宝儿,讲你到底明不明白黎家究竟是做什么的,那什么公司,不过是个空壳,是用来洗钱的空壳!掌握不了老爸那些道上生意我们就算拿了所有股份又怎样?那都是废纸,一分钱也换不来!黎宝儿闭了嘴,揉搓自己隐隐发麻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