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1警方传唤黎斐,问他Apple出事那晚的行踪。
他讲在朋友家啊,朋友生日,我很早过去在那边过夜,第二天离开。
怎么阿Sir,有问题吗?警官问他朋友姓名,能不能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黎斐点头说当然,他也是当差的,不知你们是不是认识。
乔明睿自然讲那晚黎斐一直同他一起,重案组的人见是自己人,便也不再深究。
只是两人的暧昧传闻漫天风传了起来,乔明睿巡逻时总觉得搭档要隔他两米远,好似他带着病菌一般,碰了就死。
这情形在陈耀棠当街叫住他时更加明显。
陈耀棠在对街泊了车,小跑过来,他拍档黑着脸疾走几步,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乔明睿冷眼瞧着,没多言语。
只问陈耀棠何事,自己正当值没多少时间。
为何不回我电话?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明知道,那晚黎斐就在那间店里,他根本没在你那边。
我回去时他在。
你到家几点?你同我哪个才是差佬啊!我去问过你们公寓保安,那晚的监控录像丢了,对警方也是这说辞。
大哥,你是个皮条客,你只要从那些出来做的女人身上榨钱就好别多管闲——你做的。
你——你知道那晚黎斐回去很晚,你作伪证!你明明都知,你甚至去偷监控录像帮他!乔明睿扭过头,再说不出什么。
陈耀棠讲的是实情,他做了伪证,毁了证据,替黎斐遮掩了很多事。
去拿录影带时他没想别的,只是黎斐说起当年在医院醒来看到二叔面孔时那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冰窖的感觉在他身上重演,从指尖冷到脚趾,他怀疑自己拿不稳那卷没什么重量的带子。
陈耀棠攥着他手腕,勒得很紧。
他讲阿睿,你帮我带一个女孩出来都会厌弃自己,你为何这样帮他。
他知不知?他叫你做的?不,我只是不想他有事。
轻描淡写一句话,黑白分明的眼里寻不到自责内疚,只有坦然。
陈耀棠松了手,苦笑说你别这么残忍,我知道你喜欢他,我明白的。
乔明睿抬手正了正帽子,说我还在巡逻,回头再说。
转过街角,搭档正同一女车主说笑,见他过来使了个眼色,乔明睿便视而不见的朝前走。
没几步又停下,去摸手机。
他打陈耀棠电话,那边是说着不在服务区的机械女声,乔明睿嘴唇开合讲着阿耀对不起,阿耀你别生气。
他狠狠攥着手机,没说几声便像有什么哽在喉间,渐渐的那些言语便都顶回腹中了。
他想自己是喜欢黎斐的,真心实意的宠爱着,哪怕仍有防备。
他以为那不算什么,至少比起他想那人好好生活的愿望一点点的猜疑与防备压根算不了什么,所以伪证也好偷窃也好,他好似义无反顾。
直到陈耀棠一声你别这么残忍,脑子里紧绷了多少天的弦就这样断了。
乔明睿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但究竟逃什么,始终模糊。
Apple的案发现场不是乔明睿见过的最血腥的场景,但对黎斐,大约是从眼睛印刻到心底,连时光都无法抹去。
初时察觉不妥便是生日那天,按照黎斐浪漫到死的性情怎会在第二日定了晚餐说赔罪草草了事。
倒不是乔明睿期待什么,只是太反常的事他不得不深想。
算是补偿生日的晚餐上乔明睿说起Apple,他神经粗,在餐桌上讲血腥事算是家常便饭,沈曼欢同陈耀棠多年下来早练就一身忽视他话题的本领,黎斐却不行。
他记得那日黎斐脸色极差,拿餐刀的手无力,切不开羊排。
事情牵扯到阿耀同黎家后乔明睿异常留心,何况不管凶手是谁,阿耀已经卷了进去,逃不过被起诉的命。
见面时从不提及,与其说是不愿面对,不如讲还在幻想。
想那家伙有办法逃过此劫,反正他向来能干。
但对黎斐,随着时间推移疑虑只愈发的深。
那晚黎斐来得晚,近午夜。
乔明睿已经就寝,隐约听到浴室里几下声响。
黎斐钻进被子时头发还未干,湿漉漉的蹭到乔明睿后颈。
他伸手揽住乔明睿,唇舌游移在他背上,说可以做吗,我想你。
乔明睿翻身吻住他,但也只是吻住。
交往时间短暂,按说还该是热恋期。
但对肢体上的接触乔明睿却开始抗拒。
不是感觉问题,他确定自己可以对男人兴奋,可心结似乎愈发顽固。
乔明睿可以用尽心力去亲吻当下的恋人,却不能在做 爱时面对他的脸。
黎斐并不排斥背入式,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种姿势会轻松很多,乔明睿却每每被自己脑子里刹那的念头惊吓。
曾在高 潮后伏在对方背上笑说你左腰那颗痣怎么不见了,黎斐转头盯他,问你哪任女友左腰有痣?他愣神,干笑,亲吻黎斐肩胛,紧紧环住他身体。
手指在身下男人发间摩挲,嘴唇滚烫,含住对方同样升温的耳垂,轻笑调侃说我错了,斐少你大人大量。
心知这人太知分寸不会计较,装傻到底便没事。
只是黎斐大约是不计较,他却同自己计较起来。
儿时住在十七街,老房子烧水不方便,洗澡时多半同陈耀棠一道被沈曼欢赶进浴室,最后也一定会变成在浴池里玩水,弄得满地狼藉再被李婶大骂一通。
所以左腰有痣的人是哪个他心如明镜,这场恋爱也成了被滚水烫过的新茶,从嫩绿到枯黄,只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