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第一次睡上这张床时乔明睿十岁，翻来覆去懂了什么叫失眠。
沈曼欢忘记给阁楼装窗帘，他睡不着，便愣愣盯着，看月光碾过陈耀棠眉角，映出张较之白日柔和不少的面容。
少时的乔明睿厌烦陈耀棠，不止源于家世。
课堂里侧头就能看见那人端坐桌前模样，脊背总是挺直。
明知老师永远不会叫他回答问题，仍是认真。
乔明睿烦他，以前常说，顺口溜一般，说你真的很烦，说我最讨厌你。
现在他还在讲这种话，在住了几年的阁楼，睡了许久的床上，对身边同他挤在一处的陈耀棠说还是你知不知我还是最讨厌你，就算后来喜欢你了，可这跟讨厌你没什么关系。
我知，我也喜欢你。
你何时话都只听半句了？听你真心那半的就好。
老旧的单人床嘎吱作响，想是承受不了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也不敢有大动作，只是侧身躺着，该是在聊天，却不知究竟讲些什么。
大约是你这家伙太混蛋要再这样吓我索性找个高楼跳。
身边人轻笑，说不这样你哪里肯松口，从小就死鸭子嘴硬。
谁是鸭子！乔明睿一拳打在对方肩头说你讲谁鸭子。
陈耀棠凑过去一口咬住这家伙下唇，放开后舔舔嘴角说还好，软些了。
白痴。
乔明睿翻着白眼吻回去，从轻啄到交缠。
或深或浅的亲吻，从陈耀棠爬回阁楼后便不曾间断。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恋人，搂抱也格外小心生涩，只能一点点贴近，重合了呼吸。
乔明睿不曾如此紧张过，他想这该是被那家伙惊吓的后遗症，手指攥着那人衣服，紧到发颤。
不会再更丢脸了。
他这样想着，把头靠进阿耀肩窝，想让那人微凉的体温缓解自己眼底酸涩。
他听到阿耀问那时候，咱们一起出走那次，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等我说回家？张了嘴，碰到阿耀脖颈，只发出含糊闷响。
迷迷糊糊想起儿时那次出走，至今也不明白陈耀棠为何跟在身后，但看到他上了公车时自己的确是在笑的。
想那家伙会拉自己回去，给他一个留在欢姨身边的理由。
只是不知是否从那日起，他便习惯了等待。
等陈耀棠开口留他在十七街，开口让他不要上警校，开口说阿睿，我不想同你做兄弟。
环在后背的手臂渐紧，乔明睿阖眼，说算了，这次换我说。
什么？阿耀，我不想跟你做兄弟。
我会跟黎少讲清楚，也会同欢姨说——你要跟欢姨说？你不怕她要我们在菩萨跟前跪上三天啊！那你是要怎样，瞒她？还是跟我玩玩算数！乔明睿撑起身子狠狠瞪着陈耀棠，见那人弯着双带笑的眼，一脸戏谑。
是啊，我跟你玩玩算数。
玩啊，谁怕谁！陈耀棠眉眼轻挑，拽住他领口。
黎斐打通阿Lok电话是在凌晨四点，熟睡中的男人恨不能砸掉手机，想了片刻还是认命起床穿衣。
一路飙车赶到黎斐说的地方，未按门铃就被一把揪进房里。
黎斐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
他揪着阿Lok衣领狠狠吻他，手指摸索到对方皮带，却不知是否太过急切，撕扯不开。
你做乜？阿Lok诧异于黎斐的急躁，他向来以为这男人生来便会装优雅，就算做 爱也不例外。
黎斐不答他，侧头舔吮他耳郭，舌尖在耳洞外画圈，伴着些许低哑笑声。
阿Lok因为美梦被打断而生出的怨气在蓄积，似乎马上就会化作情欲喷薄而出。
太过熟悉的身体，他深知如何取悦。
扯下黎斐身上仅有的浴巾握住已半挺的欲望，任双唇由对方额头滑至喉结，轻咬，感到怀中身体不自觉的颤动。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
习惯了的甜言蜜语从唇间流泻，他听见黎斐夹杂嘲讽的回应，讲最好的什么，男人还是床伴？金主。
阿Lok抬头，冲他笑。
一把翻转黎斐身体将硬挺的欲望深入进去。
喂——少了前戏，黎斐并不舒服。
他皱眉想让阿Lok出去，男人却自顾自的讲看你那么急，自然要快点帮你泻火，忍着点。
黎斐拐手想挣脱，阿Lok忍着胸口疼痛挺身又进去一些。
他说别急，宝贝别急我会让你舒服。
声线低哑口齿含糊，黎斐索性咬住自己手背再不出声。
他喜欢听阿Lok在做 爱时说些浑天混地的话，这么多天，乐此不彼。
那小子说常说爱，说斐少我中意你我好爱你。
他笑着说回去，好似两意情浓，其实除了做 爱哪里还有半点情谊。
这夜睡不安稳，想见乔明睿。
半夜驱车过去却只有冰冷房间。
冰箱空了，断了电，黎斐翻箱倒柜想找碗泡面，最终只能坐在沙发前看深夜剧场，忍着胃痛委屈到想找人哭诉。
只是除了乔明睿，他还能同谁讲真话？嫁祸黎文轩不过为了转移视线，那小儿科的手法若能得逞他也会骂老天无眼。
黎家资产大半被他转到海外，剩下不过是在警方得到确凿证据前开溜罢了，只是他想等乔明睿。
他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魔障，简直像被下了蛊，要同乔明睿一起离开快活一生的念头跟寄生虫一般生根在他大脑里，啃噬他的神经。
是太过喜欢还是执念深种他分不清，要说服乔明睿为他抛开一切也太不切实际。
空荡荡的屋子似有嘲笑回荡，他突然想听人说爱。
于是打了阿Lok电话，叫那家伙来乔明睿的房间做 爱。
他睡过无数次的客厅沙发如今承受着两人的体重，阿Lok在他体内肆虐毫不温柔，附在他耳边的嘴却在说着世上最动心的情话。
你知不知同你做有多尽兴，如果你能开更高的价码，我不介意真的爱上你。
我爱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