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走了,被自己深深伤害了之后。
望着耶律寒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德锦的心仿佛被碾碎了般。
天上的圆月知道,其实她的心神早已随着他一同远去了。
这时,寒冷的夜风徒的呼啸起来,带着他的哀怨,吹痛了她的脸,吹干了她的泪。
德锦差点站不稳。
杨将军!背后海柔惊叫了起来。
德锦慌乱转身,看到六郎胸口一片血红,已经昏厥过去。
六郎,你怎么啦?六郎!她不要他有事,不要他死!六郎两个部下也身受重伤,听到海柔的惊呼后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焦急的喊着:杨将军!没能保护将军,他们罪不容恕。
陈窑主和泉清都出来帮忙照顾伤者,带着一脸不解。
他的家里忽然出现了辽人、当朝大官……怎么眼前这个人还是大名鼎鼎的镇远将军杨六郎?慕胤摸了摸六郎的鼻息和手脉,安抚的说:不要紧张,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快扶他进屋止血疗伤吧!看到慕胤认真救人的样子,一旁的海柔心里顿时感动异常。
刚才他们打斗的时候,慕胤居然挺身挡在她面前。
自己所有的恐惧都被他这一挡烟消云散。
患难见真情,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自己,他居然会保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由自主的注意他。
杨六郎受伤不轻,虽然身上只有几处刀伤,但其实却被对手的浑厚内力震伤了内脏。
慕胤想起耶律寒和杨六郎打斗的场面,现在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很久没有看到耶律寒那样了,毫无表情,满眼的杀气,每一刀都使出了十成的功力。
要不是德锦及时喊住,可能杨六郎就没命了。
万幸的是,其他两人受伤倒是不重。
慕胤懂医术,六郎三人的伤势都由他医治。
德锦更是衣不解带的看守着六郎。
杨家在于她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六郎更是如今杨家唯一的后人了。
他身受重伤也是因为自己。
德锦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愧疚,望着一直昏迷的六郎,她心急如焚。
海柔体贴的照顾大家,煎药熬汤没有丝毫怨言。
陈窑主更是慷慨的拿出很多银两为杨将军三人买药医治。
第三天早上,六郎终于醒过来,看到床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的德锦,心疼不已:锦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别乱动,六郎。
是我对不起你……德锦哽咽了。
大丈夫,仇人在前……却不能血刃之,反而被辱,颜何以存?六郎重伤未愈,仍旧吃力的痛陈着。
看着六郎的样子,德锦心如刀绞:不要说了。
等到你康复了,依然是个保家卫国、受人敬仰的大将军。
六郎微微一笑:辛苦你了,一直照顾我。
快去休息吧。
海柔推门进来,放下药碗,柔声对德锦:锦儿,你快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又几日下来,两个部将才康复,就立即照顾起六郎来。
这天午后,海柔在院子里煎药,一边恍惚着,若有所思。
自从上次慕胤表白以来,自己的视线老是不觉的跟着慕胤跑。
他为六郎疗伤,她就在旁边伺候着,两人没由来的配合默契。
有时候,在慕胤转头的瞬间,她接到了他的目光,然后慌忙的避开,心中犹如小鹿乱跳。
想到这里,红晕染上她的双颊,羞人啊,自己居然想着这个男人。
慕胤偶然经过这里,看到呆坐那里,不顾面前药罐的药汁满溢,神游太虚的海柔,嘴角含笑的跑过去。
当心药被你煎没了!啊?!海柔被身旁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见药罐满溢,急忙打开盖子,却又被烫到,一时手忙脚乱。
烫倒了!要不要紧?慕胤急忙过来一把拉过海柔的手仔细检查,比自己被烫到还担心,进屋去,我帮你涂药。
不习惯被他拉着手,海柔脸唰的红了,急忙抽回,不用了,没事的。
低头看见打翻的药罐:啊呀,我再重新煎。
杨六郎等着喝药呢。
慕胤眉头微皱:不着急为你们的杨将军进补。
快进去,我帮你敷药! 语气中有不容违抗的命令味道。
他气着拉过海柔的手,硬把她拖进屋。
初冬的阳光,暖融融的。
地上被打碎的药罐,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浓浓的药味,是苦中带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