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寺外,一个普通平民打扮的少妇,紧咬着下唇,焦急的往寺里观望。
清秀的脸庞透着一股坚韧的美丽,坦然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他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今天是月半,原本和他一起来上香还愿的,可是两人上完香出来,他执意折回要给宗源买份斋点。
想到刚才在寺外无意听见旁人说北院大王和王妃都来寺里进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千万不要被他们看到啊!她在心里一遍遍的祈求。
镜儿!一声呼唤让她那颗高悬的心安然落下,脸上仍旧有余悸后的惊恐。
让你久等了!走吧!一个俊朗憨直的男子从人群里飞奔过来,着拉起她的手,满是幸福的微笑。
你看,这个斋点甜而不腻,宗源一定喜欢吃!银镜紧紧的盯着自言自语的四郎,眼里闪着泪花。
佛祖保佑,他还是在自己身边!两年了,虽然她得到了此生梦寐以求的幸福,和他喜结连理,还生了个儿子,可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担心他总有一天会回想起一切,然后绝然离去……怎么哭了?镜儿。
四郎疼惜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看到银镜脸上浮现的哀伤,他不解的问。
此刻,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镜儿是他最疼爱的妻子。
我们再去布店给宗源买点衣料吧,小家伙长的真快啊!然后我们就快点回家。
说起儿子,他一脸的兴奋,眼前浮现出那张圆滚滚胖嘟嘟的小脸。
前尘往事,他都忘了。
银镜庆幸着,努力挤出个笑容:好啊!回家吧,那里有与世无争的安宁和自己想要的幸福。
凌霄苑内,太医闭目为德锦把脉。
太医,王妃怎样了?耶律寒在一旁焦急的询问。
锦儿从华严寺昏迷到现在始终没有醒来。
回禀大王,王妃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并无大碍。
太医如实相告,只是……太医言辞犹豫。
径直说!只是从脉象看,王妃好像有心事淤积,导致气血不顺,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危及身孕。
什么?!那还不下方子给王妃调理?耶律寒提高了声音,对太医叱喝着。
这个……不是药方可以调理的,只要心愿达成,心结得解即可。
听到太医的话,耶律寒眉头皱成了一团。
什么叫心愿达成,心结得解?出去!他面若寒霜,冰冷的命令。
此刻,床上传来锦儿急切的喊声:四郎!四郎!锦儿!你没事吧?耶律寒紧紧抓住她的手。
听到她的呼唤,他的心顿时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下。
德锦睁开清澈的大眼,神智仍旧停留在华严寺看见四郎的瞬间。
那绝对不是幻觉,是真的!她转眼看到一旁的耶律寒,顿时有口难言。
皇后说找不到四郎,可是她偏就遇上了!原本逐渐放弃寻找的意念此刻又重新泛滥,充斥着她整个人。
那种如狂的思念,化作汹涌的眼泪,滑落脸庞。
不要哭,这样会伤身的。
她终于还是看到了杨四郎。
这眼泪就是因为杨四郎吧?耶律寒一把将德锦搂在怀里。
不!他绝不让她离开自己。
收紧了双臂,却感觉怀里空空的。
寒,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抬起泪眼朦胧的凄美面孔,犹豫了很久,德锦终于凄凄的问。
耶律寒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淡淡的问:什么事?她终于要开口求他了吗?求他去找杨四郎?!我求你……帮我找四郎。
我好想见到他!明知道他会伤心,会心痛,她还是说出口了。
因为,只有他能找到四郎。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耶律寒面无表情,眼神如利刃般直刺进德锦的心里。
良久的沉默后,他空洞的问:你还是想着他?即使是现在,怀了我的孩子,心里还是记挂着他?逐渐的,声音变得怨怒。
你居然——求我?!我求你!只有你能帮我找到他……德锦紧紧抓着他的手,怆然的哀求。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卑微的乞求过!如果心可以撕成碎片,那么地上飘零的都是他的心。
呵呵……哈哈哈!耶律寒忽然大笑了起来。
好!她求他,她终于求他了!他使劲挣脱德锦的手,愤怒的冲出了凌霄苑。
寒!德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痛苦的低喃着。
为什么,他就不能放下对四郎的仇恨?为什么,他就不懂四郎对于她来说就是亲人?深夜,书房内,耶律寒斜倒在椅子上,脸上有绝世的沧桑。
是不是当受伤已成习惯的时候,心就麻木得感觉不到痛了,但是,为什么此刻他的心如锥刺般的疼呢?明明自己还沉浸在她怀孕的喜悦里,突然又被她亲手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她到底想怎样?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及肚子里的胎儿么?大王!进来一个手下,躬身行礼,等候主人的命令。
耶律寒深吸了口气,向着门外的漆黑,冷冷的说:三日内,我要见到杨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