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咄罗部首领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异常的沉闷和紧张。
就在咄罗坚父子和潘仁美会面后的第二天,听耳目来报,说潘仁美在客栈内忽然失踪!随后多方打探,才知是耶律寒出手掳劫。
为此,咄罗坚吓出了身冷汗。
这么小心谨慎的会面,耶律寒居然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而且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内幕,如果此时轻易表明和潘仁美的关系,定会引起他的猜测,如此对咄罗部极为不利。
潘仁美的为人又不过硬,到时候恐怕自己很难脱身。
父亲,你倒是说句话啊?咄罗基耐不住屋内的沉寂,烦躁的询问,不然,我带领一队人马去向耶律寒要人!你给我闭嘴!做事总是鲁莽又不计后果。
咄罗坚怒喝了儿子一声。
现在潘仁美在耶律寒手中,几天都不见他有所动作,到底他在打算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有点可以肯定,耶律寒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他动我动。
咄罗坚盯着手中的玉扳指把玩着,眼睛透出阴冷的光。
先暂且不要动,静观其变。
你先下去吧!咄罗基被父亲一通责骂,气呼呼的出去了。
大人,那我们的计划呢?美妍端起桌上的参汤,递到咄罗坚面前,一双撩人的美目闪着复仇的火焰。
没有人比她更急着想铲除耶律寒。
咄罗坚笑吟吟的搂过妖艳的美妍,一口喝下参汤,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亲了口。
爱姬,别急,我早晚会帮你报仇的!他粗糙的手掌在她腰腿间放肆的游移,苍老的面孔透着粗鄙的淫邪。
你先把耶律寒的喜好和习惯告诉她,让她做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开始行动!还要等啊。
那我要不要把耶律寒在床上的喜好也告诉她啊?美妍推开咄罗坚长满胡茬的脸。
要不是为了复仇,他咄罗坚这只又老又丑的癞蛤蟆怎么可能碰到自己一根手指头?随便你。
不过,我只想知道你在床上的喜好!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尽是令人作呕的好色之形。
老淫棍!美妍对他抛了个媚眼。
多少男人,只要见到她一笑,无不拜倒在她的裙下。
但是,在她眼里,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堆废物,只有他——耶律寒,才是自己最钟情、最深爱的。
而偏偏,他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连续几日的晴朗过后,乌云盖满了天空。
将近正午时分,狂风乍起,隐隐听见响雷的声音。
穆易,我们早点起身回家吧。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银镜从客栈的窗前望着天空,对正在桌上埋头吃饭的四郎说。
难得来一次上京,本来打算陪他好好吃顿饭。
可是从华严寺上香后自己一直心慌慌的,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此刻天色阴沉,更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
没事,不急,反正我们有马车。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不会下的。
四郎看到妻子愁容满面的样子感到可笑,下雨有什么好怕的。
走出客栈,他们上了马车。
镜儿,还有什么需要购置的么?四郎坐在车夫位上拉着缰绳,回头对车内的银镜说。
没有了,我们快回家吧!银镜急切的应答,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恐慌。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她不时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好像生怕有人在后面追赶一样。
渐渐的,上京被抛弃在了身后。
她长叹了口气,一颗高悬的心慢慢落下,呆呆的凝望着奋力挥鞭赶路的四郎。
马车刚走到郊外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忽然身后传来滚滚的马蹄声。
一队骑着马身着黑衣的壮汉飞速赶来,拦住了去路。
四郎驾的马被惊吓到,高声嘶鸣着,前蹄不断的跃起。
银镜公主在车内吗?一个黑衣人骑着马靠近车窗喊着。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四郎警戒的环顾着四周。
这里离上京不远,他们难道想打劫么?银镜公主在车内吗?大王有令,请公主和驸马入王府一见!那个黑衣人再次大声询问着。
车帘内,没有任何回应。
银镜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身体像寒风的枯叶般不停的颤抖。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车外又是一声高喊,她抬起了头,四郎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坚强的挺过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车帘撩起,银镜抬起决然的眼眸:知道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四郎跟着银镜踏进了南王府。
望着眼前举止端庄高雅的妻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四郎满心的疑惑。
刚才那些人称呼镜儿为公主,自己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镜儿!他叫住了走在前头的银镜。
银镜回过头,处变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等一下就会回家。
恩,以后再给你解释。
她一眼就读到了他的疑惑。
四郎四处打量着王府,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他曾经来过。
缓慢的脚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到底那些幻象是什么?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请公主和驸马在此等候,大王马上就来。
不必了,我去见他。
怎么能让他和四郎见面呢?万一,四郎想起了往事不就糟了。
银镜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有什么事情她来解决就好。
穆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她温和的对四郎说。
四郎满腹疑虑的点头,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血气上涌,还有某种东西不断的撞击着他,像是要冲破他的脑子。
快点回来!你为什么找我?!银镜一进书房就劈头问耶律寒。
好久不见了,你们好吗?耶律寒抬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依旧让人无法面对。
比你想象的要好!岁月的积淀,世事的磨砺,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了。
杨四郎呢?怎么没来?提到这个名字,他脸上闪过一丝冰冷。
他早就忘记一切了,你还不放过他?银镜怒瞪着眼前这个冷酷绝情的哥哥,转过身侧对着他,他没必要来!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我急着赶路。
耶律寒嘴角泛起一抹嘲弄: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放过我!什么?既然你们一起与世隔绝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他要突然出现在锦儿眼前?!他激动着,严厉的话语怔得银镜倒吸了口冷气。
银镜没有吓得晕倒,而是直直的回应他的话。
当初,她用尽多少努力才把奄奄一息的四郎救活。
为了这个深爱的男人,她放弃尊贵的公主身份,东躲西藏,和失去记忆的他如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平凡又幸福。
这一切,她以为都是神灵的保佑,所以才来华严寺上香还愿。
她也不想再见到以前的人,不想四郎恢复记忆,想起那些痛苦、仇恨、爱恋……锦儿怀孕了,却仍惦记着他。
耶律寒低垂着眼,淡淡的声音。
他不是失忆了么?让他们见一面吧。
他的心在滴血!这是第几次,他在她面前低头?轰!突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
明明还是正午时分,却阴暗得如同夜幕降临般。
顷刻间,大雨倾盆。
书房内,一片寂静。
寒!德锦在凌霄苑内休息,忽然被响雷惊醒。
她坐起身,四顾看了一下,低下了头。
他不在,一定还在生她的气。
王妃!茗烁进来担心的问,你没事吧?外面下大雨了。
我想到外面去,里边有点闷。
德锦起身下床。
茗烁小心的为她披上衣服。
客厅里,四郎来回踱步。
外面雷声阵阵,豪雨如泄。
镜儿怎么还不回来。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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