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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准备落幕

2025-03-30 08:37:42

教主一行人在这里停留了几天,对烟雨阁的废墟进行了大规模的搜寻,拾获玄狼门的活人死人半死人若干,却未曾见到左慈的尸体。

左璇急得团团转,宁弦也几次三番来打听消息,东方青冥笑吟吟的叫住她,宁弦,你几时也这么关心左慈的死活了?他的‘死活’我自然是要关心的吧。

那么你希望看到他死还是活?宁弦哼了一声,活着最好!我要砍断他的手脚,叫他下半辈子当残废!——教主,这时候都还找不到,他到底是死是活?这个么……如果不是倒霉的被压在某片废墟底下,或者被炸成肉片……那就是逃了……除去第一个可能,后两种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能证明。

宁弦很想对东方青冥嗤之以鼻,原来他东方教主就这么点能耐,不过好歹她没有忘记这还是她的教主。

既然这样就请教主继续找喽,我陪凤去了——东方青冥唤住她道,宁弦,你也劝劝你那个水灵灵的小朋友,别再等了。

我看后两种可能会比较大,如果不幸是第一种可能……我们当然不太可能翻遍每一处瓦砾,只能但愿他埋得不是太深,不然,只能埋着好了。

宁弦耸肩,好吧,我会去说。

但愿不会看到一个大水萝卜哭鼻子。

那是个好孩子。

没错,虽然生长的地不怎么样,但是长出了一棵好苗子。

她走出来仰头看着天空,叹气,摇头,纠结——是支离破碎的肢体和肉片片好些还是没有手脚的半死人好些?她该祈祷佛祖让她见到什么?好吧,死的好了,干脆利落不用她来动手,还永无后患。

走进院子便看到杜筝年在帮东篱先生熬药,这样的情景让人觉得怀念,而且很舒服。

说不定过两年,她也可以跟凤一起退隐,随便找个什么小地方住下来。

嗯……如果东篱大叔没儿没女,大家凑一起也不错。

凤在屋里么?没有,他出去了。

东篱大叔应道,宁弦蹙眉,哎?去哪儿?大概随便走走,活动一下。

他是伤员哎?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东篱先生放下手中的活,浅笑道:你有点紧张过度了,他受伤的是手,其他地方没有大问题——反而是你,你的内伤还没有医治——可是他前两天才刚刚失血过多——他这两天补得很好,宁弦,我在说你的内伤……左慈到底是死是活还没有确定,他一个人乱走太危险了,我去找他——宁弦!再喊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篱先生摇头,她实在有点在意过度了。

如果要说危险,在相同的环境下,完全不能使用内功的宁弦不是比还剩下左手的凤要来得危险得多?尽管,凤实在不觉得在到处都是幽冥教下属的这个地方,有什么可危险的。

他微微无奈的看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的宁弦,浅浅一笑,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为她对他的担心。

他知道,自己这回恐怕吓到她了。

这只手,虽然自己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但是这是自己的疏忽,只能说是他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

只是宁弦却似乎总是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慈笙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她的确,有些地方完全不像个魔教中人。

凤,我说话你有没有听到!要我不可以一个人出门?对!只离开院子也不行?对!那好,我出来的时候,你陪。

……大爷,我不三陪。

——不陪?真的不陪?——好吧……那就陪陪好了……凤一笑,拉起宁弦,两人慢慢走回去。

宁弦时常想不起第一次见到凤是什么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从白家回到幽冥教,在幽冥天和极乐天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人群对面那一道冰冷的视线。

那一眼,好似冷进了心里,从那一天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人。

冰冷,傲慢,孤僻,不合群,而且目中无人,嘴巴还很毒。

那个时候,她好像真的是很讨厌他,每一次不得不跟这个人接触的结果,就是被他气得要抓狂,偏偏他却是根本没把你的生气放在眼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人越走越近的?好像一切都只是顺理成章,当有一日她发觉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却早已经牢牢的拉紧了她的手。

只要一想到那日烟雨阁时的情景就觉得很后怕。

如果凤没有挡住楚铮那一刀,现在断的,就不只是他的手。

老天不曾薄待了她,在她幡然醒悟时,没有让她失去凤。

教主打算在这里留很久?应该不会,看教主的意思,好像不打算久留——怎么?在想我们是一起回去,还是直接私奔。

宁弦脚底下一个趔趄,亏得凤还拉着她的手才没有摔倒,调整了一下脚腕,站稳,问道:什么?不想跟我私奔?不……也不是……凤看着她,大概明白地点点头,好吧,那先回幽冥天养伤……嗯嗯——宁弦的头点得像捣蒜头。

这人,思路未免蹦得也太快了……私奔?怎么听,都不像凤大人做出来的事哎……我说凤,你怎么突然想……私奔的?因为——教里的人很烦。

说得也是……那私奔?先养伤!你再出任何问题,私奔免谈!凤瞥向她——威胁我?点头——威胁你怎么着。

好,最好不要忘记你的内伤——一起来吧。

说罢凤拎起宁弦的脖领,一起回院子瞅瞅他们的药煎好了没——早日痊愈,早日私奔。

目的很明确,志向很远大。

几日间打理好此地事宜,东方觉皇摆架回教准备启程,宁弦的最后一个问题却怎么也摆平不了——大叔,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不了,我在这里也习惯了,何况江湖魔教,我也都不想再沾染。

那大叔你一个人要保重了——宁大人——你带我一起走——一个物体扑上来,死死缠住,宁弦一脚踹开,继续道别道大叔你——宁大人——你不带我一起走,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物体再一次扑上来,宁弦直接踹倒,他却抱着宁弦的腿不撒手——我不要再回家了,他们整天就要我待在屋里吃这个吃那个,什么活都不让干,我吃不下睡不着,浑身都不舒坦——宁大人,你带我一起走,我天天给你劈柴打水——你先放手啊——踹啊踹,这回就是踹不开,东篱先生摇摇头,这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放手放手放手!不放不放不放!放手!不放!你丫贱骨头啊!?回家享福你还不干??她怎么可能带着他啊?难道她和凤要私奔的时候,他也要粘上来不成?凤往这里扫了一眼,便几步走过来,抓起杜筝年点了他的穴,丢上一旁的马车,吩咐道:捆上,送到杜府。

是。

凤转回来,可以走了吗?嗯嗯,好了。

急忙向另一辆马车走来。

另一边,此时也发生着一幕黏糊糊的戏码——我说白老弟,你怎么就这么顽固,走走走,跟我们一起回教,怎么也得好好喝上几杯——多谢紧那罗王,可是白某——白什么某啊,老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你不累啊?这回怎么也得听我的,一起来一起来,叨扰多日,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你!招待就不必,家里还有些生意……来来来——启程,车夫,走了——紧那罗不由分说把白墨塞进马车,打发着车夫便跟上大队伍上了路——魔教一行人晃晃悠悠,踏上了回程之路……………………………………………………………………………………………………本文因为不晓得出版那边过不过,所以网络版会先结局,这里的准备落幕当然还不会落幕,后面进入结局卷,是回教之后的故事,名为《娘子爬床记》,请继续欣赏~~第92-95章 娘子爬床记1-4幽冥天里一场酒宴摆了三天,谁也说不清这算是庆功?为大家平安归来接风洗尘?还是有些人许久没闹借这个借口闹一下而已,或者,就只是教主一时兴起了。

反正这里是魔教,是幽冥天,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摆宴席自然也就摆了。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东方教主从头至尾未曾缺席,于是教中要员也就不得不奉陪,三天宴席热闹非常。

发起人紧那罗如愿地喝了个痛快,被他强拉来的白墨在第一天便败下阵来,退席去了客房。

真正能够做到全程奉陪的,恐怕只有坐在教主身旁的木鸢,以及那个喝完酒便去处理教务,刚处理完教务便又被召唤回来喝酒,周而复始的龙珏。

自然,这样一场宴席,与伤员凤,与宁弦,是没有关系的。

有龙珏在,没有任何人敢拉了宁弦来喝酒。

只是如此兴师动众的一场酒宴,幽冥天里的厨子几乎倾巢出动,想吃小灶是没有的,于是宁弦只得每日一到吃饭时间便来到宴席,吃完顺便给凤打包就走。

宁弦!她刚入宴,便看到语霖冲她招招手,给她留了位子。

她挤过去坐下,才发现这个座位的另一边居然挨着极乐天四灵众之一的龙——怪了,幽冥天的宴会他不是一向不屑来的么,今天是吹什么风?龙竟然一把拉低宁弦,靠近了低声问:喂,罗侯总是和计都在一块儿的吗?她什么时候落单?她怎么不再穿那天那身红衣服了?宁弦茫然的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对面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另一桌的罗侯。

……这人……瞄上罗侯了?她很好心地提醒他,罗侯可是幽冥天的人哦?废话啊!我会不知道吗?他刚要拍桌大嚷,突然想起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家,这态度好像不怎么妥当,又忙收敛了,道:大家同命相连,给帮帮忙跟罗侯拉拉线,嗯?谁跟你同命相连了?她和凤那是两情相悦,跟乃们似的?人家罗侯还不知道哪儿跟哪儿呢。

我可以帮你探听下,不过可不保证什么。

至于那身红衣……显然有乾闼婆王在,不想惹麻烦的话罗侯当然是不会继续穿的吧。

哈哈哈那就多谢多谢——来来来,一起喝一杯——不,我不喝酒……宁弦话音未落,龙已经勾肩搭背直接给她灌下去,被呛了两口,却已经咽下去大半……宁弦顿时一脸铁青,龙注意到她的脸色,怎么了?不过是喝一口酒,你不会连这点酒量……不等他把话说完,宁弦已经直挺挺地扑通倒地。

喂喂!!怎么了?没事没事,大概只是喝多了——酒宴上喝高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众人谁也没有在意,该吃吃该喝喝,龙把她拉起来卧倒在桌上,便也顾自喝酒去了。

语霖不过上了一趟茅厕的功夫,再回来,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想去问问一旁的龙,却见他喝得不亦乐乎,想来宁弦包了菜先走了也是有可能,就没有问。

宴席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一个人,却是谁也不曾注意。

………………………………………………白墨刚过了午便已经躺下,想来是喝得有些高,头脑昏昏沉沉难受得紧。

正闭了眼眯着,突然感觉房间的窗户猛地被风吹开,拍打在两边的窗框上,明知道这样吹风会感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忽而有温热的气息吐在脸颊,白墨一惊,再迟钝也该知道房内有人,一下子睁开了眼——宁弦!?看清床边的人,他一惊,却见宁弦邪魅一笑,谁是宁弦?说着就对着他的脖子下了口——啊!——!!白墨用力推开,抬手一抹,已经见了血。

宁弦你这是——眼见宁弦又要扑上来,白墨向旁侧一闪,退进床的内侧。

躲啊,你再躲——我就喜欢有情趣的——白墨蹙眉,宁弦,你喝酒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喝了酒就去睡觉!好啊——我们一起睡——宁弦倾身扑上,白墨已经没地方可躲,被她一把抱住,对他邪气一笑,便附在他耳边说,老实人,你再躲啊——一阵疼痛从耳朵上传来,白墨倒抽一口冷气,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要被她咬下半个,想推,却撕扯得耳朵生痛,硬是不敢推开。

天,宁弦这是什么酒品!?怎么以前都没发现的?平日里宁弦自己随便在宴上吃点东西,便会立刻打包食物给凤送去,从来不会耽搁过午。

今天着实是太晚了些,凤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便出了院子,往酒宴寻来。

四处看了一圈,并未见到宁弦的人影,他找到语霖问道:见到过宁弦没有?宁弦她没有回去吗?她很早就离开了的。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凤的脸微微冷下来,语霖忙道:你不用急,在教里人又丢不了,我帮你问问。

——龙,你见到宁弦去哪里了没?龙基本已经喝得半高,听见语霖问他,晃晃悠悠地从酒杯里抬起头,哦……迦陵啊,呵呵,大概喝多了——不知道哪儿趴着去了吧——她酒量还真差——凤的脸这回彻底变了数九寒天,正要发话,却见有人先一步把龙拎起来,揪着领子问:你给宁弦喝酒了!?龙努力地睁开眼去看眼前的那张脸,阴云密布,比凤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臭得跟石头一样,不是龙珏是谁?不过是两口酒,你们紧张什么——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被丢回座位上,龙珏跟凤二人抬脚就走,赶忙去找人。

一出门便撞上刚回来的木鸢,他退了两步站稳脚,(据说像他现在这种视力,会很没有平衡感。

)问道:你们这么赶去哪儿啊?凤干脆拉上他,冷着脸道:宁弦喝了酒,人不见了,快来帮忙找!哎哎??看来情况的确很严重啊,木鸢半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帮他们一起找,无奈眼睛受伤之后视力太差,瞧见个身材差不多,穿着一样教服的女子就上前拦住,得对方开口发出声音或者距离脸蛋五寸才能完全看个清楚,分辨有无找错,惹得一路上遇到的女子一个个脸红心跳。

正路过某个院子,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白墨的一声惨叫,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啊,找到了……他赶忙奔进院子,循着声音找去,正看到某个房间的某张床上,上演着惨无人道的画面……白墨衣衫不整地被逼到床角,耳朵还死死地被人咬着,压得动弹不得。

看到木鸢急忙道:木、木鸢公子,快来帮忙——嗯嗯。

木鸢一边儿应着,一边儿靠在床边努力倾身去看,研究了半天,又嗯嗯两声——看来还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白墨忍无可忍,再一次喊:木鸢公子!的时候,木鸢正距离他衣冠不整的胸膛不过2公分,不知是在研究他身上的咬痕还是人家胸膛的白皙肌肤。

他笑了一下,好好。

说着动手就要把宁弦拉开,无奈宁弦就是不松口,他一拉,白墨先叫了起来。

痛!木鸢只得撒手,改去撬宁弦的牙齿。

弦弦,断弦儿,你倒是松松口~~哎哎,别连我的手指也咬~~~待木鸢把宁弦翻过来,才发现她这半天没吱声的原因——她居然睡着了?就这么半边儿牙齿咬着白墨的耳朵,半边儿牙齿咬着他的手指头,睡得颇不安稳。

正在这当口,凤和龙珏不约而同的找来——想来大多人都在宴会上,要找,自然也从有人的房间开始找,而有人的房间,且这个人宁弦可能比较熟,有可能找上来的,着实不算太多。

他们看着眼前的情形,都是微微一怔。

凤几步走到床前,也没有去细看是什么情况,铁青着脸伸手拉住宁弦就是一扯——这回两个人同时发出吃痛的叫声。

无奈,只得停下,龙珏也上前帮忙,一人抬着宁弦的头,一人去掰她的牙齿。

拖木鸢手指的福,白墨的耳朵因为比木鸢的手指薄,总算在他的支撑之下逃离宁弦的牙齿,顾不得红肿流血的耳朵,忙把衣服拉好。

于是,屋里顿时只剩下木鸢的哀叫声——哎,痛痛!你们轻点!我的手指头要断了!凤蹙着眉头看熟睡不醒的宁弦,幸亏她这一次睡得快,才没有跟白墨发生什么——只是上一次她分明闹腾了半夜,这一次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显然木鸢也有同样的疑惑,嚷道:喂这家伙怎么这次睡这么快!上次听你们闹腾大半夜哎,喂喂,你倒是把牙松了再睡!凤铁青着一张脸,龙珏的黑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问他们:这么说你们已经见过她喝酒?是啊……哎,这可不怪我,上一次都是紧那罗非要灌她————花花乃撒谎,明明乃也有份!喝得多少的问题。

哎,什么?看来这次她喝得不多,所以睡得比较快。

木鸢嗯嗯点头,果然是娘家哥哥,对断弦儿就是了解——哎?等等,这么说……断弦儿以前也是没少酒后乱性的了?不然龙珏怎么会这么有经验??所谓经验,当然要从发生的事件中摸索而来——那么……龙珏会这么防范她喝酒,必定曾经有过其他受害人……却不知道这个或者这几个受害人……是谁?这个问题容后考虑,木鸢只被疼的一头冷汗,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喃喃道:我说断弦儿,你要‘乱’也去找凤‘乱’啊,哎哎——痛啊,你这不是成心不让人安生吗……龙珏面无表情地扫了凤一眼,大约明白了宁弦会跟他发展这么快的原因……这么说上一次是找上了凤?是啊,哎,龙珏你别板着张脸,凤当你妹婿也不错的不是……总算他还没有忘记白墨还在场,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龙珏似乎对他这些话并不感兴趣,依然板着一张脸继续道:她不找重复的人。

哎?她喝醉了酒。

从来不重复去找被她‘乱’过的人。

…………………………这个……就叫好马不吃回头草么?(汗,不是一个意思吧……)白墨:……黑线。

凤:狂黑线||||。

木鸢:啊呦?………………………………………………宁弦这一觉,只觉睡得万分疲惫,全然没有平日的畅快。

尤其是她的下颌,好像嚼了一顿牛筋那么酸痛,心中疑惑,她昨天有吃什么有嚼劲的东西吗?昨天?怪了,她的记忆怎么好像只到午饭的时候……午饭……她去宴席吃饭,然后……瞬间只觉寒毛耸立——她、她她、她又干什么了!??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便有一道低气压从床边压迫过来,她脖子僵硬,一寸寸地转过去,就见龙珏脸色可比锅底的端坐在床边。

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这么厥过去。

大哥!你跑人家床边坐着吓人好玩啊!?都要被你吓死!趁你现在还有机会被人吓死,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这么大意给别人灌酒的机会?宁弦立刻哑口无言,噤声缩进被子里,半晌又偷偷冒出来,迟疑的问道:我……真的干了?那个……凤?龙珏起身,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很遗憾,不是凤。

起了床别忘记等会儿去慰问一下受惊的白墨。

——晴天霹雳。

不是凤不是凤不是凤……是白墨!??佛祖啊!神灵啊!让她就这么消失了吧——龙珏走出她的房间,木鸢立刻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显然等他已久。

跟上来问道:龙珏啊,听你说的话,断弦儿以前是不是也‘乱’过?龙珏依然板着那张死人脸,似乎比方才更难看上几分,瞥了他一眼,道:左使如果没有事情做,正好,我正想找极乐天掌事要他好好管束一下龙,你如果闲着,你去倒是正好。

凤不是已经去找龙算账了,何必……凤是凤,我是我。

左使如果不想去就请不要碍着在下去路!哎哎,龙珏你等等,我只问一件事,就一件——那个……断弦儿以前酒后乱性的‘受害人’是……?龙珏的脸色立马又黑上几分。

木鸢心里一沉,脱口道:不会刚好是你吧?火山、地震、龙卷风、狂风压顶——晴朗的天空瞬间乌压压一团团黑云密布,木鸢冷汗了一把,虽然龙珏的死人脸还是那张死人脸,锅底灰还是锅底灰,甩手走人还是甩得那么冷酷潇洒魅力无限,可是……大概……他觉得,他可能猜对了……呜呜……他可怜的龙珏啊——居然就这么被断弦儿给摧残了?凤回到宁弦房间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屋里的人正东窜西窜地划拉东西,丢到床上的大包裹中,他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跑啊!等凤回来还有命吗!?所以不管怎样先跑再说是吧。

……宁弦的脖子一点点拧过来,挤出个笑容道:凤,你回来了……嗯。

不过我刚回来,你似乎就打算出门?不是——对了,是打算在我回来之前出门。

没没没!宁弦慌忙用身子挡着床上的大包裹,凤……那个,我跟白墨不是……只是……真的不是……凤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你跟白墨有什么吗?没!什么也没有——不……我不确定……宁弦越说底气越不足,最后干脆没了声音。

你打算跟他有什么?一点打算也没有……她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就继续没有!可是我跟他……不是……虽然……那个我真……不过是咬了两口,能有什么!还是你真想跟他有什么?哎?哈……哈哈……原来没有啊……宁弦也不管凤脸色难看,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

——都怪龙珏,说话也不说清楚,吓得她。

哎——凤,你臭着一张脸干嘛,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么,来来坐坐,站久了别累着——一旦知道没什么就立刻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由着凤那张脸爱怎么臭怎么臭。

以后不许再喝酒!不喝不喝,这不是意外么,我以后都不喝还不行?呼~~真是虚惊一场。

才抬头就瞧见木鸢举着个包得像棒槌的手指头走进来,嚷道:弦弦,你瞅瞅,二爷我为了你连午饭也没吃,(现在的时间只是当天下午,所谓的‘昨天’不过是宁弦睡糊涂了而已)现在连筷子也不能拿,可是饿得很~~你得喂我,嗯?自从视力变差之后,他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直接看不见凤的死眼光线——虽然能看见的时候他也没理会过,蹭到宁弦旁边坐下。

你伤的是左手!凤冷着脸提醒他。

可我是左撇子。

哎,真的?宁弦疑惑地回想,可惜几时注意过他用那只手吃饭来着?那好,我去安排几个美美的丫鬟小厮来‘伺候’左使大人吃饭。

想来这个活儿肯定很多人抢着干,不论男女。

木鸢正想强烈要求要宁弦来喂,人已经出了门去,只剩坐在床另一头的凤,半讽半嘲的冲他冷哼了一声。

犯了一次错误,结果宁弦被盯得更紧,这一回连去吃饭都得凤亲自跟随,一直到教主喝够玩够肯结束酒宴。

当天晚饭宁弦便在凤的监督下去宴席,尽管凤更希望单独去厨房,不过他的手显然没有办法胜任,至于宁弦,大约没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有过她下厨的记忆。

语霖照旧给她留了位子,不过另一旁的位子显然就被凤占据。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这个酱鸭不错,入味很足的。

不要,上上顿才吃过。

那要尝尝这个虾吗?很好吃的。

语霖剥好了递给她,宁弦一口咬住,嚼嚼,真的很好味道~~嗯嗯,就这个,再给我来一盘~~她吃得正哈皮,眼睛扫着其他的菜,盘算着凤身上有外伤,吃虾似乎不太好,干脆自己一个人独吞掉好了。

你该吃慢点。

宁弦嘴里塞得满满的应道:我中午都没有吃——除了那两口酒。

凤摇头替她去拿其他菜,只是一转头的功夫,当他要把盘子推到她面前,已经发现自己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他蓦地起身,向语霖问道:宁弦呢!?她刚刚还——这个情景,还真是让人……熟悉。

——怎么回事!?宁弦并未喝酒!凤,出什么事了?没事,你继续吃饭,我去找宁弦。

凤?语霖不解的看着凤匆匆离去,不过凤并不想这件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

虽然宁弦没有喝酒,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她,以防万一。

不……他有种感觉,这个万一已经发生了。

没有原因,只是本能的知道。

很可惜,他没提前在宁弦身上绑条绳子。

其实说不定他应该这么做,免得每一次她突然不见都要劳师动众的四处寻找。

可惜他没有早这么做,所以现在他依然需要四处寻找,并且一无所获。

再说那木花花同学,宁弦找了几个平日里他颇相好的小丫头来伺候他的晚饭,美人在怀,他自然是不肯去宴席上吃的,便也备了饭菜在自己院子里,一手美人一手美酒,美中不足是对着红红喊绿绿,对着花椰菜喊西蓝花……(等等,他只是弱视,不是色盲!花椰菜和西蓝花也能混么??)于是左使大人第一次发觉到统一服装的不便之处,岂不是让他连调个情也不敢随便开口,免得调错了人?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也难不倒情场混迹多年的木左使,干脆女的一律叫亲亲,男的一律喊乖乖。

要是连男女都认错,那他就干脆不用混了。

正当酒足饭饱,他打发走所有的亲亲乖乖,准备回房之时,一推门,却有一个阴影扑面而来——之后的事情…………嘿嘿,省略。

清晨里当宁弦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着时光倒流的错觉。

男人的体温,敞露的胸膛——抬头便见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所有的场面都很熟悉,只有场景的男主角换了人物——宁弦惊叫一声向后退去,却仰面一翻,整个人仰到了地上,冷汗啊冷汗,连这个场面都如出一辙,她指着床上衣襟大开露出白皙诱人胸膛和脖颈上清晰见血的漂亮压印的男人,舌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花、花花——你、你、做什么了!?床上的木鸢立刻展露出一个倾人城国的祸国媚笑,开口应道:讨厌啊,弦弦,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是我做了什么呢?宁弦顿时就觉得自己想哭——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明明没有喝酒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贴身的衣物都还在身上,却是分分明明的衣冠不整,为什么她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啊啊——她也顾不得许多,两步冲上前去,揪住木鸢的衣襟,问道: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没有!?木鸢妖娆一笑,弦弦,你做的事情,怎么来问我呢?一个太极便又把问题推了回去,摆明了就是要跟她纠缠不清暧昧到底,宁弦郁闷地垂下头,随即抬起,又把他拎到眼前威胁道:不许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你对谁都不许提起!不然我阉了你!!木鸢分析了一下宁弦这句话的认真程度,便无比诚恳的笑道:好,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太轻易了吧?木鸢有这么合作吗?你发誓!我发誓。

——尽管那张笑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靠不住。

虽然宁弦很怀疑她跟木鸢究竟有没有——什么——现场没有剧烈搏斗的痕迹,没有施虐的迹象,但是对方是木鸢——那个没道德没节操风骚成性的木花花!天啊,就算她不用强的,这个人恐怕也会半推半就就那么从了吧!?宁弦匆匆忙忙地穿整齐衣服就往门外跑,身后却传来木鸢懒洋洋的声音——弦弦,就这么走了啊?记得再来——背后一片寒毛乍起,宁弦狠狠搁下一句:记住!不许对别人说!!便慌忙落荒而逃。

——没事的没事的,这件事情不管有没有发生发生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她一定得好好想想,用什么理由来跟凤解释她昨晚彻夜未归——才想着就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一眼就看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等在她房间门口的凤——她居然下意识地做了一件事——扭头就跑——想当然的,她跑不出十步之外,就被凤给逮住。

——你跑什么?没,没有……没跑?那你这是在做什么?运、运动,我晨运………………那么晨运之前,你夜里在哪里?凤依然拎着她的后脖领不放,继续黑着脸问道。

我,我……正我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便见到龙珏远远的匆匆走来,竟然连白墨也跟在后面。

宁弦,凤。

龙珏看了看他们两人,凤这才把拎着她后脖领的手松了,龙珏的视线落在宁弦身上——有人说看到凤彻夜等在你屋外?你又做了什么?没!我发誓我没喝酒!一滴都没碰!面对龙珏怀疑的目光她用力点点头,龙珏看向凤求证,若无缘无故,凤怎么会在外面等她一晚上?凤稍稍迟疑,她的确没有喝酒……却是,他没有看到她喝酒,可是她却失踪了,而且是彻夜未归。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凤说宁弦没有喝酒,龙珏的脸色总算没有刚才那么臭,才刚刚缓和了一点,就听到一个声音妖娆传来——呦,都在这里呢?宁弦身子微微一僵,回头——顿时如遭五雷轰顶——笑靥妖娆,妩媚风华,木花花含笑走来,一身白衣翩翩,却是宽敞衣领,春光微现,重点是,他脖颈间锁骨上那一圈暗红清晰的漂亮小牙印,平添了无限遐思……这个牙印,凤当然是熟悉的,不,应该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熟悉……两张比锅底还黑比死人还臭的脸同时从那个小牙印上离开,缓缓转向宁弦——这个,应该就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吧?宁弦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地指着笑得绝代风华的木花花——你、你丫天打雷劈的!!木花花挑眉一笑,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哦?在两个人的死眼光线下,宁弦脊背发凉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终于被凤一把抓住,凤抓着她的胳膊让她退无可退,龙珏站在旁边两手抱胸恶狠狠地盯着她,宁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大魔神再世。

我们该好好谈谈,嗯?不……不,我不要啊啊啊啊——宁弦就这么在惨叫声中被凤和龙珏两人拖进了院子里,大门砰一声在木鸢和白墨面前紧闭。

木鸢摇头叹息,替宁弦叹惋一番,一抬脸,便又是一脸春光无限,对白墨笑道:既然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一起去吃个早饭如何,白兄?……这个,还是不必了吧……?要的要的,我们哥俩也好久没联络一下感情,来来,我去找个厨子打理早饭——我知道有个厨子做得水煎包堪称一绝,白兄一定得尝尝——不由白墨拒绝,木鸢已经连拉带摸顺便揩油地把人拖走。

一左一右两个门神,屋里是半死不活的宁弦。

她不得不说,凤和龙珏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很有压迫力。

龙珏细细想过突然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可是她既然没有喝过酒,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在过去还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难道……这种不良酒品也成为她断弦儿毛病的一种表现了?无原因无理由随时随地可能发生??龙珏和凤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在弄清原因之前,干脆将她软禁了,免得出去惹祸!宁弦叹息啊叹息,她真是个苦命的人啊,连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关了。

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的房间和那丈许的小院,连大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晚饭时语霖特地来送了饭,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龙珏也好,凤也好,没有一个人肯透漏。

不过送饭的事情他们还是托了语霖,无它,只觉得这个大男孩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人而已。

语霖——我快要闷死了,你帮我出去好不……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语霖身后的两个黑脸金刚一起冷冷的盯着她,于是只能闭嘴,吃饭。

怎么酒宴还没有结束吗?今天的菜色看起来还是那么华丽丽的说……这些人要喝道什么时候啊?语霖笑着道,不是,其实今天已经结束了,教主说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不过我看这几道菜都是你这两天喜欢吃的,所以去找了厨子现做的。

——果然还是语霖最好了!这么好的孩子,哪里去找啊?她顺口便问了语霖一句:这个虾最好吃了,没事也去叫厨子做来吃——这叫什么虾?醉虾。

醉虾?嗯,用酒浸过的,正宗的做法好像应该是用活虾直接灌醉了就这么吃,不过教主不喜欢吃生食,所以这个醉虾是把活虾浸酒,浸透之后再加调味来烤……语霖正说着,帮她剥着虾,一抬头,却见宁弦脸色铁青,一嘴的虾愣是咽不下去————哎?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龙珏和凤两人也是臭脸一双,一起走过来,龙珏问宁弦:吃下去了?宁弦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把嘴巴里的吐出来了,可是之前吃下去的就……凤干脆一掰她的嘴就要去抠——给我吐!——哎哎?这是怎么了?语霖诧异地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凤努力了半天也没见宁弦吐出来,龙珏干脆转身,拿绳子!就在凤刚转头擦手,龙珏拿了绳子回来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人物……不见了。

怒了,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她的动作这么敏捷利落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龙珏决定,把教里所有独居的,目前人在教中的,算得上美男子的,列好名单一间间去搜!——这个死丫头!!这一晚,几乎教内所有姿色尚佳单身居住的男子都被茫然地骚扰过一遍,甚至最后几个是从被窝里被掀了出来。

可惜,宁弦再一次蒸发。

我们有没有漏了什么地方?一听到风声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而赶过来凑热闹的木鸢提议道:要不要去马夫的房间看看?凤直接把他踹飞,龙珏面无表情地对着木鸢远去的黑影道:她讨厌马粪味儿。

难道要降低姿色标准么?龙珏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他突然一顿,我们也许的确是漏过了一个地方……哪里?……教主他回去休息了吧?…………——教主??姿色卓绝,单身居住,目前在教内——三项吻合。

但问题是,教主又开始休息的时候,谁敢去打扰?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凤自然不会放过。

那就去看看,只要不惊动教主——龙珏点点头,带着他急忙向教主的房间走去。

虽然平时看不到,但教主的身边的确存在着不同于幽冥天和极乐天的护卫。

龙珏取得他们的同意,不惊动教主,只站在房间内足以看清床铺的位置看一眼。

不过这一眼,要看清床上的人倒是足够。

很显然,只有东方青冥一个。

连这一处也被排除,那个死丫头到底在哪里!?在哪里么?这个问题,宁弦也很想知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黑洞洞的一片,又硬,又冷,还满是灰尘气。

她还未坐起来,头便重重撞在硬板上,只能揉着额头趴回去——丫丫的这什么地方?又窄又暗,跟棺材似的……隐约想起之前吃饭时的情景,打了个哆嗦——她不会又酒后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难不成她还真找棺材里的人‘乱’了一把……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于是急忙向前方的一线光芒爬去,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哪里是什么棺材,她方才脑袋撞上去的只不过是床板,而床板上放躺着的人——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是教主!?她怎么躺在教主的床底下!?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依然睡得酣然,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来不及去想究竟发生过什么,连忙手脚并用先逃再说——娘啊,她这辈子真的再也再也不碰一滴酒了,沾个酒字的都不行!!这实在太恐怖了,她竟然会在教主的床底下——如果是在床上还不得疯了她!?反正天不知地不知教主也不知——逃吧!至于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暂时就当它是个迷吧。

反正她只当没有发生过,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后来有好事者从教主的隐藏护卫哪里听到了一个小范围,非公开的流传版本——话说那一日夜里宁弦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未向任何一个护卫取得允许就直冲进去,因为大家总算都是熟人,护卫并未强加阻拦,只是隐在暗处诧异地看着她要爬上教主的床,然后被睡相颇不雅观的教主一脚踹下来,再爬,再踹,再爬,再踹……到后来突然扑通一声倒地就睡,还一睡不起。

有护卫想进来把她弄出去,她就往后缩,缩啊缩滚啊滚,然后就然后了。

再然后——?再然后龙珏他们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护卫没有说宁弦在这里的事情?龙珏又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说?此好事者事后总结说,教主的那几个护卫,基本就跟教主一德行,一肚子黑水儿,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当然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就算知道那一夜的真实情况,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总要挑起点什么事端才好。

生活么,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寡淡无味有什么意思?第96-97章 娘子爬床记5-6虽说湛州气候和暖,但是日子渐渐临近了深秋,还是有着一丝凉意。

宁弦把身上的外衫紧了紧,坐在石凳上低头垂目的看着脚底下的落叶,偶尔偷偷抬头,偷瞄坐在石桌对面的凤。

凤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她立刻乖乖地低回头去,想抱怨却不敢抱怨,被敲了脑袋也只能闷声忍着。

——忍,忍……她是个忍着的人么?不安分的脑袋又偷偷抬起来,再次被凤敲了一记,不很重,但是比方才疼。

她捂着脑门诽腹着,就算还在她的反省期,也不用在别人眼前吧?——坐在一边给凤换药检查伤口的迦楼罗忍着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瞄,只好目不斜视的盯着凤的手腕。

本来想还是应该让义父来给你看看,不过看起来愈合得还不错。

那么我先告辞,改日再来。

有劳。

凤淡淡的应了一句,宁弦颇为惊讶地抬头——厚,目中无人的凤大人也会道谢了哦?哎哎——哎呦!脑门上立刻又挨了一记,抱头低下。

她只能冲迦楼罗苦笑一下——那我不送了,想来你也不会怪罪的哦?迦楼罗忍着笑对她点点头,得体的告辞离去。

谁也闹不清这一对冤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幽冥天和极乐天不得不接受的,凤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宁弦的院子,至于有没有住在一间屋子里,那是人家院里的事儿,谁还敢真的在人肉屠刀凤的注视下进去考察一番不成?凤就这么在幽冥天进进出出旁若无人,一般人自然是没有胆说话的,至于有胆说话的,诸如紧那罗之流,在被凤单手打败之后也只能哼哼唧唧闪到一边儿。

对于凤的左手会使剑这一点教里竟然没有人事先知道丁点儿风声,宁弦却从再次冬眠的教主那里打听到,其实倒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的,教内至少有三个知情人——教主,木鸢,还有极乐天掌事。

而且她得到的内幕消息竟然是,凤过去多用左手使剑,右手是很少用的,因为他的左手比右手更不留情,难以控制力道也就不去控制,几乎就是个杀神,还是在教主的谆谆劝诱之下,改习右手来控制力道。

宁弦对此的理解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那柄收了刀的人肉屠刀这一回废了右手,岂不是再次失控……这一内情不知何时泄露出去,教内上下摄于凤平日的威仪和过去人肉屠刀的残留恐惧,便更没一个人敢对凤在幽冥天的出入说半个反对。

于是为了安慰自己脆弱幼小而容易受伤害的心灵,幽冥天的众人便干脆把凤打入幽冥天内部,大摇大摆出入幽冥天这一点,转换成凤入赘幽冥天,当了幽冥天的女婿,因此在这两种说法只见,幽冥天和极乐天再一次进行了小规模未声张的内斗……当然这一切没有人敢传进凤的耳朵里,因此必须乖乖待在凤身边反省的宁弦也就自然与这一切无关。

她的生活如此安静,平和,都在入秋之后的阳光里变作懒洋洋的一团,每日无所事事的养着肉肉。

在醉虾事件之后,不仅是酒字,连虾字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为了彻底杜绝事件的再一次发生,她连放了黄酒来调味的鱼也不许吃。

每日里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凤身边,减少外出,去哪里要打报告,并且不许玩失踪!凤的手上,有龙珏列出的三份名单——她的外出目标人物范围名单,她的可被探视名单和探视黑名单。

这样的生活,让自由自在惯了的她哪里受得了??偏自己心虚,犯了错误不得不乖乖就范。

我说弦弦,你就真的甘心这么被圈养起来了?头顶的树枝上突然传来悠然含笑的声音,宁弦头也懒得抬,只斜眼扫了一眼树上的白衣人,伴随着些许落叶,翩然而落。

探视黑名单上的第一人——木花花。

白衣依旧,妖娆不减,锁骨上那血痕似的牙印依然在白皙的肌肤上昭然显露——合着您老就天天露着脖子锁骨加胸膛晃来晃去?这么冷的天,这么宽敞的领子,不冷么?花花……凤只是进屋拿个东西,很快就出来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若是连小爷都怕,我这个二爷可怎么当呢?弦弦,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我么?怎么说我们也……打住。

宁弦懒洋洋地摆摆手,那时候急糊涂了才被你瞎扯骗过去,我们有什么?要是有什么我会不知道?没什么都得给你扯出来点什么,我才不会再上当。

宁弦扭头不理,木鸢笑着把她的头又扭回来,就这么无情?那我们从现在开始来有点什么也来得及……宁弦的视线越过他,直接看向他身后的凤,凤冷着脸走过来,伸手,掰住木鸢的脸,像他扭宁弦一样扭向自己——看来给你的教训显然是不够,木花花!噗——宁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凤、凤叫他——木花花,还真、有喜感……你奈我何呢,凤?别以为我还是过去看不见的时候可以任你欺负,嗯?你看得见难道就能够打赢我吗?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凤出手擅攻,招招直逼,木鸢的身形却如空中的一片轻羽,随风而走随势而退,让人难以把握。

宁弦冷眼看着,着实看不出现如今这两人的高低,她轻哼一声,对凤喊道:凤,闪!凤下意识一闪身,宁弦几道银针突然射出,直入木鸢体内,封住穴道。

木花花当即如一个木头人一般,直直栽倒。

宁弦拍拍手,嗤之以鼻——就这破视力,能看得到凤的出手,却绝对看不见细小的银针,这样还敢出来惹事?转身,走人。

凤冷冷扫了木鸢一眼,不过心情倒似乎没有不好,转身也跟了进去,只留下木鸢一个人躺在地上,秋风一吹,嗖嗖的灌进衣领,瞬间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喂喂!你们两个等等!这里很冷哎!——我会记得找迦楼罗帮你要点风寒药的。

屋里远远传来宁弦的声音,便再无人理睬。

秋风阵阵落叶飞舞,幽冥天再一次回到安宁祥和的生活,一点小小的瑕疵,当然不足以影响这份恬静。

缩在凤的怀里,一梦酣然,待美美的午睡醒来,如眼便是窗外的满园落叶——我们是不是该去把木鸢挖出来了?她连眼睛也懒得睁开,眯着眼往凤怀里缩了缩,问着。

别管他,晚饭以后再说。

我们晚上吃什么?只要不是虾……醉鸡?醉鸭?该把你也埋在外面树叶里?——好吧,我吃素面。

行了,你从来不吃素。

那就两碗酱肉面?再加一盘酱黄瓜。

在大叔那里时的典型菜单?对——想不想回去吃正宗的酱肉面和酱黄瓜?你想回去看大叔?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该私奔了?……宁弦睁开眼,转头看他,你的手好利索了?你的内伤呢?…………什么时候?今晚?不用去跟谁打声招呼?——我以为我们在私奔?……对,的确是私奔。

他们对视片刻,忽而笑起来——私奔,听起来不错是吗?比闷在这个院子里好得多,想到了就去做,这样随兴的事情才有意思不是么?那么……下一章应该叫娘子私奔记?这主意还不错?虽然习惯出门只揣银票,不过为了有个私奔的样子,他们还是收拾了简单的包裹,两人跃上墙头,宁弦回头看了自己的小院儿一眼,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木鸢挖出来?别管他,等打扫庭院的人来发现,自然会帮他出来。

嗯……既然凤都这么说了……就但愿木鸢不会着风寒吧。

不过凤,我们从正门走就好了,为什么还得爬墙攀瓦的?如果一路上遇上旁人,别人问来问去的,你不会烦吗?……大概,会?那就走。

说着凤已经跃上了外面的树丛,然后跳到邻院的屋顶,几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宁弦暗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功恢复得怎么样,但愿不要踩漏了人家的屋顶才好。

她沿着凤走过的路线跟随而去,落在房顶时果然险些踩掉一片瓦片,凤拉了她一把,两人便继续他们的私奔行动。

那厢木鸢在冷风里被冻了一整个下午,可恶宁弦居然把银针打入穴道,根本连冲也冲不开。

一直熬到下人来打扫庭院,扫帚从他的脸上扫过,该死的挂花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等他从那堆落叶和银针下被解放出来,木鸢顾不得气血还不顺畅,跳起来就用那张被扫帚挂花的脸吩咐道:马上派人去拦截宁弦和凤!动用所有能到的人,把他们两个给我逮回来!不知道是某人的运气好还是某些人的运气太不好,居然大多数的人今天都在,于是左使大人一声令下,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情况,但几乎是全员出动大规模的搜寻幽冥教方圆十里,连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他们果然很烦。

果然还是应该先打声招呼?那样会更烦。

——好像是。

不过现在,很显然他们出不去了。

凤看了一下情况,先找地方观察一下,等戒备松了我们就出去。

看起来他们搜查得很严——不过我知道一个算得上不错的地方。

大规模的搜查到半夜依然在持续,龙珏来找木鸢,在看到他的脸时视线稍稍停留了片刻,随即便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下令搜捕宁弦和凤?对。

他们做了什么?私奔。

那就让他们奔。

还有我的脸!龙珏又看了两眼他的脸,没多说什么,反正就是说了这家伙也不会放他们一马。

随你便。

搜索依然在继续,木鸢就算翻遍幽冥教的每一寸地也要把这两个人揪出来,他们休想顺利私奔。

只可惜一番动作闹得不小,却完全找不到两个人的踪迹。

他打赌,他们觉得还没有出去,可是他们究竟藏在哪里?那地方很黑,也很窄。

凤稍显艰难地翻了个身,问道:我们一定得躲在这里?嘘嘘~~宁弦尽量压低了声音,别吵醒他——这里很安全的,不会有人找进来,而且门口守卫的人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

凤迟疑的问道:你对这地方很熟?宁弦干笑了一下,来当过一次墩布而已。

凤伸出手指向旁边的地面上抹了一下,的确,看起来还算干净。

似乎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嗯?——她的彻夜失踪之谜的答案?也许我们可以绑架教主?宁弦的突然提议让凤也顿了一顿,你确定?反正他睡过去就不会醒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有了他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看着宁弦兴致勃勃,看起来她玩得很高兴,陪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怎么应付门口的护卫?没必要应付,我们不伤害教主,他们根本不会做什么,还可以请他们帮忙找辆马车。

凤的确知道幽冥天这个地方稍稍有些胡闹,不过……有胡闹到这种地步么?宁弦尽量轻的用被子把东方青冥卷起来,再用衣袋绑好,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对凤道:抱上,我们走。

凤盯着被卷里熟睡的东方青冥看了半晌,竟然有一天他会如此近距离的抱着那个[东方青冥]?这简直想都没法想,而宁弦居然出了这个主意?他摇摇头,抱起被卷走出来,微汗地看到门口竟然在真的停好了一辆教主平日的专用马车,而且里面布置舒适,很适合那条睡虫。

这真的是教主的私人护卫准备的?对啊,你有看到我根本没离开过嘛。

——我以为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教主的安全。

他很安全。

马车一路走出来,并无人敢阻拦教主的车架,但是木鸢找不到两人正在怀疑,一听到教主的车架正向教外而去,立刻便觉得有些不妥。

先不说他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教主要外出的消息,单就时间来说,现在也应该是教主睡觉的时候,会有什么事情让这位东方觉皇大人不顾睡觉起床外出么!?他立刻下令封锁大门亲自赶到,面对那辆竹青的车架,开口道:教主突然离教,是有什么事情么?几时教主大人的事情,开始需要左使大人过问了么?驾车的护卫笑眯眯的问道。

木鸢挑了挑眉,一向充当门神很少说话的护卫都开了口,看来这辆车上果然是有问题。

教主的事情我的确无权过问,不过是在问教主,为何由护卫来答呢?护卫的笑容丝毫未变,应道:教主正在睡觉。

是不是,我要见过教主才知道——木鸢正要上前,车里传来宁弦懒洋洋的声音,他说的没错啦,都说教主在睡了,你非要吵醒教主么?她的声音压得颇低,车帘一掀,露出被卷里好梦正酣的教主大人,宁弦笑了笑,将手指压在唇上,左使大人可不要吵醒了教主才好哦?她的笑容在看到木鸢那张花脸时一顿,险些喷笑出来,费力压了半天,才忍着笑低声问道: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变帅了很多。

你!嘘嘘——宁弦指了指被她扶起来靠在肩上的教主,示意木鸢戒躁,低声。

木鸢怒气不能发,只得同样压低了声音,你们给我下车!不~~要!有胆你来劫车啊,来把教主吵醒啊~~护卫大哥,我们走——木鸢当然不可能上去把他们揪下来,一动起手来势必要惊动了教主,只得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马车上东方青冥挪动了一下,脑袋在宁弦肩上蹭了蹭,依然睡得人事不知。

宁弦叹气地摇头,这位教主大人可叫人怎么好,被人掳了当猪崽儿给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车外的护卫扣了扣车厢,问道:迦陵大人和凤大人要往哪里走?嗯……宁弦想了一下,问凤道:要去大叔那边么?一直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的凤睁开眼,你闹这么大动静,绑了教主,去东篱先生那边不是摆明了要木鸢找到你吗。

那岂不是不能去找大叔?好可惜哦,酱肉面,酱黄瓜……凤摇头,把东方青冥从宁弦肩上扯下来放好,拉着她趁走过树丛时跳出车厢,木鸢一定会派人远远的跟着车监视我们的去向,就从这里分开好了。

劳烦护卫继续往前走,晃到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没问题——有劳护卫大哥~~待车离去,他们借着树丛的掩护,迅速改变方向悄悄溜走。

那么现在我们去哪儿?跟上次一样——走到哪里,算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