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的眉稍轻挑了下,站在门口并未进去,碧桃笑道:少奶奶,是不是很惊喜?你惊喜吗?赫连容扭着看着她。
碧桃脸上的笑意被赫连容的面无表情一点点压下,她略带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少奶奶……谁弄的?赫连容转身回到院子里,看起来并不打算进屋。
是、是……碧桃的眼睛不住地朝旁边厢房的门上扫,赫连容跟着看过去,那门便轻响了一声,跟着被人从内拉开。
赫连容耐着性子等他出来,待看清了那人,就算她再冷静也闪了一下,……少阳?二嫂。
未少阳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回头瞟了一眼赫连容的卧室,虽强加掩饰,却也是极不自在,嗯……我还以为……碧桃看看未少阳的神色,踌躇了一下小声道:是婢子……三少爷只想把镜子拿给少奶奶,摆到屋里的主意是婢子出的,婢子以为少奶奶会喜欢……赫连容瞥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们下去,转身对未少阳道:为什么这么做?这是……我……未少阳已经有点不知该怎么应对了,碧桃明明说女人看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哇……,没说还有这种反应。
他你你我我地吱唔半天,赫连容也不催他,就等着,最后未少阳垮下肩头,带些沮丧地道:原本我想说这些镜子是二哥托我送过来赔罪的,现在看来不用说了。
赫连容地神情有些古怪。
脸上似笑非笑地。
她一直以为未少阳是个挺沉稳地人……我这就去……收起来……未少阳不再看赫连容。
回身进了屋。
赫连容也跟着进了屋。
看他这一下那一下地收着镜子。
抱了满怀又不知道往哪放。
终于失笑出声。
行了。
一会让碧柳她们收吧。
未少阳便又局促起来。
我是想……坏了。
脑子变笨了……这是未少阳现在唯一能想到地。
赫连容笑着摆摆手。
不用说了。
我明白。
不过有些事是讲缘份地。
没有缘份强求也没用。
所以以后不用因为担心我和你二哥而做这些事。
我|看.书(斋)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
二哥毕竟弄坏了你地镜子。
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一面什么样地镜子。
所以只好……未少阳指了指屋里。
轻轻地笑笑。
他已恢复了些镇定。
只是拇食二指还会时不时地捻在一起。
有时紧张他就会这么做。
还是谢谢你。
赫连容连看了几面镜子,无一例外地精巧细致,哪件都是精品,不过……她笑着叹了一声,因为那镜子是我生母的遗物,所以哪面镜子都不能代替那一面。
未少阳错愕半晌,瞄着屋里明晃晃的镜子,突然觉得有点讽刺,对不起。
这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
赫连容朝他笑笑,其实提起那面镜子她还是会心疼,又有一种遗憾。
其实在西越的时候她应该对她老爹再好一点的,而不是整天想着去找什么回到未来之法,把眼前的人和事物都看做是注定不会停留的过眼云烟。
所以赫连容不想修复那面镜子,留着那些划痕,给自己当做惩戒,如果她将来还有机会见到她老爹,就当面承认错误吧,然后再和他一起把镜子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咱们出去说话。
知道了镜子的来历,摆得到处都是的反光体让未少阳有些郁闷。
赫连容便跟着他出来,静静地看着他背景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未少阳没事了,他只是急于打破屋内的尴尬,正想说几句天气真好的话混过去,突然还真让他想到一件可说的事。
过几天是嫣表妹的生辰,她一早就提议说出去放纸鸢,二嫂也和我们一起去吧?赫连容一愣,嫣表妹?她脑中现出一张温婉乖巧的面容,虽然每天都能在晚饭时碰面,却极少说话,见了面顶多也就是点头一笑。
她约你去?未少阳点点头,赫连容又问:只约了你一个?未少阳笑道:二嫂别担心这个,嫣表妹不会介意的,出去玩人多才热闹。
赫连容瞄着未少阳真诚的面孔半晌失笑,看来这个精英三少有些方面也是不太精英的,比如说和女人交往。
对自己如此,对严嫣只怕更是如此。
你们去吧,我不太喜欢放纸鸢。
出去走走也好。
未少阳好容易想到这件事,怎么能轻易放弃,我还打算叫四妹和四弟一起去。
赫连容无语望天,看着头顶白白大大的月亮,悠悠长长地叹了一声。
二嫂怎么了?未少阳又有点紧张,不开心的事别去想了。
赫连容嗯了一声,还是拒绝,还是你们去玩吧,我这几天打算跟娘去学绣花……不然让娘也跟着出去走走。
赫连容眨了半天眼睛,啊?未少阳笑笑,二嫂还是担心嫣表妹吧?不如我让她来请你?喂……赫连容忍住想白他一眼的冲动,这小伙儿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独缺这根筋?未少阳扭过头,无辜地问:怎么?赫连容无语地摆摆手,你先别和她说,我……看情况吧。
好。
未少阳说完了事情也松了口气,叫过碧桃碧柳吩嘱她们把屋里的镜子收了,直看着屋子恢复原状,才将装满镜子的箱子扣上,对赫连容道:这些镜子二嫂还是留着,虽代替不了你那一面,选几面可心的平时用也好。
这些镜子倒很是精美,赫连容也不客气,未少阳便请辞离去。
送走了未少阳,候在一旁的碧桃酸着一张小脸跪下,请少奶奶责罚。
起来吧。
赫连容径自进屋,以后没事别乱出主意。
碧桃连忙答应,站起来跟着赫连容进屋,张罗着给她梳洗铺床,很是卖力。
第二天一早,听雨轩居然来了客人,这可真是稀罕事,赫连容嫁来这么多天,除了胡氏,没人来看过她。
赫连容来到堂屋,便见三小姐未秋菊坐在那里,见赫连容进来也不起身,笑了笑,二嫂早啊。
赫连容虽然也不太待见她,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不知她来的用意,便不好冷颜面对,便在她对面坐了,三妹这么早过来有事?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二嫂。
未秋菊的笑容里带着的可不只是看看而己,二嫂生在西越,初来云夏,肯定不太习惯吧?这话问得似乎有点废,赫连容笑笑,没有搭话,就这种待遇,是个人类都不会觉得习惯。
我也知道二嫂嫁进咱们家是受了点委屈的。
未秋菊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地用碗盖拔弄着水面上的茶叶,却没有喝的意思,半天笑道:咱们家呀,就这样,欺软怕硬,开始我还真为二嫂担心,不过幸好,二嫂有自己的办法,大哥那事,轻飘飘的就得了奶奶的好感,也让大嫂欠了你的人情,以后自然不好过于为难。
赫连容摸不准未秋菊的意思,也不说话,拿起碧柳刚放下的茶碗,学未秋菊似的轻轻拨着,未秋菊等了半天也不见赫连容回话,有点沉不住气,放下茶碗时故意手重了些,赫连容这才抬起头,像才想起来似的,三妹来有事?二嫂!未秋菊直了直身子,我也不绕弯子了,你说大哥这事要不是我先透露给你,想必你也不会找韩家少奶奶串通得这么顺利吧?赫连容也放下手中茶碗,抬头直视她,你的意思?未秋菊抿了抿嘴,其实若说能力,我们家子轩比起三哥来都不差半分,只是欠了点机运,二嫂你和韩家少奶奶走得这么近,能不能也给子轩在衙门谋个一官半职,就算是个县丞也好啊。
赫连容垂下眼帘,伸手又去拿那茶碗,未秋菊按捺不住地从对面坐到她旁边来,伸手按住那茶碗盖子,二嫂,你帮帮我,我也帮帮你,要是我去和奶奶说这事你其实早就知情,你这好日子只怕也过不了几天。
赫连容反倒笑了,大哥这事我是从你这知道得不假,但我也并未从中做什么手脚,那天在奶奶面前说不知情,只是想质问质问罢了。
而我和韩家少奶奶的交情也仅限于我帮着她找了一次韩少爷,私交并不紧密。
最重要的一点,大哥领的官职是皇上赐给我的嫁妆之一,知府大人无论如何也会发下差事的,只是官职大小有待商榷,话也好说一点,现在并无这种楔机……三妹你不会想让我再嫁一次,再换个官职回来吧?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一章 未少阳的条件未秋菊一时语塞,赫连容笑着起身,我明白三妹这是望夫成龙,这样吧,再见了韩家少奶奶我只管帮你问问,如果有机会,我自然乐见其成,如果没有,三妹也别埋怨二嫂才是。
未秋菊只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出来,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只得再三嘱咐,一定去问问,有机会的话就是花银子我也宁愿的。
赫连容点点头,我这还没吃早饭呢,三妹留下一起?未秋菊摆摆手,二嫂自个用吧。
说罢满腹心事地走了。
赫连容舒了口气,便不再想这事,用过了早饭,正想去胡氏那走走,钱金宝就到了,不由分说拖着她就往外走。
赫连容直到被塞上马车才有机会开口,又怎么了?带你去看好东西。
钱金宝笑得神秘兮兮的,吩咐车夫驾车。
赫连容正有事问她,你昨天没把白幼萱怎么样吧?怎么样?钱金宝反问,我可是没动她一根头发。
赫连容才不信呢,那你的左右护法、四大金刚呢?钱金宝问明了谁是左右护法四大金刚,乐不可支地道:这个名好,以后就用这个。
赫连容用手指头戳戳她。
别转移话题。
钱金宝扁扁嘴。
还能怎么样?放心吧。
还活着。
赫连容无语。
也不想管这事了。
你说带我去看什么好东西?钱金宝笑着挑挑眉稍。
我昨天不是去问那浑蛋为什么不签你那东西么?你猜为什么?赫连容打了个停地手势。
我没兴趣知道。
钱金宝地话噎在嗓子里。
愣了半天。
见赫连容真没有追问地意思。
不悦地用手肘拐了拐她。
你问嘛。
我很想说啊。
不问。
赫连容掀开车帘,朝那车夫道:转回去。
那车夫连忙拉住马缰,回头看着钱金宝,钱金宝一瞪眼睛,看什么看!谁是你主子!继续走!车夫连忙继续去了,赫连容无奈地缩回身子,你到底带我去哪?先说好,我不想见那个人,你别自作主张,否则翻脸。
钱金宝扁了半天嘴,去未必知,行了吧?赫连容错愕了一下,去那干嘛?钱金宝摆摆手,不再说话,赫连容隐隐觉得还是有阴谋,但也不再说什么,顶多发现不对她转身离开就是了。
喂……你真不想知道?赫连容翻了个白眼,钱金宝彻底闭嘴了。
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下,钱金宝率先跳下马车,回头向赫连容伸出手,要接她下去。
现在还是清晨,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几个店面前有伙计在打扫街面,一家古色古香的大门面刚卸下门板,未必知三个暗青大字在黝黑的匾底上显得古拙大气,落款看不清楚,写得龙飞凤舞,只认得第一个字是未,应该是未家先祖所题。
又过了一会,几个伙计拎着扫帚抹布等物从未必知出来,看来也是要整理铺面的,赫连容在车上瞄了好一会,也没见什么异常,便跳下马车,刚想向钱金宝询问,便又见一个身影从未必知里晃出来。
那人穿着与伙计相同的青灰服饰,肩上扛着一把扫帚,栽歪着肩头,脸上满是不屑与不愿,待晃出门来,在门口用扫帚胡乱划拉着,把别的伙计刚刚扫好的灰土又扬起来。
见了他,赫连容倒也错愕了一下,不过她没有留下的意思,朝钱金宝瞥了一眼,见她正朝自己做着鬼脸,也懒得说她,转身就要回到车上。
钱金宝连忙过来抓住她,别走!钱金宝的马车本停在对面,那边也没太注意,她这一叫,自然惊动了该惊动的人,未少昀挥着扫帚的手停了一下,望过来,正与赫连容看了个对眼,撇了撇嘴,将扫帚一扔,转身就要回去。
还没等他进屋,又一个身影堵住他的去路,一样的身形,同样的容貌,远远地见了赫连容万分讶异,拉着想躲开的未少昀一起过来,笑道:二嫂怎么来了?赫连容指了指钱金宝,钱金宝晃到未少昀身边怪笑一阵,想不到你这么打扮还真挺像下人的。
未少昀挣着被未少阳握住的手腕,朝钱金宝不满地瞟了一眼,走开,八婆!钱金宝显得越发得意了,回头朝赫连容道:三少替他找回东西的条件就是要他回来帮工。
赫连容有些错愕,不是因为未少阳的条件,他原本就是想挽救迷途灰狼的,而是因为未少昀居然肯答应这种提议,为那些金银首饰?为白幼萱?他明明有机会不做这个选择的。
未少昀指着钱金宝,你个大嘴巴,难怪韩森见了你就绕路。
钱金宝朝他皱了皱鼻子,没有你勾着,韩森就会改邪归正了,你就好好在这当你的下人吧!未少昀还在跟未少阳的手较劲,听了这话哧笑一声,少爷我天生富贵命,哪天能干得把这小子挤下来,败光他的财产,看他还乐不乐。
绝对是神智不清了,未少阳的财产不就是未家的财产么?据赫连容所知,这么多年未少昀就负责捅娄子了,善后的全是未少阳,败光了他的财产,那浑蛋要拿什么去挥霍无度?一点逻辑思维都没有。
未少阳反而轻笑,像对未少昀说又像在解释给赫连容听,你不签二嫂的协议书不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回未必知然后挤掉我吗?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天,二哥,我绝对相信你有能力。
废话,我当然有能力!未少昀一点也不客气,又扭动了两下手腕,咬着牙瞪着未少阳,断了!放手!未少阳这才笑着松了手,未少昀立时转过身去,揉着手腕走回未必知,看也不看赫连容一眼。
赫连容也不理他,转身要走,未少阳道:二嫂要不要参观一下未必知?赫连容摇摇头,我对古董没有研究,而且万一碰坏了什么反倒麻烦。
未少阳笑笑刚要再劝赫连容,钱金宝在一旁不满地道:你说我呢吧?赫连容瞥着她,还记得我在车里说什么吗?钱金宝扁扁嘴,那……我也不是特地带你来看那浑蛋,只是带你来看未必知而己,刚好这浑蛋也在这嘛……赫连容也懒得和她辨,有功夫你回家陪陪韩森吧,现在没人勾着他出去,你再看不住他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听赫连容这么一说,钱金宝也觉得有理,你说得对,快走快走,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也马上回家。
她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真让赫连容没办法,回头朝未少阳苦笑一下,便和钱金宝上了车,马车启动时钱金宝仍不忘朝未少阳喊道:多给那浑蛋派些差事,让他去扫街、挑粪、倒夜香……赫连容无语,难道未必知的经营范围里包括了这些项目?还真是够多种经营的。
钱金宝对赫连容事不关已的态度颇有些不满,亏我今天还特地起大早叫你出来,你对那浑蛋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奚落他几句也好。
赫连容转头挑开车窗帘子看外面,假装没听见,钱金宝撇撇嘴,用手撑住下巴,莲蓉,你说他能变好吗?说完她又一脸不相信的摇摇头,只怕未少阳的一番心思要白费了。
赫连容终于答了一句,变好变坏都与我无关。
钱金宝抬眼看向赫连容,见她神情淡然,真是毫不关心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你是不是还想着昨天那事?别傻了你!他再浑蛋也是你丈夫,你应该和未少阳合作让他浑蛋回头才对,不然你毫无依靠地在未家,迟早再受欺负。
赫连容无所谓地笑笑,未家的人我能应付,只是不想再应付他。
钱金宝抿抿嘴,虽然不赞成赫连容的想法,但她明白赫连容是个外软内硬的人,看起来一切好商量,但决定的事,就是决定了。
过了两天,钱金宝始终没时间再来找赫连容,赫连容每天就陪着胡氏聊聊天喝喝茶,除了未秋菊又来问过一次买官的事外,一直都很平静。
吴氏见了赫连容虽然还不是好脸,但好歹不会找麻烦了,倒是老太太对赫连容的态度有些奇怪,忽冷忽热的。
胡氏偷偷告诉赫连容,说老太太高兴赫连容帮着办了未少暄的官职,又气她当街打了未少昀,本来那一点好感两相抵消了,现在未少昀又回未必知帮忙,这是上进的表现,老太太都算到赫连容头上了。
赫连容也不想解释,虽然她根本不相信未少昀会在未必知坚持超过三天,但她乐不得这样,过几天清静日子多好,不过这清静日子也就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所有人聚在饭厅吃饭的时候,未少阳沉着脸从外面进来,扫了一眼桌众人,朝老夫人道:奶奶,二哥有找过你吗?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二章 又惹祸了老夫人放下碗筷,微皱着眉头朝未少阳不满地道:没有啊,什么事?风风火火的,吃饭也不让人消停。
转 载自 我 看書 齋未少阳显然是有急事的,听老太太这么说扭头就想走,刚转过身又觉得未免不敬,便停下,回头道:我找二哥有急事,他如果回来务必留住他。
胡氏紧张地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二少又闯祸了?未少阳没有回答,吴氏在旁貌似无意地道:合欢阁找了没有?还有这个楼、那个院的,都派人去找找,要是还找不到,再去赌坊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瞟着赫连容,赫连容只当没听见,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道:奶奶,大娘,我用好了,先回去了。
老夫人有些不满,你是少昀的妻子,少昀的事怎么问也不问?坐下。
说罢又问未少阳,到底什么事?未少阳看了赫连容一眼,转而对老夫人道:没什么大事,奶奶不必担心。
老夫人道:没什么大事就好,你二哥初到未必知,有些地方定然不熟悉,你得多盯着他才是。
是。
未少阳看样子实在没什么心情和老夫人谈论这事,躬了躬身就要出去,门外跑进一个小厮,也是一脸急色,朝未少阳道:没在合欢阁,白……未少阳忙一摆手,出去说。
他们出去了,大家都住了筷子,却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除了赫连容。
杨氏一边给未少晨擦着手一边笑道:不知道二少做了什么事让三少这么着急,他才去未必知两天,可别出了差子才好。
老夫人当即白她一眼。
能出什么差子?就算出了差子。
那也是少阳没看好。
老夫人这么一说。
严氏又不悦了。
又关少阳什么事?少昀从小就喜欢惹事。
少阳就在后面给他收拾。
什么时候是个头?前两年少昀还穿了少阳地衣裳去我屋里偷换了几件古董。
那可都是老爷在世时最喜欢地。
都让他换成了假地。
这么大地事。
少阳不也是自己认了?娘。
你偏心也要有个限度。
少昀现在这样。
多半是你宠地!都是我地孙子。
哪有什么偏心不偏心?老夫人有些不耐。
最后那东西不也追回来了么?那是少阳用真金白银赎回来地!严氏越说越气。
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这次别管少昀又出了什么差错。
反正不能再让少阳跟着受累。
老夫人抿了抿嘴角。
回头道:青姑。
让未必知地掌柜明早过来一趟。
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姑应了一声。
马上派人去传话了。
吴氏做了半天看客觉得挺不过瘾。
正巧严氏又提起了未少昀地劣迹。
便顺着这话茬道:说起家里地古董。
赶明儿还真得查查。
除了被二弟妹摔了地。
看看余下地是不是也让人换了假地。
她话音刚落,赫连容便猛地起身,吓了吴氏一跳,再看其他人,也都面露惊色,盯盯地看着赫连容。
赫连容的视线慢慢从众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到老夫人脸上,突然笑了笑,奶奶,现在没事了吧?孙媳想告退了。
赫连容仿佛听到了松气的声音,心中暗笑,偶尔来这么一次还挺好玩的。
胡氏也站起来告退,跟着赫连容出了饭厅,犹豫半晌,忧心地道:要是二少再做什么浑事,你……你别往心里去,别管就是。
赫连容笑笑,今天这事她根本连好奇都没有,相比起来,她还更担心未少阳一点,看他的神色,肯定不会像他说的没什么大事,再想到严氏的话,赫连容还真替未少阳难过,人家都是哥哥护着弟弟,他可真倒霉,摊上这么个浑蛋哥哥。
当天晚上未少阳找没找到未少昀不得而知,第二天一早,一道召集令就传到了听雨轩,据说是要开会,赫连容必须出席。
这必须两个字让赫连容琢磨了好一阵子,想来想去都似乎是和自己有关,否则何必必须出席呢?什么事?赫连容心底隐隐猜到一些,但她不太喜欢这个想法。
跟着紧迫盯人的青姑来到大厅,老夫人正在和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说话,赫连容进去也不出声,轻轻福了福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夫人见她来了,便对那人道:陈掌柜,你先回去吧。
那人便朝众人拱了拱手,跟着丫环出厅去了。
老夫人的脸色在陈掌柜离开后彻底沉下来,严氏则比她脸色更黑,不待老夫人开口,起身恼道:少昀就是个混世魔王,才去未必知几天,便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件事找他自己负责去,少再栽到少阳头上!严氏的话是冲着老夫人去的,老夫人也口气不善地道: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急什么?等少阳回来问清楚再说!严氏闷哼一声,瞪了胡氏一眼,忿忿地坐下。
再看胡氏,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几乎打成个死结,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还在不断收紧。
赫连容担心胡氏的同时也开始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不,应该说她实在好奇怎么有人随随便便就能闯出让这么多人担心愤慨的祸事来?让她去闯她都不知该从何着手。
二弟还真有本事。
见一直没有人开口为赫连容解说,吴氏义不容辞地担任起这个角色,在未必知当了两天伙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巴巴的也去给人家瞧古董,真的说成是假的,害得人家一怒之下摔了古董,被别的行家瞧见了,分明是真的,听说那东西不值一万也值八千,这可不是个小数。
赫连容这才明白严氏为什么这么火大、胡氏为什么这么担忧,想来现在是人家知道了真相来索赔了,一万两银子对未家来说可能不算多,但着实不是一笔小钱,如今这钱怎么赔,由谁来赔,的确是个让人火大又担忧的问题。
少说几句!老夫人喝斥了吴氏一声,陈掌柜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一切等少阳回来……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见未少阳出现在大厅门口,也是眉头紧锁,急急地进了大厅,奶奶……少阳!严氏首先发难,你二哥在店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回家不提不念的?难道这事你也想替他顶了?这么多年,尽看着你给他善后,他做过一点兄长的样子没有!老夫人顿了顿手杖,打断严氏的话,朝未少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少阳没有立刻回答,微抿着嘴角走到严氏身旁坐下,缓了口气才道:这事也不怨二哥,那位夫人是在未必知门外遇见的二哥,误以为是我,硬把东西塞给二哥看,二哥对这些事本就没有耐心,便随口说看着不像真的,没想到那位夫人当即就把东西砸了。
老夫人的手在手杖上捏了半天,这东西看真看假是对是错不是常有的事么?她看了一家自己就下了定论,东西也是碎在她自己手上,怨得谁去?未少阳没有作声,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严氏满面怒容地道: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且不说未必知是金字招牌,只说少阳接管生意五年多,看错过一件东西没有?云宁城谁不知道未老板眼光是一流的?他说是真的东西必不会假,说假的东西也定不会真!人家就是相信了看东西的是少阳,谁知道是他那个浑蛋哥哥?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那混世魔王躲了,撕的是少阳的脸面!事情发展到现在,老夫人就是想维护未少昀也不知该怎么说,沉着脸坐在那不说话,吴氏轻咳了一声,事情因何而起,是不是误会,这些都稍后再说。
我觉得是不是该商量商量善后的事?若说砸东西的的确是物主本人,但这事要是闹大了,未必知的金字招牌恐怕就保不住了。
再者,听说那位夫人是个新寡,丈夫死后被夫家赶出门的,原本下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古董上,现在因为少昀的一句话给砸了,于情于理也该是由未必知来善后的。
未少阳叹了一声,大嫂说的是。
吴氏得了认同,腰杆越发挺直了些,少阳,你接管未家产业这么多年,生意上的事向来都是由你做主,咱们也没有多说话的余地,但你要知道,未家的产业不是你一个人的,就像大嫂我虽然是当家,但如果少暄在外惹了麻烦要赔银子,大嫂也不能从公中拿钱去赔,得出自己的钱才是……话说到这,大家都明白了吴氏的意思,只有坐在吴氏旁边的未少暄有点紧张,探过身来小声跟吴氏道:我没惹麻烦。
吴氏不耐地把他推回去,而后看着未少阳,你说对不对?未少阳皱着眉道:二哥是因为在未必知帮忙才遇到此事,就算看错了也只是经验不足,将来大哥和四弟都有机会独挡一面,如果出了差错,难道也算到自己头上?做生意不比府内当家,有亏有赚是平常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了那位夫人,那件东西只当我们收了便是。
那怎么行!吴氏急道:这么多年你给你二哥使的银子还少吗?不都是从生意里出的钱?咱们都没说什么,现在又是一万两!咱们家家底虽丰也不是这个花法,再不节制,迟早让他败光!你大嫂说的不错。
严氏沉声道:这份钱让你二哥自己负责去,不准从生意里拿钱,更不准你自己出钱去帮他!未少阳万分头痛,二哥哪有那么多钱去赔?那边也等不得。
他没钱……吴氏瞟瞟赫连容,不是有人有钱么?堂堂的县主娘娘,区区一万两,想必不在话下。
赫连容笑了笑,终于等到了,绕了这么大一圈,目的就是这个。
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三章 解决之道这就是大嫂一定要我前来的理由?赫连容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吴氏。
吴氏抿抿微微上翘的嘴角,今天这事大家都看着呢,二弟妹可不能说是我故意为难你,咱们毕竟每年都在未必知拿红利的,现在因为少昀一个人亏了这么多钱,没理由让咱们跟着一起分摊,对不对?大嫂……未少阳在一旁就要说话,严氏瞥着他,少阳,你先别说话。
赫连容朝未少阳笑笑,转向吴氏道:大嫂说的有理,就像如果府台衙门那有机会给大哥提个官职,将来大哥也决定于仕途发展的话,有要用钱的地方,大嫂肯定也不会张口向家里要钱,是一个道理,对不对?吴氏一愣,老夫人忙问道:可是韩大人那边透出话来了?赫连容抿嘴一笑,奶奶,我只是打个比方。
虽然这么说,老夫人仍有此惊疑,不确定赫连容真的只是打比方,还是真的有让未少暄升迁的机会。
吴氏轻舔了一下双唇,语气已不像之前那样强硬,但还是坚持,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再在说的是眼下的急事,赔钱这事,就算我不说话,大家心里也都是不满的,大娘、三娘,你们说是不是?杨氏大睁着眼睛没吭声,严氏却似打定了主意,总之这事对外要说个明白,不能让少阳的名声遭损,对内也要算个清楚,谁惹的祸自然由谁去负责,这并非是这一万两银子的事,少昀也是成家的人了,该学着自立了,闯了祸就丢给弟弟,像什么话!吴氏笑道:就是这个理。
弟妹你是少昀的妻子,现在找不到少昀的人,自然得找你,这话没错吧?赫连容跟着笑道:对也好。
错也好。
总之今天无论大嫂说什么。
这份钱。
我是不会出地。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少昀一个人不长进。
凭什么连累我们大家!吴氏还以为得和赫连容纠缠一阵子。
没想到她居然拒绝得这么爽快。
老夫人也认为只要赫连容答应了。
对各房都好交待。
料到会有缠斗。
但是没料到眼下地场面。
那大嫂就去找他负责啊!赫连容地声音提高了一些。
一个人做错了事。
你们首先想地不是让他从错误中吸引教训。
将来不致再犯。
而是首先追究有没有人可以替他担下此事。
如此纵容。
到底是不忍苛责还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在你们眼中。
未少昀就是一个笑话。
或许你们还期待他再闯些什么祸。
为你们添些茶余饭后地消谴话题。
反正无论他做了什么。
只要统统丢给少阳去解决就好。
解决得好。
那是他做弟弟地本份。
解决得不好。
也不能有损我们地利益。
对不对?一番质问让大厅中鸦雀无声。
都盯着赫连容。
只有未少阳站起来。
脸上带些急色。
二嫂……赫连容吸了口气。
没理会未少阳。
你们自己家人对他尚且如此。
为何还要强求我一个外人?我最后说一次。
这件事随你们怎么办。
不要来找我。
短暂地错愕后。
老夫人将手杖顿得咚咚作响。
谁是外人?你嫁到未家就是未家地人。
做媳妇地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真是岂有此理!哦?赫连容哼笑一声,原来奶奶已经把我视为自家人了吗?在我办妥了大哥的事情之后?你……赫连容轻轻一福,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孙媳告退了。
你!老夫人抬起手杖指着赫连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少昀无论如何也是你的丈夫……赫连容站直了身子,与老夫人直视半晌,他并不将我当做妻子,我为何还要将他视为丈夫?说罢,赫连容转过身去,便要走出大厅。
这一转身,厅门处的一个身影让她的步子顿了一下。
不过也仅是略停了下脚步而已,接着她便目不斜视地直朝门外走去。
未少昀站在那里,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把小小的折扇,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容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赫连容踏出门槛,真的也没再看他一眼,他才收住手中折扇,指尖轻动了下,最终却也只是转过头去,看着赫连容的背影渐渐远去。
未少昀站在门口,似乎没打算要进去,厅里的人都盯着他,胡氏忍不住起身迎向门口,未少昀却转身走了,胡氏低呼,二少……未少阳几步走到门前,二哥,你去哪?未少昀背着身子沉默了良久,才抬手把扇子斜插进后领,懒懒地回过身笑道:去筹钱,省得招人不待见。
未少阳眉头大皱,你上哪去筹这么多钱?我哪知道。
未少昀耸耸肩,不然你给我一千两,看看我能不能赢一万两回来?说完见未少阳无语地看着他,他嘿嘿地笑得阳光灿烂。
老夫人在厅内大声道:少昀,进来说话。
未少昀抬眼看了看老夫人,并未依言进厅,朝未少阳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未少昀自己有办法筹得一万两?这话说出去根本没人会相信。
未少阳回到大厅后,吴氏也仅是嘱咐,少阳,你不听大嫂的也得听你娘的,要你二哥长进就不能总替他善后!再说……你二嫂都不管,我们就更没法管了!说罢也不待未少阳答话,拽着未少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氏也是这个意思,根本不相信未少昀说的筹钱的话,也坚决不同意未少阳再接烂摊子,未少阳不想和她争辩,只管答应。
老夫人出奇地没再说什么,只叫胡氏陪她回去,其他都是看热闹的,热闹看过了,也就散了。
赫连容回到听雨轩没多大一会,就从丫头们的窃语中知道了这事,碧桃不知从哪打听来的,又给赫连容描述了一遍当时二少爷是多么的坚决笃定,把未家人震得是哑口无言,那神韵、那气度,都快赶上三少爷了。
赫连容佩服地看着满眼崇拜的碧桃,她怎么就能毫无思想障碍地说服自己相信她口中这个人是未少昀呢?少奶奶,赶明儿二少爷把一万两银票拍在大夫人和大少奶奶面前,那可真是扬眉吐气,咱们的好日子也该来了!碧桃显然还畅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当中。
碧柳在一旁不愠不火地说了句,谁的好日子?碧桃一愣,连忙改口,自然是少奶奶的好日子。
赫连容笑笑,谁对未来都有畅想,她相信碧桃也有自己的打算,而不会真的像她说的,甘愿只做一个小小的侍奉丫环。
不过不管她是怎么打算的,现在都没有差别。
未少昀,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人对他抱有希望的物种。
现在又说起了豪言壮语?随随便便地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这实在是赫连容最讨厌的一种行为。
不过第二天传来的一个消息让赫连容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之前吴氏不是提起要检查古董的事么?一直记着呢,还特地从未必知请来二掌柜帮着掌眼,一查之下真是出人意料,未府放在明面上的古董被人换了十之七八,另外十之二三不是有缺损、就是有瑕疵,显然是人家不屑换走的。
虽然放在外面的东西都不是十分珍贵,但也值笔银子,足矣让吴氏大发雷霆了,正到处发着召集令,让大家晚饭前齐聚大厅。
或许未少昀不只是说说而己,他是真的在想办法。
这是赫连容得到消息后,唯一想到的。
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四章 谁都有秘密(一)赫连容到了大厅的时候,厅里堆了满地的瓶瓶罐罐,吴氏脸色煞白地环着双手站在厅中,看样子气得不轻,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坐在座位上,四小姐和表小姐也到了,现在赫连容也来了,未家的女眷只有老夫人、三小姐和姑奶奶没到。
赫连容小心地绕过满地的瓷器,坐到自己位置上,习惯性地扫视众人。
大夫人闭目不语,胡氏的脸色倒比吴氏还要差一些,杨氏脸上也不见一惯的八卦笑意,四小姐低头沉思,表小姐则面色如常,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过显然心思也没在眼前的偷换事件上。
至于吴氏,从赫连容进门的时候起就一直盯着她,赫连容自然有所察觉,不过她看遍了众人,偏偏就是不看吴氏,气死你!没过一会,老夫人来了,进门看这架式恼道:又做什么?还嫌这个家不够乱糟!乱糟也比家里让人掏空了强!吴氏想从一堆瓷器中过老夫人那去,不小心踢倒了一个,一抬脚,裙摆又刮倒两个,气得她抬腿就踢,踢倒了好几个瓷瓶才绕到老夫人跟前,又气又怨地道:孙媳这个家真是不能当了!眼瞅着满屋子的古董都被换成了假的,知道的是家里出了内贼,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我把东西换了?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老夫人眉头大皱地看着地上的东西,这么多?是不是有你记错的?你之前就喜欢真真假假的摆着。
我冤枉死了!吴氏招过一个丫头,拿起她手上的册子给老夫人看,以前是有一批假的,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按时调换的,你看,同一款式摆假的时候真的就放回库里,摆真的时候就收回假的,现在可好,真的没了,出了两个假的!看着吴氏急着火上眉稍的样子,赫连容不知怎地觉得心里舒了好长一口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灾乐祸?嗯嗯,这样貌似不好。
老夫人心烦地摆摆手,让下人把地上的东西都收了,走到首位坐下,缓了半天的气,才道:知道是怎么被换的吗?知道的话也不用叫大家伙都来了。
吴氏瞥了一眼赫连容,二弟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赫连容愣了一下,继而失笑,大嫂是府里当家,你都不知道的事怎么还问到我身上?吴氏抿抿嘴角。
转 载 自 我看 書 齋堆起一脸假笑。
我是关心弟妹。
初来乍到地。
对府里地东西不熟悉。
院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用不用大嫂帮你查查?赫连容错愕半晌。
心中渐起一股怒气。
大嫂这么说莫不怀疑是我换地?吴氏笑道:自然不会怀疑弟妹。
只不过……大嫂实在想不出府里谁有这个胆子。
想让弟妹帮我想想。
赫连容自然明白吴氏想让她说谁。
岂会如了她地愿。
转过头去淡淡地道:弟妹初来乍到。
府里地人都认不全。
怎么帮大嫂想?啧啧。
吴氏坐回位置上。
扭头对老夫人道:我还以为弟妹和二弟地感情不好呢。
没想到也这么护着少昀。
奶奶总算可以放心了。
她这么一说。
意思大家都明白。
老夫人不悦地道:家里这么多人,你就肯定是少昀换走地?我也没这么说,这不正查着呢么?不过再想想,咱们府里谁急着用钱?他昨天可是说了,要筹钱去,怎么个筹法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珍品,但加在一起也值个两三千两,我寻思着万一真是少昀拿的,这么多东西一次也运不出府去,所以我才想问问弟妹听雨轩多没多东西,如果真在那弟妹没注意呢?咱们找到了这事也就算悄悄地过了,哪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老夫人心里也矛盾着呢,巴不得这事能悄悄过去,听吴氏这么说显然有点心动,朝赫连容道:你就让你大嫂过去看看吧。
赫连容抿了抿双唇,公然反对肯定会惹来又一番纠缠,现在又有老夫人帮腔,自己的胜算不大,便道:好啊,大嫂只管帮我查查,不过为公平起见,大嫂是否应该先以身作则呢?吴氏没回答赫连容的话,反而朝身边的丫头问道:三小姐和姑奶奶怎么还没到?去催催。
老夫人心情本就不太好,听她这么一说没好气地道:你明知道你姑姑不喜欢见人,总拉着她做什么!吴氏道:要是一般的事我也不叫她,不过二弟妹既然提了要公平起见,孙媳身为当家,自然得一视同仁,等三妹和姑姑来了之后,一起搜查。
老夫人皱了皱眉,颇带些恼意地瞪了赫连容一眼,赫连容也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低着头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瞪回去更招来麻烦。
过了一会,一脸不愿的未秋菊和面无表情的姑奶奶未婷玉齐齐来到大厅,进了大厅未秋菊就大声道:二哥闯了祸就非让我过来,现在丢了东西又得让我过来,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这些事都和我有关系不成!吴氏抬头扫了未秋菊一眼,本来也不是非让你来,不是你二嫂说要公平起见么,不过她说的在理,丢东西这种事只怀疑你二哥也是不对的。
靠!赫连容有种被陷害的感觉,怎么这就变成她的意思了?果然,未秋菊没好气地瞟了眼赫连容,总算还没太明目张胆,大概还惦着自己要她办事的茬呢。
倒是姑奶奶,进了大厅也是一言不发地,坐到自己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就像她没来似的。
吴氏站起身,现在人齐了,青姑,你带着册子,就从我那查起,有什么不对的,都送到大厅来!青姑便拿着古董登记册带着数名丫环就往外走。
未秋菊跳起来,查什么?去哪查?自然去各院查,三妹放心,只查册子上有的东西,你从婆家带回来的东西不会碰的。
吴氏说罢掩口低笑,是我多虑了,应该也没什么带回来的东西。
未秋菊气得紧抿了嘴角,半晌道:我跟着一起去!不行。
吴氏自然拒绝,咱们都在这,让青姑去查,青姑是大娘的人,也不会偏护于我,这才公平么。
老夫人面带不满地猛咳了一声,吴氏便又叫住青姑,老夫人和大夫人那不必查了。
青姑应了一声,带人出去了。
胡氏还是愁容满面的样子,杨氏倒像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早上茶水喝得多,坐着直心慌。
吴氏掸了掸身上的浮尘笑着坐下,三娘到底是茶水喝多了心慌,还是心里有事心慌?杨氏讪讪地坐回原位,我除了惦记四少,还能有什么事?吴氏笑了笑,这就好,我还以为三娘也怕自己屋里多了东西呢。
吴氏这话一说,赫连容顿时警惕起来,仔细想想刚刚的事,心中大呼上当。
只怕吴氏一早就想把未府上下搜个仔细,但总没找到由头,这才主动挑上自己,知道自己断不肯乖乖配合,她就趁机提出要搜查全府以示公平的主意。
赫连容有点郁闷了,她算不算被人利用了?偷偷地瞄了一眼杨氏,刚好她也看过来,一脸的埋怨无奈,赫连容更郁闷了,看来这绝对是有事了。
大厅里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赫连容只觉得有几道目光不停地从自己身上扫过,好像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
也在这时,未少昀一脸懒散样地踏门而入,也不和别人打招呼,打着哈欠倚到赫连容旁边的空位上,朝大夫人道:大娘,什么事又找我?不是说了么?给我点时间,这事不用少阳扛。
严氏淡淡地道:不是我找你,是家里出了事情,叫你回来问问。
未少昀当即失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来来,说来听听。
吴氏暗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换古董这事说了,未少昀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看看大厅角落堆着的瓷器,用扇子敲了敲脑袋,颇有些懊恼地道:我怎么就没早想到这事呢!众人无语,只有老夫人欣喜地道:看吧,我就说不是少昀。
未秋菊不满地道:二哥一句话奶奶就相信不是他?难道我们就理应受怀疑吗?还让人去搜!也不想想,谁偷换了东西还往自个屋里放?未少昀笑道:干嘛?还搜?阵仗这么大?丢了什么好玩意了?不都是二嫂么!未秋菊一惯的听风就是雨,生怕冤枉了你,把我们全连累下去,非得张罗搜府!未少昀听罢错愕不已,扭头看了赫连容半天,翘着嘴角忍俊不禁,莲蓉,你吃错药了?赫连容本来就郁闷着呢,现在快郁闷死了,紧抿着双唇一个劲的长出气,未少昀倒像心情不错似的,咬着嘴角笑嘻嘻地让人看了就想扁他。
赫连容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突然迎上一道目光,竟是四小姐未冬雪,她脸上挂着焦虑,频频朝自己张望……嗯,应该不是看她,赫连容偷瞄了一眼旁边,见到未少昀摆弄着扇子也看着未冬雪,回头再看未冬雪,已经低下头去,拇指无意识地掐着食指的指尖,心事重重的。
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五章 谁都有秘密(二)赫连容刚有些错愕,眼角便瞄见未少昀用扇子挠着后颈闲闲地道:现在去哪搜了?我也瞧瞧去。
吴氏忙道:不行!咱们都在这,让青姑去搜,这才公平么!说罢她看了一眼赫连容,笑道:这可不是大嫂有意为难,我原本只想去听雨轩看看,但是二弟妹说要公平对待,我也只是照做而己。
吴氏一番话无疑又给赫连容招来一些埋怨的目光,赫连容心里郁闷,直了直身子刚想反击回去,未少昀闲闲地摆弄着扇子,在旁一边皱眉一边摇头,啧啧啧……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多难看!……小莲蓉关心我而己,瞧瞧你们嫉妒的!赫连容扁扁嘴,真想送他一个大白眼,再看看众人,似乎都跟她有一样的心思。
众人讪然的神情并没让未少昀觉得有丝毫不妥,笑着起身,懒懒地伸了伸腰,不管你们了,我还得继续筹我的钱去。
老夫人忙叫住他,还差多少?未少昀打了个哈欠,向老夫人摆摆手,你别担心了。
说罢他走向门口,未冬雪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看他出了门口也没回头看上一眼急得脸色发白,咬着下唇更紧张了,这让赫连容有些好奇,看样子她似乎有什么急事想让未少昀去办,未少昀却没理她。
这可真是所托非人啊!赫连容感叹着,同时压下心里渐渐升起的不安,未冬雪这事……不会也跟搜查事件有关吧?再看看杨氏阴郁的神色,未秋菊不平的表情……赫连容心中高呼自己真是个笨蛋,怎么就中计了呢?看来之前的小小胜利让她有点找不着北了,松懈了,忘了吴氏毕竟在未府掌权多年,做事还是有她的一套方法的。
赫连容反省着,无意间瞄到身边的小几上多了样东西,除了她刚刚喝剩的半碗茶水,一把小小的折扇放在那里,半开着,露出扇面上的一枝桃花。
这是未少昀的扇子,忘了拿走?刚刚好像一直见他在摆弄。
赫连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这把扇子这么感兴趣,可能是她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忽略大家对她的埋怨;也可能是展开的扇面空白处那点茶渍让她好奇,浸湿的痕迹随着折扇的折角弯弯曲曲地漫延开去,不十分规整,也不十分散乱,好像有字。
赫连容心里跳了一下。
瞥了眼满面忧色地未冬雪。
会和她有关吗?是给她地?赫连容犹豫地看着未冬雪。
直到她地目光引起未冬雪地注意。
疑惑地看过来。
赫连容才僵硬地笑了笑。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把扇子拿起来交给她。
不过那样地话无疑会引起其他人地注意。
而显然。
未冬雪地事情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地。
还是……先看看再说。
扇上地字迹是以茶水写成。
现在已渐有干涸地趋势。
赫连容扫了眼众人。
见没人注意她。
这才伸手将扇子拿起来。
轻轻展开。
笨蛋。
赫连容眨眨眼睛。
把扇子翻过去。
又转回来。
看到地依然是这两个字。
笨蛋。
什么意思?赫连容错愕地抬头看向未冬雪,见她也看着自己,脸上挂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目光中又充满疑惑,看来是赫连容一直向她行注目礼而引起了她的好奇。
赫连容又低头看看扇子,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这扇子上的字不是写给未冬雪的,那是……写给谁的?答案呼之欲出了,赫连容用力地合上折扇,咬牙切齿地。
不错,今天这事她是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但她绝不允许别人也这么说,尤其这个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未冬雪惊疑不定地看着赫连容脸色急变,看着她手中的折扇心里更担心自己的事了,肯定是二哥告诉了二嫂一些不好的消息,她才会如此表现的。
未冬雪相互扭着的手指缠得更紧了,其实那事被发现了还好,怕的是有人深究下去,那……未冬雪的惴惴不安自然被吴氏看在眼里,她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其实丢古董这事她一早就断定是未少昀所为,不承认?偷了东西谁能承认?也根本没抱着还能在府里找到古董的想法,只是她发现了一些事不好开口,借着今天的由头揭发出来罢了,但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又过了半晌,杨氏坐在那里越坐越不安稳,连换了几个姿势,仍觉得不舒服,轻轻一欠身子,我想去解手……吴氏笑笑,也不阻拦,因为她已见到青姑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之外了。
一眨眼的功夫,青姑带着人就进了大厅,她身后的丫头手里捧着一些东西,杨氏一见之下面色变得有些难堪,未冬雪则稍稍挺直了身子,目光不住在那些东西中巡视。
未秋菊则最为直接,起身来到那几个丫头身前,用手扒拉着托盘里的东西,都是一些衣物布料,还有几件首饰。
看了半天,她狐疑地坐回去,不是说搜古董么?这些又是什么?青姑道:这些是从三夫人房中找到的,虽然没有古董,但婢子认出有几件首饰似乎是大夫人的,还有这些衣物,也在几位小姐屋里头见到过,觉得奇怪,就拿了来。
至于丢失的古董,婢子带人搜遍了未府,也没有发现。
听青姑这么一说,未秋菊已又走回丫头前看着那些衣裳,大夫人则皱皱眉头,招手让那丫头过去,捡看着托盘中的首饰,神色间已有些恼意。
吴氏瞟了眼未冬雪,朝青姑道:只有这些?青姑点点头,吴氏有些疑惑地又看向未冬雪,跟着便听严氏喝道:少贞,这是怎么回事!杨氏低着头,哪还有一点平常的样子,局促地道:这些首饰……的确是大姐的,大姐忘了?前段时间我过去串门,你说这些款式旧了,不想要了……严氏气道:那我也没说让你拿走啊!杨氏吞了下口水,我就是……借过来带几天,大姐也知道,老爷走得匆忙,什么也没给我留下,衣裳首饰我向来是最少的,有时候看大姐带了什么新样式的首饰,心里也羡慕得紧,那又能怎么办……说着她抽咽一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所以上回见着有大姐不想要的,一时忍不住,就想拿回来新鲜两天,过几天就给大姐送回去……杨氏抽抽咽咽地一说,倒也消去严氏的几分怒意,她瞪着杨氏道: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现在弄成这样,是你脸上好看?还是我脸上好看?不知情的还不得以为我多刻薄了你!杨氏也不敢多说,一个劲的称是,吴氏在旁淡淡地道:三娘,你可想好了?这些首饰真的只是新鲜新鲜,然后就给娘送回去?不是想送到别的地方去吧?杨氏脸上一滞,望着吴氏的目光中已带了几分忿色,大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吴氏闲适地一笑,没什么,就是上回你娘家妹妹来府里串门,我瞧她带的簪子很是眼熟,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前年二娘生辰的时候我送给二娘的,怎么会跑到你妹妹的头上?杨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胡氏短暂的错愕后忙道:那是我送给少贞的,一时糊涂,忘了是大少奶奶送给我的,是我糊涂。
听胡氏这么说,杨氏小松了口气,越发的不自在了,吴氏却笑道:二娘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我就给二娘个面子,有些话就不明说了。
吴氏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杨氏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这时只听未秋菊惊呼一声,这不是我的衣裳么!杨氏低着头不发一言,吴氏抿着双唇笑笑不语,任未秋菊施展。
未秋菊果然不负所望,又把两件衣裳丢到未冬雪怀里,四妹你看看,这两件是不是你的?未冬雪正合计自己的事呢,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衣裳看了看,小声道:好像是。
未秋菊捡着一件亮橘色的丝质衣裳向杨氏质问:我这衣服怎么也在三娘屋里?难道也想穿个新鲜?杨氏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说话,吴氏道:恐怕三娘是想让她家的亲戚穿个新鲜,我就说么,年年给大家做新衣买首饰,这衣服首饰也没见多出许多,原来是有人帮着咱们淘换旧的呢。
未秋菊的脸上先是露出些鄙夷,而后又有些兴灾乐祸,奶奶还总说我是外人,现在看看你的自家人吧!不是换了古董,就是贴补娘家!老夫人被今天的事弄得头晕脑涨,再乍得未秋菊么一刺激,暴怒道:起码她还惦记着娘家,哪像你!就会伸手管娘家要钱,贴补婆家!未秋菊顿时没声了,硬着头皮道:等子轩回来我们就走!谁还稀罕住这!说罢收拾了自己的两件衣裳,扭头走出大厅。
老太太气得不轻,连敲着手杖朝众人道:都走都走,别在这看热闹!看来这是要内部解决了,姑奶奶未婷玉首先站起,也不和谁打招呼,来也无声,去也无声。
严嫣也跟着起来离开大厅,赫连容也不想于是非之地久留,紧捏着那把折扇走出大厅,合计着等再见到那浑蛋,就把这扇子丢到他脸上去。
慢着……还是先在扇子里插几枚钢针再丢到他脸上去!慢着慢着……应该先把钢针浸了毒,再插到扇子里,再丢到他脸上去……小说里都这么写。
赫连容YY着回听雨轩去,走到一半,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停下来,居然是未冬雪,她有些气喘,让碧柳走得远些,才急急地抓住赫连容,二嫂,二哥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我娘出了事情?赫连容一愣,你娘?看她这反应未冬雪跟着一愣,你……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说着她懊恼地跺了下脚,转身跑开了。
未冬雪的娘?赫连容记得这事在未府是不能提的,果然,谁都有秘密,杨氏也好、未冬雪也好,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因搜查而起,如果不是她误中了吴氏的陷阱,恐怕吴氏进行得不会这么顺利。
赫连容在原地站了半天,低头展开手中的折扇,看着已经干涸的茶渍显现出不太清晰的字迹,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卷 寻找老公之旅 第三十六章 未冬雪的秘密回到听雨轩,已经是平时的晚饭时分了,不过相信今天没人有心思吃饭,包括赫连容。
因为她见到了那把扇子的主人,正栽歪在床上摆着纸牌,见她进来腾地坐起身子,你也太慢了,快来,把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哈,还有二十一点教给我。
赫连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扇子扔过去,未少昀闪身躲过,看清了扇子,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哪。
说着他拿起扇子展开来看看,更为得意了些,真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会为我说话,虽然笨了点,但吾心甚慰。
赫连容懒得跟他贫嘴,白他一眼,走到床边拽着被未少昀坐在身下的褥子,意图把他拖下床来。
未少昀冷不防失去平衡,栽倒在床上叫道:我的命根子……赫连容错愕一下,继而耳根有些发热,难道……她立刻松了手,见未少昀倒在床上双手不住地划拉,却是在理那些纸牌,边理边道:别弄坏了,我下半生指它活着了。
赫连容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气结同时双颊不由得更红,什么他的命根子?这副纸牌好像还是她的呢!未少昀收拾完纸牌抬头看看赫连容的脸,坏笑道:真不纯洁,想到哪去了!说着他跳下床,靠近赫连容笑着说:放心,我身体结实得很,要不要看看?赫连容想也没想抬手就朝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下去,未少昀惊叫一声就要后退,赫连容哪给他这个机会,连推带搡地就要把他送出门去,未少昀指着地上,慢点慢点,让我先穿鞋。
赫连容低头一看,果然一双银丝云履摆在床边,伸手拎起来一只一只地砸到未少昀身上,没好气地道:滚出去!未少昀也不生气,你把那两种玩法教给我我就出去,不然我今晚一直缠着你。
你试试看!赫连容紧了紧拳头,未少昀,你少跟我假装没事,你不会觉得我睡了一觉就忘了之前的事吧?未少昀耸耸肩。
当然。
我也没忘啊。
我还听说了你那镜子地来历。
所以……所以?赫连容挑挑眉稍。
未少昀挖挖耳朵。
所以我决定原谅你。
赫连容有那么一瞬间地呆滞。
然后她只记得自己破口大骂。
回过神地时候被子枕头都扔在地上。
屋里已不见了未少昀地人影。
赫连容觉得有点头晕。
慢慢坐到床边。
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么下去。
她迟早得气死。
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赫连容以为是碧柳。
随手接过喝了一口。
才发现身边站着地正是刚刚被她赶走地浑蛋。
气得她又要跳起。
未少昀连忙指着她手里地杯子道:拜师茶喝过了。
你不教就是背信弃义!谁跟你这浑蛋讲信义!赫连容真想把手里的杯子朝他脑袋砸下去,还拜师茶?亏他想得出来!别这么绝情嘛。
未少昀一脸无辜地挨到赫连容身边坐下,我就是想再学两手,然后卖到赌坊去,先得些赌本,再赢点银子自食其力,总不能一直让少阳给我背黑锅。
你自食其力的方法还真特别。
赫连容说得咬牙切齿,抬脚踹到他腿上,你无药可救了!给我出去!以后别来烦我!你真不教?未少昀被踹到地上后终于有了觉悟,抬头望着赫连容。
赫连容也瞄着他,手里的茶碗握得死紧,有随时被征用为武器的可能。
诶诶诶……别别别……发现了赫连容的意图,未少昀立时跳起来躲得远远的,不教就不教呗,动手动脚的多不雅观?赫连容站起身,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出去!走就走呗。
未少昀在门口晃悠两圈,始终没下定决心出去,终于在赫连容再次发火前,从怀中摸出几张红贴甩到床上,想起来了,有正事,你一会把这个拿给冬雪去,估计她现在正担心是不是让大嫂搜走了。
赫连容虽然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但还是忍住一探究竟的冲动,冷着脸道:自己的事自己去办!未冬雪是你妹妹,不是我的!啧啧啧……太绝情了。
未少昀用指尖点着赫连容,一脸的心痛,你也不教我赌牌,我不得出去筹赌本么?时间多宝贵,哪有空去找她,就这么说了!说完他也不等赫连容回答,转身就走。
赫连容从没见过这种强派差事的,气得打定主意就是不送,还能怎么地?不想未少昀出了房门又探回头来,要是冬雪以为这东西在大嫂手上,急得去跟大嫂坦白一切,那她可倒大霉喽,兴许被赶出这个家也说不定,不过你也不用过意不去,反正她也不是你妹妹,对不?未少昀说完这话就消失无踪了,赫连容气得双手叉腰在原地转悠了半天,最后还是走到桌前去,拿起那几张红贴看了看。
那居然是几张写有生辰八字的贴子,附着姓名,如果赫连容没弄错,这应该是用来合婚的换庚贴,现在有几张之多,该是拿来给未冬雪挑选的。
赫连容记得前段时间老夫人还提过关于未冬雪婚事的问题,虽然没有后续,但未冬雪的确已是待嫁之年了,有这种东西也很正常,为什么会见不得人?还严重到要被赶出家门?难道是自己私下相亲?赫连容咬着下唇想了半天,送?未少昀那浑蛋摆明了就是给自己找事;不送?未冬雪又真的很胆小似的,若是像那浑蛋说的她真的去找吴氏承认错误,从而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那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到底都是那个浑蛋不好!赫连容心里骂了几句,把红贴收入怀中走出门去,让丫头先收拾房间,然后带着碧柳出了听雨轩,朝未冬雪的住处走去。
未冬雪往在绛雪居中,是离听雨轩最远的一个院落,等赫连容走到那,天色已经半黑了,远远地看到绛雪居院门紧闭,门口却有一个丫头打扮的人在扒着门缝朝里看,赫连容皱了皱眉,说到底这里也是小姐的居处,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子?不过她并没有出面喝止,而是停下脚步,直到那丫头走了,才快步来到绛雪居院外,吩咐碧柳上前叫门。
等了半天,门才被拉开一道小缝,门里的丫头见着是碧柳松了口气,原来是碧柳姐。
说着把门打开。
碧柳道:是二少奶奶来了。
说着让过身子,请赫连容进院。
那丫头忙道:这就去请四小姐出来。
赫连容摆摆手,你们都在这等着吧,她在哪?问明了未冬雪的所在,赫连容径自来到她的卧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又是半晌没有回音,赫连容便道:冬雪?我是二嫂,你二哥让我交些东西给你。
这次没让她久等,房门打开后,现出未冬雪又惊又喜的面孔,把赫连容拉进房中,急问道:果然是被二哥拿走了吗?赫连容便从怀中摸出那些红贴递过去,未冬雪仔细地数了数,才真的放了心,一下子坐到凳子上,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被大嫂拿走了。
说完这些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才看到赫连容疑惑的目光,一下子有些赧然,今天去大厅时走得匆忙,随手放到了抽屉里,要是青姑带人来,肯定一搜就搜到了,还好二哥来得及。
其实赫连容并不太想多问,本打算送过来,然后马上离开,但心里嘀咕了几次马上,脚下都没动弹,因为未冬雪看起来就是有秘密想和她分享的样子嘛,她就这么走了,不礼貌吧?咳!当然,她也有那么一捏捏的好奇。
未冬雪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连忙请赫连容坐下,二嫂来的时候可有人见到?应该没有,不过我来的时候见有个丫头在你门口张望,我等她走了才进来的。
未冬雪听罢心事重重地,那是大嫂派来的,一定是我今天的样子让她怀疑了,又没搜到东西,于是派人来打探。
我就是怕这个,所以才早早地关了院门。
赫连容不解地道:那些是庚贴吧?我不太明白,就算家里没人张罗,但以你的年纪,有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未冬雪脸上一红,二嫂误会啦,这不是我自己找的,是……说到这她犹豫一下,赫连容道:是你二哥?未冬雪摇摇头,下了决心般地道:二哥既然让二嫂把东西送过来,就是相信二嫂,那我也该相信二嫂才对。
其实这些庚贴是、是我娘给我的。
赫连容没有继续发问,她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一个故事,所以并不着急。
二嫂也该听说了吧?我娘……她原是个青楼女子。
未冬雪低下头去,紧张地扭着手指。
好半天也不见赫连容说话,抬起头,见她神色如常,只是在等待故事后续,未冬雪心里放松了些,感激地笑笑,神色继而又变得哀伤,奶奶说我娘是故意怀上我,以求进未家为妾,不许爹接我娘过门,我爹对我娘……唉。
她叹了一声,给了些银子,让她离开云宁,终生不得见我。
结果呢?你娘没走?未冬雪摇摇头,走了,但是两年前又回来了,她是听说了我爹去世的消息,所以才敢回来看我,但是我不敢和奶奶说。
只有你二哥知道?赫连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未少昀会得到未冬雪如此信任。
是有一次我去见我娘被二哥看见了,他就来问我,我真吓坏了,但后来他谁也没和谁说,就一直帮我瞒着,有时候还会去帮我看看我娘。
赫连容撇了撇嘴,这浑蛋八成是有什么阴谋,不然干嘛这么好心?不过……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只是一张贴子,实在不行,你就说是你二哥给你的,不就得了?未冬雪急道:大嫂怎么会轻易相信?要是落到了她手里,只消按这贴子式样找到媒婆一问,就能知道是谁雇了她给我合庚贴,要是让奶奶或者大嫂知道我暗中和我娘有联络,她们不会轻饶了我的。
赫连容点点头,又舒了口气,现在没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说着她起身想要告辞,见到未冬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和人说的。
我自然是相信二嫂的!未冬雪起身拉住赫连容的手,低着头小声道:我是想请二嫂帮我个忙,只是怕麻烦了二嫂……赫连容舔舔双唇,看吧看吧,果然是有麻烦的,她就知道未少昀不会派什么轻巧差事给她。
其实她是想拒绝的,但不知为什么,看着未冬雪隐忍的神情,话到嘴边便变成了……什么事?未冬雪欣喜地抬起头,我想请二嫂帮我去看看我娘,我好几天没去了,这几天估计大嫂又会派人跟着我,我、我不太放心我娘……这……不是赫连容不想答应,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这看看要怎么看,难道去了之后就真的看看,然后转身就走?其实……你可以让你二哥去……未冬雪抿了抿嘴角,我找不到二哥。
看着她失望的神色,赫连容想离开的脚步一直没迈出去,脑子里不断地响着一个声音,看看而己,看看而已……把你娘的住址告诉我吧。
赫连容走出绛雪居的时候还在琢磨自己一时心软到底是对是错,按她的打算,这个家里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想沾手,顶多就是有来有往,这也是指反击而言,像现在这样答应了未冬雪去看她娘,如果将来一旦事发,未家这群姑婆对她的态度那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赫连容心里虽然矛盾,但第二天起来,拒绝了碧柳跟随打算独自出府,快出大门时被胡氏拦下,胡氏走得有些气喘,二少奶奶去哪?我……去找金宝。
赫连容不由自主地说了谎,虽然胡氏未必不可信,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胡氏也就是随便一问,她追上来是有事情的,你知道二少要怎么筹钱吗?老夫人和我给他凑了四千多两,他没要……赫连容真是吓了一跳,未少昀疯了,钱都不要!胡氏犹犹豫豫地道:可是……可是你给他拿了银子?说完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但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未少昀为什么突然见钱眼不开了。
是不是少阳?胡氏摇摇头,我昨晚问了他,他也说没有。
这倒奇了,未少昀昨天明明说自己没有赌本,可有现成的银子他又不要,难道真的想自食其力?赫连容神情古怪地出了未家大门,走了两条街才雇了顶轿子,说了个地址,而后便走了神,虽然不愿去想,但架不住脑子自动运转,且不说未少昀想用赌的方法赌回一万两是对是错,有无可能。
只说他还能从哪找赌本?不是老夫人、不是胡氏、不是未少阳……是韩森?还是……赫连容的眉稍跳了一下,白幼萱?如果是真的,再综合白幼萱上次被绑时的做为,赫连容有理由断定这位花魁姑娘对未少昀是有那么点意思的,未少昀也是?哈,这可热闹了。
又过了一会,轿子停下,赫连容下了轿,付了钱,一扇半旧的褐色院门就在眼前,看看周围环境,只是一般百姓居住之地,从轿程来看,也是远离未府的偏远之处,活动区域不同,被发现的机率自然不大,看来是十分安全的。
赫连容吸了口气,想想一会有人开门自己该怎么开口,准备好一切后踏上两级石阶,举起手来刚要敲门,院门突然被人从内拉开,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正撞了赫连容。
神色惶然,竟是未少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