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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2025-03-30 08:38:00

虽然只见过两次,我却明白那不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就算死,我也决不会去承受那份侮辱。

※※※※※※※※※※※※※※※※四月的天气,无风无雨,却是乍暖还寒。

摸摸柜子里的书,被一冬的寒冷沁的有几分潮软,就叫定儿搬出去晒。

两大柜子的书,定儿身材弱小,挪动起来分外吃力。

想去帮她,可刚要起身,便感到了几分晕眩,连坐回椅上,动也不敢动。

这时陆青刚好从院门外走过,连叫他进来帮忙晒书。

陆青答应的爽快,伸手一揽就把定儿手上成山般的书收在了怀里,却还叫着:不够不够,要多放一些才好。

定儿脸上嫣红的桃花一般,低声笑道:就一把蛮力。

又弯腰拣了几本,放在了陆青的怀里。

我瞧着他们,忽然有些发愣。

那些春日的阳光跳碎在院内的一方土地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暖洋洋的。

想从前自己忙于军务,倒是没注意。

有个小小的幸福正在自己的身边着床滋长,摇曳着就要烂漫开来。

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寻思个日子,就定儿给了他吧。

深深吸了口气,却触动了胸腔中的麻痒。

用力咳了几声,忽然感到一阵甜腥从喉咙里涌出,急忙用帕子捂住,却不敢放开。

忑忑的将白绢手帕从嘴边拿下,那股殷红刺目的心都要抽搐。

第一次呕血。

是否代表我已时日无多?苦笑,看那两人已将书本摊好,要过来,便急忙翻手将帕子塞到了袖子里,不作声张。

又一天过去。

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未来。

夜里,烛火把子煌的脸映的分外柔和。

他抱着我,细碎的吻蝶翅般的轻轻落下。

自那天的争执后,我与他,与希琰之间就全然的变了。

听军士说,希琰每日饮酒,直到酩酊,然后就在后山上疯也似的练剑,直到再也没力气起来。

而子煌,也没再提起去大容国的事情。

他应该是明白了吧,我不会走,我们的戒指是套在无名指上的,那个永世不离的誓言,又怎能轻易被我们打碎?这样的日子,也好。

将衣服褪下,与他纠缠。

夜半阑珊,所有的混黑在房间里汇聚,看不到半点光芒。

再没了希望。

只有他进入的那一刻,分外明晰,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抱紧他,些微的呻吟。

眼里是滚烫的,有些咸涩的东西不断涌出,湿了鬓角枕帕。

闭上,就是一片空白。

纷飞的是洁白的杏花,陨落的无声无息。

最后只剩下了无力的挣扎。

过后,看他沉沉的睡去,才在他耳边低喃:子煌,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7睁开眼时,居然已到了下午。

浑身乏力,竟是起也不能。

只好静静的趟着,听着体内血液的流动。

过了片刻,嘴里有些微的甜。

却没有力气去想,只任着自己的意识渐渐飘离,最后竟是又昏昏睡去,心里也猛然冒出了个念头:不知这次醒来后,还能不能见到子煌,或是,这次我还能不能醒来……※ ※※※※※※※※※※※※※※※※※子煌:今早起床,偶然看到了她衣袖里的帕子,展开,里面居然是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我忽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

捧着那帕子愣住了半晌,恍然无言。

她的身体已不能再拖,我却无法劝她医治。

她的倔强是宁死不降,可我又何尝想要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但事已至此,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她痛苦,那种感觉直像拿把钝刀不住的凌迟我的心。

人生最痛,不过生离死别。

但我情愿她活着,即便不是活在我的身边……下午回去看她,她仍在昏睡,但唇角却挂了抹未干的殷红,这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叫来袁跻秉父子,告诉他们我的决定,让他们开始准备。

之后,又到后山找到了满身狼狈的希琰。

娉兰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我要送他到大容国。

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不管对他,还是对娉兰,我都会感到拖欠。

他没说话,只坐在地上抱着剑,满身的泥土。

我以为他不会再跟我说些什么了,却在转身时,听到了轻轻的呜咽。

那一刻我心底忽然涌起种悲凉,仰起头望着西边略微发红的天空。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他与娉兰会有些什么,但现在至少明白,他是比我洒脱的。

毕竟,我连哭都不敢。

真是有点羡慕他……下午发的书信,晚上就有了回复,约定的是明日午时。

回去看了看娉兰,依旧没有转醒。

急忙找张明启来看。

他面色凝重,从怀里拿了几颗丹药给娉兰服下去,才对我道:华元帅,大概只有这几天了……虚软的几要昏倒……一年前的四月,她成为我的妻子。

一年后的今天,我亲自送她离开。

※ ※※※※※※※※※※※※※※※※※※7娉兰:这次梦到了坐船,身子总在左右摇晃,难以安稳。

后来睁开了眼,那颠簸的感觉仍在继续。

疑惑的看着陌生的头顶,才猛然发觉那并不是我所熟悉的睡帐。

心中不由得暗想自己何时学会了梦游,一觉醒来身体就换了地方?起身,却被忽然的抖动摔了个趔趄,再起来时身前的帐子已被人打了开来。

进来的是定儿,她眼眸中露出了几分兴奋。

小姐,您终于醒了!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膝盖,问她:我怎么会在马车里?她有些语塞,垂下头不敢说话。

我透过那帘帐的缝隙,看到了人马杂乱。

耳边更是一片嘈杂。

心中有了种不安的预感,急忙起来将那帘帐打起,眼前的景象像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庞大的车马行驾,整齐的队伍,熟悉的马匹嘶鸣。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因为头顶那面硕大的龙麟旗而显得分外刺眼。

龙麟交错,大容国主帅的旗子,不双的旗子……浑身的力气像被人忽然抽走了一般,无力的跌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有人叫我,才略微回身,转头看,竟是袁戎得。

他骑着马,走到了我的身边,挥手示意,那马车便停了下来。

我像疯了般拉住他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搀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为难,只咳了咳,才低下声音跟我说:张御医说您的身体已经……所以派我过来送您,我只能送您到此处了,再往前就到了大容国边境,您不要太过难过,要保重身体,还有……他左右看了眼,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封,塞到我手里,道:这是皇上让我给您的,要您不要怪他。

无力的接过,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望着左手的无名指,心里挖空一般的痛。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说好了不会分开,为何还要这么做?坐在马车里,眼泪哭得干了,才看到手里的信封,略微一捏,竟是软的。

有些颤瑟的打开,里面是块洁白的绢子,正中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活着,才有希望。

——可不在你身边,我该怎么活?用力的把绢子握在胸前,难受的几要崩溃。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是这般曲折。

一直以来都是心中那若有若无的坚持,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但现在这种坚持,居然被他一手打破。

我只想在你身边,不管生死,你难道不明白么?现在送我走,我又哪里还有力气回到你的身边?这长久以来的无奈痛苦,究竟是未得哪般?你让我究竟该怎么办!半靠在马车里,神情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那摇晃的感觉忽然停下,才发现手中的绢子里似是有一处硬物。

疑惑着展开,发现在绢子的下面,有一铜钱大小的蜡渍。

下面若隐若现有几个字。

此时我的心里居然是一片空然。

只下意识的揉着那白绢。

屏住了呼吸。

待那蜡渍脱落,终于看到了内里的字迹。

用力吸气,说不出话来。

怔怔的坐在那里,也不管从外面进来的人是如何把我从马车内抱了出去。

一心全在那几个字上,舍不得移开。

——我爱你Forever。